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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舒本凡 -【張秋生】《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08 PM     標題: 舒本凡 -【張秋生】《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乂MAN哥乂 於 2016-12-16 10:44 PM 編輯

【書名】:張秋生

【作者】:舒本凡

【內容簡介】:

  其實吧,主角一點也不想重生。他覺得做鬼也很不錯,尤其在枉死城待得很快活。可是眾鬼王非得要他重新再活一次,想千方設百計的將他哄回來。

  其實吧,主角一點也不想修真。他就喜歡過普通人的日子。胸無大誌,沒事端一小板凳看街、發呆、欣賞美女,悠哉遊哉,這是多麼的舒坦,多麼的愜意?可是他不知不覺中就成了在世之仙。

  其實吧,主角除了有點小禍害,基本上與世無爭。可是,別人要找他爭啊。沒辦法,爭就爭吧。於是,他贏了,並且帶著世間一批修真人奔向了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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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09 PM

第一章 A級通輯令

  國家警察總部《A級通輯令》

  張秋生男漢族1976年11月出生高中文化

  1991年殺人未遂後逃亡,1993年故意傷害,因認罪態度較好免於刑事處罰。同年底入伍。1998年底退伍,不久又因殺人未遂,獲無期徒刑。又因屢次有立功表現,於今年八月獲釋。

  張秋生於今年十月二十日到十一月十日,殺害天關省麒林市警察局副局長伍少宏、麒林市宏洋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王紹洋、宏洋集團緣來夜總會經理洪明傑、宏洋集團輕風海岸桑拿休閑中心經理李衛軍、宏洋集團購物廣場及宏洋百貨總經理胡斌、宏洋集團房地產開發公司經理何強等六人。

  張秋生能熟練掌握各種槍械及單兵武器,射擊成績優秀。中國武術、散打、柔道、泰拳道、空手道,格鬥及自由搏擊各項成績均優秀。會駕駛各種車輛。化裝、滲漏、潛伏成績優秀。精通英語、全國各地方言。

  張秋生此人十分危險,有發現其線索者,請立即報告當地警察機關。據所報線索擒獲張秋生者,獎勵現金二十萬整。

  ―――――――――――――――――――――

  這個通輯令在全國並沒有引起大的反響,全國這麼大,每天發生的事件這麼多,隻要沒有推手有意推波助瀾,一般的事還真的沒人關注。

  但是在通輯令事件發生的麒林市,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街頭巷尾,機關辦公室、茶館酒樓、家庭餐桌,到處都在議論張秋生以及被殺的六個人。因為,麒林市很多人都知道張秋生的遭遇,以及被殺的幾個人的所作所為。

  張秋生是個孤兒。1976年11月,一個懷孕即將臨盆的婦女,在麒林市火車站地下通道,被人搶奪背包時摔倒,又被匆匆搶上火車的人群踩了幾腳。

  婦女被送到醫院沒撐多少時間就去世,早產的嬰兒奄奄一息,眼看救不活。嬰兒母親已死,背包被搶找不到一點身份證明。幸虧當時一位京城下放到這兒的老教授。這教授醫術高明又有真正撫死救傷精神,他將這嬰兒從死神手裏搶了過來。

  後來這嬰兒被一對老夫妻收養。這老夫妻在收養他的同時還收養了一個女孩,這女孩叫張秋然,所以順勢給他取名張秋生。女孩其實不能叫收養,是插隊知青的孩子,她母親還經常來看她,應當叫寄養。那時沒有計劃生育,也沒有《收養法》,所以老兩口收養兩個孩子很容易。

  沒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相親相愛,張秋生幸福的成長著。

  1991年,張秋生初中畢業,那時沒有互聯網電話也沒普及,沒有網上或電話查詢成績一說,姐姐陪他一道去看榜。由於考試時出了一點狀況,估計對成績有影響,所以姐姐很著急堅決要與他一起來。

  可是在學校,在大白天,在幾百學生眼前。姐姐張秋然被王紹洋、洪明傑、李衛軍、胡斌、何強五個流氓拉進了教學樓。張秋生那時才十五歲多十六歲不到,在與王紹洋等人的搏鬥中被打休克。

  等張秋生醒來時,姐姐不見了,流氓也走了。圍觀同學說,張秋然是一個人先跑,流氓隨後走的。教學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

  但張秋然沒有回家。

  事隔二十多年,麒林市的許多人還記得,那幾天在麒林市的大街小巷一個蒼老的聲音呼喊著:“然兒——,你在哪兒——”。一個男孩用幾乎滴血的聲音哭喊:“姐姐——,姐姐——”。

  那蒼老,那哭喊,聞者無不淚下。街坊鄰居們出動了,同學們出動了,警察也出去了,大家一直幫忙尋找。

  幾天後在流經麒林市的一條大河的下遊,發現了張秋然的屍體。夏天,屍體已腐爛。法醫鑒定結果,未發現他殺痕跡,結論為自殺。

  張秋然媽媽瘋了,整天抱著女兒遺像,嘴裏喃喃自語:“秋然,媽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

  她是隔壁姚河市市長的夫人。為照顧她,丈夫辭去了市長職務,以四十幾歲的年齡當任政協主席。

  辦完姐姐喪事,張秋生揣著一把水果刀找上王紹洋家。剌傷了王紹洋和何強兩人。

  隻是剌中兩人腹部,傷的不重。但張秋生不知道啊,他以為剌死了。未滿十六周歲,他還是個孩子。讓他拉小提琴、二胡,吹笛子弄古琴都行,甚至讓他畫畫下象棋也行。這些都是媽媽望子成龍,花錢讓他們進少年宮或請專人教的。可他不知道什麼叫殺人!見王、何二人捂著肚子,血從他們手縫裏流出來,就慌了神。當下沒回家直接就跑路了。

  幸好的是他握著的水果刀沒放下,帶著一起跑了,現場沒留下證據。

  張秋然繼父,其實叫繼父不太合適,因為他不知道妻子還有這麼個女兒。張秋然是媽媽與別的知青生的孩子。

  秋然出生後就被送到張奶奶家,張奶奶老兩口無兒無女,拿秋然姐弟當親生。

  粉碎四人幫後,秋然父母都考上大學,這時照說可以回到父母身邊了。可她親生父親早拋棄了她們母女,另尋高枝不知跑哪兒去了。

  外婆知道秋然的存在,但她以死威脅秋然媽,說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還是未婚先孕的那種,以後無法嫁人。又硬性做主將秋然媽嫁給了一個剛轉業的團級幹部,我們就叫他秋然的繼父吧,他現在已升任姚河市市長了。

  要定張秋生殺人未遂罪時,秋然繼父說話了,他請問警察局定張秋生罪有什麼證據?警察局回答王、何二人親眼見張秋生拿刀捅他們的。秋然繼父反問,張秋生親眼見王紹洋等五人,將他姐姐拉進教學樓,還有大量同學證明,你們為什麼不定王紹洋等人的罪?

  警察局無話可答,秋然繼父畢竟是正廳級幹部,雖然是隔壁市的。但正廳就是正廳,他說話的分量就不得不讓麒林市領導重視。他的繼女被侮辱你們無法追究,那你們就有法追究張秋生?此事也就馬馬虎虎作罷。現在通輯令上還是把這作為一次犯罪。

  可張秋生不知道,他以為王、何二人死了,警察局肯定在通輯他。所以慌慌張張的跑路。

  他在外麵流浪了三年。這樣的少年最容易被犯罪團夥盯上。三年裏,他先被盜竊團夥拉去。由於自己出身的緣故,張秋生最恨搶劫盜竊一類人,在盜竊團夥裏時間不長,就偷跑出來。

  後又進一江湖門派修習武功。至於什麼門派,眾說紛紜。武功小成後,他跑回家,發現爺爺奶奶也死了。

  有人告訴他,爺爺天天往各部門跑,要為孫女伸冤。在一次跑有關部門時,路上遇到胡斌、何強等一夥人。他們故意將香蕉皮踢到爺爺腳下,使爺爺摔倒。

  爺爺在醫院沒挺過去。癱瘓在床的奶奶聽說老伴死訊,也隨之而去。

  張秋生找王紹洋們報仇,將這夥流氓打傷。如果不是警察趕來的快,這夥流氓真有可能被打死。

  不管人們怎樣猜測張秋生進的是什麼門派,反正這個門派有點勢力,在與秋然繼父的共同努力下,警方以認罪態度較好免於刑事處罰。秋然繼父把他送進特種部隊。

  張秋生退伍後,在南方給人老板當保鏢三年。就在人們以為他打消了報仇念頭時,他回到麒林市,又一次殺王紹洋。可惜正要得手時,王紹洋才七歲的兒子出現了。張秋生不忍心當孩子麵殺其父親,在逃跑的路上又遇到一群過馬路的小學生。為了不傷害小學生他被迫停車,束手被擒。

  對於這樣的累犯,誰也無法保他,這次獲無期徒刑。他在監獄表現非常好,從監獄長到獄警都說他好,並多次立功。經多次減刑,最終服刑十五年獄,於2016年八月出獄。

  張秋生這次出獄不久,就終於幹掉了伍少宏、王紹洋等六人團夥。

  為什麼要殺伍少宏?伍少宏是王紹洋姐夫,是宏洋集團背後大股東,是王紹洋等人的保護傘。

  宏洋集團在麒林市民憤極大,特別是宏洋地產的野蠻拆遷,坑蒙拐騙囂張跋扈。

  ――――――――――――――――――――――

  這是一艘遠洋集裝箱貨輪,掛的旗幟張秋生不認識,大概是北歐某個國家。歐洲國家大多是十字旗或三色旗,不大好區分,也沒必要區分。

  張秋生坐在艏樓附近的甲板上,仰望悠遠而深邃的夜空,滿天繁星眨著眼睛仿佛在向人們述說著一個個遠古又神秘的故事。海風吹拂著臉頰,那濃濃的海水氣息,竟然讓張秋生想起奶奶做的飯菜的香味。

  小時候家裏住的還是平房,那時奶奶也還沒癱瘓。夏天的夜晚,坐在屋門口乘涼,總是喜歡和姐姐一起偎在奶奶身旁,聽奶奶講牛郞織女,講鵲橋相會,講七仙女嫦娥玉兔,講天上神仙什麼玉皇什麼太白金星托塔李天王。奶奶還回答姐弟倆提出的許多許多好傻好傻的問題。有時奶奶回答不上來,就慈愛的摸著姐弟倆的小腦袋笑著說:“真是傻孩子。”

  張秋生在殺了最後一個仇人後,來到爺爺奶奶姐姐墳前,給親人們燒最後一次紙。原打算燒完紙,就在親人們麵前自殺算了。槍裏剩下最後一顆子彈,這是留給自己的。大仇已報,這個人世已沒什麼好留念的。

  他盯著親人們的墓碑,仿佛看到爺爺奶奶慈祥的笑臉,姐姐生氣的模樣,姐姐督促他學習時經常就是這模樣。

  耳邊仿佛聽到了姐姐唱歌。深情、聖潔的歌聲,在歌唱著生命,

  歌唱著親情愛情,歌唱著世上一切的美好。

  如宗教讚美詩一般的音樂,在張秋生耳邊廻蕩。是啊,我為什麼要自殺呢?那樣不是辜負了爺爺奶奶辛苦把我養大?姐姐是不是要哭,要罵我沒出息?還有,重要的是,如果自殺不就是陪王紹洋那些雜種死嗎?他們有什麼資格讓我陪他們死!

  不!我不死,我要活著!即使要死,也要為別的事去死。

  張秋生給親人們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離開了麒林市,開始了艱難的逃亡生涯。

  三個月後,張秋生爬上了這艘貨輪。

  看著平靜的海麵,大概是進入了赤道無風帶。不知道這船目的港是哪兒,下一步是經紅海過蘇伊士運河,還是到非洲沿岸?

  這時大陸在過年了吧,家家戶戶喜氣洋洋享受著親人團聚的溫馨,迎接春天的到來,憧憬新的一年平安順利。

  張秋生也不清楚在海上漂了多少時間,活一天算一天的人有必要計算時間嗎?與他躲在一起的另一個人,大概也不知道,這人比張秋生還淡定。

  這人是在啟航的那一刻來的。當時張秋生正跪著向祖國,向家鄉,向爺爺奶奶姐姐告別。貨櫃裏光線很暗,但不影響張秋生這樣長年習武又經特種部隊嚴酷訓練的戰士對身邊危機的感應。貨櫃狹小的空間裏莫明其妙的多了一個人。

  來人站在這狹小逼仄的空間卻給人一種高山臨風的飄逸,海灘漫步般的閑適,儒雅出塵翩若飛鴻的氣勢。上身穿一件休閑夾克敞著懷,裏麵是白色的襯衫。下身半新不舊的牛仔,腳上是白色旅遊鞋。看不出年齡,三十或四十歲?四十到五十歲?再或者六十到七十歲?都有點像。也看不出職業,手掌生殺予奪大權的高官?有點像。身家億萬的富翁?也有點像。學富五車的學者教授?也有點像。嘻笑人間遊戲風塵的得道高人?還是有點像,隻不過穿戴不對,要是穿道袍或袈裟就更像了。

  張秋生做了個請坐的手式,順手擦去臉上的淚痕。那人明明兩手空空身無長物,眼睛一眨手上卻出現一個蒲團,也不說話眼睛一閉雙腿一盤就此打起坐來。

  張秋生仔細看這人的打坐方式,不是結趺跏坐,不是金剛坐不是彌勒坐,也不是如意坐。張秋生學的不是內家拳,不用練內力,但也每天打坐靜心。師傅告訴過他各種打坐的姿式,並且告訴他這些打坐姿式都是佛教坐禪的方式,我們不是佛教徒就不用這麼講究,我們打坐主要是放鬆筋骨磨練心誌而已。

  張秋生認不出這人打坐姿式的明堂,但知道這人不是和尚。再看這人隨隨便便那麼一坐,就如盤石如古鬆如龍盤如虎踞,又如雲岫如輕煙如晨霧如暮靄,似乎他自亙古以來就坐在這兒,又似乎隨時都要飄飄而去。

  看來是遇上高人了,張秋生心裏默默想著。沒有打擾高人的打坐,張秋生也打了個如意坐,當然不是練內功,而是閉目養神。

  將近二十多天,兩人沒說過一句話。張秋生本來就沒什麼傾訴欲,說不說話無所謂。不過那人好像更無所謂,萬事萬物神馬都是浮雲。藏身的貨櫃是浮雲,貨輪是浮雲,大海是浮雲,一旁的張秋生也是浮雲,沒有什麼值得他說話。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09 PM

第二章 海上驚魂

  滿天繁星漸漸西沉,沒有了星星的天空墨黢黢像鍋底,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張秋生起身,打了一趟拳,又做了幾百下俯臥撐。天亮後就要貓貨櫃裏躲起來,趁現在鍛煉身體。這是張秋生多少年養成的習慣,即使是在這偷渡時期也是堅持不懈。

  貨櫃裏那人還是在打坐,從上船那會起除了吃喝他就是這樣。即使吃喝,也是張秋生遞給他就吃,不遞也就不要。每次張秋生遞東西給他,眼睛睜都不睜,卻知道水或食物遞來了,手一伸接過。吃了喝了,一個謝字都不說,立即恢複原狀。這人還挑食,火腿腸午餐肉泡麵等等一概不吃,隻吃水果、西紅柿。

  張秋生自從十六歲遭逢慘變,除在軍隊待了五年,其餘時間都是在監獄或江湖道上混,最是講義氣。在部隊的五年,不是訓練就是執行特殊任務,那一份生命相托生死與共的戰友情,也是世間最珍貴的情義。對朋友對戰友,張秋生向來是有多少給多少,從沒半個不字。何況現在他是心如死水,而高人本來都有一些怪脾氣。

  對這人的怪誕的行為,張秋生半點沒在心上過,該怎樣還是怎樣。

  張秋生回到貨櫃,拿起一瓶水遞給那人,等那人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又送過去一個蘋果。然後自己開始吃早餐,這麼多天一直都是這樣過的。

  像他們這樣的偷渡法,要給其他蛇頭偷渡者知道那得氣死。別人偷渡都是躲在密不透風船艙或貨櫃裏生怕被發現,忍饑挨餓。渾濁空氣,連屎尿都就地解決,死了屍體往大海一扔。張秋生還早鍛煉,還一日三餐,還仰望星空。

  水還剩下三四瓶,食物也不多了,看來今晚還要去偷。張秋生帶的給養本來是夠一個月的量,為此他冒著風險反反複複地溜上溜下。現在不是多了一人嗎,就超預算了。張秋生喝水是一次一小口,補充一下必要的水分就行了。那人是一次一瓶咕咚咕咚全喝完,一點不考慮淡水在大海上的珍貴。以張秋生的身手,偷點給養不在話下,已經偷了兩次了,也不在乎多偷幾次。

  一直打坐的人突然站了起來,出了貨櫃。張秋生有點詫異,但也沒看他,也許他是去方便方便。這裏有一個問題,好像這人這麼多天就從來沒方便過。他是怎麼做到的?張秋生也就是想想而已,沒往心裏去。

  不一會,這人回來了。過了一會又出去,如此反複三四次。最後一次回來,坐到張秋生對麵。這次沒結趺跏坐,而是像普通人的坐法。這很反常,而更反常的是,這人開口說話了:“我看你是以十二路譚腿、小紅拳為根基,主修八卦掌。而後又練了柔道、空手道、跆拳道等亂七八糟的外國武術,還練過軍隊格鬥、搏擊,學的雜卻又沒練過內功是吧?”

  這人不說話就不說話,一說就是這麼多。張秋生有點茫然,他都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鍛煉。僅僅是隨心所欲的打打拳做做俯臥撐。這人好像從沒出來看過。他是怎麼知道的,還知道的這麼清楚?這都不叫高人,那怎麼樣才叫高人?可惜相見恨晚,如果以前遇到這種高人非拜他為師不可。現在一切都晚了,心如死水漫無目的四處漂流的張秋生,已經沒有生的目標,也沒有了拜師的欲望。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不過師傅說本門原來是有內功心法的,隻是在一百年前國家內憂外患時,門中長輩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內功心法就此失傳了。”

  這人聽了張秋生的回答,沒說話背著手又出了貨櫃。

  張秋生也跟了出去。他是意誌力非常堅強的人,除了部隊首長的命令,從來沒人能左右他的意誌。這次竟然莫明其妙的跟著出來。

  他們藏身的貨櫃處於接近船艏部位的上甲板,前麵不遠是一根高高的船吊。那人背著手看著大海不說話,張秋生站在他身後也不說話。

  天亮了,平靜的大海,像一幅淡藍色的綢緞,印襯著淺青的天空。漸漸地海水變紅,越來越紅,一眨眼在海的盡頭放射出萬道霞光,天也被燒紅。太陽在紅的海紅的天的烘托下露出半邊臉膛,慢慢地慢慢地上升,上升,突然一跳,就在了東方的半天空,把無數的金光灑向大海。

  倆人默默的觀看日出,仿佛被大自然壯麗所震憾。

  “謝謝你這些時日對我的,那個,那個”這人在選擇用什麼詞來表達他的感謝。

  張秋生聽這人說謝謝他,趕緊說:“不用謝。真的。出門在外大家都是朋友。同船過渡都是緣呢,何況我們是同船漂洋過海。”

  前麵說了,張秋生這二十年,除了在部隊五年,其餘時間不是監獄就是江湖道,不論遇上誰都以朋友相稱,除非是對頭,張秋生沒對頭隻有仇人。他稱那人做朋友隻是江湖上說順嘴的話,沒別的意思。

  那人聽了張秋生的話,楞了一下,點點頭說:“緣,這也確實是緣。”說著話臉上露出微笑,“朋友,呵呵,老夫的朋友非常少,還是不知多少年沒見過麵了。呵呵,沒想到臨死前還能有個朋友,呵呵,呵呵。”

  說著,說著,怎麼扯到死上麵去了?張秋生正迷惑呢。那人雙手比劃幾下,然後對著張秋生腦門一指。

  張秋生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好像大腦裏多了什麼。張秋生晃晃腦袋,也沒往心裏去。就聽那人說:“這是一套內功心法,你年齡大了點,想練到大成是不可能了。不過,能有小成也就不錯,目前會內家功夫的也沒幾個。現在沒時間了,上岸後找個地方再練。”

  內功心法?傳說中的內功心法?隻在武俠小說電影電視裏才出現的內功心法?

  要是以前張秋生肯定會激動若狂,倒金山推玉柱磕頭拜師。可他現在沒了興趣。他已經沒了活下去的目標,漂洋過海漫無目的,到一處算一處。內心裏他已決定,以後要是有人打他,絕對不還手,如果有人要殺他,隻要不是太過無理,就讓人殺了算了,總好過自殺。那麼,武功再高強有什麼用呢?

  那人一生中,也不知多少人為了拜他為師,不惜將頭磕破;為了得到他一句兩句指點,甘願結草銜環做牛做馬。此時見張秋生得了他的內功心法一點都不激動,還是那樣站著,臉上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難道這年輕人已達到無喜無悲,無色無相,無色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的境界?看著也不像啊。那人就納悶了,高人也是人不是?

  “不喜歡?”那人終於發問了:“放進去了,要摳出來有點難。”

  張秋生搖搖頭。那就是喜歡了。張秋生還是搖頭。

  嘖,那人已經不是納悶,而是鬱悶了。想了想,點點頭:“是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武功再厲害還能厲害過槍去?雕蟲小技,確實是雕蟲小技了。”

  “不是,不是。”張秋生見他這麼說,非常不好意思,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內功心法送給你,你還板著個臉,也太不講意思:“我很喜歡,隻是我已經決定戒武了,謝謝大師的好意。”

  “戒武?”有點啼笑皆非:“那有人打你呢?”

  “那就讓他打唄。”

  “那人家要把你打死呢?”

  “打死就打死好了,”張秋生無可無不可的說:“自殺有點下不了手。”

  咦——,這孩子年紀輕輕就灰心到這程度。

  “來來來,先自我介紹一下,”那人邊說邊坐下,不再是趺跏坐而是像普通人一樣席地而坐,隻不過這兒沒地,是堅硬冰冷的甲板而已:“我姓張,名道函,字達果。你呢?”

  “我叫張秋生。請問大師,您兩個名字,哪個是您道號呢?”可憐的娃,真正學曆隻是初中畢業,沒什麼文化,弄不清名、字和道號的區別。

  張道函笑著說:“呵呵,我又不是道士和尚,哪有什麼道號?你也姓張,看來我們還是一家。我老人家活這麼一大把年紀,雖然看淡了生死,也還是有點貪戀紅塵。你這麼年輕輕的,怎麼就這樣心灰意懶了呢?”

  是啊,我怎麼就這樣心灰意懶呢?可我不心灰意懶又怎麼樣呢?一個通輯犯能和別人一樣在陽光下勞動?能和別人一樣戀愛結婚?能公然扶老太太過馬路?

  張秋生默默不語。

  “像我這種人原本是將生死看的很淡了,看的淡並不是漠視生死。嗯,你知道我是什麼一種人嗎?”張道函說著說著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不敞開心扉就無法真正談心,也不是朋友之道不是嗎?

  “我猜,我猜是修真人吧?”張秋生確實是見人家這麼問才猜猜看。原來見張道函能憑空變出東西。雙手比劃一下然後一指,就能將內功心印入他腦袋中。還有二十多天不拉屎撒尿,那就不是普通人。張秋生雖然不常看小說影視劇,不常上網,但並不是說一點不看一次不上。信息爆炸時代,鋪天蓋地的各種信息直往人腦袋裏鑽。修仙小說,修仙影視,修仙網絡遊戲等等。生活在現在的人,尤其是年輕人有誰不知道修真的?隻不過沒誰認為這事真實存在罷了。

  張秋生原本也沒當真,即使眼見蹊蹺,也沒往心裏去。張道函這麼一問,當然就這麼猜了。以前沒往心裏去,現在這麼一猜再這麼一說,張秋生登時就不淡定了。這可是修真人耶,活的修真人。這世上還真的有修真人耶,我的個乖乖隆的咚,俺不是在做夢吧?

  張道函見張秋生由原先的百事無所謂,變成現在白癡的模樣,不由好笑,不過也充分說明他原來不是有所圖而獻殷勤。是個誠實的孩子。

  “修真人也沒什麼了不起,”張道函停頓的一會,接著說:“本來我可以和你說說修真界的事,但現在沒時間了。我把有關知識還有一套修真法訣送給你,————”

  一個水手拎著油壺來到船艏,猛的看到這兩個人嚇一跳,嘴裏嘰裏哇啦的大叫。

  張秋生兩人完全拿這水手當透明,將他的大叫當耳邊風,張道函繼續說:“你這樣的無所謂生死,我也沒時間說你什麼,反正人也總是要死的,遲死早死也沒什麼分別。——”

  那水手大概知道了自己被嚇懵後不自覺的用了母語說話,人家聽不懂,改用英語喊:“你,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幹什麼的?”

  “但是,你要記住,”兩人壓根不尿這水手的叫喊,張道函連頓都沒打的往下說:“活著比什麼都好。”

  水手抓起對講機大聲喊話:“報告,報告,有情況,有情況,二軌漢克森有情況報告,我這兒發現了————”

  水手的報告沒說完,對講機裏就傳來呼叫聲:“知道,知道,趕快回來,趕快回來,二軌漢克森趕快回來,進隔離艙。再說一遍立即回來進隔離艙。”呼叫聲剛落,船樓上鈴聲大作,並伴隨船長的命令:“全體船員注意,立即進隔離艙!發現海盜,發現海盜,全體船員立即進隔離艙!”

  水手嚇的立馬就跑。慌亂中沒注意船舷與集裝箱之間用來固定集裝箱防止貨移的鐵柱,被絆得一路跌的七葷八素。還沒到水密艙門,一陣密集的槍聲響來。真的有海盜來了。

  子彈打在船舷上的防海盜鋼板上,發出“嘰兒,——當,當。嘰兒——當,當。”響聲。

  張秋生兩人靠近左舷,右舷的海麵上三艘小艇飛快地向大船駛來。每隻快艇上有兩三個人,快艇飛速地向大船衝,AK47囂張的噴吐著火焰。

  剛才還豔陽高照的天,不知何時陰了下來,烏雲密布,黑壓壓的直逼人的頭頂。烏雲越來越低越來越濃,像駿馬奔騰像巨龍翻滾。

  甲板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海盜上了船。海盜也被恐怖的天相嚇倒了,急匆匆隻想趕快做完這票活,瘋狂地砸水密艙門。砸了幾下砸不開,海盜又對著艙門拉手和鎖孔開槍。一時間甲板上槍聲四起,甲板下隔離艙內船員焦急的呼救。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烏雲後麵金光閃爍,不時向外吞吐著蛇信般的光芒。

  張道函掩飾著內心的緊張,平靜地對張秋生說:“這是對付我的飛升劫,天劫隻針對應劫之人,與其他人無關。我還要準備一下。修真界有個規矩:不準在普通人麵前使用法術。你躲一下,任何情況下都不要過來。”

  烏雲更加凶猛的翻騰,金色的電光不斷伸縮,像是在試探如何給下麵應劫之人致命一擊。

  船上的防海盜設施大概很堅固,海盜們的砸門聲槍聲不斷。

  突然一聲山崩地裂般的霹靂,伴隨著數十道金色的閃電,一起砸向張道函。

  然後就是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四周沒有一點點聲音,海盜停止了砸門,船舶主機停止了轟鳴。雲突然就散了,陽光普照大海。

  張秋生終於回過神來,急忙向張道函哪兒跑去。

  張道函靠在貨櫃上喘氣,衣服破爛不堪,頭發根根直立,臉上身上漆麻烏黑,周圍甲板上散落著一地晶石粉末和破銅爛鐵。

  張秋生到貨櫃內取出一瓶水遞給他,高興地問:“天劫挨過去啦?是不是馬上就要飛升了?”幸虧張秋生沒有追星習慣,否則就要找他簽名了。

  張道函喝了幾口水,緩過勁來才開口說話:“哪那麼容易就捱過天劫?這飛升劫一共九十九道,分成三個陣法,一次一個陣法三十三道。你剛才也看見了,它轟的一下三十三道一起劈下,叫你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隻能捱著。要是一道一道的劈,別說九十九道,九百九十九道,大多數修真者都能躲過。一千五百多年來,就沒一個能捱得過去。修真者的命啊,最後都得形神俱滅煙消雲散。我知道今天是必死無疑,所以才同你說這麼多話,才又送你內功心法又送你修真秘籍。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這將死其言也善啦。”

  聽到張道函說這話,張秋生著急了。但修真的事他也不懂,病急亂投醫的說:“那你屍解呀,聽說修真人修到厲害處,可以元神出竅。您現在元神出竅,跑的遠遠的。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嘿嘿,”張道函看張秋生真心為他著急,欣慰的笑著說:“屍解當然好,你當我兩千五百多年是一條命活過來的呀,是屍解了好幾次,然後投胎重新做人。我這次轉世是清嘉慶二年,公曆就是1797年,已經二百多歲了。轉世轉膩味了,活也活膩味了,咱這次換個玩法。你看這船的錨地港不是阿姆斯特丹嗎?它必定經蘇伊士運河到地中海。經過亞平寧半島時,我就在意大利下,然後躲進教皇的大教堂裏去。

  西方修士修的是靈魂,死後上天堂或下地獄。東方修士是靈肉雙修,最終目的是肉身成仙白日飛升。西方修士沒有天劫一說,所以我躲到他們那兒看看怎麼樣。不行臨死也抓幾個墊背的。

  什麼?為什麼不禦劍飛行?憑老夫的修為,飛行用得著法寶麼。可我一個即將渡劫的人,運用法力飛行,那劫雷不劈的更快麼。就像你逃亡一樣,你能跑公安機關說,給我辦個護照,我要到國外去。行嗎?”

  張道函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有點喘氣。張秋生趕緊讓他歇會,以迎接下一撥劫雷。

  說話間,天又黑了,烏雲壓頂。這樣說晴就睛,說陰就陰的天象,讓海盜感到害怕,也不砸門了,一致槍口向下,抬頭望天。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0 PM

第三章 初到幽冥界

  張秋生比海盜還要害怕,他不是怕自己會遭雷劈,而是怕張道函捱不過去。

  第二波天雷劈下來了,比第一波還要猛。

  這一波天劫過去後,張秋生立即跑過去。隻見張道函已經沒了人樣,衣服全部變成了碎片,整個人被雷劈的外焦裏嫩還散發著青煙。

  張秋生上去把他扶起來,拿水喂他喝。喝了幾口水後,張道函掙紮著說:“你要是修煉有所成就,千萬別學我,一定要提早轉世。方法我已經給你了。”

  咚,咚,咚的跑步聲,原來海盜也發現這邊的蹊蹺,一窩蜂的跑來看究竟。

  張秋生迎麵向海盜跑去。速度太快,最前麵的海盜見張秋生跑來,趕緊舉槍。可槍還沒舉起來,拳頭就砸中他麵門。

  順手抓住槍,再一腳踹中海盜胸口,槍帶斷裂。舉槍一揮,槍托打中緊跟後麵的另一海盜。閃身,躲進身邊一排集裝箱,再一伸手縱身爬上箱頂。居高臨下一個點射,擊中一個正在往前跑的海盜。

  經驗豐富的海盜紛紛尋找隱蔽物體,同時向張秋生射擊。

  海盜的射擊非常盲目,他們被張秋生的凶猛,和一個點射就撂倒一個同夥的槍法鎮住了,不敢過份暴露身體。雙方就此僵持起來。其實張秋生坐十五年牢,沒怎麼摸過槍,槍法已經生疏,剛才那是碰巧。現在與海盜的對射就沒再打中,而槍裏已經沒子彈了。

  天又黑下來了,劫雲深處的金蛇躍躍欲試。

  險惡的劫雷隨時就要劈下來,凶殘的海盜伺機攻擊,船舶主機關閉隨流飄航,槍裏沒子彈。危機四伏步步驚心。

  海盜已經摸到雷電的規律,上帝的處罰隻針對船上的一個點,對其他人完全無害。啊,上帝是萬能的。上帝降下雷電要懲罰的人必定是邪惡的,打死這個人是我們的給上帝的奉獻。上帝啊,我們讚美你。

  海盜用兩個人正麵牽製張秋生,其他人從右舷迂回。

  張秋生急忙從集裝箱上溜下來,快步向張道函處跑去。人的速度再快都比不上子彈,三個海盜遠遠地對張道函舉起槍。

  張秋生大吼一聲一個虎撲將張道函壓到自己身下,槍響了。三支ak47吐出狂暴的火焰,子彈撕扯著張秋生,穿過他的身體咬噬著張道函。幾乎零點六秒的時差,劫雷聲劈了下來,比前兩次更凶狠更猛烈。張道函、張秋生被劈得渣都不剩,一陣海風吹過,連幾片衣服的碎片也被風從甲板上掃進大海。

  天又睛了,陽光普照。甲板上幹幹淨淨,好像兩個姓張的從沒來過這裏,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

  海盜們完全驚呆了,上帝的憤怒是巨大的,上帝的懲罰太可怕了。扛著死去同夥的屍體,受傷者相互攙扶著離船而去。這票活不能做了,上帝的威嚴不可冒犯。

  眼前一片灰朦朦,灰朦朦的天灰朦的地,灰朦朦的遠景灰朦朦的近景,說遠似乎很近,說近似乎很遠,一切都是模模糊糊。遠近沒有層次,明暗沒有對比。除了灰色,沒有其它色彩。不認真看,眼前什麼都沒有。仔細瞧瞧,身邊有一個人影。

  “這是什麼地方?”張秋生問那人影,又好像自言自語。“當然是幽冥界,也就是陰間了,”人影回答,語氣輕鬆帶著明顯的笑意:“否則,哪個地方有這樣的個性?”

  “那麼,就是說我死了?”張秋生慘然一笑,淡淡地說:“也好,一切結束了,早就應該這樣。”轉眼又換了急切的口氣問:“我可以去找姐姐了?去找爺爺奶奶了?能告訴我上哪兒去找嗎?謝謝您了!”

  “非常遺憾,恐怕不能幫你這個忙,”人影回答:“為什麼?你這人怎麼死腦經呢?好吧,那麼你家人什麼時候死的?哦,一九九一年死的。你是陽間曆二0一三年死的,對吧?下一個問題是,你爺爺奶奶姐姐是好人嗎?當然是好人,我也認為是好人。既然是好人,這麼長時間你不認為他們早投胎轉世去了?既然投胎轉世去了,我們上哪兒去找?”

  張秋生聽人影這麼說,比剛才聽說自己死了情緒還要失落的多,簡直一落千丈,一縷若明若暗的陰魂竟然就要飄散。那人影見此情況趕緊說:

  “天道如此,你別難過呀!陽世歸陽世陰世歸陰世,一界事一界了。你死了,在那一世那一界的萬事就算了結。你如果再次投胎轉世,就又重新開始。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後種種譬如今日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天道循環莫不如是。和我說說你在陽世的事,好的壞的喜歡的討厭的都行。”

  張秋生的事因為在麒林市很轟動,加上王紹洋一夥的飛揚跋扈,各種版本的傳說沸沸揚揚,是茶餘飯後重要的談資,他自己卻是很少和別人說。

  對於這個人影有一種莫明的親近感,於是張秋生向著這個人影述說了自己一生的事情,從一出生就成孤兒說起,直到當兵,在部隊屢立戰功後退伍,給人當了三年保鏢,然後殺了伍少宏、王紹洋一夥六人,到逃亡、偷渡,在輪船上遇海盜,然後被海盜殺死。他沒提為保護別人而被海盜殺死,自己的事都懶得多說,何況牽扯到別人。

  說完這些,張秋生心情好了許多。看來這人影是優秀的心理學家,傾訴是情緒最好的發泄口。

  人影聽的津津有味,意猶未盡追問道:“還有嗎?接著說,這兒沒有時間,你就是說上一萬年,也是這個時間。”

  張秋生說:“就這些,沒有了。”突然又想起什麼問:“你說這兒沒時間,怎麼會沒有時間呢?你剛才說我爺爺他們死的時間長了,已經投胎轉世,找不著了。既然沒有時間又哪來時間長了?”張秋生在爺爺他們的問題上是絕對的執著,八頭牛拉不回。

  那人影淡淡的笑著說:“你看這兒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沒有日月哪來時間?不過,沒有時間不是說這兒辦事沒有過程。比如吃飯,那就是一頓飯過程;燒香,那就是一柱香過程;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去,就是從某地到某地的過程。飯吃完了,香燒完了,到達某地了。時間還是這個時間,什麼也沒變化。你爺爺他們離開陽間,走黃泉路,過奈何橋,進輪轉大殿,候判官查驗身份,判斷在陽間所作所為,決定獎罰,再決定如何轉世,投胎何處。這麼一係列的過程,從你爺爺他們離開陽間開始,你說是不是早完成了?說了這麼多,你還沒認出我是誰?”

  “你是誰?”張秋生疑惑了:“我在陰間沒熟人呀。除了爺爺他們,可你說他們早投胎走了。”

  “嘿嘿,”這人影笑著說:“人說同船過渡都是前世的緣分,我們倆同船那麼長時間,你都認不出我?”

  “你,你,”張秋生嘴巴張的能塞下雞蛋:“你就是張,張,張大師?你沒死?哦,這是死了。”張秋生一時忘了這是陰間,他們兩個鬼魂在說話。

  張秋生好奇之心大起:“張,張大師,你對陰間怎麼這樣熟悉,你剛才說的那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人影說:“我都到這兒來過很多次了,還能不熟悉?另外,別叫我大師。你都說過了,我們是朋友。”

  張秋生連忙說:“不,不不,我怎麼配——”

  “別,別那麼酸,”老張打斷張秋生的話:“朋友就是朋友,兩千五百年來我真正的朋友隻有三個,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朋友,真正的第四個朋友。”

  張秋生無言以對,除了感動還是感動。他生前到是有很多朋友,但這自稱老張的可是修仙人啊,雖然現在是鬼魂了,那也是高山仰止的人物,現在居然成了他的朋友,他真的無法用語言表達此時的心情。

  張道函說:“現在有的是時間,我們慢慢談談心吧。修仙之人一生要渡很多劫,飛升劫就是要渡的最後一次,你也知道渡過了就飛升仙界。可這一劫特別難渡,不知多少人在這一劫煙消雲散形神俱滅,從一千多年前起竟然沒有一個能渡劫成功飛升仙界。仙界完全切斷了與另外兩界的通道,修仙之人到了飛升期就算死路一條。

  這次本來我是必死無疑,可是幸虧你在最準確的時刻撲了上來,將我擋住。要知道你這一擋,海盜的子彈要穿過你的身體才能打到我。就這麼點時間最好最妙。你要不撲上來子彈會早一點打中我,元神出竅劫雷就會對著我元神劈。失去肉身的元神別說雷劈,一陣強一點的風都能吹散。

  那麼多的海盜,那麼猛的火力,你當過兵還是特種兵,不會不知道擋根本沒用。你明知擋隻是陪我一起死,還義無反顧奮不顧身的撲上來替我擋子彈。這樣重義氣的人,我不與你交朋友和誰交朋友?”

  張秋生搓著雙手,又是無言以對。他這個人打架行,聽不得別人說他好話,一聽別人說他好話就難為情。

  張道函說:“好啦,幫你找點吃的補補身子骨,你這魂魄太虛弱,這樣不行。”

  老張帶著張秋生慢慢溜躂,一邊走一邊給他介紹陰間的各種掌故,需要注意的問題,也介紹了他自己的一些事情。

  原來老張出生於戰國時代,是當時韓國王室一個旁支家庭的第十九個孩子。按現在的話說是出生於奴隸主家庭吧,本來應當姓韓,張姓是他自己給取的。父親有十幾個妻妾,三十多個孩子,他沒和父親說過話,父親也沒正經看過他一眼,他懷疑父親是不是認識他。在戰國七雄裏,韓國屬於最弱最貧的一個。但韓國王室整天醉生夢死,沒人考慮怎樣勵精圖治強國富民。晚期倒是出一個名人韓非子,但韓非子的學說和治國主張,別國人認真研究,韓國自己沒人拿他當回事。

  老張自小就沉迷老莊之學,他說自己不是道士,是因為那時還沒有道教。

  他十幾歲就隨師傅進深山修煉,修行無歲月,這一修就是八百年。世間發生的什麼秦滅六國,楚滅秦,漢又滅楚,三國魏晉什麼等等等等,他全不知道。他隻知道整個門派三百多人,其中掃地打柴,端茶倒水的二百多人,真正修行的六十多人。即使是這六十人,大多也是低階修士。在八百多年裏,這六十多人隻有兩個成功渡劫飛升仙界。一個是他師叔祖,一個就是他師傅。其他人不是渡劫失敗灰飛煙滅形神俱散,就是在與別的修行門派的爭鬥中被打死。後來,飛升是越來越難,師傅冒極大危險返回人間界。可是師傅回來的遲了。

  那時老張他們門派正與十二個修仙大派爭戰,掌門在對方幾個高手的圍攻下已戰死,全派其他人也全部戰死。老張做為全派修為最高的長老,正處於渡劫飛升期。這時渡劫已變的極其凶險,超過二百多年已沒有一個能成功渡劫的了。師傅也是算好老張要渡劫,才冒死回來為他護法。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師傅趕到時老張已被對方的一個叫如意昆侖的法寶將肉身砸爛,幾乎同時天雷也劈在他身上。

  本來老張還可以等上一段時間,好準備更多的法寶應付天劫,這場打鬥讓天劫提前。對方也是修仙的,知道天劫隻針對應劫之人。所以在頭兩陣的天劫,不僅沒有躲反而加緊進攻,老張都抗過去了。但還是功虧一簣,最後一陣沒抗過去而讓對方砸死。

  師傅見此一幕,悲憤欲絕,如果他不是仙人定然吐血而亡。自己的門派就在他眼前土崩瓦解煙消雲散,可他還一點辦法沒有。憑師傅的仙人之力,抬抬手就能叫對方死無葬身之地。可仙人不能插手人間之事,這是仙界禁忌。師傅偷偷跑回人間界,已經冒仙界之大不韙,保住徒弟一條命才是最重要的。

  師傅強忍悲痛,在如意昆侖將徒弟砸死,劫雷尚未挨著之時,搶走徒弟元神來到陰間。這其實就是所謂的兵解了,剛才張秋生說的屍解不對。屍解是修真人打不過對手丟下肉身,元神出竅的逃跑法門,哪能糊弄得過去天劫?

  在幽冥界師傅教了老張兩個投胎轉世重新修煉的法門。一個是如何吞噬陰間各處飄散的陰魂,壯大自己元神的方法。有強大的元神才能在陰間生存,轉世後精神力極其強大,記憶力理解力也特別好,有利於再世修煉。

  不要同情這些陰魂,你不吞噬他們,他們也要吞噬你。你吞噬他們用的是仙家法術,他們沒有什麼痛苦;他們吞噬你用的是他們自己悟出來的辦法,會讓你比上刀山下油鍋還痛苦。

  張道函將吞噬陰魂的法門教給了張秋生,然後指著前麵說:“那兒有一個陰魂,去把他吞了,這家夥比較弱,剛好拿他練練手。”

  張秋生本來沒發覺前方有任何東西,聽老張話仔細一看,還真有一個灰白色的鬼影。可笑的是這鬼魂居然也想吞噬張秋生,隻見鬼影張牙舞爪的向張秋生撲來,腿腳之間毫無章法。

  張秋生輕鬆一閃,特種部隊的擒拿手法使出,一下鎖住鬼魂的咽喉,念動法訣,鬼影消失不見。張秋生從來到陰間就感覺全身輕飄飄不對勁,吞噬了這個鬼魂之後稍微感覺身體有了那麼一點點重量。

  老張又指指旁邊,仔細一看也有一個鬼魂,張秋生像剛才一樣將其吞噬。鬼魂越來越多,張秋生一一如法炮製。並且沒有一點愧疚,因為這些鬼魂見到張秋生無一不是像是見著肥肉,張牙舞爪的要吃掉他。沒有老張的及時提醒,說不定還真給這些鬼魂吃了。

  老張背著手悠閑的指點張秋生,一邊和他說話。

  老張說在船上張秋生對他那麼殷勤,是以為看出他一點門道,要向他討教修煉法門。他也準備教張秋生一點內力修煉秘訣。誰知自始至終張秋生提都沒提這事。他哪知道張秋生雖然不是一心求死,也是對生活失去興趣,對一個陌生人好完全是憑本性。

  張秋生一邊和鬼魂打架,一邊問:“修仙人不是會讀心術麼?你怎麼不讀讀我心裏想什麼?”

  老張說讀心術都是不入流的修仙門派的花招,修行到他這樣層次的,對萬事已無所欲無所求,哪管別人心裏想什麼。再說讀心術那種下三濫的法術不能隨便用,在讀別人心思同時,也把那人心裏的邪念吸到自己心裏,那是給自己找麻煩。

  隨著張秋生吞噬的鬼魂越來越多,生前做人的感覺越來越清晰,漸漸也能看見模模糊糊的鬼影,已經不需要老張的提醒指點,自己就能找鬼魂吞噬。再漸漸地,這種感覺更加明顯,已經能大致看清老張了。

  這兒的鬼魂們果然愚蠢殘暴。張秋生這樣身影清晰的鬼魂,明顯實力比他們高,但在貪婪之心的驅使下還是奮不顧身撲過來。正像老張所說,好鬼早上了黃泉路。滯留在這上不上下不下地帶的,生前不是好人,死後也不是好鬼。

  反正陰間沒有時間,對於張秋生來說隻有吞噬一個個鬼魂的過程。千百年來,這兒不知聚集多少鬼魂,弱的都被別的鬼魂吞噬,剩下的成千上萬勢均力敵,張秋生等於在這兒打掃衛生。

  又不知吞噬了多少鬼後,張秋生的身影已經與活人沒有任何區別,他自己感覺也是這樣,他甚至覺得做鬼也不錯。老張也笑著說,張秋生現在就這樣回陽世,能夠聚氣成形不怕陽光,比混在陽間的鬼王都強。老張說陰間的鬼王才是真正的鬼王,陽間的鬼王與其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張秋生離鬼王實力還差的很遠,即使離鬼將的實力也還差的遠。與鬼兵比嘛,那也要看遇到什麼樣的鬼兵,遇到強的鬼兵也不一定比的過。

  不過老張安慰張秋生,不著急慢慢來,這兒反正沒時間概念。現在吞噬普通鬼魂過程算完成,下麵要去吞噬真正的惡鬼。先把普通鬼魂在你身體裏形成的陰氣煉化,隻有經過煉化這些陰氣才能成為你自己的。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0 PM

第四章 到此一遊

  老張結了幾個手印,打進張秋生腦門。說打進他腦子裏的是三個法訣,刻劃在靈魂裏永生永世不會忘記。這幾個法訣一個是武功心法,他考慮很久覺得應當先學好武功。投胎再世為人後,先練好內力,內力好了學什麼拳腳功夫都行。這套武功心法到極處可以入道,修真界極其險惡,以武入道的在打鬥上占優勢;第二個法訣就是入道後,繼續修煉的法門,要武功大成後,才會從腦海裏顯現。第三個法訣是幾個小法術,比如隱身、五行遁術、掌心雷。搬運術等等,也要等修煉小有成效時才會顯現。

  老張這種做法就是在授徒了,張秋生趕忙翻身拜倒。老張伸手製止了張秋生的磕拜,說:“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要以誠相待。我的那個門派一千五百年前就已被滅,師傅也叫我以後不要收徒。既然飛升無望,幹嘛要收徒,那不是害人嗎?我今天把修煉之法告訴你,是因為你原本是無神論者,你就當還是無神論好了。另外,你再世為人後,肉身也不一定適合練內家拳,或許根本沒機會以武入道也不一定。要知道,這種機會萬中無一。即使入道了,也不一定能修到飛升階段,那就更是萬萬中無一。如果這樣,我還有另外的法門,讓你就不斷投胎做人吧,帶著前生的記憶,不斷投胎做人也怪有趣的。”

  老張叫張秋生現在就按第一個心法練功,煉化陰氣。

  沒有時間概念,也不知過了多久,張秋生煉化陰氣過程完畢,此時的感覺真是神清氣爽,全身充滿用不盡的力量。

  老張見張秋生煉化的很好,開始教他另一法門。張道函教給他的另一法門就是在陰世如何轉移空間,這陰世和陽世一樣有許多空間。比如黃泉道、畜牲道、草木道、蟲鳥道,惡鬼道、修羅道等。張道函傳給了他在這些空間自由移動的法訣及修煉方法。

  另外還告訴張秋生,在黃泉道上有一望鄉台,高達千丈的望鄉台下有一處地方叫怨孽海。這怨孽海是專門吸收並煉化鬼魂身上仇恨、恐懼、凶殘、貪婪、怨念等等邪惡情緒。別看這情緒說的輕巧,如果有肉身可依附,情緒僅僅是一種氣。而鬼魂沒有肉身,組成鬼魂的全部是氣。鬼魂如果邪氣多正氣少,被扔到怨孽海就如冰塊遇火海無影無蹤。怨孽海是陰間的禁地,即使陰間的高階鬼魂如鬼將鬼王都是凶惡貪婪之輩,也誰都不敢來。吃飽了撐的,跑這兒找死?這些鬼將鬼王誰身上不是戾氣重重,離怨孽海幾裏,就氣喘心跳,別說到中間停一會兒,那就姓死,叫死得成。

  在望鄉台腳下,怨孽海邊緣,有一棵不知叫什麼名的小樹,這小樹有一種果子,張道函自己給這果子取名叫望鄉果。取這名不僅因為這果子是長在望鄉台牆根底下,還因為這果子是吸收了望鄉台上新鬼之望鄉的念力而結。人之新死,在陽間總有放不下之事。站在那高台之上遙望陽間,綿綿思念之情化作念力,思陽念力一般會被怨孽海吸去。但怨孽海隻煉化邪念,思陽念力裏也不完全是邪念,甚至有堂堂正正之人,思那留在陽間未竟事業。更有那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品潔高尚之人士,思念之力強大而不被怨孽海煉化,這些都被這無名小樹吸收結成果。

  張道函門派的開山祖師爺,是一個常常有些與別人想法不一樣的人,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想法另類。他覺得殺孽過重,自己到幽冥界怨孽海煉化戾氣。他本就是仙人,還是太乙金仙,當然不怕怨孽海會煉化掉他仙靈氣。老祖宗偶然發現這果子,演算出吃了這果子能讓人記住前世之事。老祖宗當然用不著吃這果子,回仙界之前也忘了把這事告訴徒弟,一來他們那時飛升渡劫容易,這果子對他們屬無用之物。二來天地之私不能隨便泄漏。這小樹每次隻結一粒果子,生長期視望鄉台念力的多寡濃淡而定,加上幽冥界沒時間概念,很難說是多久成熟。

  張道函的師傅推算徒弟要飛升了,這時的飛升劫萬裏無一的都是絕命劫。張道函的師傅著急了,跑去求開山祖師爺有什麼辦法助一臂之力。開山祖師爺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是天道非人力可挽。後來就想起了這個果子,告訴了張道函師傅。渡劫無望千萬不能硬捱,爭取兵解,吃了這個果子,就能不忘前世之事,轉世投胎重新來過。實在不能飛升,就提前屍解,躲過劫數再次投胎,隻要能夠不忘前事,也算獲得永生。

  張道函這次覺得準備充分,再躲到梵蒂崗大教堂,幸許能渡過這最後一劫,不到黃河心不死,人都是這樣哪怕是準仙人。

  張道函帶張秋生去看看望鄉果是否成熟,還告訴在陰間各道穿行全憑心中一念。因為張秋生根本不知陰間各道情況,現在是念無可念。先帶著他到各道熟悉情況,以後就能自己穿行了。

  張道函又結了一個法印,打入張秋生額頭,這個法印詳細記述了如何守住心頭一盞燈,默念六道穿行訣的方法。然後帶著他同時念訣,身子一閃眼睛一花,來到一處地方。張秋生隻感覺全身不舒服,原本已覺得踏實的身體,現在卻被一陣陣法力圍繞著他身體旋轉,似乎要將他身體撕碎。

  這就是怨孽海在煉化鬼魂身上邪氣,前麵就是黃泉路,望鄉台就在黃泉路上。能上黃泉路的都是要投人胎的。但世間也有那歪門邪教,在人世做多了壞事,依命不能投人胎,就通過邪術也上了黃泉路。怨孽海就是阻止他們,充滿邪氣的鬼魂過不了望鄉台。按張秋生在陽間的所作所為,過望鄉台沒問題。

  但張道函說沒吃望鄉果,稀裏糊塗的投胎再稀裏糊塗的做一次人沒意思。讓張秋生就在這兒如同剛才一樣的練功,千萬不能進入怨孽海,他自己去看看望鄉果的情況去。

  張秋生離怨孽海很遠,從怨孽海幅射出來的法力在他身邊時而環繞旋轉,時而穿體而過,每一次都有割肉般的痛苦,每一次有抽血般的虛脫。他知道這是在煉化他身體裏的邪氣,這是他吞噬那麼多鬼魂帶給他的邪氣,當然也包括他自身就有的。他咬牙堅持,以後無論做鬼還是做人,邪氣淤積身體內時間長了影響神智,還不知道要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張道函從怨孽海那邊回來,見張秋生頑強堅定的坐在原地練功,任由怨孽海收取煉化他的身體。也不打擾他,就在一旁默默護法。又過了一會,張道函叫住他,這時還不能完全煉化掉他身上的邪氣,否則盡管不至於就此煙消雲散,但肯定非常虛弱,不利於完成張道函為他安排的下一步計劃。

  張道函是真心把張秋生當朋友。所謂高處不勝寒,修行到他這樣的地步,已難以交到真朋友。一千五百多年前,門派被毀,他自己被師傅所救,吃得望鄉果投胎重新為人。奉師傅之命不再重建門派,他一人躲深山重修,五百年後又到飛升期。知道天地早已斷絕,飛升無望,趁早屍解再次轉世。他就這樣每隔幾百年轉世一次,連這次已第四次到陰間了。人界的靈氣已經非常稀薄,已根本不適合修煉。張道函根據自己的經驗,在陰間吸收大量陰氣,轉世到人界之後再吸收太陽精華,陰陽交融相生相長自行轉化為靈氣。他指導張秋生吞噬的都是作惡多端永世不得超生的惡鬼,這是在做善事,又增添張秋生的修為。不僅轉世後有利於修煉,在陰間也有利於生存。

  張道函一邊再次指導張秋生如何在陰間各道移轉,一邊帶著張秋生一個轉身來到另一處地方。

  張秋生隻覺得這兒陰風淒淒鬼聲啾啾,不像剛到陰間那兒。他剛到陰間的地方無風無聲,一片灰朦朦。他知道這兒是叫惡鬼道,剛才張道函已經告訴他了。張道函說,剛來的地方都是六道不收的孤魂野鬼,實力最弱,吞噬再多陰力不會煉化,最後也隻落得爆體而亡,或自生自滅的下場。

  而惡鬼道的惡鬼,都是生前就被定為永墮惡鬼道不得超生的命運,惡鬼實力絕對強悍,但吞噬他們後實力也增長的非常快。

  剛剛到惡鬼道,張秋生還處在暈糊糊狀態,正細細辨別這兒與剛到陰間時的區別,突然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張秋生一直在張道函的庇護下,從資曆上說他還是一個新鬼。這種讓人心髒悸動,牙齒發酸的叫聲從沒聽過。不由一個激淩,向叫聲處看去。隻見兩個惡鬼正在打架,一個惡鬼左手抓住另一個惡鬼右臂,右手將其左臂掰下來直接塞進血盆大口。發出淒慘叫聲的就是被掰斷左臂的惡鬼,左肩處正冒著縷縷黑煙。占了上風的惡鬼沒有閑著,一邊吧嘰著斷臂,一邊又把右臂掰下來丟進嘴裏。

  轉眼間一個惡鬼就這樣被另一個惡鬼吃了。

  張秋生看的目瞪口呆。張道函教他的是吞噬法訣,哪像這惡鬼直接就這樣吃,震驚地天暈地轉不由一陣惡心想吐。

  可現在不是吐的時候,那惡鬼興衝衝地向他跑來了。張秋生害怕了。能不害怕嗎?想像一下,自己馬上就要被這惡鬼嘎嘣嘎嘣的吃下肚。張秋生求助地朝張道函望去,可這家夥毫無義氣的早躲的遠遠的。

  惡鬼也朝張道函那兒望望,對這家夥的識大體顧大局似乎很滿意,哈哈大笑著向張秋生逼近。那笑聲像刮玻璃像敲破鍋,從張開的血盆大口裏發出熏人欲嘔的臭氣。

  張秋生強力排除內心恐懼,屏住氣全神貫注盯著惡鬼的一舉一動,心裏不由自主想手裏要是有架火箭筒就好了,也不知惡鬼怕不怕火箭筒。

  身高八尺的惡鬼邁步進前,一隻蒲扇般大手貌似隨意一拍,泰山壓頂般沉重壓力讓張秋生幾乎要散架。急忙使動八卦步,從離位撤巽位,再從巽位向震位滑步。惡鬼竟然也懂八卦,提起另一蒲扇大手,掌風立即封住艮位,掌風所及連坎乾二位都一起罩住。

  張秋生退無可退,逃亦無處可逃。說時遲那時快,張秋生不退反進,迎著惡鬼大踏一步,右手如鋼鉗一般卡住惡鬼左邊軟肋,一陣大吼。吼聲如狼嚎如貓啼,張秋生大惑不解,我怎麼叫得這麼難聽?轉而一想立即釋然,俺現在不就一鬼嗎,鬼叫還能好聽了?心裏想歸想,手上可一點不敢放鬆,嘯叫也不敢絲毫停頓。張秋生這嚎叫可不是一般的叫,而是在大聲念吞噬法訣。以前都是小聲念,這次不是太緊張了嗎?一個不好就會生生被這惡鬼掰開吃下去,太也恐怖了,由不得他大聲鬼叫。

  惡鬼大吃一驚,同時也被張秋生的鬼叫弄的頭昏腦脹。應當說這惡鬼實力強橫,稍瞬即反應過來,原本就舉著的大手朝張秋生頭頂拍去。可是遲了,拍下去的手軟綿綿的,毫無力道。惡鬼隻感覺自己修煉千年渾厚無比的陰力,如潰口大河源源不斷向流失,不對不是流失而是向對方流去。惡鬼大驚失色,正想拚了命的掙紮,還沒鼓勁,發現原來比對手矮了兩尺,由原來高兩尺隻一瞬間到矮兩尺,這是怎樣的可怕?以這惡鬼的見識,當然知道這是遇到高手了,可惡的是這高手竟然扮豬吃老虎。惡鬼長歎一聲:罷了,罷了。不再掙紮反抗,任由張秋生吞噬。惡鬼道有惡鬼道的法則,你可以隨意吃別人,也要有隨時被別人吃的自覺。

  張道函過來,誇獎張秋生身手不錯,把個太乙金仙的法訣念的像鬼叫也不錯。下麵就要像這樣繼續,他要去別的地方有事,一切就要靠張秋生自己了。至於如何更快、更準、更狠的吞噬惡鬼,就要張秋生自己在實戰摸索,誰也代替不了。說完留下張秋生,自己飄飄然的去了。

  無邊的孤獨寂寞向張秋生襲來。生前張秋生很多時間也是孤獨的,但他從沒感覺過寂寞。自從來到陰間,因為有張道函陪伴,這麼長時間他從沒感覺自己已經死了,隻是好像換了地方繼續生活,隻是這生活方式很另類而已。

  雖然心裏非常惶恐,張秋生也不至於哭著喊著:“師傅,您老人家再陪俺一會吧!”張道函雖然讓他以朋友相稱,但內心裏他從來都是認張道函做師傅的。

  張秋生知道,這是師傅對他最大的愛護,總是關在山門裏不出去的徒弟是成不了人的,隻有闖蕩江湖的弟子才有出息。

  張秋生沒有立即去找惡鬼,而是坐下修煉,先把剛才吞噬的陰力變成自己的,才能有利於下一步行動。

  就這樣,張秋生每吞噬一個惡鬼,就修煉一會。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這沒有時日的地方,也沒法計算。吞噬了多少惡鬼,他也賴得計數。漸漸覺得身體彭脹,身高已超過八尺比他吞噬第一個惡鬼還要高。他想了想,一掐法訣,按照張道函教的在陰間各道之間移轉的法術來到怨孽海附近。謹慎地朝怨孽海一步一步走近,直到有點受不了,坐下來修煉。讓怨孽海的法力煉化自身的雜氣,吞噬了太多的惡鬼,身上所附邪氣太多。良久,良久。覺得差不多了,也不強求,轉身又回惡鬼道。

  如此這般,來來回回也不知是多少趟,也逐漸靠近怨孽海,現在就坐在怨孽海邊緣修煉。

  張道函又出現了,對張秋生大加讚賞,特別是利用怨孽海修煉,古今算是第一人。他看著張秋生通體精純的陰力,不含一絲邪氣。這孩子聰明能吃苦,這個朋友沒白交。

  下麵張道函將帶張秋生到修羅道去。

  修羅道與惡鬼道不太一樣,除去修羅比惡鬼更凶悍,實力普遍比惡鬼更強外。修羅們喜歡拉幫結派成群結隊,修羅道裏各種山頭林立。當然也有桀驁不馴特立獨行的主兒。不管有山頭無山頭,修羅天性嗜殺。他們的使命就是殺別的修羅,或被別的修羅殺。惡鬼是欺軟怕硬貪生怕死,修羅是漠視生死軟硬都欺。

  張道函像給八路軍帶路的老鄉,將張秋生帶到修羅道,自己掐個法訣不知上哪兒去了。

  好在經過惡鬼道的鍛煉,張秋生已經沒有那種孤寂的感覺了。

  過程與在惡鬼道一樣,張秋生吞噬著一個一個的修羅,吞噬一個修煉一會,吞噬一個修煉一會。開始階段很順利,盡管修羅比惡鬼厲害多了,可張秋生現在也很厲害啊。

  麻煩終於還是來了。這次張秋生遇上一挺大個的修羅,很興奮,就像垂釣的遇上大魚。吞噬過無數的惡鬼和修羅後,張秋生的實力非常強大,身上也自然而然帶有修羅思維。那是一種帶有強烈嗜殺的衝動的情緒,隻想著殺修羅或讓修羅把自己殺了,一了百了。有時張秋生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像修羅這麼沒完沒了的殺來殺去,每一次廝殺總有修羅要死去。特別是兩個山頭拚殺,死的更多。這修羅道的修羅怎麼不死絕?難道修羅自己可以生育,以補充修羅來源?

  在遇上這個大修羅前,有三個也很牛叉的修羅,被張秋生輕鬆的料理掉。張秋生現在吞噬能力非常強,修羅身體隨便那個部位被他掐住,心裏一動法訣,修羅就無法動彈被他吞噬掉。剛準備坐下修煉,抬頭就看見這個大BOSS。

  大BOSS就是大BOSS,一柄大刀舞得密不透風,招招守中帶攻攻中有守。

  這又是讓張秋生納悶的地方。惡鬼沒有武器,打鬥都是憑鬼爪和牙齒。修羅們卻是有武器的,刀槍棍棒什麼都有,難道他們有鐵匠鋪?

  張秋生見此更加興奮,全然不懼閃閃發光的大砍刀,躥高伏低閃展騰挪大施身手,隻覺得能這樣打上一架死了也值,能讓這樣一柄大刀砍死是一種無上的榮耀,好歹老子也到此一遊了。

  BOSS級修羅見張秋生神勇,也異常亢奮,把那大刀舞的呼呼風響,嘴裏呵呵大叫,也大有讓張秋生一拳打死,一掌劈死是平生之最大願望。

  來來往往不知戰了多少回合,張秋生發現情況不對。四周圍上來許多修羅,大約有四五百之多。

  修羅們沒看過武俠小說,或壓根沒有江湖規矩?按江湖規矩老大打架一般人不準插手,否則就是瞧不起老大,認為老大不行。是修羅們沒江湖規矩,還是張秋生神勇威武讓這幫修羅們見獵心喜?四個修羅一起上來,一共五個圍著張秋生。劍戟棍棒上下翻飛,鬼頭大刀攔腰既砍。

  張秋生隻是過多的吞噬修羅,這陣子沒上怨孽海去煉化,被吞噬的修羅氣感染,當然不是就此變成了修羅。從前生到現在也不知經過多少生死戰鬥,練成越是緊張越是清醒的性格。

  這時大刀自上而下斜著朝張秋生右肩臂下,方天畫戟正麵向腹部搠來,一條大棒在後麵掃到左腰。閃無可閃避無可避,張秋生急中生智一掐法訣,憑空消失。

  這個地方不熟,張秋生晃晃腦袋揉揉眼睛,再次確定這個地方真的不熟。幽冥界各道都是灰朦朦一片,沒有太陽沒有月亮,無邊無際一望無垠。隨著張秋生實力修為越來越高,看東西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遠。但總的來說一切還是灰朦朦,因為這是幽冥界的本來麵貌。張秋生的所謂熟悉不熟悉是憑氣味,孤鬼有孤鬼的氣息,惡鬼有惡鬼的氣息,修羅也有修羅的氣息。這兒的氣息與別處都不一樣,像是進了豬圈馬廄或動物園的感覺。

  張秋生猜想自己可能是進了牲畜道。果然,隻見一隊隊豬牛馬羊豺狼虎豹,真正叫狼奔豕突的往一個方向奔騰,其中也雜有很多人形。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1 PM

第五章 畜生道

  張秋生放眼四顧心茫然。來幽冥界這麼久,當然知道不能隨著那人畜混雜的隊伍走,那樣就轉投畜生胎了,到時不知變成牛或馬,或者直接就是豬。自己不是天篷元帥,豬八戒是萬萬做不得的。再四下望望,發現也有一些不隨隊伍走的,這些不隨隊伍走的有牲畜也有人,多數還是人。人畢竟是高級動物,就是死了也是高智商,知道隨隊伍走就是變畜生,當然不願意,於是就在這茫茫的荒野上遊蕩。

  歇會兒,歇會兒,咱不急。張秋生一屁股坐下。

  嗯?這旁邊是什麼?狗?一隻狗。一隻脊背是黑,從肚子下是棕,黑色的眼睛帶棕色眼圈的土狗,學名中華田園犬。

  土狗怕人,見張秋生坐到它身邊,急速向後退。張秋生極力將聲音放平靜和藹:“哦?小狗,來,過來,別怕。”

  也許小狗在這兒從沒人和它說過話,也許張秋生的聲音特別有親和力。小狗停止後退,既不上前也不後退,停在原地看著張秋生。

  張秋生反正也沒事,繼續哄逗。慢慢地小狗來到他身邊。小狗身上很髒,還渾身血跡。他知道這都是生前留下的印記,靈魂總是保留生前最後模樣。伸手在小狗身上一揮,髒汙血跡全都消失。這點小法術對於此時的張秋生來說是無師自通,不費吹灰之力。

  小狗太弱了,魂魄隻剩下淡淡一縷,好像隨時都要被風吹散。張秋生慢慢倒轉吞噬法訣,將陰力緩緩輸給小狗。

  狗眼裏流出兩行清淚,從生到死從沒人對它這麼好。從小挨打挨罵,被拋棄到最後被人打死。何時享受過如此的關心,如此的溫暖?

  也許有人會認為張秋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其實,他雖然是孤兒,但從小是在一個非常溫馨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爺爺奶奶姐姐一家人相親相愛,還有經常來看他們的媽媽。他們家雖然不富裕,但親人的關愛就是幸福,在幸福中成長的孩子一般心理是健康的善良的。

  姐姐出事時,張秋生雖然小,但毫無疑問他是家裏的男子漢。什麼叫男子漢?

  男子漢不是沒事在胳膊上紋兩條龍,在胸口紋個大虎頭,拎把西瓜刀在街頭砍人。男子漢不是見到美女就眼放綠光,尾隨幾條街。男子漢不是開個神馬奔馳寶馬,70碼撞人後揚言我爸是誰誰。

  真正的男子漢平時很低調很謙和,他們默默的在寫字樓辦公,他們認真的在車間做工,他們辛勤的在田間勞作。也許他們很富有,也許他們很貧窮。但是,當他們家園遭破壞,親人受欺侮時,他們敢於拿起槍拿起刀,敢於拿起一切武器去保衛自己的家園,去保護自己的親人。家是國的最小細胞,國是由一個個家組成。國是抽象的,家是具體的。外族入侵,男人們穿上軍裝,義無反顧的衝向戰場。因為戰場後麵就是他們的家園,就是他們父母女人和孩子。

  是的,和平社會遇到問題要依靠法律解決。但是所有法律追本溯源,都來自於原始部落的習慣,都來自於社會的既定規則。這個既定規則就是我的家我的親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侵犯。如果法律不能解決,那就自己解決,哪怕是死。

  一個社會的強大,不是擁有多少先進武器,不是擁有多少人口,不是擁有多少財富。這些財富人口武器當然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擁有多少真正的男子漢,他們才是頂天立地保家衛國的棟梁。

  沒有血性的男人那叫男子漢嗎?

  張秋生所在部隊,養了幾隻狗。三隻德國黑背,二隻邊牧。他沒事時就去和狗玩,有時一邊聽英語磁帶,一邊用英語和狗說話。說來奇怪,無論他用英語還是用漢語,狗們都能聽懂。難道這些狗本來就是外國品種,它們生來就會外語?還是狗理解人話並不完全靠語言,而是綜合人的表情、語氣、手勢等等?反正他跟狗在一起時都很開心。

  張秋生退伍時,一個戰友知道他心病,怕他一心報仇而出什麼危險。拉他一起去了深圳,給一個老板當保鏢。他不喝酒不賭錢,不泡妞沒有女朋友。也有不少人給他介紹,可因大仇未報不願連累人家女孩子。公司也有兩個文員,還有前台小姐都明確表示願做他女朋友,都被裝傻充楞糊弄過去。也有人懷疑他是不是性取向與眾不同,但也沒見他與同性有什麼牽扯。

  老板家裏養的拉布拉多與他最親熱,隻要他在家,拉布拉多總是爬在他身邊。他和狗說話,有時用漢語有時用英語,一人一狗和諧交談,隻不過是人說狗聽而已。老板太太喜歡他,不僅是哪裏有危險哪裏就有他的身影,而是他話少還從不多事。多事又話多的保鏢沒哪個老板喜歡。老板太太甚至想把自己侄女介紹給他,雖然他沒什麼出身背景。可他是孤兒沒有家庭拖累,不喝酒不賭錢不好色,這樣的男人上哪兒找?招過來可以當兒子,絕對安全可靠。

  老板太太的侄女一看張秋生,也立即喜歡上了。一米七八的身高不高不矮,英俊帥氣陽剛。這些還不算,最吸引老板侄女的是他的那種酷,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酷。

  但是,但是,但是這女孩兒與張秋生粘糊了幾天就不幹了。她姨媽問她怎麼了。女孩說這張秋生跟狗說話比跟她說話都來勁,都要多得多。

  這事在他們公司都成了笑談,不過張秋生對人真誠,善待小動物,也得到大家公認。有人問張秋生,你是不是打算當和尚?張秋生想了想說,真要是能當和尚也不錯。到這份上,公司眾人也是無話可說。

  張秋生一邊撫摸小狗,一邊問:你叫什麼名字,生前在哪裏,主人是什麼樣的人,怎麼死的等等問題。

  人世間隻有人才會說話,但幽冥界卻是靈魂的對話,沒有語言障礙。

  小狗回答,它叫追風。一個很有點文化的名字,不像是農村人家給狗取的名。它剛出生三個月,就被城裏來的幾個學生抱回學生點。張秋生感歎,看來這追風還是插隊知青養的狗。媽媽是插隊知青,關於那段知青的事他知道一點。幽冥界沒時間概念,追風從知青時代出生,到現在還在這兒也不怎麼稀奇。

  那幾個知青不安分,經常不著家,所以它總是飽一餐餓幾頓。他們脾氣不好,經常無緣無故打它。他們中間有一人格外凶殘,拿紮鍬將它的尾巴紮斷了,說是斷尾的狗凶會咬人。尾巴被紮斷時,它差點痛死過去。

  那些主人常年不著家,它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流浪,最後被人打死。追風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主人們為什麼常年有家不回,為什麼脾氣那麼大。他們不僅對追風狠,對自己也狠,經常打架,打起架來不要命。他們有什麼難言之隱嗎?有什麼心裏過不去的坎嗎?他們需要我幫忙嗎?

  追風一直坐這兒想,想不明白也要想。它不想轉世投胎,如果轉世還是一條狗,還不如不轉世,就坐在這兒讓陰風慢慢吹散它的身體,最後煙消雲散。

  張秋生聽了追風的話,默默無語隻是輕輕的撫摸著追風的脊背。他與狗打的交道比人還多,知道中華田園犬非常聰明也非常忠誠,隻因為是中華本地品種而不招人待見。

  “郝護法,這是哪兒?”一個大嗓門嚷嚷著,聲音當然也是如同刮玻璃。

  “我們好像是死了吧?”另一個聲音說:“難道這兒就是陰間?也還不太壞嘛。”這人是樂觀主義者。

  下麵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刮玻璃聲音。

  張秋生瞥了一眼,五個人。不對,應該是五個新鬼。這五個新鬼穿古代蒙古戰袍,說話卻是漢人口音,看來是真正漢奸,而且是老牌漢奸。

  張秋生怎麼能看出這是古代蒙古戰袍?他生前是二十一世紀的人,這可是信息爆炸時代,電視電影互聯網上各國各朝代各種服裝多了去。他做為一個戰士,對各朝代的軍服有所了解不足為奇。

  瞥一眼就不理睬,一個漢奸還不夠塞他牙縫,有什麼好理睬的?張秋生還是輕聲和追風說話。

  “何為不太壞?”這大概是那個郝護法:“所謂不太壞,是謂尚有可取之處。李雲河,你修為是很高的了,可見識竟如此之低。可歎,可氣,可恨啊。”

  李雲河這時不樂觀了,對郝護法拱手問道:“郝護法,我是看這裏有人有牲畜,來來往往,倒也有點生機,才有如此之說。至於我李某有何可歎可氣可恨之處,還要請教一二。”

  “唉——”郝護法長歎一聲:“我說你可歎可氣可恨,何嚐不是說大家,又何嚐不是說我自己?”

  一眾鬼影齊問:“郝護法,此話怎講?”

  “我烏拉爾派,雖於苦寒之地立派。然我等修中華之典籍秘法,流中華之血脈。原本蒙古西征建金帳汗國,與我等修真之人毫無相幹。我派受蒙古國師蠱惑,助其西征。斯拉夫非我中華族類,其修士既不受西方教廷約束,亦非我中華修真一脈,殺也就殺了。奪其珍寶,充我之庫藏亦無不可。但汗國建立我等該當功成而身退,回我山門,暮鼓晨鍾,做我修真人之本份。天道無常,飛升無望,求一善終應非難事。哪像現今,身負奸賊之名,遭萬世唾罵。此乃可歎也!”

  一眾新鬼也大搖其頭,長嗟短歎。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況這些人已經死了?

  “蒙古大軍南下,鐵騎過處,漢人家園每每毀於一旦。我等豬油蒙心,那時竟全無一絲悲憫。”郝護法痛心疾首繼續說道:“想我等修行之人,視普通百姓如螻蟻,漠視其生死,一向如此無話可說。而我烏拉爾派開山祖師本南華派長老,隻是受人排擠,心中不忿而遠離中土,至漠北開山立派。本無大怨,更非血海深仇,且其他各派與我素無嫌隙。何至於號稱為祖師報仇雪恨,夥同蒙古修士一路向南戧殺修真同道?可氣啊,可氣!我等為蒙古立下如此功勞,甚至對同根同源同一祖師的南華派都毫不手軟,蒙古賤狗照樣不拿我等當自家人。眼看大軍已過嶺南,宋之少主趙昺年幼,張世傑用兵保守因循守舊,陸秀夫顢邗愚忠,文天祥獨木難支。眼看宋之天下,將全部收之囊中。蒙古國師竟設下魔陣,誘塞外漠北修士與宋境修士決戰——”

  張秋生懶得聽這些漢奸的自怨自艾,他連高中都沒上過,當然對曆史一點不懂,肚子裏的一點點曆史知識都是影視劇裏得來的,興趣不大。這時心裏的感覺是,這些老牌漢奸墮入畜生道,真是蒼天有眼,報應不爽。

  過了這麼一會,輸入追風體內的陰力慢慢被吸收,張秋生又開始慢慢給它輸送。追風現在還太弱,不能輸送的太快。追風隨著陰力的不斷輸入,身形漸漸清晰,個頭也稍稍大了一點。自己剛到幽冥界時,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張道函就在身邊不注意都沒見著。吞噬了無數的惡鬼修羅後修為大漲,看周圍雖然還是沒有色彩,但卻變成了一幅幅清晰無比的水墨丹青。問題是這幾個漢奸,一來就相互打招呼,並看到了周圍往生的人群。顯然他們不僅能清楚的看見身邊的同夥,也能看到遠處東西。

  看來,修真之人確實比普通人要厲害。我吞噬惡鬼和修羅,也是一種修真方式。那麼,這些漢奸會不會也吞噬鬼魂?本來他準備帶追風走了,現在到想留下看看再說。

  漢奸那邊一陣喧嘩,又來了一撥。兩撥見麵互相寒喧。原來新到的這撥七八個,是長白派、祁連派混合編隊。

  漢奸也有各自性格不是?一位長白派的大大咧咧的說:“哈,那啥,咱們都死了,還是咋的?”此人麵白無須。嗯,麵白是指他生前,現在嘛隻能說他麵青了。也是穿著蒙古戰袍,一手虛握成拳狀,像是在搖折扇。生前大概是有事沒事就搖扇子,他的扇子大概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法寶,死後帶不進幽冥界,但習慣沒改。

  “可不是嗎,”另一個長相說是修真者,還不如說是土匪的家夥接話:“死也就死了吧,老子二十後又是一條好漢。”

  “嘿嘿,何須二十年,往前走須臾就是一匹好豬。”郝護法陰側側地說。

  “郝護法是何意思!”土匪男怒目相向,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出手的架式。

  郝護法大聲說:“眾位沒看出這是哪兒嗎?啊!”

  郝護法最後一聲“啊”字,說的特別大。眾人一激淩,四周一打量,稍稍一想。都是修真之人,很快就反應過來。失神、震驚、痛苦、懊悔、發呆。

  良久,終於一人受不了大聲說:“這是畜生道,我們都變畜生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漢奸有哭的、叫的、罵的。一時間修真人平時的修養、驕傲、矜持全都丟到腦袋背後。哭聲叫聲罵聲,最後歸結一句話:我操你個蒙古狗,你們害老子欺師滅祖殺戮同胞,你們讓老子死後變豬變狗,老子操你個鐵木真、忽必烈個八輩祖宗!老子操死你個孛爾斤隻氏全族!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1 PM

第六章 枉死城

  “呔,大膽!”隨著一聲暴喝,又來了一批穿蒙古軍服之人。其中一扁臉絡腮胡似是首領模樣的人一揮手,大喊:“殺了這些人!”

  郝護法這些人正是滿腔悲憤無處發泄。見來了這批正宗蒙古狗,居然還大喊殺了他們,二話不說呼啦啦撲向前去。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棋逢對手將遇良材。

  法寶,哦,沒法寶。用慣了手的法寶因品級低,而帶不進幽冥界,可施放法寶的姿式卻做的與生前一模一樣。

  法術,也沒法術。這兒沒靈氣,陰氣他們還不會用。於是,雙方直接用拳腳,你來我往拳打腳踢。發展到後來,幹脆是用手抓,用牙咬。

  張秋生悠閑的欣賞著眼前的一切。他已不知經過了多少打鬥,這樣的瘋狂撕咬一點也引不起他的興趣。這些漢奸死一個少一個,即使他們去做畜生恐怕也不是什麼好畜生。

  漸漸地,打鬥的鬼們越來越少,留下來繼續打鬥的鬼越來越強壯。其間,也不斷的有新鬼到來,可惜新加入的鬼魂太弱小,一來就被已強壯起來的鬼吃了。

  現在已經不分敵我,逮誰吃誰。大家都知道,隻有最強大的,才能留下來。隻有留下來,才有機會考慮如何走出這畜生道。

  又過了一會,打鬥場上隻剩下兩個鬼。這兩個鬼到底屬哪一方,張秋生分辨不出來。他們吃了太多的鬼,身材樣貎已發生巨大變化。變得身高丈八腰粗膀圓,眼如銅鈴血盆大口。兩個鬼相互望著,他們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其中一鬼向張秋生這邊瞟了一眼,又看了看對手。兩個鬼同時向張秋生這邊奔來。意思很明顯,他們先吃了這一人一狗。然後他們再分勝負。

  在兩個鬼看來,這一人一狗身材矮小,根本不是他倆的對手。兩個鬼都奔向張秋生,而棄追風於不顧。張秋生的塊頭要大些,吃了他能夠得到的陰氣補充也要多些。他們最後的比鬥主要就是看誰的力量強了。

  張秋生叫追風趴那兒別動。自己迎著兩個漢奸鬼而上。自從到了這幽冥界,張秋生就處在不斷的戰鬥中。他都記不清打了多少架,現在普通的惡鬼修羅他都看不眼,專找王級的惡鬼修羅打。這麼兩個新鬼真的不夠他塞牙縫。

  兩個鬼分別抓住張秋生一條胳膊,一齊用力掰,都想有理無理先掰一條胳膊吃了再說。他們哪知道張秋生現在的身體是何等結實?全身的陰靈之氣是何等的凝煉?張秋生無數次吞噬惡鬼修羅,又無數次在怨孽海煉化,現在張秋生身上的陰靈之氣堅如磐石。哪是這等新鬼所能撼動的?

  這兩個家夥雖然做鬼是菜鳥,但畢竟是修真人出身,見識還是有的。知道大事不好,撒手就想跑。可是已經遲了,張秋生反手抓住這兩個鬼,用力往回一帶。先將兩個鬼相互撞個七葷八素,踩住一個鬼的後背。再將另一個鬼的大腿掰下,扔給追風。

  老實巴交的追風問:“這個,可以吃嗎?”張秋生說:“當然可以吃。你沒看他們剛才相互吃的多歡嗎?你不吃他,他們就會吃你。快點,大補的。”

  吃完兩個鬼的追風身形如同大象。張秋生帶著它來到怨孽海附近。

  他不知道狗應當怎樣煉化怨氣。想了想,對追風說:“你就趴這兒。如果能承受住痛苦,就稍稍向前一點。如果受不了,就稍稍向後一點。讓風將你身上的怨氣吹掉。”

  張秋生自己卻向前走去。他現在幾乎能夠接近海的邊緣了。怨孽海是火紅的,這是幽冥界唯二的色彩。怨孽海是滾燙的,這是幽冥界唯二有溫度的地方。另一處是十八層地獄中的火海油鍋,那是為懲罰生前作惡之人而特意設置的所在。

  怨孽海是自天地初開便已存在,是天道亙古永恒。火海油鍋是大神通之人特意設置,兩者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

  在怨孽海修煉之人,自鴻荒始不足廖廖十數人。火海油鍋每天都有那惡人受煎熬。經曆怨孽海修煉之人,火海油鍋何足道。而扔惡人至怨孽海,立即灰飛煙滅。

  從此,張秋生帶著追風穿行在修羅道、惡鬼道與怨孽海之間。

  沒有時間可以計量,也不知來回了多少趟。吞噬惡鬼修羅與不斷向怨孽海挺進,已經是他修煉的手段與目的。

  吞噬與煉化已變成他在幽冥界生活的全部,隻有這樣他才覺得有意義。不這樣,又能幹什麼呢?

  生前的一切執念隨著怨孽海的煉化,已經漸漸在他的心中淡去。如果說生前還有什麼留在他心中的話,那也隻有一些美好的記憶。怨孽海不煉化純粹的美好,隻煉化一切怨孽。

  又一次帶著追風來到怨孽海。追風的陰靈之氣已凝若實質,現在可以抵在海的邊緣修煉了。

  而張秋生卻已經下了海,甚至在接近中心的地方修煉。進入海的中心,是張秋生現在目標。他為實現這個目標而堅強的忍受著難以形容的痛苦,但他卻孜孜以求樂此不疲。

  張道函終於出現了。見一隻狗趴在海邊。再極目遠眺,遠遠的遠遠的火紅的海麵一個模糊的小黑點。吞噬一切怨孽執念的火焰包圍著那個小黑點,隻在火焰的閃動中偶而顯現一下那堅強不屈的黑點。

  張道函因震驚而顫抖。他從來沒下過海。經過幾次兵解來到幽冥界,他此時的修為也隻能站在海邊,還最多隻能待一頓飯那麼久。

  張道函曾經為此而自豪,試問整個幽冥界誰的修為能達到這個境界?因為望鄉果的事需要保密,他的這樣修為從沒告訴過別人,自豪也隻能埋在心裏,大有錦衣夜行的遺憾。

  可是,這兒怎麼有一隻狗呢?難道秋生竟然養起了寵物?在幽冥界還玩這種閑情逸誌?

  張道函試著問狗:“你是張秋生養的狗?”

  追風站起來說:“您指的是他嗎?”追風用爪子指著遠處的黑點。

  張道函詫異了,難道海中的不是張秋生?一絲不安湧上他心頭,如果不是張秋生那就說明幽冥界出了一個可怕的對手。

  追風說:“我不知道他名字,他從來沒說過。他是我的主人,但他從來都說我們是朋友。”

  張道函點點頭,不知道名字就好,那黑點就很有可能是秋生。說狗是他的朋友,這也像極秋生的口氣。

  張道函在海邊待不了多久,他退後一段距離慢慢等著那黑點。圍繞那黑點的火焰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沒有。這說明他身上的怨孽已被煉化幹淨。

  黑點慢慢往回走。到得海邊,追風迎了上去,用爪子指了指遠處的張道函。

  黑點立即飛快的向張道函跑來。

  果然是張秋生。張道函驚歎而又欣慰的看著他。此時的張秋生一身陰靈之力無比精純。精純到樸實無華返璞歸真的境界,看上去就與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沒兩樣。要不是親眼見到他從怨孽海的深處走來,張道函還真不敢相信。

  張道函對秋生說:“不能再這樣修煉下去了,必須立即停止。”

  張秋生說:“這樣挺好的,我已經習慣了。停止了修煉,再去吞噬惡鬼修羅身形就會變的很大,那樣太難看。還有我的目標是進入海中心,現在還差一段距離。”

  張道函歎了一口氣說:“你自創的這樣修煉之法當然是極好的。除了要忍受其他人無法忍受的苦痛,方法本身卻極簡單又適用。

  但世上凡事都有個度,幽冥界也不例外。海中心絕對藏有極大殺機。要知道,這怨孽海是與天地同時存在,你能戰勝它就意味著你能戰勝天地。天道絕不可能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也許在下一次你往前跨進一步之時,就是你在天地之間永遠消逝之刻。吞噬惡鬼修羅身形會變大,可以通過別的方法煉化。其實你也無需再吞噬了,隨我去各處玩玩吧。”

  張道函已窺得無上天道,對天道的奧秘已大有心得。他的修為實際上已不比仙界的一般仙人低,隻是天地阻隔無法飛升而已。

  張秋生茫然地說:“那好吧,不吞噬惡鬼修羅就不吞噬吧。可我不想玩,就坐在這兒行嗎?”

  他已經被怨孽海煉化的沒有了一切欲念,除了去吞噬惡鬼修羅。而吞噬也隻是他在這兒生活的一部分,倒並不是為了增加他的修為。吞噬變成了他的本能,煉化是本能的另一部分。

  張道函心痛的看著張秋生如同小孩一樣純真的臉。心想這孩子本來就心地單純,現在被過度煉化,從外形到心理都變的與小孩一樣,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僅就修真的角度來看,無欲當然是好事,心地單純也是好事。可是,現在的天道絕無飛升可能,成天隻知修煉活著有意思嗎?

  他希望秋生帶著前生的記憶轉世,快快活活開開心心無拘無束的做一回人。前生的秋生太苦了,來生一定要扳回本。投一次胎做一次人不容易,哪能不撈回票價呢?

  練武也好修真也罷,都隻是為了活的更自在。在張道函的眼裏,現如今的修仙純粹是扯淡。不能飛升還修個屁的仙,師傅早早叫他解散門派不要傳徒是對的。

  “走吧,在這兒枯坐有什麼好玩的?”張道函拉著張秋生就走,還說:“你又不做和尚,無需練枯禪功。”

  兩人一狗悠閑地漫步在幽冥界的荒原上。

  張道函說:“望鄉果我看了,還沒熟。要多久才會熟,我也不知道。我們慢慢等吧,過一陣就來看一次。”

  張秋生說:“不急,我也不想投胎轉世了。就這樣也不錯,不愁吃不愁喝,也無需操心穿什麼衣。太好了!這樣的日子人世間哪兒找得到?”

  張道函想著上哪兒找一個惡鬼來讓秋生吞了,給他補充一點邪念。一味的單純就是白癡,張道函可不想交個白癡朋友。可是再一想,惡鬼不行。惡鬼道的那些惡鬼都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更不知是生前作的是什麼惡被打入惡鬼道。要是太邪性的,讓秋生吞了還得去煉化。

  關鍵是不發作就不知是怎樣的邪性,等到投胎轉世再發作的話可就遲了。要是在人世間幹下傷天害理十惡不赦的壞事,那個賬可要記在秋生的頭上,生生世世也抺不去。

  不管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張道函生性豁達,從不自己給自己找煩惱。兩人一狗晃晃蕩蕩,最後來到一座大城池。

  張秋生看著氣象森嚴的城門,上麵有一塊白色的石料,大概是白玉吧?上書三個篆字。他隻初中畢業,不認識篆字。張道函告訴他,這就是枉死城。

  城門口站著鬼兵鬼卒,個個持刀拎棒,神態驕橫。張道函遞了幾個錢,鬼兵就放他們進去了。

  張秋生問:“這是不是行賄受賄?”

  張道函哈哈笑著說:“這倒不是行賄受賄,是正經的城門稅。雖然幽冥界索賄成風,但這兒的守卒因沒什麼大權力,所以倒也沒發現他們索賄。”

  張秋生好奇的追問:“那什麼地方行賄受賄嚴重呢?”

  張道函說:“那還用說?當然是掌握生死的地方啊。這個枉死城進不進也無所謂,不讓進就不進罷了。那些不該死而死的,非進這兒不可。不讓進?不讓進你把我弄回去啊,我還不想來這兒呢!”

  張秋生默默無語。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理,有鬼的地方也有江湖。江湖嘛,那就是弱肉強食。權大的大吃,權小的小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人世界與幽冥界情同此理。

  枉死城裏街道非常幹淨,最起碼沒有西瓜皮香蕉皮到處亂扔,塑料袋廢報紙隨風起舞。街道上房屋鱗次櫛比,酒肆商鋪林立,看著很是興旺。隻是沒人逛街壓馬路,似乎是經濟大蕭條時期。

  張秋生問:“這裏發生什麼事了?或者說戒嚴了?怎麼一個鬼影都沒有?”

  張道函呵呵地笑著說:“沒戒嚴,這兒就沒戒嚴這個詞。枉死城原本就是這樣。”

  張秋生又問:“這樣的蕭條,商家怎樣做買賣?”

  張道函說:“買賣嘛,有鬼上門那當然是要做。沒鬼上門呢,也無所謂。

  他們又沒有什麼電費、水費、煤氣費、有線電視費,沒有人員工資,沒有治安聯防費、垃圾費、衛生費要繳。更沒有什麼增值稅、營業稅、工商稅、所得稅、消費稅,當然就沒有什麼教育附加稅、城市建設維護稅等等。

  有人來買東西那很好,沒人來買東西也無所謂虧不虧本。日子本來就要這樣過,難不成他們不做買賣就不住房子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2 PM

第七章 陽間帶來的茶葉

  張秋生就不明白了,他問:“一樣稅都不收,那枉死城政府咋運作?幹什麼事不都得花錢,枉死城政府怎麼辦事?”張道函又笑,說:“哪有什麼政府,你別把現代政治往這裏代好不好?別說這兒是幽冥界,即使是陽間,在古代所謂的府衙縣衙也就三班衙役。皂班、力班、快班加起來也就十幾人。從來就沒有什麼一個縣太爺加十幾個副縣太爺,再加十幾個秘書長。而且縣以下朝廷就不管了,讓鄉民自治。以後你多看看書,從來就沒有什麼鄉衙。

  枉死城就一個城主,再帶幾個鬼兵鬼卒,能花得了多少錢?這兒又不用修馬路。更不用今天修好了,明天挖開埋電纜,後天再修好,大後天又挖了埋水管,再大後天又重修。城主也不用向冥王繳什麼政績,去建什麼標誌性高樓大廈,再建什麼花園廣場。總之,這兒在城建方麵沒什麼花錢的地方。枉死城自亙古是什麼樣子,到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張秋生還是不明白,他問:“你還漏掉了一個問題。房租。商家不繳任何稅費,但房租總要繳。商家沒有生意做,必定要虧房租。還有,城建上不用花錢,但鬼兵鬼卒總要發工資。靠收那幾個城門稅恐怕不夠吧?”張道函願意與秋生說這些,他認為通過思考與提問,再加上他的回答,可以慢慢讓秋生從白癡狀態恢複過來。他說:“沒房租要繳。這些房子都是商家自己的,沒人會租房子做買賣。生意這麼蕭條還租房子做買賣,那就是十足的糊塗鬼了。生前糊塗還情有可原,死了還不明不白糊裏糊塗,在這枉死城也待不下去。一頓飯過程就被別的鬼當早餐吃了。或被這些商家抓去做成物品賣了。”

  抓鬼做物品?張秋生驚詫莫明。這兒的鬼就相當於陽世的人,能隨便抓人做物品,那不就相當於陽間做人肉包子?枉死城最大的可能是沒什麼法律。可是即使沒法律,也應當有什麼規矩常例,原始部落還有習俗呢。雖然張秋生自己在惡鬼道修羅道,甚至畜生道都吞噬別的惡鬼修羅。但那是環境決定的。他不吞噬別人,別人就要吃了他。這就像在戰場殺人與在和平城市殺人的區別一樣。在戰場殺人的是英雄。在和平環境殺人,那就是罪犯。就像他殺了伍少宏與王紹洋他們一夥,無論自己多麼有理也不能否認這是犯罪。自己得趕緊跑路,要麼就得乖乖被警察抓,或者投案自首。

  張道函指著沿街的店鋪說:“這些商家賣的所有物品,隻有兩種途徑。一種是運用他們自己的陰靈氣製作,另一種就是抓別的鬼做的。幽冥界不像陽間有各種資源可供利用,這兒沒有什麼礦山可供開采。又孤陰不陽,五行不全,造成萬物無法生長。你說這兒憑什麼製造器物?所以隻能用自己修煉得來的陰靈之氣,或者用別的鬼的陰靈之氣。你別拿陽間的法律往這兒套,即使是陽間的法律對強者也全無用處。弱肉強食在哪兒都是一樣,隻是表現的方法不同罷了。”

  弱肉強食這個道理張秋生懂。生前要不是他家太窮,爺爺奶奶又隻是鞋廠的普通退休工人,王紹洋這夥流氓也不敢欺負姐姐。而姐姐的慘死都沒有讓王紹洋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還不是因為伍少宏是警察?而伍少宏的叔叔又是市中級法院的副院長?

  經過怨孽海的煉化,張秋生現在已經沒有一點恨意。但道理還是這個道理,它不因執念的消失而改變。如果能帶著前世記憶去投胎重生,首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讓自己強大。我不欺負別人,別人也休想欺負我。可是我為什麼要投胎做人呢?在陽間是過日子,陰間不也照樣過日子?我從此不再抓別的鬼吞噬了,別的鬼也休想吃我。就這樣挺好,何必投胎!

  張道函雖然不知道秋生心裏的具體想法,但小朋友對陽世沒有一點留念還是可以看出來的。用心如死灰來形容現在的張秋生那是一點都不為過。也隻能慢慢開導了,這事急不得。

  既然決定留下來,這兒的情況就要弄清楚。張秋生問:“您還沒

  說城主怎樣給鬼兵發工資呢。還有,您說這些店鋪的房子都是店主自家的。那這兒可以隨便造房子嗎?新來的鬼肯定都弱小,是不是都要被吃或被抓?那枉死城不是沒新鬼補充來源了嗎?”嗯,這孩子是真的打算在枉死城住下了。張道函一時沒想出開導的辦法,對這個提問還得好好回答。不能造成我在糊弄他的印象,否則以後說話他都不信了。張道函說:“城主無需發工資,或者隻發很少一點吧。枉死城裏有很多勢力強大的派別。每一個派別裏都有牛逼的人物坐鎮。這些牛逼人物城主也奈何不得。他們大多在陽間有香火供奉,甚至受萬人膜拜。你要想在這兒住下來,記住這些派別就非常重要。知道了枉死城裏有眾多派別,那麼對這兒的一切疑問就都迎刃而解。

  鬼兵就是各個派別支出來當差的。鬼兵的花銷也由這些派別出。能不能隨便造房子我不知道。但沒有大實力的鬼壓根造不出來房子。剛才說了,這兒的一切都是要陰靈之氣來製造。沒有強勁的實力,別說造房子就是一粒花生米也造不出來。

  憑你的實力造房子當然足足有餘。可是造出來之後你得能守住,不要讓別人搶了去。憑你的實力還真沒人能打得過你,可架不住他們人多啊。你再麼厲害,又能打得了幾個?

  這些商鋪說是商家自己的,實際上都是各個派別的。裏麵的掌櫃實際上是支派來的而已,就像現代陽間組織人事部門任命一樣。各派別勢均力敵,誰也別打誰的主意。

  至於新來的鬼會不會被吃被抓?糊塗鬼肯定要被吃被抓了。聰明的一來就要投靠某個派別,背靠大樹好乘涼。你要想待這兒不走,也要投靠某個派別。”

  投靠某個派別?張秋生雖然白癡了,但並沒傻。監獄是個大學校,他生前有近一半時間在監獄度過,一些基本法律知識還是懂一點的。最起碼他知道權利與義務相一致原則。投靠了某個派別,這個派別給你提供了庇護,那你就要為這個派別做出一定貢獻。用俗話說就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張秋生試著問道:“那如果我投靠了某個派別,他們需要我做什麼呢?”張道函仰望星空。哦,不對,這兒沒星空。他隻是仰臉向上,長吐了一口氣,說:“像你這樣的,肯定不會讓你去守城門。至於具體要你幹什麼?誰能想得到呢!各派那些牛人的腦袋本就異於常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異想天開叫你去做那匪夷所思的怪事?如果你一不小心投靠的那個派別的老大或老二,哪怕是老八老九反正在派別中很有地位的一個人是金兀術。金兀術叫你把嶽飛給殺了,你殺不殺?”

  張秋生倒吸一口冷氣。這,這,這也太可怕了吧?他結結巴巴的問:“嶽,嶽,那個武穆王嶽爺,嶽爺也在這兒?”張道函不負責任的說:“我也不知道。這兒這麼大,這麼神秘,我也無法調查。反正這兒牛人多的數不清。像嶽飛這樣的人,他是屈死的,死後肯定要上這兒。雖然陽間尊他為神,可從他那個時代起天地已然不通。他飛升不了仙界,進不了天庭,隻有來這兒。像他那樣的人,你認為他會甘心投胎做一個普通老百姓?”

  張道函活了幾世,總共兩千三百年。就從來沒做過政治思想工作。他的兩千多年,要麼就是與別人打鬥,要麼就是摸到哪個深山野窪去修煉。朋友也就那麼三四個,還動不動就上百年不見麵。像這樣認真細致繞著彎子勸張秋生不要留在幽冥界,對於張道函來說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張秋生還不死心,問道:“那麼我先調查一下,看哪個門派當家的是好人再去投靠不行麼?”張道函說:“能先調查清楚當然是好。可事實上卻不可能。我們在這兒待不了多久。大概就他們吃一百多頓飯的過程,相當於陽間的一個來月吧。這還是我的經驗,要是你恐怕隻待到十幾頓飯的過程。因為我已經來過這兒幾次了,他們知道我不好惹,再加上知道我在這兒待不長,他們才忍耐著。這麼一點點過程,你能調查出什麼來?”

  張秋生無語了。不過他現在是沒執念的人。這兒待不住,那就不待吧。我回黃泉道上去,就在那兒坐著也不錯,有追風陪著也不寂寞。

  兩人一狗,在枉死城東遊西逛。枉死城有一門好,沒有電線杆,不用擔心一不小心撞上去。也沒汽車,走路發呆不用擔心被汽車撞。偶而有一輛馬車路過,速度也不能與汽車比完全不用擔心。很少的行人,都是急匆匆像是趕著去辦事。絕沒有像他們兩人一狗這樣悠閑的逛馬路。

  “老張,你來了!”突然聽到一個聲音欣喜的大叫。張道函聞聲回頭,也大聲說:“哈哈,原來是陸兄。杜老呢?你們倆不是形影不離的麼。”

  叫陸兄的說:“在,在這兒呢,隻是喝醉了。”陸兄話剛說完,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誰說我喝醉了?”

  張道函輕聲對張秋生說:“這兩個人,一個是陸羽,一個是杜康。”見張秋生一副茫然的樣子,知道他沒聽說過這兩人,於是小聲說:“陸羽是茶仙,杜康是酒聖。”

  張道函對陸羽馬馬虎虎,對杜康可是非常尊重,他對杜康鞠躬行禮,口說:“陛下近來安好?”杜康醉眼朦朧地擺擺手說:“別跟我來後世那一套。我就問你醪丹帶來了嗎?”

  張道函麵露愧色地說:“沒有,那孟婆湯太厲害,這次喝多了,回到陽間就完全忘了這事。”陸羽插話說:“想來我的茶丹也是沒有了。這也怪不得你,我懶得投胎轉世就是因為這孟婆湯太厲害。如果轉世後不會喝茶,我還不如就待在這枉死城。”兩人都沒責怪張道函失信,但均扼腕歎息,像是痛失什麼無比珍貴的寶物。

  張道函又說:“不過,我還是帶了一點過來。是在陽間煉了自己用的。沒用完就被雷劈死,稀裏糊塗就到了這裏。”說著拿出兩個小瓷瓶,一個隨手給了陸羽。另一個瓷瓶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遞到杜康手邊。

  杜康與陸羽二人如獲至寶,雙手接過瓷瓶,放鼻子上聞聞,小心翼翼地放入懷裏。張道函又拿出一個大袋,對陸羽說:“這裏是茶葉,也是我在陽間平時喝的。”陸羽激動的連聲感謝,對張道函說:“老哥,這,這,真真的是萬分感謝了。陽間的茶葉必定是比我自己用陰靈之氣煉造的要真。”長歎了一口氣,又說:“我是多久沒喝過真正的茶了?有時真想回陽間去。可是那孟婆湯一喝,再投胎轉世,我陸羽就不是陸羽了。如若投生為販夫走卒,屠戶賣漿之流,整天將上好的茶葉隻當尋常解渴之物,豈不是作天下之大孽?唉——”長籲短歎,感慨不已。又抓起一撮茶葉放鼻子前嗅,微閉雙眼似是陶醉在茶香中。

  張秋生生前就不喝茶,對茶之一道全無研究。此時看著那茶葉,一點門道都看不出來。幽冥界沒色彩,捧在陸羽手心的茶葉形狀倒是茶尖,成色隻是略有濃淡區別的黑色。

  張道函又拿出兩個大壇子,遞到杜康麵前說:“這也是我釀來自己喝的。隻剩這兩壇了。”杜康大喜若狂,連說:“好好好,好。陽間的水總是比我自己煉的要好。我得想個法子保存。不然陽氣跑了,酒就沒了。”

  陸羽此時已度過最初的陶醉,開始挑毛病:“這茶不純啊!味不純,形也不整。我告訴過你,茶要在常年有霧的高山之上采摘。還有,一定得由及笄年華之女子采摘。為何?實因這樣的女子手小心細,采摘之時不會破形。我都反複——”

  張道函與陸羽是一點不客氣,聽了陸羽的絮叨,連忙打斷說:“你知道目前陽間是什麼世道麼?”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2 PM

第八章 孫子、灰孫子

  陸羽對張道函也殊無恭敬之態,說:“什麼世道?哪個世道百姓也得吃飯喝茶。難道陽間正在打戰?”張道函搖頭說:“沒打戰。恰恰相反現在是大大的盛世。世界人民大團結,成立了聯合國。除了個別國家,大部分國家都無戰可打。”

  陸羽一點不懂張道函的話,問道:“聯合國是怎樣的國?皇上又是誰?聯合國人不喝茶?吃幹炒飯?”張道函鄙視陸羽沒文化,說:“跟你就說不明白,你對現如今的陽間之事一點不懂。這麼跟你說吧,聯合國不是國,而是各個國家派人去開會,大家共同商議如何消除戰爭。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事,也要在一起開會解決。”

  陸羽也反鄙視張道函,說:“這有什麼不懂的?不就是彌戰之會嗎?當初晉楚兩國就會同當時的十四國,在宋國開了個彌兵會盟,約定各國不再打戰。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你天天爬起來修道,修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就悟不透呢?這叫萬變不離其宗,知道嗎?好吧,你知道。那麼,彌兵之盟上也規定彌茶?打不打戰跟喝不喝茶有關係嗎?”

  張道函就無法與陸羽溝通,回頭對張秋生說:“秋生,跟這家夥說說,你平時都喝什麼?”張秋生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他覺得這兒根本就沒他說話的份。喝茶都能喝出個仙來,這是何等的牛逼?獻醜不如藏拙,我就乖乖的在一旁聽著吧。見陸羽聽說現在陽間的人不喝茶竟急成這樣,不免大為同情。不愧是茶仙啊,世人都不喝茶這仙當的也確實無味的緊。就像佛祖,世人都不信佛了,恐怕也要著急吧?他哪知道陸羽純粹是抬杠。張秋生是修煉過度成了白癡。白癡嘛,一般都以為別人也白癡。見張道函叫他說話,趕忙說:“我平時什麼都喝,一般也就是可樂,有時可口可樂,有時百事可樂,有時也喝純淨水。還有果汁什麼的,偶而也喝咖啡。”

  陸羽被張秋生一連串的名詞給弄糊塗了,努力抓住第一個名詞,其餘的暫時不管了,他問道:“可,可,可什麼,樂?”張秋生點頭肯定,說:“對,就是可樂。一般就可口可樂與百事可樂兩個牌子,其他山寨的牌子多如牛毛。”

  陸羽好歹也是高級知識分子,會抓事物的主要矛盾。什麼“牌子”以及“山寨牌子”是什麼他也不懂,但他就盯住中心詞問:“可樂是什麼?”張秋生理所當然地說:“是喝的飲料啊。”

  “飲料”這個詞也沒聽過,還是撇到一邊,繼續追問中心詞:“喝的?”張秋生點頭:“嗯吶。”

  陸羽再問:“喝的什麼?”張秋生再答:“飲料啊!”

  “飲料”這個詞看來撇不過去,陸羽隻得請教:“飲料是什麼?”張秋生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陸羽,憐憫地說:“飲料就是喝的啊”口氣就像幼兒園阿姨教小朋友。

  現在輪到陸羽覺得無法溝通了。回頭問張道函:“這孩子是你徒弟?不是聽說你從不收徒弟嗎?你要收徒也沒事,可你別把人家孩子帶陰間來啊。有你這麼當師傅的嗎?啊!”張道函眼睛一翻:“別瞎說,這是我的小老弟。姓張,叫張秋生。”

  陸羽馬馬虎虎恭喜了一下,又追問:“你還沒說這茶葉中的怪味是怎麼來的,還有采茶是怎麼采的呢?我要找到其中原因所在,然後讓你帶回陽間去指導別人。”張道函對於陸羽的執著還是很佩服的,雖然修真之人就要破除執著,但陸羽不是修真之人不是?他對陸羽說:“現在陽間的人太多,僅我們華廈之國就有十五億人之多。另外工業大發展,帶來了嚴重汙染。這些一時也說不明白,你也不懂。這麼跟你說吧,現在陽間的河水很多都變味了,空氣也變味了。空氣知道吧?就是每時每刻都在吸的氣。所以植物都不是你那時的味了。植物知道吧?就是所有地上長的東西,樹啊草啊莊稼啊等等。

  還有,現在的女人不插簮子了。不說十五歲不及笄,她們五十歲都不及笄。十五歲的女孩都上學讀書去了,哪有給你采茶的啊。這些茶葉都是我自己采的,馬馬虎虎你就湊合著用吧。”

  陸羽摸不著頭腦地問:“十五歲的女孩都去讀書了?哪男孩呢,男孩反倒不讀書了?”張道函剛剛還佩服他的執著,被這話一問又不耐煩了,說:“我說過男孩不讀書了嗎?孩子們從六歲開始,不管男女全都得上學讀書去。起碼要讀完初中。這個你也不懂。這麼跟你說吧,就是每個人起碼要讀九年的書。不讀書就是幹犯朝廷律法,就是與朝廷作對。”

  陸羽睜著眼睛拚命想像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光景,可惜想像力不夠,隻得再問:“女人都不插簮子,那頭發怎麼辦?就這麼披散著?及冠之年全都去讀書,那壯丁咋辦?誰去作工,誰服徭役?”張道函說:“頭發怎麼辦?愛咋辦就咋辦。愛披散就披散著,愛編一根辮就編一根辮,也可以辮兩根辮,甚而編上十根八根十幾二十根都行。這麼說吧,哪個女人願意剃個光頭滿大街跑也沒人管。這叫自由,懂嗎?女人自由,男人當然也自由了。沒什麼壯丁。現在的陽間,不缺人作工,更不缺人服徭役。反倒是多出大批的人沒事可幹。哪個朝廷要是有辦法,能讓人人都有事幹,那就是好朝廷。”

  陸羽更加無法想像這是何等的光景。於是不再問了,越問越糊塗。更加不想投胎轉世了,做鬼還差不多是個明白鬼,投胎做人恐怕就是個糊塗人了。陸羽不再說話,專心致誌煉製水去。陰間沒有水,鬼們也無需喝水。一些上層的鬼們想喝水,得自己或指派別的鬼煉製。

  張秋生本來對陸羽很是尊重的。後來張道函告訴他,杜康竟然是我們華廈一族的老祖宗。原來杜康是華廈開開辟地第一個朝代夏朝的第五個國君,也叫少康。而且還是個很厲害的國君。在他的父親,也就是老國君“相”被人殺了時,他還沒出世。他母親懷著他逃回娘家。少康從小曆盡艱苦,後來終於報得大仇奪回王位。曆史上叫“少康中興”。

  在少康的那個時代,天地是暢通的。憑他的能耐當然是進了天界,並且在天庭有神位。可是有一天他喝醉了,一縷元神出竅四處閑逛。逛著逛著,不知怎麼就來到幽冥界。前麵說過,幽冥界沒日月也就沒時間。他拜訪了冥王,與閻王們聊了天,與鬼王鬼將們打過哈哈。然而恰在此時,天地之路斷了。少康無法回天,這縷元神就此留在幽冥界。當然,他的本尊還是在天庭。

  少康是神。按照他的身份完全可以與冥王住一起,起碼也可以與閻王們住一起去。他在天庭一個人住宮殿慣了,不願意與別人住一起。於是他摸到枉死城,自己起了一個大屋,就此住了下來。他是神,枉死城的各個派別也沒哪個敢動他。他的大屋經常有各種鬼們來拜訪,座上皆鴻儒往來無白丁,日子過的倒也不寂寞。

  靠,杜康酒也就不提了,張秋生不喝酒但也聽說過。國君也不提了,中華上國皇帝老兒多如牛毛,也不差他這一個。可人家是祖宗級別的皇帝,這就大大的不同了。祖宗吔,有誰敢不尊重祖宗嗎?你天天爬起來說自己是炎黃子孫,華夏血統。你連祖宗都不敬,那是什麼狗屁的華夏子孫?說不定是老母與那個外族的雜種吧?

  杜康不僅是國君,不僅是祖宗,他還是神吔!張秋生想,我一個新來的小鬼,見到神都不膜拜那還去拜誰?何況這尊神一點沒有莊嚴寶相,沒有國君的威儀,沒有祖宗的架子。完全一個馬馬虎虎得過且過的好老頭,張秋生生前死後都服這樣的人。

  張道函很鬱悶的看著秋生像跟屁蟲一樣圍著杜康轉。好好的一個陰靈之力已臻化境的小鬼,在這枉死城混著混著竟然變成一個馬屁鬼。他對杜康也很尊重,但也僅僅是尊重而已。他的開山祖師是與天地同壽的太乙金仙,在天界的地位至尊無比。天、地、人三界極少有人能夠讓張道函去崇拜。秋生可是他的小老弟,變成馬屁鬼而讓他麵子上大大無光。

  尤其讓張道函哭笑不得的是,張秋生竟然變成了**。隻要他對杜康稍有不恭敬,張秋生立馬出來維護杜康的尊嚴。大有六親不認,大義滅親的精神。張道函沒他辦法,說:“我說秋生啊,你怎麼混成五毛了?啊!這可不像以前的你啊。”

  五毛是二十一世紀的網絡詞彙,在場的鬼們都不懂。張秋生立即反駁,並且像真正的五毛一樣引經據典:“我怎麼是五毛啊?難道少康國君不應當尊重嗎?不應當維護他的形象嗎?現在正在天上快活的神仙資格都比他嫩吔。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眾神,那是要遭天遣的!”

  “眾神尊重不尊重也就這麼回事,”張道函耐心的勸說:“你就是把所有的神仙都當祖宗供著,那天劫也是渡不過去。”

  不固執的人當不了白癡,張秋生說:“既然反正都過不了天劫,那還不如供著神當祖宗。祖宗嘛,那是無論怎樣也要敬重的。尤其是少康國君,封神榜那是在商未,少康國君是夏中。夏朝可是在商朝前麵,眾神還沒受封時他就是神了,這不是更要敬重嗎?”

  這話大家都能聽懂。特別是杜康聽了很是受用,對張秋生大加誇獎:“秋生這孩子懂事啊,比他老哥強的多了。真是一娘養九種,九種不像娘啊。呵呵——”兩人都姓張,大家都以為他倆是同胞兄弟。至於張道函本姓韓,這就讓大家自動忽略了。誰讓張秋生這孩子這麼討人喜歡呢?

  張道函將秋生拉到一邊,說:“你這孩子咋這麼傻啊?祖宗是能亂認的嗎?杜康姓姒,你姓張,整個一十三不靠。你這叫摸不準墳包亂磕頭。有亂認老婆的,哪有亂認祖宗的?再者說了,我的開山祖師爺,那也就是你的開山祖師爺了。他老人家可是太乙金仙,在天界的身份地位無比尊崇。你認姒少康做祖宗,那我們自己的祖宗怎麼辦?還要不要?”

  張秋生給說懵了,摸摸腦袋說:“書上不都說我們是華夏子孫麼?華夏子孫敬重夏朝的中興之主,那還能錯了?”張道函氣的敲了秋生一爆栗,說:“上學時不好好用功,文化概念似是而非。華夏是中華大地的一個別稱。子孫嘛,是叫炎黃子孫。炎帝在南方,黃帝在北方,本身就是兩條血脈了。炎黃二帝還是死對頭,兩人曾經打的頭破血流。其實吧,做為中華後人,你不是南方人就北方人,所以你不是炎帝的子孫就是黃帝的子孫,統稱炎黃子孫。在中華大地上做過皇帝國君的多了去,要是都認他們做祖宗,你在這枉死城就專門做孫子去吧。恐怕孫子都做不成,得做灰孫子,灰灰灰灰孫子。你願意做這無窮盡的灰孫子,那你就去做,我可要走了,丟不起那人。萬一啥時僥天之幸上得仙界,開山祖師爺要不把我給滅了,我跟你姓。”

  張秋生一邊摸腦袋一邊嘟啷:“跟我姓也還是姓張。”張道函揚起手,又無可奈何的輕輕落下摸了摸張秋生的腦袋,說:“我們自己有祖宗,就別亂認其他的祖宗了。杜康的祖宗大禹,公認是華夏民族的聖祖,在他麵前我們敬他為祖宗是可以的。除此之外,姒姓有自己的子孫。像姓姒、夏、夏候、鮑、曾、巢、婁、卜、杭、鄧、竇等等,這祖宗給你認去了,人家正經八白的子孫怎麼辦?以後到了陽間,這個亂認的毛病改不了的話,你就亂認人家老婆吧。祖宗千萬不能亂認。”

  張秋生疑惑地說:“祖宗當然是不能亂認了。可亂認老婆也不太好吧?人家老公還不跟我打架?”張道函隻要成功的把秋生的毛病引開就行,其它方麵就不管了。他自己就是不計小節,鄙視世俗清規戒律的人,他對張秋生說:“你把武功練好了,人家老公打你不過,也隻好讓你隨便認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3 PM

第九章 你是潘金蓮?

  張道函現在後悔秋生練功時沒在一旁看著,生生的把秋生練成白癡,你看秋生怪話又來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很多事光憑打架是不行的,要依法辦事。”靠,修真人什麼時候依法辦事了?他們不破壞法製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利於人民的人了。修真人隻害怕天道天劫,俗世法律嘛,那是管普通人的。可這話不能跟秋生說,不能把一個純潔的孩子教壞。張道函說:“不能打架,那你就好好讀書,爭取當個大官。那時無需亂認老婆,有人會把老婆送給你認。不過認就認了,千萬不能寫日記。為官之道,有些事做的說不的,有些事說的做不的。”這還是不教人家孩子學好。不過張道函的是非觀與眾不同就是了。

  張道函出生於戰國年間。那是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也是一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代。他出身在王室之家,雖然不受寵,那也是王子身份。別的條件不說,博覽群書還是可以做得到的。以後他又經曆了廢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時代,佛學東進時代,直到存天理滅人欲的宋明理學時代。又一直看著中華文化怎樣一步步衰落,西學如何步步入侵。甚至破四舊的那個瘋狂年代。

  太豐富的經曆,讓張道函看破一切。做為修真者,他自覺約束自己不幹預世俗事務。那也隻是不做影響世俗大的變動的事,一些小事就無所謂了。特別是經過幾次飛升劫失敗而死裏逃生後。反正怎樣做也飛升不了,何必再守那些繁瑣的禁忌呢?有人說,肆無忌憚隻能一時快活,但最終難過心劫。張道函說,廢話!心劫正是源自禁忌,心無禁忌何劫之有?魔道沒有心劫,既可證明。

  後麵的話說的有點繞,張秋生不太明白,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想了想,突然又興奮起來,問:“你說咱們開山祖師爺是個很牛逼的人?”張道函自豪地說:“那當然。我們的開山祖師可是太乙金仙。仙界也是分很多級別的,其他的也不忙說給聽。隻說金仙吧,這已經是仙界最高級別的仙了。可是金仙也分級別,低級的是紫府金仙,往上是大羅金仙,頂級的就是太乙金仙。太乙金仙在整個仙界數不了十個,那是從混沌初開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的存在。我們的開山祖師就是其中之一。你說牛逼不牛逼?當初黃帝與蚩尤打架時,我們老祖宗就端個小板凳,一邊喝茶一邊嗑瓜子,在一旁看熱鬧。黃帝將位子傳給了少昊,少昊又傳給顓頊。嗯,反正傳了很多代,後來帝位就到了堯手上。堯又將位子讓了舜,舜再將位子讓給禹,禹沒將位子讓給別人。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將位子給了他兒子啟,然後才有夏朝。從啟開始,一直數到第五代才輪到少康。我說你亂攀祖宗吧,啊,高輩不攀,偏偏要攀低輩。有你這麼缺心眼嗎?”

  張道函正與秋生瞎掰呢,來了兩個人。哦,不對,來了兩個鬼。都作文士打扮,好像到杜康這兒來的都是文人。兩個鬼見了張道函都一楞,然後又一齊拱手說:“達果先生久違了,近日安好?”張道函也拱手還禮,說:“好還能上這兒來?當然是不好了,很不好,不好之極。”

  這兩鬼又一起拱手,說:“達果先生果然快人快語。那麼這位是先生徒弟?不是說你從不收徒麼?”又是把張秋生當張道函徒弟。張道函搖搖頭,懶得說話。那兩位誤會了,說:“那麼竟然是你兒子?達果先生娶妻生子了?可喜可賀啊,可喜可賀。”

  張道函被這兩位弄的頭大,說:“是我小老弟,張秋生。兩個糊塗鬼,糊塗之極。”這兩位被張道函罵了也不著惱,還是拱手道賀:“達果先生找到兄弟了?骨肉相逢,這真真的是可喜可賀了。”

  一個文士親熱的拉著張秋生的手,說:“破蒙了嗎?哦,我的意思是說你識字嗎?”靠,這話問的。張秋生再白癡也生氣了。這年頭提倡早期教育,三歲小孩都能識上幾個字。我這麼大的人了還不識字,那還還混個什麼勁?張秋生哪知道在古代不識字的人多了去,十五六歲才開始學識字的人不在少數。人家問這話並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反倒是跟他套近乎。而張秋生將心頭的一切念頭全煉化了,沒有一點人情世故。所以長相看起來就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小少年,也不能怪別人問他識不識字。

  那文士見張秋生不說話,以為他不識字受窘。連忙安慰他說:“不識字沒關係,現在開始學也不晚。我來教你。”張秋生趕緊說:“識字!我這麼大的個人了,還不識字就該一頭撞死。”

  兩個文士都是好好先生,聽說張秋生識字倒是歡喜的緊。拉著張秋生來到一旁的案幾邊,又拿出筆墨紙硯,說:“來來來,寫幾個字看看。”這是要考我了?張秋生想,考就考吧。好在他學過書法。雖然他做事沒長性,這個書法沒堅持下來。但字寫的比一般初中生還是要好一點的。張秋生拿起毛筆,在硯台上蘸滿墨汁,刷刷刷筆走龍蛇寫了幾個大字。

  兩個文士看了一會,其中一個年齡老些的說:“問君何能而,心遠地自偏。小小年紀字能寫成這樣,也實屬難得。你讀過我的詩?我的詩不適合小孩子讀,太消沉,沒朝氣。”

  張秋生小時候好動,在家讀書寫字時就聽不得外麵的吵鬧聲,老靜不下心來。媽媽就教了他這句詩,陶淵明的《飲酒.其五》。聽這年老的文士的話,不用說他就是陶淵明了。

  張秋生登時精神大振,先前的那一點點小脾氣也登時全無。奶奶的,這兒簡直就是牛人集中營嘛。隨便碰到一個人都是牛氣哄哄的大神,我一個新來的小鬼還有什麼說的?乖乖的夾著尾巴做鬼吧。

  陶淵明又說:“字寫得也還說得過去了。但這兒有兩個錯字。問字是門字裏著個口字,你這門是怎麼寫的?還有這個遠字也錯了。”張秋生佩服歸佩服,真理還是要堅持,他說:“沒錯啊,這兩個字原本就是這樣寫的啊。”

  另一個文士說:“秋生啊,你的蒙師是誰啊?這不是誤人子弟嘛!字都不會寫,怎能為人師表授業解惑?”張秋生不以為然的說:“這還要人教啊?書上報紙上都是這樣寫的。”

  張道函早已跟過來了,這時說:“澹齋先生,還有五柳先生。秋生寫的是簡化字,現在陽間的字都這樣寫。”王羲之與陶淵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簡化字是什麼。張道函又對張秋生說:“秋生啊,澹齋先生都說你的字馬馬虎虎,明兒你要是回到陽間,如果還記得這事。嘿嘿,你就可以大吹特吹了哦。”

  見張秋生一頭霧水,張道函又說:“澹齋先生就是王羲之啊,號稱書聖的牛人。”啊?王羲之!張秋生神情又是為之一震,枉死城果然是牛人大倉庫吔。張秋生突然想起一事,向王羲之問道:“王,王,那個,王先生!”他沒記清張道函剛才稱呼王羲之什麼,隻能叫他王先生:“您的那個蘭亭序藏到哪兒去了?陽間的人現在找它都快找瘋了。”王羲之倒沒計較別人稱呼他什麼,而是睜著大眼說:“蘭亭序?藏什麼地方了?我哪知道。生前之物,死後也帶不過來。一張帖子而已,至於找瘋嗎?”

  張秋生說:“可不是找瘋了。蘭亭序已經定為國寶了。誰要是找到它就發財了。據一些專家推測,它是被武則天死後帶進她墓裏去了。國家正準備開挖武則天墓呢。嗯,國家就是朝廷。一些專家整天攛著朝廷要開發亁陵呢。亁陵就是武則天墓。”

  張道函在一旁看著不禁開始擔心。秋生這孩子,放著大道不修,一會兒亂拜祖宗,一會兒又弄什麼心遠地自偏,這會兒又迷寫字了?玩物喪誌啊,玩物喪誌!也不能說這孩子不修大道,隻是他修的太過,竟然修成了白癡。白癡如果再迷上什麼喝酒喝茶做詩寫字,可能就八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得想個辦法讓他在枉死城待不下去。張道函暫時也不管秋生,自己出了杜康的大屋,到街上閑逛。兩千多年的人生經曆,張道函知道一個人如果迷上什麼,假如要是硬拉是拉不回頭的。可是如何勸張秋生恢複做人的信心,不在這枉死城做鬼,他還真沒什麼好辦法。他沒在組織部門待過,也沒當過什麼指導員政委,對於如何做思想政治工作是一點經驗也沒有。他修的是正宗玄門,不會像旁門左道那樣給人洗腦。

  張道函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逛了不知多久。抬頭見到前方有一酒幌子,上書“三碗不過崗”五個歪歪斜斜的大字。張道函心中疑惑,賣酒給武鬆的那個酒家來枉死城了?這不可能!一個開小飯店賣酒的,即使到了枉死城也隻能當個鬼兵鬼卒,根本沒那能耐開酒店。難道是武鬆來了?

  張道函信步進了酒鋪。剛進門,一個浪蕩的女聲就大聲說道:“喲,官人來了?這位官人,裏麵請,裏麵寬敞。”張道函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此時的他盡管隻是元神,可就是止不住渾身發麻的感覺。抬眼看去,就見一少婦,煙視媚行的向他走來。這少婦除了浪勁騷氣,倒也是個俊俏的婦人。隻見她手裏拿著一帕花手絹,衝著張道函媚笑著說:“這位大官人,奴家這裏有最好的美酒,人稱三碗不過崗。您要是喝了奴家的酒,保管您——”張道函受不了這腔調,連忙打斷她話頭,問:“你是——?”

  那婦人說:“奴家姓潘,叫金蓮。官人叫奴家潘姐兒也行,叫潘妹子也行,直接叫金蓮也行。”我操,想不到在這兒遇上潘金蓮了。張道函忍不住心裏爆粗口。回頭,這兒不能待。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特別要是讓秋生知道了,他自己白癡還要拿我當白癡。

  張道函掉頭就走,潘金蓮跟在後麵說:“官人您怎麼就走啊?您要是不吃酒,奴家這兒還有炊餅啊!”張道函突然停住了腳步,楞楞的看著潘金蓮。

  潘金蓮不怕男人看她,反而越看她越喜歡。潘金蓮的聲音越發的軟越發的嗲:“官人要是不吃酒,也不吃炊餅,那就坐一會也是不妨的。奴家好寂寞喲,有人陪著坐坐也是歡喜的緊哩。”

  張道函楞了一會,說:“我有一事要你幫忙!”雖說是要人幫忙,可口氣卻是命令。潘金蓮麵露笑容,嗲著說:“哎喲,幫什麼忙呀。有事就說,奴家能幫一定幫。可是,但是。奴家是清白女子,有些事,那個,有些事——”

  “你要清白,天下就沒了蕩婦。”張道函不耐煩地說:“你給我辦一件事,讓一個男孩在這枉死城待不下去。”聽說要她去勾引一個男孩,這個差事似乎並不壞。潘金蓮沒有計較這男人的態度,說:“如果辦成了,有什麼獎賞嗎?奴家很窮的吔。”

  張道函生硬地說:“獎賞當然有,那就是不打你了。”別說什麼男人打女人不文明不紳士,在什麼山唱什麼歌。古代沒有男人不準打女人這一說,潘金蓮是北宋人。潘金蓮立時翻臉,大罵道:“你這個天殺的,老娘不怕你。告訴你吧,老娘是呂布,呂奉先大人罩著的。你個天殺的動老娘一根指頭試試!”

  張道函不把任何人放眼裏,呂奉先又怎樣?手一揮,桌椅板凳,鍋碗瓢勺,連房子都沒了蹤影。潘金蓮發現自己站在露天裏,登時傻了眼,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張道函說:“你去叫背後的靠山來,我在這兒等一頓飯功夫。”

  枉死城就這樣好,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發生再大的事沒人圍觀。連隔壁店鋪的人都不出來瞧一眼。即使是本派別的人,沒有管事的發話也不會出頭為本派人說話,就更別說打架了。都混到做鬼的份上了,對世事還沒看明白,那就真是糊塗鬼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4 PM

第十章 怕了你們

  潘金蓮這樣的女人吧,說賤就真是賤。她就喜歡凶狠霸氣的男人,越凶狠越霸道她就越情不能自禁。當初她並不是嫌武大郎矮,而是恨他太軟。武鬆對她愛理不睬,都不拿正眼瞧她,可她卻巴巴的上竿子往武鬆身上貼。躺在西門慶胯下也同樣是因為西門大官人的強橫霸氣。她喜歡男人拿她當馬騎,喜歡男人對她的淩辱。虐戀是自古有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麵對張道函的蠻不講理,和霸氣四溢的神通,潘金蓮早就千般萬般的願意了。可她現在托庇在一個派別之下,不敢壞了規矩,否則今後就別混了直接煙消雲散。鬼比人更怕死。人死還可以做鬼,鬼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這也是枉死城的居民不多管閑事的重要原因,除非派別老大或管事的命令沒哪個吃飽了撐著管閑事,因為不聽命令的結果也是一死。

  潘金蓮托庇的果然是呂布。呂布的赤兔馬被關羽得去了,到了陰間隻能騎另外一匹棗紅馬。呂布騎著馬,揮舞著方天畫戟,後麵跟著一眾小囉嘍。嘩啦啦鏘鏘咣咣衝到事發現場,方天畫戟一指張道函,大喝:“來將何人,通上名來。我呂某不殺無名之輩!”張道函不認識呂布,他知道呂布還是從後來的書本上。三國時代呂布叱吒風雲時,張道函正在深山裏苦修。修真人不問世事,殺來殺去都是內戰,都是自家人搶奪大寶。修真人對這個沒有興趣,隻有無上大道才是生命的真諦。

  見呂布如此牛逼哄哄,張道函隻是覺得好笑。他淡淡說:“張道函。”就三個字,連感情符號都沒有。也不反問呂布是何人。打架而已問那麼多幹嘛。

  張道函?沒聽說過。在呂布的心目中,他沒聽說過的人就是無名小卒。跟無名小輩放對沒的失了他的身份。他朝手下的囉嘍一揮手,意思是命令他們上。

  呂布不屑於與無名之輩打,張道函就更不願了。張道函沒等那些小囉嘍動步,一個跨步就到了呂布身邊,朝那匹棗紅馬一揮手。馬兒立即不見了,呂布張著兩腿站在地上,還保持著騎馬式。

  這裏畢竟是幽冥界,修真人不得在普通人麵前施用法術的禁忌在這兒不適用。這兒都是鬼,別說普通人連特殊人也沒有。

  呂布慌神了。他雖然有勇無謀,但打鬥經驗豐富。對敵我雙方實力的評估能力還是有點的。他知道自己與麵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今天他遇到的是仙。仙人既然能收了他的馬兒,當然也能收他的本人。這時他才注意到,店鋪也沒了,他現在所處之地原本就是店鋪的地基。毫無疑問,店鋪也是被這仙人收去了。仙人要滅了他,也就是揮揮手的事。

  在枉死城使用法術煉製器物是很尋常的,呂布自己也可以做得到。隻要陰靈氣吸納的夠多,修為深厚都可以。可是要把別人已煉製出來的器物尤其是活物,揮揮手就還原成陰靈氣,再輕輕鬆鬆收為已有,卻非仙人辦不到。否則枉死城滿大街的店鋪就沒存在的必要了。守城的鬼兵也沒必要手持刀槍劍戟。

  呂布掉頭就走,他不好意思開口認輸,不走還能怎麼著?一不小心跟仙人成了對頭,還不有多遠滾多遠。張道函喝道:“站住!”呂布一個激淩停住腳步,難道仙人不想放過他?仙人找潘金蓮麻煩是假,主要目標是他?

  張道函說:“借潘金蓮為我辦一件事,你答應否?”呂布說:“答應。”隻求快快逃身,能說一個不字麼?

  張道函又說:“我一事不煩二鬼。再借我邋遢鬼、討厭鬼各一名。用完他們如若不死,一定奉還。要快!”呂布無奈地說:“這個,我還要去找。平時真不注意這些鬼躲在哪兒。”

  張道函目光平淡的望著呂布,一言不發卻讓呂布感到他的命令不容討價還價。曾經叱吒戰場的大將軍,遇上仙人也隻能徒呼奈何,轉身對著手下大吼:“快去找!邋遢鬼、討厭鬼各一名。要快!”

  呂布手下一哄而散,他自己卻自覺地站在這兒。呂布知道自己現在是俘虜,他當過俘虜這點自覺還是有的。上次當俘虜,本來曹操都要放了他,結果被那個大耳朵劉備攛掇著送了命。這次當俘虜情況不同,仙人的身旁沒劉備那樣的小人,仙人自是不會與自己這樣的普通人計較吧?呂布心情忐忑七上八下的站在一旁,拿眼偷偷的瞟張道函。就見仙人紋絲不動,就如同亙古以來他就站在那兒,並且將永遠這樣站下去。

  呂布心裏那叫一個景仰啊。這才叫仙人!就僅僅這麼個氣派都不是一般人學得過來的。不過呂布要是看到仙人與張秋生在一起時那老不正經的樣,可能下巴都要掉下來。

  沒一會張道函就聞到一股又臊又臭的氣味,緊接著又是一陣惡寒。這種惡寒不是被臭的,而是莫明其妙的就是感到不舒服。也不是嘔心的那種不舒服,就是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的那種想拔腳就跑的感覺。

  張道函知道邋遢鬼與討厭鬼來了。邋遢鬼還好點,張道函給自己結了一個屏蔽陣法,臭味對他影響不大。可討厭鬼不同,還沒見著麵張道函就想掐死他。待到見了麵,又不忍心下手。就是感到難受就是厭惡就是嫌棄,可就是下不了手去殺這討厭鬼。這討厭鬼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文文弱弱白白淨淨,真的挑不出什麼毛病。可他隻要在你身邊,你就會覺得別扭。為什麼別扭,你還真說不出來。

  境界啊境界!不知討厭鬼的境界怎樣算。眼前的討厭鬼起碼是黑帶九段,這是頂級討厭鬼啊。張道函帶著三個鬼往回走。快到杜康門口時停下來,對三個鬼說:“現在我們開個小會。”討厭鬼問:“什麼叫開個小會啊?”

  瑪比,不知道領導開會最恨插嘴的嗎?不知道發言要舉手嗎?張道函瞪了討厭鬼一眼,本想以目光鎮住多嘴的討厭鬼。可是鎮沒鎮住不知道,他自己心裏卻泛起一股酸水。張道函趕緊收回目光,這討厭鬼功力太強,老子這麼高的修為都受不了,秋生不知道怎麼樣。

  “現在我宣布幾個注意事項。這門裏有個叫張秋生的人,長相隻有十五六歲。你們要——”張道函話沒說完,討厭鬼插嘴:“長相隻有十五六歲,那實際年齡呢?”

  張道函運轉心法,先壓住一陣嘔心,再衝討厭鬼罵道:“你瑪比,你再插嘴老子滅了你。你試試看老子做得到做不到!”討厭鬼點頭哈腰,說:“做得到,做得到。您老法力無邊,您老飛升都懶得飛升,當然懶得跟我這小鬼計較。”

  這叫哪壺不開提哪壺。張道函就是飛升失敗被雷劈到這兒來的。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張道函提起右掌就要往討厭鬼頭頂拍落。幸虧是提前運轉心法,狂怒的心情剛剛爆發就又落下去。伸手抽了討厭鬼一耳光,張道函立馬就恨不得將自己右手給剁下。

  討厭鬼看都看不得,他還用手接觸。一股強烈的嘔心感湧上張道函心頭。趕緊加快心法運轉,將心頭的煩悶驅除。腦袋剛剛清明一點,又聞到一陣怪味。原來他一直屏住了呼吸,以防邋遢鬼的臭味。被討厭鬼這麼一鬧,忘了屏住呼吸。

  張道函就納了悶了,三個鬼之間好像並不互相討厭。潘金蓮似乎不討厭討厭鬼,也不怕邋遢鬼的臭味。討厭鬼不嫌邋遢鬼的氣味,邋遢鬼不嫌討厭鬼的討厭。難道三個下流鬼相互間有什麼克製的法門?有時間倒要好好逼問一下,以備今後不時之需。

  張道函覺得自己心跳加速血壓升高,兩千多年沒有疾病苦惱的準仙人感受到三高的痛苦。他不再理睬這三個鬼,加快速度將話說完:“你們把這孩子逼出枉死城,就算大功一件。”討厭鬼問:“裏麵的人要是打我怎麼辦?我我,我可不會打架。”

  張道函眼望別處,說:“裏麵都是文人,不會打架。”討厭鬼又問:“那那,那我能不能打他?”你瑪比,剛才還說你不會打架。張道函懶得廢話,手裏突然多了一條皮鞭,朝討厭鬼抖了一抖。三個鬼拔腳就往門裏跑。張道函擦了擦汗,想找什麼東西煉一個養鬼的法寶。

  以他的身份有些架不好打,人們會說他以大欺小。如果身邊有這麼三個鬼的話,那就不用打架,我惡心死你不犯法吧?張道函的儲物空間裏是有幾塊高級晶石,可是用來煉養鬼的法寶太浪費。再說晶石含陽氣太重,不適合養鬼。他就低著頭四處找,想在枉死城的地下摳點什麼出來。

  具體在哪塊地上摳還沒確定,就見陶淵明與王羲之匆匆忙忙從裏麵跑出來。張道函連忙打招呼:“怎麼,這就走了?你們還沒吃飯呢。”陶淵明擦擦鼻子,又朝張道函拱拱手說:“我采菊花去,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張道函跟在他們後麵喊:“別走啊!還指著你們教秋生詩文書法呢。”王羲之一邊打噴嚏一邊說:“好說,啊切!好說,啊——切!我去去就回,啊,啊——切!”

  張道函心裏好笑,憑我的功力都受不了,你們文人架得住這三個鬼?不管他們,繼續找地兒摳。還沒瞅準下手的地方,陸羽跑了出來,後麵緊跟著杜康。張道函喊:“喂,杜老爺子,你上哪兒去啊?”杜康靸拉著鞋,邊跑邊說:“我找地方住去,這大屋我不要了。”

  張道函朝杜康喊:“這麼好的一間大屋,幹嘛不要了?”杜康早跑的沒影,聲音從遠遠的地方漂過來:“你要喜歡就送給你了。”一般品酒品茶的人,最是聞不得異味,哪怕是花香。何況是邋遢鬼身上的怪味,沒人能受得了。

  張道函也不在地上摳東西了,而是躲在一邊偷看。他知道秋生一會就要出來,不能讓他知道是自己搗的鬼。果不其然,沒一會張秋生就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追風也緊跟其後。不是追風不護主,而是討厭鬼的功力已達到豬狗都嫌的境界。再說了,三個鬼對張秋生明顯沒有威脅,他們親熱的要和主人玩呢。

  張秋生一溜煙的跑出門,在枉死城裏狂奔豕突。照說張秋生的修為比三個鬼不知高出幾條街,速度要比三個鬼快了不知多少倍。可是他對枉死城的地形不熟,三個鬼總是能在他前麵迎頭趕上。他也試圖放出神識超前探明路途,可是張道函沒教過他神識的用法。加上枉死城裏禁製太多,處處都是結界處處都有陣法護著,眼力根本穿透不過去。

  張秋生糊裏糊塗的在枉死城裏左衝右突,突然眼前一亮前方不遠處就是城門。他想都不想,直接往城門跑。快接近城門時,聽見張道函在後麵喊:“秋生?幹嘛去?”張秋生跑發了性子止不住腳,一溜煙就出了城,嘴裏還在大聲回答:“快跑,快跑!厲害,厲害!”

  一來是出了城,二來是張道函在後麵喊他,張秋生漸漸放慢腳步。可是剛剛慢下來,潘金蓮的聲音就在後麵響起來:“秋生哥哥,奴家好想和你玩啊。秋生——哥——哥——”。隨著這讓人骨頭酥軟的聲音,一陣臭氣和一陣厭惡傳來。張秋生拔腳又跑,直到張道函追上來。

  張道函假模假式的說:“秋生啊!不是我說你,一個大男人被女人嚇成這樣,傳出去你還能做人麼?”張秋生驚魂未定的向後看看,沒發現有人追來,才說:“不完全是女人,是臭!比屎還臭。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臭的人!”他哪知道這是混合配方。臭氣、騷氣加厭氣,端的是厲害無比,遇神殺神佛擋殺佛。

  張道函裝作若有所思的問:“你在生前不會得罪什麼人了吧?要不然他們咋不找我?這幾個鬼一般不隨便找人,總是與他們有些牽扯的人才找。”張秋生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生前得罪過什麼人了。他生前的一輩子是很簡單的。十五歲之前還是小孩子,總不會有什麼仇恨讓人一直追到地獄來報複。十五歲之後,不是報仇就是坐牢,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5 PM

第十一章 你就姓趙吧

  現在隊伍又恢複二人一狗,在幽冥界茫茫的荒原上遊蕩。張秋生是打死也不回枉死城了,他還在努力回想生前得罪過什麼樣的人,而且是梁子結的天大的那種。因為不是天大的梁子,這人何至於要一直追到陰間?追風問:“你幹嘛不滅了那三個鬼?”張秋生說:“臭是臭,可臭總不是死罪吧?僅僅因為他臭就殺了他?我可沒那麼變態。再說了,殺了他們,那臭肯定要傳到我身上,我可不想臭的人見人嫌。你又為嘛不咬死他們?”

  追風說:“我做狗已經很衰了,身上再要是臭的話,那就是衰上加衰。還有啊,你說,萬一染上那種臭的話,去怨孽海能不能煉化掉?”張秋生說:“我剛才也想了這個問題,因為沒把握所以隻得拚命跑。”

  張道函插嘴說:“煉化不了。怨孽海隻煉化各種邪念。臭氣連念都算不上,如何煉化?”張秋生心想,要照這麼說幸虧沒吞了那三個鬼。否則弄一身臭氣可就不得了。做鬼做到連鬼都不理睬的地步,那也真是太慘了。可是我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呢?一時間,張秋生又回到原先的糾結去了。

  張道函騙他說,沒準你用太髒太臭的手段把某個人弄死了,以至於這人也要用又髒又臭的手段來對付你。

  張秋生左想右想,沒有啊。生前也隻殺了王紹洋幾個人,手段都不髒不臭啊。張道函見他想的辛苦有點不忍心,又騙他說恐怕是你生前玩的哪個女人要找你吧?要不就是你始亂終棄,這女人故意找兩個臭鬼來惡心你。

  張秋生大叫冤枉,他生前就沒碰過女人。張道函奇道:“難道你竟然坐懷不亂?”張秋生苦笑著說:“坐懷亂不亂不知道,反正就沒女人坐過懷。”

  “咦——?”張道函大為驚奇的歎了一口長氣,又不知是誇獎還是譏笑的說:“秋生啊,真了不起啊。想不到在陽間的二十一世紀還有你這麼個童男子吔。這可是稀罕物品,讓我好好瞧瞧,你可比大熊貓還珍貴。”張秋生剛剛躲開他的魔爪,他又大叫一聲:“哎喲,不好!那三個鬼恐怕就是衝著你這個處男來的。”

  張秋生戰戰兢兢地說:“衝我,衝我來幹麼?處男,處男又腫麼了?”心裏一著急吐字都不清了。張道函說:“處男的元陽未泄啊,對於鬼來說最是大補。你沒肉身,要是有肉身的話,人人都可以拿你當補品。知道唐僧吧?唐僧是十世金蟬子,就是說他十世都是處男。所以妖怪都要捉他,因為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哇。”這個,中國人都知道。張秋生登時覺得無比的悲催。我做個處男招誰惹誰了?

  張道函一驚一乍地又是一聲大叫:“哎喲,不好!”張秋生被他嚇一跳,顫抖著問:“又,又怎麼啦?”

  張道函問:“知道你前世是幹什麼的嗎?”張秋生朝他翻白眼,說:“我哪知道。這個要問閻王判官。”張秋生拿張道函當師傅長輩,哪知道張道函是在與他開玩笑?又不放心地問:“我前世怎麼啦?”

  張道函裝作若有所思的模樣說:“如果你前世也是處男,再加上前世的前世,再一直往前都是處男的話就麻煩了。十世處男知道意味著什麼嗎?陽間普通人吃了你的肉,可以長生不老。陰間的鬼吃了你,立馬三花聚頂五氣朝元脫胎換骨成為鬼仙。是幽冥界真正的鬼仙,不是陽間的那種水貨。難怪那三個鬼莫明其妙的追你,他們可能聞出了你身上的氣味。”張秋生被張道函營造的氣氛弄的很是慌神,問道:“我怎麼,怎麼會是十世處男?可要是真的,那,那該咋辦?”

  張道函毫不遲疑地說:“在這幽冥界,沒哪個鬼吃了豹子膽敢碰你,我在你身邊呢。現在的問題是趕快投胎轉世,到了陽間盡快破了處男之身。”他的目的就是要秋生投胎做人,在幽冥界待長了沒什麼前途。他又不會做政治思想工作,隻能想這歪點子。現在總算是達到目的了。

  怨孽海與望鄉台之間有一條大概十到十五米距離空隙。從下麵往上看,根本看不到望鄉台頂。張道函帶著張秋生與追風沿著台腳走了很遠,大約是在望鄉台的中間,終於看到一棵小樹。矮矮的,隻齊人的胯骨那麼高。不用說,這就是望鄉果。因為到目前為止,張秋生在幽冥界隻看到這一棵樹。

  紅色的小樹,晶瑩剔透像紅珊瑚一樣美麗。珊瑚叢中一點綠,是的,是綠色。這是張秋生在幽冥界見到的唯一綠色。萬紅叢中一點綠,是那麼的鮮豔欲滴,是那麼的張揚著生命的活力。死氣沉沉的幽冥界,隻有它頑強的活著。

  張秋生情不自禁的跪在望鄉樹前,凝視著它的果實。綠色的果實,它象征著生命,象征著希望。對於幽冥界的鬼,生命就意味著做人,希望就在陽間。到陽間去,重新好好做一次人。

  怨孽海逼人的熱浪炙烤張秋生他們,一陣陣陰風穿過他們身體,帶走怨念之氣。張秋生倒無所謂,他可以到海的中心地帶修煉。而張道函與追風就受不了了,特別是追風。

  追風對這望鄉果毫無興趣。能保住前世的記憶又怎樣?他前世是隻狗,狗有什麼好記憶的?幾個知青主人對他並不好,從小他就如同喪家之犬,這樣的記憶忘掉最好。

  張道函拍拍追風,示意他跟自己離開這兒。他們無需望鄉果,沒必要待這兒受罪。一人一狗迅速撤出,飛快的跑到離怨孽海遠遠的地方等著張秋生。

  張秋生靜靜地看著望鄉果,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兒沒時間,即使放套日曆再加一個大鍾在這兒也毫無意義。漸漸的,綠色的果子更綠了,綠的似乎要滴下水來。張秋生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接在果子下麵。張道函說了,這個望鄉果入土既化,必須要用手接住立即送入口中。

  當翠綠漸漸變成墨綠時,果子突然發出光芒。光芒很弱,隻照亮眼前不大的一小塊,但在沒有光的幽冥界,卻如同石破天驚無比震撼。光芒越來越亮,正當感覺到刺眼時,張秋生感覺手心一熱,果子落入他手中。

  望鄉果居然是如此的滾燙,如同一顆熱烈的心。張秋生趕忙將之送入口中,真的是入口既化。一股熱流順著口腔、喉管,直到腹部,火辣辣而又暖融融,酸、甜、苦、辣、鹹五味雜呈。這,就是思鄉的感覺?說不盡的心酸,道不盡的甜蜜?

  張道函與追風在離怨孽海稍遠一點的地方坐著。長久的枯坐對於張道函來說沒什麼,兩千多年來他經常是一人枯坐。對於追風來說更沒什麼,自從被人打死後在畜生道就一直呆呆的坐著,就等最後陰風將他吹盡的那一刻。

  遠遠地,張秋生沿著望鄉台牆根過來了。追風爬起來迎接他,而張道函坐在原地沒動。在追風圍著張秋生撒歡時,張道函說:“追風過來,我給你改個形象。”追風跑到張道函身邊,說:“改形象?怎麼改?改成什麼形象?”追風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問題。不過一隻狗而已,而且是農村的土狗,從沒見過高大威猛的狗是什麼樣,所以也就從沒想過要改變自己的形象。

  張道函說:“我們馬上要經黃泉道,然後去輪回殿。我們都要投胎重新做人去了。你這個狗的形象,去了輪回殿可能要受當值的小鬼欺負。那些小鬼必定會覺得給一隻狗投人胎就很不錯了,至於窮人家苦人家甚至命運悲慘的人家他們都不管。所以,現在要給你改成人的模樣。讓那些小鬼不至於小瞧你。”追風激動的熱淚盈眶,可惜的是鬼魂沒眼淚。他顫聲的問:“那,那行嗎?”

  張道函說:“如果你有肉身,那當然不行。可現在你不隻是鬼魂嗎?鬼魂隻不過是一團氣而已,形象是很好改變的。都說仙人會變化,什麼孫悟空七十二變。其實並不是所有仙人都會變化,隻有達到聚則成形散則成氣境界的仙人才會變化。來,在我前麵坐下。”

  追風現在的身形有初生的牛犢一樣大小。張道函將兩隻手搭在他身上,說:“現在你想像著變成什麼樣的一個人,從臉形到身形,再到身高,當然還有氣度。好,對,想仔細了。”張道函將手一下一下的拍在追風身上,追風也慢慢的改變著身形。

  追風可憐想像不出來熟悉的人,他最熟悉的莫過張秋生和張道函,總不能變成他們的樣子吧?另外就是他以前的四個主人,變成主人的樣子對不對呢?他拿不定主意。最後,他才決定變成一個農村少年的模樣。那個少年是他生前的那一帶所有人裏唯一對他好的孩子。

  張道函一麵幫助追風改變形象,一麵順手將他腦海裏有關望鄉果的印象全部抺去。天地之私絕對不能泄密。秋生自己吃了望鄉果,當然不會說出去。追風沒吃,而且隻是一隻狗,為保險起見還是抺去為好。

  一個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農村少年出現在眼前,濃眉大眼虎頭虎腦身材高挑。張道函與秋生都很滿意,隻是穿著太土氣。那穿成什麼樣好呢?三個人商量爭論了一番。張秋生認為應當穿西裝打領帶,再加上皮鞋。可是追風壓根就沒見過西裝革履,這個沒法變。張道函認為應當穿休閑服,加上旅遊鞋,就像他現在穿的這樣,可以照著變。

  張秋生說,休閑服要三十歲以上的成功人士穿才像,追風這模樣隻是個少年不太合適。張道函卻大不以為然說,那些大學生們不也穿休閑服嗎?有幾個大學生是西裝革履的?

  張秋生爭不過,隻能依張道函的了。再說,西裝革履也沒法變,追風沒見過。追風現在成了一個身穿休閑裝的少年,張道函以將他頭發理了理,還真像一名在校大學生。這一切幹完,張道函還沒打算動身。

  “我們還要為追風編個故事。”張道函說:“到了輪回殿,當值小鬼肯定要問來曆。追風總不能說自己實際上是一隻狗。所以一定要編個故事來糊弄,這真正的叫糊弄鬼。不過首先要取個名字。不然小鬼問你叫什麼名字,你總不能說叫追風,這還是狗名字。”

  追風說:“還這麼麻煩啊?”張秋生拍了他一下,說:“這有什麼麻煩的。是人都有名字。你見過沒名字的人嗎?”

  張道函說:“其實也不用取名,想個姓就可以了。叫個什麼追風就行。”張秋生說:“史上什麼姓最牛逼,追風就用什麼姓。”

  張道函說:“最牛逼的姓,當然是趙了。百家姓排第一,宋朝的皇帝就是姓趙。”那好吧,三人一致同意追風就姓趙,叫趙追風。

  追風想哭,但沒眼淚。他朝二張跪下來,深深的磕了幾個頭。嚇得張秋生連忙將他扶起來,說:“追風,你這是幹什麼?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興這個了。”追風揉揉眼睛,說:“我實在沒有什麼辦法感謝你們,唯有磕頭以示謝意了。”張道函站起身,說:“走吧,我們邊走邊說。”

  站在望鄉台下怨孽海邊,似乎就可以看到黃泉路。其實離開怨孽海,要繞很遠的路才能上黃泉道。他們三個人一點不著急,悠悠閑閑的一路走一路說話。

  張道函為追風的故事定基調,他說:“故事宜粗不宜細。細了就囉嗦,囉嗦了就容易露馬腳。還要帶點悲情,這樣比較容易打動小鬼。”其實,這隻是張道函一人自言自語。張秋生現在隻是白癡一個,哪裏會編什麼故事了。追風就更不用說了。

  張道函邊想邊說:“追風啊,這樣啊。小鬼問你年齡,你就說是六六年的。那年陽間正大破四舊,什麼廟啊菩薩啊全都被砸了。這個,這個嚴重影響到陰間,輪回殿的鬼王啊小鬼啊什麼的都神思恍惚。這樣一說,他們查不出你的來曆,也就好說了。

  另外呢,你這模樣也就十七八歲。按十八歲算吧,那你死的時候應當是八三或八四年,你就說八三年吧。哎喲,不好。你這衣服要換,八四年還沒這種款式的衣服。”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5 PM

第十二章 冥王誕辰

  那八三年流行什麼衣服呢?尤其是青少年都穿什麼衣?那就穿牛仔吧,八三年改革開放就有人從廣州往內地倒衣服。張秋生穿的就是牛仔,可以模仿。從八三年到二0一三年,三十年間牛仔的樣式也有很大變化。張道函說:“小鬼們又不是搞服裝研究的,不會對一些細微變化在意吧?再說了,小鬼們都是男的,個個都是粗料,應當不會在服裝上太過留意。隻要不明顯違反時代特征,不會出大問題。”

  張秋生說:“我這個牛仔也不是什麼時髦樣式,很多工廠都當工作服發給工人穿。”於是,又一番折騰,追風穿上了牛仔。

  快上黃泉道時,張道函對追風說:“好故事我也編不出來。這樣啊,出生時間就這樣說定了。然後呢,就是上學。你就編一個農村的學校。然後就被國家某個部門看上了,再然後就死了。小鬼肯定要問你是什麼部門,又是怎麼死的。你就說,國家要你們發毒誓,哪怕死都不能透露秘密。這樣小鬼們就不會要你再說了。守誓是小鬼也必須遵守的規矩,這位規矩誰都不能破壞。至於怎麼死的,你就說是被漢奸賣國賊害死的。小鬼們無論是什麼樣的性子,無一例外的都恨漢奸賣國賊。怎麼害的?又牽扯到國家秘密,這個堅決不能說!小鬼們不僅不會再問你,還會大大的佩服。”

  說著說著就上了黃泉道,來到望鄉台。張秋生修為是超級高深,但不會使用法力,他沒練過這玩意兒。他也請教過張道函,張道函說你練這這幹嘛?你還打算在幽冥界待多長?光瓤的元神使用法力,與裝在肉身裏的元神使用法力不是一回事。

  張秋生就不服了,問道:“那你幹嘛練了?”張道函說:“我在陽間就會,到了陰間無需練就自然會用。你要想練就投胎轉世去,有了肉身再去練正宗法門。”這還是前陣子的兩人對話,主要是張道函怕張秋生待在幽冥界不想重新做人。

  這會兒站在望鄉台上,隻覺得這兒真大。大到什麼程度?反正張秋生運用神識都達不到邊。他不會使用法力讓神識加成,所以隻覺得望鄉台是無邊無際的大。這兒簡直是鬼山鬼海,鬼影重重一片鬼的海洋。張秋生發現這些鬼穿什麼朝代衣服的都有。有穿民國長衫的;有穿清代長袍馬褂,腦袋前麵剃成光葫蘆瓢後腦勺紮一大辮子的;有穿明朝寬袍大袖的,總之從古到今的服裝樣式都有,還有顛著三寸金蓮的小腳女人。

  張秋生疑惑地問:“這兒怎麼所有朝代的人都有啊?”張道函是非常博學的。這也難怪,在長達兩千多年的生命裏,他也不是都在修煉,無聊時他是什麼書都看。他問張秋生:“你知道外祖母悖論嗎?哦,不知道。那麼知道蝴蝶效應嗎?也不知道。看過赫伯特.喬治.威爾斯的《時間機器》嗎?唉,也沒看過。好吧,你看書很少。那電影看吧?李連傑的《TheOne》中文翻譯成救世主的,也沒看過?唉,你生前活的真淒慘。”

  張道函低頭想了一會,他是在考慮用最簡單直接的語言來說明一個非常深奧的學問。他說道:“在物理學界有一個理論叫平行宇宙。按照這一理論,世界不止一個,而是有許多世界平行存在。這個理論現在爭論很大,因為用目前的科技水平無法證明。但是,你看,我們現在處於幽冥界。這本身就說明了這個理論的無比正確。

  其實這世上有著許許多多的空間,每一個空間就是一個世界。人世間的科學家已經發現這個問題。這些空間隨時會分裂,從一個節點分裂出去形成另一個空間,而這個分出去的空間自會成為一個世界。

  打一個你最熟悉的比方:抗日戰爭,你知道最後美國在日本扔了兩顆原子彈,蘇聯對中國東北出兵,中國經過八年抗戰,最後我們勝利了,二戰也結束了。這是一個世界,一段曆史是吧?

  可是,如果存在另一種結局呢?美國沒扔原子彈,蘇聯也沒出兵東北。而是中國自己硬碰硬的,在戰爭中磨礪由弱變強,參戰民眾也越來越多,最終我們完全憑自己的力量打敗了日本,解放了整個東亞。那麼,情況會怎樣呢?

  都說曆史無法重寫。但曆史在宇宙中可以分裂,產生出另外一個空間誕生出另外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裏,中國完勝日本,而日本也最終成為中國的一個省或特區。

  記住這些對你很重要。我指的不是曆史。而是對於修真人來說非常重要。修真人畢生所做的不過是兩件事。一是吸納靈氣,二是探究天道。吸納靈氣是為了積累力量,淬煉肉身。而真正能稱之為修真的,是他們畢其終生追求的天道。所謂追求天道,其實就是追求空間的運行與產生規律。

  所謂的天、地、人三界,其實就是三個不同的大空間。而修真追求的終極目標是飛升仙界。這飛升仙界也就是從一個大的空間到另一個大的空間而已。

  好了,現在明白為什麼各種不同朝代的鬼聚在一起了吧?對的,各種不同的空間很多,可是黃泉道卻隻有一條,望鄉台也隻有一個。各種不同空間的人死了,他們的鬼魂隻有到這兒來聚合。”

  張秋生還是有點不明白的說:“那為嘛不多造幾個,也免得這麼多鬼魂聚在一起,陽間親人也看不真切,更添苦惱。”在他最後一次報仇前,媽媽也因久病不起而去世。他自己在陽間沒親人可望,倒是為別的鬼魂操心。

  張道函笑著說:“你要是當領導,肯定是個敗家的。多建一個望鄉台,就要多修一條黃泉路。這樣還不行,還要多建一處閻王殿。你知道閻王殿是多少座?十殿閻王,就有十座大殿。十座大殿就要有十個閻王管著,還得有眾多的判官、鬼王、小鬼侍候著,另外還要有大隊的鬼兵鬼卒守衛。別的都好說,可哪來許多閻王?”

  望鄉台上的鬼們無不淒淒慘慘悲悲切切,鬼眼婆娑望穿秋水。望鄉台上一片愁雲慘霧,唯有二張一趙說說笑笑嘻嘻哈哈,顯得格外另類。

  無論是人是鬼,當他處於極度悲傷之時,最是見不得別人嘻嘻哈哈。二張一趙的行為激起了群鬼的憤怒,但也沒鬼去幹涉他們。自己的傷心還顧不過來,陽間還有許多事牽掛,哪有心思去管別人。

  三人不知談到什麼有趣的事,又引起一陣大笑。終於有鬼忍不住上前幹涉了,這是一個老婆婆。穿著不知哪個朝代的服裝,沒裹小腳,頭插金釵手戴玉釧。老婆婆走上前來,對秋生說:“這個後生,老身說你一句別見怪啊。你年紀這麼輕就死了,家裏親人必定傷心欲絕。你應當趁這最後的時刻再看看陽間,看看令尊令堂最後一眼。過了這望鄉台可就再也見不著娘親了。”

  這老婆婆心是好的,可她哪知道秋生在陽間沒什麼親人,哪有這些明堂?張著嘴望著老婆婆,無言以對。張道函卻催著秋生說:“快走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張秋生與追風都楞楞的望著他。晚了就來不及了,什麼意思?他們好像沒什麼急事啊。

  老婆婆為秋生打抱不平,說道:“這位壯士!須知望鄉台是人生的最後一程,多看看生前的光景是很好的。為何催的這樣急?”張道函不理睬這老婆婆,繼續催著張秋生二人。老婆婆覺得張道函太不通人情,說道:“你這人好生無理,為麼不讓人孩子看家鄉最後一眼!竟然如此的催促。”

  張道函像是被老婆婆說怕了,向她解釋道:“婆婆有所不知。今天是那冥王五萬歲誕辰,要大赦群鬼。放下十個投胎名額,兩個帝王之家,三個將相之家,五個大富大貴之家。名額太少,去晚了就沒了。我這是為他們好!”張道函是捂著嘴輕輕說的,但恰恰全望鄉台的鬼都能聽到。

  老婆婆還想問點什麼,但就覺得嘩啦啦陰風大起。回頭一看,望鄉台上所有的鬼跑的一個不剩。老婆婆一個激淩,不再多話拔腳就跟著跑,那姿式那速度一點不像風燭殘年的老婆婆。

  追風眨巴著眼睛問:“這是真的假的?怎麼這麼巧?”張道函說:“當然假的。我又不是冥王親戚,哪知道他生日是哪天。”

  張秋生說:“那你幹嘛要騙他們?”張道函說道:“俗話說,早死早超生。這些鬼站這望鄉台上眼巴巴的看著陽間有意思嗎?還不如早點趕去投胎是正經。不過這些都與我們無關,哪怕這些鬼在這兒站到天荒地老哩。與我們有關的是,讓這些鬼一窩蜂的趕去投胎,給輪回殿製造點混亂。這樣,追風就可以渾水摸魚。畢竟他的身份有些可疑,趁亂才好混。”

  張道函的話很有道理,兩個青年無話可駁。但心裏總覺得不是味,他們還是太純潔了。被怨孽海煉化過的鬼,想不純潔太難,何況這兩個都煉化過度。

  閻王殿外圍鬼山鬼海,鬼頭攢動。沿著圍欄站著向大排鬼兵,持刀荷槍如臨大敵。一隊鬼兵在鬼將的帶領下,結成隊陣用力推搡著鬼群。冥王五萬歲壽誕有重賞,現在幾乎是公開的秘密。但可笑的是,密密麻麻數以十萬計的鬼群沒一個說出來。好像說出來就讓別的鬼知道了,那樣自己的機會就少了一份。

  指揮鬼兵的幾個鬼王莫明其妙,不知到底發生什麼致使發生這樣失控的局麵。幾個鬼王都拎著打魂鞭,可是都不敢下手真打。這打魂鞭隻要打下去,被打之鬼就真的魂飛魄散。這麼多的鬼魂,其中肯定有好鬼甚至是大善人轉世。萬一真是將有功德的或大善人打沒了,鬼王自己功德就要大損。沒辦法隻有火速調集部隊增援,先控製住局麵再說。

  張道函三人不急不慌慢悠悠的來到閻王殿外圍,離了還有很長一段路就走不過去了。這個得想辦法。把這麼多鬼騙來,目的就是趁亂好辦事。如果排在最後,等一切都安定了那就等於白費力了。

  三個人抓耳撓腮想不出好辦法,鬼太多。憑三個人的實力當然可以硬擠過去,可是張秋生與追風都不願去擠。這混亂本來就是他們造成的,現在再擠人家有點不地道,不帶這樣欺負鬼的。剛才就不應該磨磨蹭蹭。如果說了冥王壽誕之後,發一聲喊拔腳就跑,效果會更好。我們跑在前麵,也不會與這些鬼擠了。

  但現在不是撿討的時候,趕緊想主意才是正經。張秋生正在抓頭皮呢,一個鬼在後麵拍了拍他。張秋生問:“幹嘛,你是誰啊?”這個鬼指了指他身邊的另一個鬼,說:“我們是閻王殿的鬼差,今天不當值。怎麼樣,兄弟,想進去嗎?”

  張秋生說:“想,當然想。”這個鬼說:“我們可以帶你們從別的門進去。一個人十兩銀子,或十萬鈔票也行。但是,鈔票必須是手工的。陽間二十世紀末到二十一世紀機器印的不行。別想糊弄我們。”

  張道函剛想說話,張秋生已經先說了:“我們沒銀子,也沒鈔票。連機器印的鈔票也沒有。”兩個鬼差一句廢話都不多說,掉頭就走。張道函一手一個抓住這兩個鬼差,揉巴揉巴就變成兩團陰氣。張道函給秋生與追風一人一個砸了過去,兩團氣立即被他倆吸收。

  這是兩個機靈鬼,知道趁亂撈外塊的能不機靈嗎?張秋生與追風吸收後,一個激淩好像一覺醒來變得精神多了。一改剛才的白癡模樣,成了正常人。哦,成了正常鬼。

  追風除外,張秋生本來就是精明人,隻是在怨孽海修煉過度變得心無雜念而已。機靈鬼上身,那種機靈勁讓張道函看著舒服。張道函心想,這才像話嘛。成天跟一個白癡在一起,再不把他改過來自己都要成白癡了。

  張秋生自言自語的說:“剛才應當先與那兩個鬼差討價還價,讓他們先帶我們去其它的門邊再說。唉,白白浪費一個機會。”張道函心想,隻要你恢複正常思維,浪費一個機會算什麼?他對張秋生說:“別急,閻王殿裏撈外塊的鬼差應當不止這兩個,肯定會有其他鬼來。我們站遠點。這種撈偏門的買賣,鬼差們一般不願讓其他的鬼看見。”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16 PM

第十三章 快活做人

  張道函說的沒錯。不一會又有兩個小鬼過來。張秋生與他們討價還價,言明將他們帶到門口,證明情況屬實才給錢。

  兩小鬼不同意。現在要求進圍欄的鬼太多,他們不缺買賣。張道函趁大家都不注意,抓起兩個小鬼揉巴揉巴成兩團氣之後,還是扔到秋生與追風身上。秋生與追風已不像剛才那樣白癡了,感覺有一陣強硬的風吹到他們身上。回頭看看,除了張道函背著手東張西望沒有其他鬼。

  兩人晃晃腦袋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反而覺得人特別有精神,大腦思維也非常靈活。張秋生說:“我們自己去找找吧,就繞著圍欄找。”

  繞著圍欄找其它的門,真的是非常簡單的事。那兒已經有幾百個鬼等在門口,看來聰明人到處都有,聰明鬼也不在少數啊。不過這些聰明鬼都是被鬼差們拉來的。這兒的門太少,況且這些鬼差是在幹私活,他們不敢一次放太多的鬼過去,所以在這門口聚集了許多鬼。

  張秋生他們三個站在後麵,看著其他的鬼是如何通過這個門。價格是統一的,都是十兩銀子一個。不統一的是,有些鬼竟然不用拿現,而是報出自己的名字,由守門的小鬼從他賬上扣。

  張秋生問這是怎麼回事?張道函說:“我也從來沒上這兒來過,具體情況不清楚。不過,道理是很明白的。你沒看過西遊記嗎?那唐王到了陰間,不也是找一個在陰間存了大量錢財的人借錢,等回到陽間再還人家?西遊記是小說,虛構的成分多但也多少反映了一些事實。你再看裏麵,一排排的房屋似乎就是什麼倉庫,可能就是給一些人啊鬼啊存錢的。”

  張秋生與追風認真向門裏看,果然是一排排數不清的庫房。竟然還有這等事,我在陽間活的太糊塗了。

  又有兩個鬼差帶著走後門的鬼過來,他們將人往這兒一放回頭就走。看來鬼差們是分工合作,拉人的拉人收錢的收錢放人的放人。

  張秋生一拉追風跟在兩個鬼差後麵往回走。趁著沒鬼注意,一把抓住兩個鬼差。一個直接吞噬了,一個揉巴揉巴扔給了追風。吸收了機靈鬼就是不同啊,現在根本都不需要張道函動手了。追風不太明白此舉目的,問道:“幹嘛啊?秋生!”張秋生說:“這些鬼差不斷的引人來,這兒的隊就排不完,我們要等到何時?這叫斷其後路,再沒人來我們就可以想辦法進去了。”

  嗯,他們三人沒錢,要想進去必得動手腳。動手腳嘛,給人看到就不好了。追風也開竅了,雖然是狗出身但機靈勁並不比人差。張道函很欣慰,這兩人終於不白癡了。他們倆有無比深厚的純陰靈氣做底子,吸收一些機靈鬼保持精明的大腦,又不失善良本色這樣最好。

  三個人站在最後看著鬼們一個個交錢進門。除了交銀子,也有交冥鈔的。真的沒看到用印刷機印的鈔票,都是明顯手工製作的冥鈔。這話說的也是,當代印刷機多厲害?二十一世紀的人們多水?那些冥鈔用的是質量最差的紙張,還動不動就是上億的麵額。這樣的冥鈔要是能用,陰間非通貨鼓脹不可。

  門外等候的鬼們越來越少,終於輪到他們三人了。看門的大概有七八個鬼兵,都是持刀荷槍殺氣騰騰。一個鬼差將手一伸,也不說話,意思就是要錢。三人一見四周沒有閑雜鬼等,二張立即撲上前去,雙手齊抓連吞噬帶扔給追風,三下五去二沒一會功夫幾個鬼兵就此消失。一來是鬼兵們想都沒想到過,剛剛來這兒的新鬼敢不老實,更想不到竟然敢動手。二來兩個姓張的手腳太快,太乙金仙的法訣的確非同凡響。同時也說明張秋生運用此吞噬仙訣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張道函一揮手,將後門守衛房間裏的銀子冥票全收了起來。三個人迅速往裏跑,一直跑到前麵有人時才放慢腳步,悠悠閑閑的跟在別人後麵走。

  十殿閻王,要一個一個殿的過,外麵太亂局麵逐漸失控。裏麵閻王殿就變得十分馬虎,三人輕輕鬆鬆的到了最後一殿。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輪回大殿。

  大殿裏也是亂哄哄的,有近千鬼在十幾個窗口排隊。還有一些鬼不排隊四處亂逛,嘰嘰啾啾鬼聲鼎沸。新鬼說話的聲音像刮玻璃,聽了讓人頭痛。

  大殿四周有一些值勤的鬼兵,個個持刀荷槍站在各個重要位置。還有一些鬼兵提著棍棒皮鞭,發現哪個鬼不守秩序立馬上去不是一鞭就是一棍棒。打之前不警告,打完也不解釋。打了就打了,被打之鬼還能怎麼著?

  張道函拿出一錠銀子給追風,說:“你把這銀子給那門邊的鬼兵,叫他給你開個後門。”追風接過銀子,又問:“那你們呢?”

  張秋生說:“隻要你沒事了,我們肯定沒事。你放心去吧!”追風到了那個鬼兵旁邊,悄悄的把銀子遞了過去。根本都不用說話,那鬼兵就將門打開一個縫叫追風進去。張道函立馬趕過去,將一個大袋遞給追風,輕輕說:“看著給,官大的多給。”那鬼兵本來見張道函趕過來就很生氣,但見到這麼一個大袋的銀子與冥鈔,立即不吱聲了。

  見追風安全的進去了。張道函拉著秋生退出大殿,來到離大殿很遠的一個山頭。山上有一個小小的八角亭子,兩人在亭子裏坐下。張道函指著山下遠遠的地方,說:“看見那兒幾座橋了吧?那就是著名的奈何橋,中間兩座金色的叫金橋,銀色的叫銀橋。能走金橋過去的,投胎轉世肯定是大富大貴的命。走銀橋過去的,不是大富就是大貴。旁邊兩座就沒譜了。這兩座橋的旁邊都有無數的夜叉牛頭馬麵,還有惡剎什麼的。據說生前做過惡的,過這兩座橋時這些夜叉什麼的就會出來拉他。即使沒拉投的也是一般人家的胎,後世命運是很難過的。”

  張秋生看到在通往奈何橋的道路前,有一個老婆婆。不用張道函介紹,他也知道這肯定是大名鼎鼎的孟婆了。果然,有幾個鬼在鬼兵的押解下經過,無一不是在那老婆婆麵前喝下一碗湯。看了多時,大概有幾十個鬼過去,無一是走金橋銀橋的。也有幾個被夜叉拉入水中,不知死活怎樣。

  追風終於出來了,兩個鬼兵與他並排走一起,勾肩搭臂像親兄弟一樣。看的兩個姓張的非常開心,看來那一大麻袋銀子起了效果。還有,事先編造的謊言也起了作用。追風東張西望,終於看到了二張。伸出手做出六的手勢,連續搖了兩下。怕他們不懂,又做出一九六六的手勢。吸食的幾個機靈鬼還是有作用的,追風就能猜得到二張肯定在看他,還抓緊時間傳遞信息。

  追風的手勢剛做完,孟婆就將湯遞到了他麵前。追風深深的看了二張方向一眼,將湯放地上,跪下來朝著他們磕頭。連續磕了三個頭以後,端起孟婆湯一仰脖子喝下。然後在鬼差的引導下,走金橋過去了。

  追風走金橋過去了,投胎時間是一九六六年。以後肯定是好命運等著他,二張的一顆心完全放下了。張秋生很是舍不得追風的離開,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自己投不投胎無所謂,追風是一定要投胎,有理無理先要做一回人。否則即使做鬼,也是狗的身份狗的心態。孟婆湯其實是好東西,孟婆湯一喝過去的全都煙消雲散,以後的一切都重新來過。

  張道函對秋生說:“秋生啊,那望鄉果的事絕不能對任何人說。此事屬天地之私,傳出去要遭天遣。茲事體大,萬萬記住。”張秋生尊重的點頭保證,同時也為張道函將這大秘密告訴自己而感動不已。

  張道函又說:“我看啊,以前傳給你的修煉秘法已經不合適了。因為你現在已經積累了極其深厚的純而又純的陰靈之氣,投胎獲得肉身之後隻需吸收陽光的日之精華,純陽之氣與你自身的純陰之氣結合自能變化精純的靈氣,這在靈氣充足的古代也是難得的。我重新給你一個修煉秘法吧,這個秘法可以吸收純陽靈氣並與你自身的純陰靈氣相生相成。

  你身上的純陰靈氣太足,即使修煉到飛升期,恐怕七八個肉身都難以容納。這也怪我沒看住你,讓你一人瞎煉。我先將你的三個丹田都打開,能多容納一點就多容納一點吧。到了陽間再說,辦法總是有的。”

  張道函雙手舞動,結著非常複雜的法印。這次的時間很長,不像在遠洋貨輪上那樣隨隨便便。很久很久,法印結好了,張道函又一次將法印打進張秋生腦海。張秋生說:“你直接傳給我不好嗎?這樣結法印很累的。”張道函一邊小心的將原先打在張秋生腦海裏的法訣取出來,一邊說:“傳給你有什麼用?孟婆湯一喝什麼都忘了。”

  張秋生奇怪地問:“不是說吃了望鄉果就不怕喝孟婆湯了嗎?”張道函終於將原先的法訣從張秋生的腦海裏清除幹淨,然後才回答張秋生的問話,他說道:“望鄉果隻能讓人記住前世的一切,你在幽冥界的事孟婆湯還是可以讓你忘掉的。這個要分兩部分來說:首先,望鄉果隻是望鄉台上的新鬼留下的對陽間的思念而結的果實,所以它隻有讓人記住陽間的功效;其次,孟婆湯主要的作用就是要讓人忘掉幽冥界的一切。一個在陽間生活的人卻記著陰間的事,難免他不說出來,這可是泄露天機。

  什麼?幽冥界不是天界,不算天機?你這孩子真幼稚,天地人三界都是天道的一部分。即使不泄露在幽冥界看到的一切,你在陽間的日子也不好過。想想看啊,一個人生活的陽間,心裏卻成天想著陰間的事。陰間有什麼好的?到處灰蒙蒙,陰森森慘淒淒。那這人會怎麼樣?肯定會精神分裂,不得精神病才怪。”

  張道函又隨手結了一個法印,又打在張秋生腦海裏,說:“這是武功秘法。拳腳你已經很好了,到了陽間即使忘了也會通過練習或打鬥很快恢複。這個是內功習練方法,也無需你刻意去練。隻是在修煉靈氣時,分一絲絲靈氣轉化為真氣存入氣海而已。”

  該做事的都做完了,兩人也不著急,還是坐在亭子裏閑聊。張秋生感興趣的還是孟婆湯。張道函說:“反正我每次回陽間,都是主動喝那孟婆湯。我可不想在陽間變得神神叨叨,像巫婆神棍一樣。你見過那些神棍沒有?這些人其實都是依靠師傅傳下來的一些有關陰間的傳說,或者某個門派有專門過陰的法術能夠偷窺一星半點陰間景象。即便這樣,你看這些人一個個臉色青白瘦不啦嘰,根本就不像人樣。所以做為一個人,千萬別想著陰間的事,太傷人。做人就好好做,陽光燦爛的去享受做人的樂趣。”

  張道函真心希望秋生做一個快樂的人。他沒灌輸什麼做人的道理,隻希望秋生能快活。在張道函眼裏,做人沒什麼道理,愛怎麼活就怎麼活,怎麼快活怎麼來。

  有人或許要問了,閻王殿守衛也太鬆懈了吧?二張在這兒悠閑的聊天,這麼久的功夫都沒鬼兵過來幹涉?問的好,鬼兵這就來了,而且還是一隊十個鬼兵。這兩個新鬼不急於去投胎,竟然跑這兒聊天。讓鬼兵百思不得其解,又讓他們大為惱怒。

  費話也不多說,二張立即被押走。又被押到輪回大殿,不過不是進大廳的大門,而是來到一個類似辦公室的小門。二張不用推不用趕,非常自覺的自己進去了。裏麵一個氣場非常強大的鬼。張道函對秋生說,氣場這樣大的一般就是鬼王。並且這個鬼王的級別非常高,比一般的鬼王高出不止一兩個級別。

  這個鬼王卻認識張道函。一見張道函,先是一楞,接著熱情地說:“仙長又來了?”張道函苦笑著說:“可不是又來了,沒辦法啊。”他沒稱呼這個鬼王什麼,大概也不知這鬼王的姓名。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32 PM

第十四章 九世惡人

  這鬼王斥責鬼兵隊的頭領道:“怎麼這樣對待張仙長?快快出去免得仙長生氣!”見到鬼王對張道函如此尊重,張秋生心中大為歡喜。想不到張道函在幽冥界是如此有名,自己跟在後麵也大大的沾光。

  張道函朝鬼王擺擺手說:“這事也怪不得他們。是我見大廳裏太亂,總不能與那些新鬼擠在一起吧?所以和我的小兄弟到外麵小坐片刻,不想卻遇上這位什長。”

  張道函話說的客氣,神態卻馬馬虎虎漫不經心,渾不將此等小事放心裏的模樣。

  鬼王笑著說:“仙長大人大量,不與這些小鬼計較,真令本官大為佩服。說來也是,以往這些新鬼賴在望鄉台上,趕都趕不走。這會兒也不知什麼緣故,全都無端鼓燥起來,一個個爭著搶著要投胎。真真的是個怪事。本來並不該我當值,這不缺人手嗎?”

  張道函不緊不慢的說:“我剛才站在這些新鬼後麵,倒是聽說了一些話。說是冥王五萬歲大壽,要大赦群鬼。派下十個投胎的好人家,所以群鬼都搶著投胎了。真有這等好事嗎?那可得給我留兩個!”

  鬼王大吃一驚,說道:“竟有這等說法?簡直是胡說八道!他老人家是於那天地初開時便已存在的大神通者,哪有什麼生日了?這事我要向上稟報。仙長您也隨我去去?反正您的事也不該我管,本官沒那大能耐。”

  張道函知道這鬼王管不著他的事,無可無不可的帶著秋生隨著鬼王往後走。七轉八不轉的走了很長的路,終於來到一個大廳,又進了大廳旁邊的一個小門,裏麵是一個貌似會客室一樣的房間。

  鬼王請張秋生在這兒稍坐,他帶張道函去去就回。張道函知道這地方確實不方便帶閑雜人等進去,也讓秋生別著急耐心在這兒等他。

  這個會客室按陽間的計量單位算,大概有四十平米的樣子。正中有一個半米高的台子,台子上一張金色的鋪著不知是什麼皮的大椅子。然後沿牆排著八張太師椅,一邊四張。每張太師奇的前麵有一張茶幾,茶幾上有一些茶具。

  張秋生對茶道毫無研究,即使跟陸羽混也隻是對如何品茶有些了解,陸羽還是說的多做的少。枉死城沒水,陸羽要煉製水很是費神費力,哪還有精力去煉製茶具?

  所以張秋生對這兒的茶具究竟是陶是瓷,還是什麼角什麼骨的一點不懂。不過這兒是有水的。窗台上擺著幾盆花,一邊放著一個小缽,缽裏有水。看來缽裏的水是用來澆花的。

  這兒窗明幾淨,花兒盛開。這些花兒或紅或粉,或黃或紫,真正的叫姹紫嫣紅。紅的花綠的葉相得宜彰,竟然比陽間還要生氣勃勃。很久很久以來,張秋生都沒見過如此五彩繽紛的事物了,此時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莫明感動。癡癡的看著花兒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眨眼這些花兒就此不見了。

  這時又進來一個鬼。憑他身上的氣場,張秋生知道這也是一個鬼王,隻是比剛才那個鬼王要弱了很多。不再白癡的張秋生知道,這兒是人家的地盤。見這鬼王進來,連忙站起身打招呼。

  這鬼王翻著一雙鬼眼看著張秋生,問道:“你是誰?怎麼坐在這兒?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這是人家的地盤,就得接受他的盤問。張秋生規規矩矩的回答:“我叫張秋生,是一個王爺帶我來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鬼王點頭說:“嗯,是一個王爺帶你來了。那也就怪不得你了。不知這是何處倒也不奇怪。”說著又反複念叨:“張秋生,張秋生。”這樣念叨了好幾遍,突然抬頭問道:“你是不是天關省麒林市的張秋生?”

  我有這麼出名嗎?張秋生奇怪的說:“是啊,王爺認識我?”這鬼王陰惻惻地問:“哦,我當然知道你。那麼,你死了?”這不廢話嗎,不死能上這兒來?

  鬼王又問:“你打死了王紹洋,這我知道。可你是在何時何地,如何死的?從實招來!”這就是在審訊了。

  張秋生非常生氣,不過還是那句話,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張秋生如實回答:“是在大海上,不知什麼時間,被槍打或被雷劈死的。”

  他一邊說話一邊想,不是說人的生死都由閻王掌握的嗎?他身為鬼王難道竟不知我是怎麼死的?再又一想,閻王殿恐怕也是分工合作的吧?就像陽間的警檢法司一樣,警察抓什麼人法官不知道,法官怎麼判警察也管不著。人的生死命運應當是由判官掌管,一般鬼王肯定是不知道了。

  張秋生在胡亂猜測,那鬼王聽了他的話卻勃然大怒。大叫:“好你個張秋生,打死王紹洋竟然不讓警察抓你槍斃。你膽敢跑到大海上讓雷劈死。你好大的膽子。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出了這個會客室的一個小門,再經過一個小院,小院的一角有一草庵。原先的那個鬼王將張道函帶進草庵,向草庵裏的主人鞠了一個躬就退了出去。

  一慣囂張的張道函一進門,就向裏麵一個寶相莊嚴的菩薩跪下去。口中說道:“冥王在上,晚輩三拜磕首。”

  那個鬼王剛剛退出門,寶相莊嚴的冥王立馬變成一個慈眉善目的好老頭,對張道函說:“好了,好了,起來吧。別這麼假馬惺惺的給我裝孝順。”

  張道函聽話的從地上爬起來,垂手站在一邊。冥王又說:“道函啊,你是不是嫌我這兒冷清,故意給我找熱鬧?你把的我年齡也報的太小了吧,啊!我才五萬歲嗎?呵呵!”原來冥王什麼都知道。

  張道函沒說話,舉手做擦汗狀。他實在是無話可說,瞎胡鬧被老人家戳破了,看樣子也沒責怪他,這還有什麼話可說?隻能假裝擦汗表示慚愧了。

  冥王像是在回憶往事,說:“想當初,盤古開天劈地之後。我們十數個道友又合力開辟了這幽冥界,以完成天地人三界之數。又創立六道、三界。人、畜、花鳥、草木往返輪回,惡鬼、修羅兩道安放凶惡歹毒之輩不讓他們禍害人間。以便眾生生生不息永無止盡之意。

  我懶於天人二界的爭鬥,自願留在這幽冥之地。別人在為名為利為地盤打的頭破血流,我在這兒悠然自得。閑暇之時,去天人二界找老友敘敘舊,談經論道喝茶聊天,還有與你的開山祖師下下棋,真是快活逍遙啊。”冥王說到這兒停住,似乎沉浸在以往的快樂時光裏。

  張道函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遞給冥王。冥王輕輕啜了一口,接著說:“天道難測啊,誰知道天人二界竟徹底的斷了。老友們死的死,沒死的也全都上了天界,人界一個沒留。

  我也從此待在這幽冥之地無處可去,人界一個熟人都沒有,天界現在也上不去。自願留在這兒與被迫留在這兒,其中的感覺與意味是大不相同的。”

  冥王一口將杯子裏的茶喝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張道函趕緊又將茶給他添上。冥王沒說話,張道函也不敢隨便多嘴。屋子裏登時變得很安靜,靜的可以聽見外麵的流水聲,與鳥兒歡快的叫聲。幽冥界其它任何地方都沒有這種情景,這是冥王用他的大神通創造出來獨為自己享受的小天地。

  忽然張道函聽見了很遠的地方有吵鬧聲,並且可以很清楚的聽出有秋生的聲音。

  張道函剛剛想出去看看,冥王製止了他。冥王說:“沒事,張秋生得了你的真傳,那些所謂鬼王不是他的對手。”

  聽冥王這意思,似乎有點希望張秋生在這兒打鬧一場,並且還是向著張秋生的。張道函大大的放心了,繼續垂著手站在冥王旁邊。

  原來張秋生聽這鬼王的口氣,好像是非常不滿意他被雷劈死。好像非得讓警察抓住槍斃,才讓這鬼王過癮,否則就是惹他生氣。好吧,這兒是張道函帶他來的,不能給張道函丟麵子,張秋生極力的忍。

  那鬼王卻越說越來勁:“不行,得讓你再回去讓警察抓,抓住了就槍斃。槍斃了再抓,抓了再槍斃。”

  操!我抱你孩子跳井了嗎?竟然有這麼大的仇恨?張秋生還是忍,不為別的,隻為不能給張道函丟麵子。

  那鬼王命令張秋生:“你,跟我走!”

  張秋生問:“去哪兒?”這個他不得不問清楚。倒不是他怕了,而是萬一張道函來找他怎麼辦?

  鬼王說:“送你回去,一切重新來過。王紹洋必須要讓你家破人亡。而最後,你必須被警察抓了槍斃。”

  張秋生不幹了。多重平行宇宙理論張道函已經跟他說了,張秋生是非常相信的。依這個理論,姐姐與爺爺奶奶必然還在另一個空間活著。如果一切重新來過,意思就是姐姐還要被王紹洋他們侮辱,爺爺奶奶還要死在王紹洋他們手裏。

  你瑪比,有這樣欺負人的嗎?忍無可忍,老子就不再忍。張秋生跳起腳大罵:“老子操你瑪!給臉不要臉,還當真以為老子怕你?”

  鬼王在幽冥界是何等的尊貴?從來沒哪個小鬼敢罵他,連輕輕咕嘟也不敢。被張秋生這樣跳腳大罵是從未有過之事。

  鬼王微微一楞,隨後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屍神暴跳,四肢冰涼,掄起老拳就衝張秋生打來。張秋生稍一閃身抓住鬼王的拳頭再轉身,一個大背包將鬼王狠狠的砸在地上。

  這一下集中了張秋生的全部怒氣,鬼王被砸的太狠,在地上翻了幾個滾都爬不起來。這還是張秋生顧忌不能泄露仙訣,否則這會鬼王就沒了。

  鬼王被砸的聲響太大,驚動了門外的一些鬼們,立即有大批鬼兵鬼將湧進來。一見屋裏如此光景,二話不說就一起動手圍向張秋生。

  事已至此張秋生也顧不得許多,在屋子裏閃展騰挪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拳拳到肉腳腳見骨。不一會地上就躺了一大片鬼兵鬼將。張秋生卻沒有一點害怕,也沒有一點點勝利的喜悅。

  老子死都死了卻還不放過我,到底是什麼人在與我作對?他不相信王紹洋有這麼大的勢力,真有這麼大的勢力也不至於在人間做流氓。此時的張秋生有的隻是滿腔悲憤,自己吃苦倒沒事竟然還要連累家人。

  會客室裏張秋生悲憤難當,欲哭無淚。草庵裏冥王搖頭歎息,說:“原來三界相通之時,閻王們幹得好了,到了一定時日自會飛升天界,而其他幹得好的鬼王升任補缺,鬼將再補鬼王的缺等等依次類推。大家都有前途,人人都有上進之心。

  自從通天之路斷了之後,一切都停了下來。幽冥之地就這麼一點大地方,我又能知過去未來。你說,什麼事都提前知道,其實是最無聊之事。活著沒有期待沒有驚喜,那活著還有什麼勁?所以我幹脆封印了知未來的神通,也不管那些雜事俗務,圖的就是清靜和排遣無聊。”

  冥王封印了部分元神?張道函感到十分驚訝。冥王看了看張道函,知道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麼封印元神。

  冥王對張道函說:“隻是封印了一部分,一點不影響我想插手的事。比如張秋生吧。幾個鬼王收了一個姓王的好處,想作弊讓這姓王的通過十世善人。

  是我借張秋生一次次的破壞了他們的謀劃,倒是讓張秋生受苦了。為什麼不幹脆製止鬼王們的胡作非為?我這不是無聊嗎?跟這些鬼王們玩玩,看著他們氣極敗壞很開心而已。其實張秋生才是十世善人,那姓王的卻是十世惡人。”

  咦——?秋生竟然是十世善人!張道函真的感到十分的驚喜。這事太出乎意料。冥王看著張道函驚喜交加的樣子,笑著說:“張秋生一次次的戳破姓王的偽善,本身就是行善。所以說他是十世善人。呵呵,那些鬼王卻說他是九世惡人。”

  就在張秋生悲憤欲絕,徒呼奈何之時。會客室裏又來了兩個鬼王,後麵還跟了兩隊鬼兵。兩個鬼王,一個凶神惡煞一個滿麵笑容。

  凶神惡煞的鬼王衝張秋生說:“你就是張秋生?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跑閻王殿來撒野!”張秋生強著頭回答:“不是我撒野,是那個鬼先打我。他打我,難道就不能還手?”

  笑嘻嘻的鬼王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鬼王打小鬼是家常便飯,哪有小鬼還手之理?何況你還是個新鬼。”

  張秋生還是強著頭說:“天下哪有無緣無故打人的道理?閻王殿難道就不講理嗎?走,我們找閻王評理去!”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33 PM

第十五章 是善是惡

  笑嘻嘻鬼王卻蠻不講理地說:“見閻王?你想見就能見,你以為你是誰呀!一個小鬼隨隨便便就想見閻王。還反了你!”這話說的與他笑嘻嘻的麵相一點不相配。笑嘻嘻也好凶神惡煞也好,都是一路貨色。

  凶神惡煞鬼王卻老大的不耐煩,對笑嘻嘻鬼王說:“你和他廢個什麼話!”又喝令旁邊的鬼差:“來人!把他綁起來,帶走!”旁邊的鬼差一抖捆鬼索,嗆啷啷一陣大響。原來這捆鬼索是一長鐵鏈。捆鬼鐵索發著刺骨的寒光呼嘯著飛向張秋生的頭頂。

  張秋生側頭避開鐵索,跨步向前左手抓住鬼差的手腕,右手一拳擊中鬼差的太陽穴。再一腳踹向鬼差胯骨,那鬼差一骨碌栽倒鐵索到了張秋生手上。

  張秋生生前打架就已經不講究招式,專注的是一招致敵。什麼南拳北腿、空手道跆拳道、泰拳柔道,擒拿格鬥等等,什麼方便就是什麼。他這幾下兔起鶻落令眾鬼王鬼兵目不睱給,又完全出乎他們常見的古典套路。

  沒等鬼王們思索他這是那個門派的武功,張秋生掄起鐵索一陣猛抽,隻打的那些鬼兵鬼差東倒西歪呼爹喊娘。

  笑嘻嘻鬼王一舉打鬼鋼鞭,大叫:“住手!張秋生聽好了,這打鬼鋼鞭是專門用來打你這樣頑劣小鬼的。你須知,隻要擦上一下就頭破血流,要是用力打上一下你便形神俱滅,世上再也沒你這號小鬼了。現在你隻需放下捆鬼索,乖乖束手就擒饒你不死。”

  饒我不死?哈哈哈哈——。張秋生悲愴的仰天大笑。他現在隻求速死,死了好,死了就再也不會重新再來一遍那悲慘的生活,就再也不會連累爺爺奶奶與媽媽姐姐。死吧,我死你們也別活,拚一個夠本,拚兩個賺一個。張秋生掄起鐵索朝笑嘻嘻鬼王擊去,笑嘻嘻猝不及防被一下擊中。鐵索被滿腔激憤的張秋生貫注了陰靈之力,猶如散發著森森寒氣的鐵棒。饒是這鬼王功力深厚,也被打的皮開肉綻肋骨斷了數根。

  張秋生再次搶起鐵索朝笑嘻嘻擊去,意圖一舉將其滅了。凶神惡煞鬼王急忙跟上前,舉起打鬼鋼鞭朝張秋生背後用力砸下。張秋生不避不讓鐵索依然擊向笑嘻嘻。嘭、嘭兩聲巨響。張秋生背後中的一鞭,但他的鐵索也擊中笑嘻嘻。可惜的是,張秋生身中鋼鞭在先,劇烈衝擊與疼痛,使鐵索沒有擊中笑嘻嘻的要害。

  張秋生踉踉蹌蹌向前衝了幾步,又被躺在地上的笑嘻嘻絆倒。凶神惡煞趕上來又補上一鞭,張秋生五臓六腑翻江倒海一個翻滾不及,鋼鞭狠狠的打在他前胸。

  凶神惡煞又一次高高舉起鋼鞭,張秋生拚盡全力翻滾,順手揀起笑嘻嘻的打鬼鋼鞭。凶神惡煞的這一鞭沒打著,有點大驚失色。這打鬼鋼鞭是專門用來打惡煞厲鬼的,隻有鬼王級別的才有配備。任何凶狠厲鬼都經受不住這鋼鞭,從來都是一鞭就可以叫厲鬼煙消雲散。這張秋生挨了兩鞭居然沒事,這到底是怎麼情況?

  張秋生頭痛欲裂全身幾乎要散架,此時他應當運轉心法療傷。但他卻完全不顧身受重傷,舉著鋼鞭朝凶神惡煞撲去。他隻求速死,他隻求拚一個是一個。鏘!鋼鞭在空中相交,發出巨大的響聲。雙方都向後倒退幾步。張秋生是身受重傷,凶神惡煞是實力與張秋生相差太遠,此時卻表現的勢均力敵。

  張秋生剛穩住身形就又撲上去,完全是完全不顧命的打法。凶神惡煞被迫迎戰,鼓足全身之力奮起一擊。鏘!又是一聲大響。雙方還是被震的不住後退。張秋生的打法看似毫無章法,但卻讓凶神惡煞不得不全力迎擊,毫無花巧可取。那打鬼鋼鞭擦上了不死既傷,來不得半點疏忽大意。鬼比人更怕死。人死了還可以做鬼,鬼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笑嘻嘻躺在地上調息了一小會,爬起來取過一鬼將的大刀,與凶神惡煞並肩對戰張秋生。他明白此時不是療傷的時候,凶神惡煞如若倒下,就是他煙消雲散之時。

  張秋生狀若瘋虎,兩鬼王拚盡全力與之對戰,旁邊的鬼兵鬼將大聲吶喊助威。俗話說,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張秋生現在就是不要命,打鬼鋼鞭發出陣陣灼熱鞭風,刺得兩鬼王渾身疼痛。鞭鞭相交鞭刀相交,震得兩鬼王筋疲力軟。張秋生全然置生死於度外,越戰越勇。一把鋼鞭使將開來竟然比鋼刀還鋒利,有幾次都差點將鬼王的腦袋或肩膀給劈下。

  兩鬼王怯了。他們隻是狐假虎威逼張秋生就範,可不想與他拚命。剛才已經說過了,鬼是最怕死的。好不容易混到鬼王地位,卻這樣不明不白死了,太不劃算。兩鬼王不約而同的掉頭就跑,丟下還在**逼吶喊助威的一眾鬼兵鬼將,突然就跑了。張秋生哪管許多,一鋼鞭朝一鬼將砍去,一陣青煙這鬼將就沒了。眾鬼兵鬼將一楞,張秋生又是一鞭一個鬼將變成青煙消失。眾鬼兵鬼將發一聲喊:“啊吔——!”剎時間眾鬼一溜煙的跑個精光,會客室裏一片狼籍。

  張秋生身疲力倦,撐著打鬼鋼鞭大口喘氣。閻王殿的鬼王並不比修羅道的修羅王厲害,隻不過他們仗著勢,又有打鬼鋼鞭這樣的法寶,以至張秋生重傷還差點殞命。

  張秋生扔了鋼鞭,坐下調息療傷。原來的內功心法被張道函抺去,新換的修真心法隻有遇到陽氣才會發動,而武功心法也得等靈氣轉化成真氣才有用。這些都必需有肉身,現在的張秋生坐下隻是讓自己紊亂的靈體慢慢自我平息。

  吞噬過無數王級的惡鬼修羅,再經怨孽海的煉化,張秋生的靈體是無比的強大。別說隻是兩下,就是再來幾下也隻不過讓他難受而已,動不了他的根本。沒一會兒,張秋生就已經平複。不過他還是那樣坐著,站著不如坐著,坐著不如躺著。這兒沒床,否則他會躺上去。

  一場激烈的打鬥,並沒有平息張秋生內心的悲傷與疼痛,也沒有消除他想就此死去的念頭。鬼王除了態度不好,應當沒說假話。他們沒必要說假話騙自己。那麼我真的是惡人?那麼我到底做了什麼惡,要受此報應?真要報應也應當報應我一個,為什麼要牽扯我爺爺奶奶和媽媽姐姐?好吧,我是惡人,我該死,可我絕不連累家人。

  又進來兩個鬼王,閻王殿的鬼王就是多啊。這次沒帶鬼兵,兩個鬼王離張秋生遠遠的站著和他說話。先是聲色俱厲的訓斥了張一頓。大意是做鬼要有做鬼的態度,要尊敬鬼兵鬼將,更要尊敬鬼王。要盡小鬼的本份,鬼王要是打了你,那打了也就打了。小鬼不被鬼王打,那還叫小鬼嗎?打你是瞧得起你,一般小鬼想鬼王打還想不著呢。

  吧啦吧啦說了一大通。最後,一個圓頭粑腦的鬼王說道:“現在有三條路讓你挑選。一是重新回爐做人,還要與王紹洋交集最終死在他手上;二是打入十八層地獄,過刀山火海、下油鍋、挨鋸鋸、剝皮抽筋,受盡諸般苦楚,永世不得超生;三是灰飛煙滅,勾消鬼籍。想要哪一項,你自己說!”

  張秋生閉著眼睛坐在地上沒動,聽圓頭鬼王問他話,眼睛都沒睜就說:“我選第三項。”張秋生的選項大出兩個鬼王的意料之外。剛才一番打鬥之後,幾個參與此事的鬼王在外麵商量了好一會。他們猜到張秋生並不怕死,之所以不願回去重新來過,八成是不想連累家人。也有個別鬼王也覺得這樣做法太過毒辣,毫無必要的牽扯無辜之人,此舉太傷陰德必遭天遣。不過大多數鬼王覺得不這樣就不能平息王紹洋之怒。已經九世善人了,隻差一步就是十世善人。十世善人的怒火是十分可怕的。大家得出的一致意見是用哄的方法對付張秋生。因為不能打,剛才的打鬥肯定已驚動冥王。他老人家隻是照顧大家麵子沒有出來幹涉。如果真的把他老人家激出來,不用問他老人家就可以知道來龍去脈。冥王不問已給足了大家麵子,問了我們肯定都是死路一條。在十世善人上作弊,罪名可大了。

  哄鬼,對鬼王們來說可是老鬼遇到新問題。他們從來沒哄過鬼,打鬼倒是經常的。鬼王打小鬼從來無需解釋,打了就打了,鬼王打小鬼需要理由嗎?反複商量來商量去,製定了三條路讓張秋生選擇。第一條是目的,後兩條是威脅。如果不答應第一條就後兩條侍候。其實第一條也不是目的,著眼還是一個哄。隻要張秋生答應了,具體怎麼辦還能由得他?到時孟婆湯一喝什麼都忘了。隻要進轉世輪時他不反抗,一切都好辦。

  可是張秋生直接選擇了第三項,他一點都不怕死。兩個鬼王沒辦法了,這超出他們想像之外。鬼王們惱羞成怒,另一個胖大鬼王咆哮道:“張秋生!別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吃吃罰酒。地府十萬鬼兵鬼將還對付不了你一個小鬼?”

  張秋生絲毫不懼鬼王的咆哮,平淡地說:“當然對付得了我。不就是一死嗎?我早就不想活了。來吧!別說十萬,就是百萬那又怎樣?不過我有一事相求。告訴我,我到底作了什麼惡,需要這樣對我?請讓我死而無憾。”

  胖大鬼王奇了,問道:“你不知道自己都作了什麼惡?”張秋生嗤之以鼻,說:“廢話,要是知道我還問你?”胖大鬼王臉上肥肉跳了兩跳,努力將怒氣咽下。他連別的鬼王的媽都操了,說我廢話也沒什麼。圓頭鬼王插嘴說:“好吧,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也要讓你知曉自己如何作惡多端,我們這是在挽救你。”

  圓頭鬼王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告訴你,幽冥界沒時間,我所說的很久很久以前指的是陽世間的一個階段,那個階段陽世間的人叫做西晉未年或叫五胡十六國。五胡十六國裏到底有哪些國,你也不必知道。反正在一個國裏有一個姓王的大將軍。王大將軍厭惡世道混亂,賦閑在家。他有一個兒子,正值及冠之年。

  眼看著王公子生日就要到了,王大將軍當然是要辦及冠之禮。不用說你也知道,這王公子就是王紹洋前身。此時他已是九世善人,今世隻需做得一些善事壽終正寢,便功德圓滿成就十世善人。

  王公子生的一表人材,家產殷實。自是意氣風發,不用多說。就在行及冠之禮的前一天,王公子喝了一點酒路過一村莊。這村莊裏地全是他家的地,這村莊的人全是他家的佃戶。這些佃戶連部曲都算不上,也就是一些下賤蠢笨的農戶愚夫而已。王公子也就是看見一小小的村姑長的還有三分模樣,下得馬來寒喧了幾句。卻被一混賬小子用石頭砸破腦袋,回家後竟感染風寒不治而亡。這個混賬小子就是你,張秋生!”

  “喂,別搞錯了,好不好?”聽到這兒張秋生插嘴,說:“這王公子分明是調戲婦女,被砸破腦袋應當是活該。他家那麼有錢,幹麼不請個好醫生治?庸醫治死人命,你把責任往我頭上推?”圓頭鬼王說:“庸醫自是要罰。但王公子之死因果卻要算在你頭上。其所謂不推不跌,不跌不死。你要不砸破他腦袋,也就不會有庸醫害命。”張秋生懶得與之爭辯,問道:“還有呢,不是說我是九世惡人嗎?這才一世。”

  圓頭鬼王說:“你做了惡事,理當受罰。依律罰你入畜生道,做一隻公雞。然後讓王公子吃了,也算了卻一段因果。至於是清燉還是紅燒,那就隨王公子心意了。”聽到這兒,張秋生不由大怒,有這麼算計人的嗎?張秋生忍不住開口罵道:“我操尼瑪!你是什麼狗屁的鬼王,善惡不分絲毫不懂道理。你這個鬼王當的太也差勁。”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34 PM

本帖最後由 乂MAN哥乂 於 2016-11-3 08:52 PM 編輯

第十六章 通天塔

  圓頭鬼王不理會張秋生的謾罵,繼續說:“王公子這一世投生於一戶殷實之家,已經不叫王公子,而是叫王小少爺了。按說你一個公雞除了被吃,對小少爺是沒有任何危害。可是小少爺還剛滿周歲呢,就被一隻雞蛋生生的噎死了。可見你這惡人太過惡劣,惡性太重。”張秋生此時不怒反笑,說:“喂喂,你腦袋被門板夾扁了吧?我此時可是公雞吔,難道公雞也生蛋?哦哈哈哈哈——”

  圓頭鬼王勃然大怒。好你個張秋生,你罵也就罵了。你罵別的王爺在先,罵我在後也不算你太過無禮,況且你罵別的王爺是操他瑪。可是我一個大好圓頭你竟膽敢說被門板夾扁就極為可惡。你膽大包天的恥笑本王爺,讓我成為第一個遭小鬼恥笑的王爺。太可氣了,可氣之極!

  圓頭鬼王提起打鬼鋼鞭就要向張秋生頭頂砸落。鬼王的武功非同小可,鋼鞭一出既將張秋生前後左右所有的避讓退路都封死了。可是張秋生不避不讓,笑咪咪的望著那團團圓圓的鬼頭。圓頭鬼王的鋼鞭沒有砸下去,懸在半空。圓頭鬼王疑惑地問:“你怎麼不避讓?”張秋生笑嘻嘻地說:“幹嘛要避讓?我已選擇了第三項!”

  圓頭鬼王硬生生的噎下一口氣。這小子真的不怕死。張秋生要是真不怕死,鬼王們對他也就無可奈何。他要是死了,鬼王們就無法向王紹洋交差。以前吃下的好處都要吐出來事小,九世善人的怒火雖然不比十世善人,但也非同小可。勢必會引起冥王的注意,這事就大條了。地府近兩千年人事沒有變動過,許多鬼將等著升鬼王呢,巴不得他們倒黴。

  胖大鬼王上來救場,他對張秋生說:“情況不是你說的那樣。公雞當然是不會下蛋。可是那下蛋的母雞是公雞的老婆啊!老婆作惡理當由其丈夫承擔。”我操,這都挨得上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吧!胖大鬼王見張秋生鄙視的望著他,怕無緣無故的又挨這小鬼的罵,連忙將話頭接上:“再說了,那個噎死九世善人的雞蛋裏有你的精血,實際上就等於是你害死了善人。”

  張秋生欲哭無淚,你自己吃雞蛋都能被噎死,還當什麼狗屁的善人啊!不過轉念一想,心中又是一喜。看來做公雞時是有老婆的,那麼就是說老子已破處男之身。最起碼不是十世處男了。想起追得他滿枉死城亂竄的那三個鬼,張秋生心中就一陣惡寒。公雞就公**,總比十世處男好。

  胖大鬼王見張秋生臉上陰晴不定,趕緊接著說話:“下一輪就不能再讓你投雞胎了。九世善人受委屈了,得讓他報仇雪恨。九世善人要是憤怒起來,吵到冥王那兒大家都吃不消。你說是吧?”胖大鬼王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很委婉,尤其是最後一句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張秋生還處在不做十世處男的高興中,沒太在意胖大鬼王說了什麼。

  胖大鬼王看了看圓頭鬼王一眼。那眼神裏充滿了炫耀,看看本王是何等的能耐,又是怎樣把一個頑劣的小鬼說的啞口無言。從這裏也可以看出鬼王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甚而是矛盾重重。

  圓頭鬼王剛才一口怒氣被硬生生的噎下去,憋在肚子裏本就難受。現在被胖大鬼王的一眼瞅的更是鬱悶,萬般無奈的向胖大鬼王伸伸手,意思是你能耐大請繼續。

  胖大鬼王得意地向張秋生說:“你呢,啊,是吧?”他覺得用這種詢問式口氣說話效果比較好,所以就繼續采用這種口氣說話:“再做公雞那肯定是不行的了。我們不能再讓你將大善人噎死,這叫吃一塹長一智。你說是吧?”張秋生木呆呆的望著胖大鬼王,心想當然不能再做公雞了。一個人老是做公雞也沒多大的趣味,雖然對破處是大大的好。

  胖大鬼王見張秋生沒多大反應,對自己的口才更有信心。他接著說:“所以呢,這次就讓你投胎做豬。”說到這兒胖大鬼王小心翼翼的看了張秋生一眼,生怕他生氣而突然發作。一般人被罵作豬都要生氣,何況是真的去做豬?張秋生是有點生氣,不過轉而一想,豬好歹也是哺乳類動物,比卵生動物還是要高級許多。話說回來,小鬼在閻王殿還不是人為刀殂我為魚肉?變雞變豬變牛變馬能由得自己?由雞到豬已經是很大的進步,有進步就是好事,沒必要生氣。

  胖大鬼王見張秋生沒什麼大的反應,信心更加爆滿,他說:“讓你投豬胎嘛,也是為你好。大善人把你殺了,然後食你肉寢你皮,或紅燒或炒肉片炒肉絲或做粉蒸肉或熬湯隨了大善人的心意,你們之間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你好我好大家好,共同慶祝十世善人的誕生。這有多好?你說是不是?”胖大鬼王越來越覺得與小鬼溝通的能力超強。不把話一次說完,每說一段就征求一下小鬼的意見,這就是陽間現在正流行的談話藝術。他又看了一眼圓頭鬼王,意思是問圓頭,藝術!你懂不懂藝術?圓頭鬼王受不了他的眼神,將臉轉到一邊眼不見為淨。

  張秋生雖然覺得很悲哀,但也不得不接受現實。既然已經做豬了,就得有做豬的覺悟,那就是隨便讓人吃。吃的人是善人也好是惡人也罷,是做官的還是窮苦老百姓沒有什麼區別。至於是煎是炒是烹是炸甚或是熬湯就更沒什麼區別。但有一點還是很重要,他問道:“這個豬有老婆嗎?”雖然十世處男是破了,但能多破一次不是更好嗎?所以這個必須得問清楚。那三個鬼的段位太高,騷氣、臭氣、厭氣太重至今都是張秋生心裏的一個結。

  胖大鬼王被張秋生問楞住了,說:“豬哪有老婆?你見過豬老婆了嗎?”張秋生又開始鄙視胖大鬼王:“豬沒老婆,那小豬是樹上結的嗎?”

  鬼王們最是受不得別人的鄙視。在幽冥界尤其是在地府裏當差的鬼王,那是隻在閻王之下萬鬼之上。當然冥王除外,那是超級存在,向來不算在地府的編製裏。現在胖大鬼王受鄙視了,雖然是在圓頭鬼王之後也是很委屈。

  胖大鬼王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憤懣、委屈壓下去。本王不與小鬼一般見識,王爺肚內能撐船。穩了穩情緒,胖大鬼王對張秋生說:“小豬當然不是樹上結的。小豬是母豬生的。但母豬是沒有丈夫的。讓母豬生小豬的是種豬。知道嗎?種豬!一般來說,方圓十幾裏的地方才有一隻種豬。種豬的主人用鏈子牽著它各村轉悠。養母豬的人家想小豬了,就讓種豬上他家與母豬那啥。於是母豬就生小豬了。隻那麼臨時那啥一下,算不上老婆。”說到這裏胖大鬼王又深深吸了一口氣,跟這小鬼說話真累。自打做王爺以來,就沒一口氣說上這麼多話。

  “種豬與老母豬都是不能吃的,”胖大鬼王耐心作科普工作:“像你這種要給大善人吃的豬,當然不能做種豬更不能有老婆了。”

  張秋生就奇怪了,他問:“難道不等我長大就開吃?難道他娘的大善人要吃烤乳豬?”胖大鬼王感到很無語,這個張秋生看起來很是機靈的,咋就這麼笨呢?胖大鬼王有點急燥地說:“烤乳豬清香爽口肥而不膩,大善人恐怕也是要吃上一吃滴。但是不會用你的肉滴。要煎要炸要炒要烹,還要紅燒還要熬湯,總是養大了才有這麼多肉滴。公豬要是不做種豬的話,到了時候是要閹掉的!”

  “什什什,什,什麼?”張秋生預感不好,趕忙問道:“什麼叫閹掉?”這下輪到胖大鬼王鄙視張秋生了,沒文化沒學問,他輕篾地說:“就是把那話兒給割了,太監知道吧?就是做太——”

  胖大鬼王話沒說完,滿腔悲憤就在張秋生胸膛裏爆炸,跳起來二話不說鋼鞭就向胖大鬼王肉呼呼的腦袋敲去。這一下來的突然,又是集中了張秋生的憤怒。胖大鬼王根本來不及躲讓就被打個正著,頃刻間化作一篷青煙消散而去。

  圓頭鬼王大叫一聲:“啊吔——!”立即頭都不回的拔腳就跑。他本來是懶得看胖大鬼王那得瑟的嘴臉將頭扭在一邊。這時他完全憑感應室內徒然爆漲的殺氣而知道大事不好。出了門才略略回過頭向屋內瞥了一眼,已經不見了胖大鬼王,隻剩一縷青煙在嫋嫋消散。

  草庵裏,張道函也是滿腔怒火,氣的眼睛都紅了。秋生原來有這麼慘的身世,世世代代受這些狗屁的大善人和鬼王們的構陷。依他的性子立馬就要衝出去將那些鬼王殺的幹幹淨淨。

  冥王感覺到了張道函的情緒波動,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善人自有苦痛磨礪,最後終成善果。”看著張道函還是憤怒的咬牙切齒,冥王長歎一聲,說:“善惡終有因,去偽自存真,懲惡既揚善。一番十世善人之功德,豈有輕鬆成就之理?”

  這些道理張道函何嚐不懂。可他就是為張秋生難過。從遠洋貨輪上結識一直到現在,生生死死。秋生真的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熱血赤膽。從未見他有過害人之心,對家人對朋友甚至對狗都是真誠相待。這些賤鬼王不殺難平他心頭之恨。

  憑張道函的修為還有什麼沒有勘破?隻是因了飛升無望而百無禁忌,又因與張秋生是真正患難之交,對張秋生的苦難感同身受而不能自禁。這些冥王都知道,他也沒辦法安慰張道函,隻能轉移張道函的注意力說:“那個,那個通天塔沒有一點消息?”

  張道函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轉移。秋生的苦難畢竟是過去,今天誰再敢欺負他定殺不饒。而通天塔卻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通天塔全稱叫玲瓏通天塔。是十幾個與天地同壽的太乙金仙共同煉製而成。當初共工怒觸不周山,造成天柱折地維絕。這些平時不問世事隻喜遊山玩水的金仙覺得大大的不方便,為防止今後再出現這種情況,他們合夥煉製了一個法寶,冥王便是其中之一。

  女媧補天斬鰲足為天之四柱,而鰲身卻棄之未用。太乙金仙們就用鰲骨煉製法寶,鰲魂為器靈。此法寶當真有奪天地造化之功,能通天地人三界。為的就是今天在有人弄得天地大亂,他們可以通過此法寶往返各界。所以此法寶定名為通天塔,因為此法寶可以隨便變換形狀又可自行屏蔽氣息,最後定全稱為玲瓏通天塔。

  別以為太乙金仙有多牛逼,他們僅僅是修為厲害,其他如為人處事上都一塌糊塗。這些金仙一頭熱情的煉製法寶,沒想許多。等法寶煉成功了,大家都很滿意。但是問題也出來了,歸誰持有?金仙們要說品質高潔,那都品質高潔。要說小雞肚腸,也都小雞肚腸。他們都表示這個法寶自己要不要無所謂,但又不同意讓別人拿著。

  然後他們將法寶扔在昆侖山的西邊,大家都掉頭就走。法寶就變成完全由器靈自己掌控。誰要是能讓器靈認主這個玲瓏通天塔就是誰的了。當時各位金仙誰也沒往這方麵想,一個法寶竟然歸法寶自身所有。

  後來天下再沒出現過共工那樣的猛人,天地之間相互往來暢通無阻。金仙們也漸漸忘了此事,本來就為方便天地之間來往的,在煉製過程中各金仙一時興起各顯神通添加了許多法門,卻隻是為了相互比試過了就忘。既然天地沒什麼阻礙當然也就不往這兒想了。金仙們算計起來是算無遺策,馬虎起來照樣是糊裏糊塗。

  三界溝通突然間就斷了。待這些金仙們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個法寶時,天地人三界相隔,都搞不清通天塔此時在哪一界。

  不知是張道函運氣好,還是他點子背。這個玲瓏通天塔被他在無意中得到了。但是,不知誰走漏的消息,結果引起各大門派的圍攻。張道函所屬的門派就此慘遭滅門。這個通天塔從此就不知所終。

  張道函在此後的幾次轉世中,除了修煉外,就是堅持不懈的追殺當初參與圍剿他門派之人。但始終沒有找到通天塔,還有最終打死他的那個人以及那人使用的法寶-如意昆侖。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36 PM

第十七章 我選第二項

  張道函搖搖頭說:“沒有任何消息。可能得此塔之人已經到了仙界。通天塔與如意昆侖都被帶走了。”

  冥王說:“沒那麼容易。得此塔已屬不易,想此塔認主難上加難。那個器靈除了不許出塔之外,我們沒給他任何約束。想器靈認主幾乎不可能。你即使找回此塔,也不過是為門派報了仇。想通過此塔升往仙界也是不可能。”

  此話冥王早就想對張道函說,隻是怕絕了他的希望。現在委實要轉移他的注意力,才說出口。

  通天塔煉製成功之後,訓化器靈之前金仙們就為持有問題發生矛盾。結果是放任器靈不加束縛,除非是所有參與煉製的金仙到齊否則就沒法訓化器靈。現在即使是冥王,通天塔就放在他麵前也沒辦法讓器靈認主。

  是啊,人人都有一把辛酸淚。秋生是如此,自己難道不也是這樣?張道函給冥王繼上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捧著茶,豎著耳朵注意外麵的動靜。

  話說圓頭鬼王三步並做兩步跌跌撞撞跑過外麵大廳,來到廳外的一個院落。那兒正有五六個鬼王聚在一起。看見圓頭鬼王氣急敗壞的跑來,都大吃一驚站了起來。圓頭鬼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那,那,那張秋生惡性大發!打死了,打死了,打死——”

  下麵話不用說眾鬼王已知道結果。眾鬼王吃驚不小,打鬼鋼鞭要想打死一個鬼王起碼要十幾下,怎可能說打死就打死了?一個鬼王問道:“他們是如何打的?”圓頭露著驚恐的大眼說:“沒怎麼打,張秋生隻一下,隻打了一下,一下,一招——”

  “噝——”眾鬼王齊齊的倒吸一口涼氣。隻一下就打死一個鬼王,這是何等的修為功力?

  靜場片刻,一個鬼王事後諸葛亮地說:“其實九世惡人與九世善人一樣,都是很厲害的。說不定惡人比善人更厲害。”

  另一個鬼王點頭稱是:“是啊。自古有善必有惡,就如同有白必有黑一樣。如若真有所區別,那也隻是此消彼長而已。”

  更多的鬼王不願此時談禪論道,他們著急的是眼前的事怎麼辦。圓頭鬼王哆嗦著說:“別找我,要去你們去。小王修為淺陋功力低下,架不住張秋生一鞭之功。關,關,關鍵是,你打他,他不避不讓,他打你,你立馬就是一篷青煙。”接著圓頭向眾鬼王詳細介紹了他們與張秋生見麵的全過程。

  也是啊,眾鬼王暗忖。張秋生是隻求速死,那就莫奈他何。我們眾多鬼王神通是有的,法力也是強悍的。可那張秋生要是爆躁起來,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硬拉著我們做墊背可也就大大的難辦。

  上一次吃過虧的兩個鬼王對張秋生恨意未消,其中的那個凶神惡煞試探著問:“能不能向大善人說說好話,仇我們幫他報了?如若善人肯了,我們大家並肩子上把這張秋生給做了。”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大家夥這麼折騰不也就為了讓大善人親手報仇嗎?如若這仇我們幫他報了,不是省了許多麻煩事?

  一個長相沒有明顯特征整個一路人甲的鬼王,對凶神惡煞嗤之以鼻:“此話大謬不然。謬之有三:所謂大善人實為一潑皮無賴,如若不能親手報仇,必找我等麻煩,此其一;並肩戰惡人,此計甚好。然則,死道友可,死貧道絕計不可。倘若非要死,道友可否先死?”

  路人甲說這話時臉就對準了凶神惡煞,意思就是說給他聽的。凶神惡煞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終究無話可說。路人甲又說:“其三,爾等當真以為冥王不管事了!”

  鬼王們全部氣餒,沉默良久一鬼王問路人甲:“那依你說該咋辦?”路人甲不負責任地說:“隨他去了,該咋辦咋辦。”

  “不妥,此計大大不妥,”一個留三綹胡須的鬼王說:“其實大家都明白,這個大善人-所選非人,實則是一個潑皮無賴。

  然則,事過千年如今也無法更改。我們所貪善人-之好處,全部吐出原也無妨。怕就怕這無賴就此鬧將起來,我等隻怕招架不住。”

  三綹胡須鬼王太過迂腐,路人甲壓根就沒出什麼主意,他卻說人家出的計策不好。然後又囉裏囉嗦的說了這麼一大串子廢話,其他鬼王早就不耐煩了。

  凶神惡煞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哪來這麼多酸腐廢話。”

  三綹胡須也不著惱,說:“依兄弟的意思,還是著眼一個哄字。哄得大惡人回頭與那大善人對對碰。倘若善人滅了惡人,就算功德圓滿皆大歡喜。

  倘若惡人滅了善人,這又分兩種結果。善人神形俱滅,罪過落在惡人頭上,與我等毫不相幹卻又永除後患;如若善人形滅而神未滅跑這兒吵鬧,我等隻須叫他稍等勿燥,等那惡人也死了我們就在這兒幫他報十世之仇。”

  眾鬼王覺得此計甚妙。可是如何哄?又是一大問題,誰也不願前去與張秋生交談。

  大家的眼睛一齊看著三綹胡須,意思是說點子是你出的那你去吧。三綹胡須捋了捋胡須,說:“其實也好哄。張秋生不知轉世輪是何模樣,也不知是如何轉世,更不知生死簿模樣。我們隻須如此這般——”

  鬼王們聽了三綹胡須的計謀,都拊掌大笑,連說此計甚妙。至於誰前去與張秋生交涉,自是少不了一番推諉。最後決定大家一起上誰也別想置身事外,由三綹胡須出麵關說。

  為防止張秋生突起發難,大家站三綹胡須兩旁保護不許疏忽大意。為顯得正式,派一個鬼將先前去通報。

  三綹胡須在前,其他六個鬼王一邊三個稍後一步並排前行。三綹胡須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路人甲不樂意了,說:“怎麼停下鳥?害怕鳥?告訴你,現在反悔遲鳥!”

  三綹胡須沒理睬路人甲,而是很嚴肅地對大家說:“我先說好啊。危難當頭,誰要是先跑,哼哼!”

  六個鬼王都伸長脖子,左邊向右看齊,右邊的向左看齊,同問:“那便如何?”

  三綹胡須惡狠狠地說:“沒事便罷,如若有事,我們大家就把此事從始至終全賴到他一人身上。大家覺得如何?”

  不說這些鬼王各懷鬼胎,湊在一起商量鬼主意。且說那鬼將領命前去通報張秋生。

  鬼將不知究竟,隔得老遠就大喊:“七大王爺到——!”按常規,此時的情景應當是有鬼回應:“小鬼某某某拜見七大王爺”可是這會一點聲音都沒有。鬼將又大喊一聲,還是沒鬼回應。

  沒人?跑錯門了?鬼將伸頭向小門裏看看,明明一個鬼靠著牆坐在地上。

  這不有鬼嗎?鬼將來氣了:“喂,七大王爺駕到,你個小鬼快快起來接駕!”張秋生懶洋洋地坐著沒動,斜瞥了鬼將一眼說:“七個老鬼而已,又不是七仙女。”

  張秋生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哪管什麼七大八大鬼王。打死那個鬼王後,他隻覺心灰意懶。豬八戒還討了老婆呢!我做一回豬,咋就被閹了呢!

  想想生前自己對女人毫無興趣,說不定就是這時落下的病根。九世惡人,後麵還有六世不知是什麼。哦,最後一世是人,至死還是一個處男。那麼剩下的五世又是什麼呢?難道都是處男?六世處男藥效差點,鬼們會不會吃呢?這個很難說,藥效差點總比沒有好,說不定那些餓鬼還是要吃的。

  張秋生雖然吞噬了幾個機靈鬼,不再白癡了。可底子還是很純潔,怨孽海的煉化功能可不是說著玩的。

  他並沒有怪王紹洋這個大善人。王紹洋害了他全家,他也殺死了他們五兄弟,算是扯平。他恨的是命運,竟然將他安排為惡人。恨的是鬼王,肯定是鬼王搗的鬼。可是搗鬼的鬼王已被他打殺了一個,這也算扯平。

  該殺的都被他殺了,現在恨無可恨。張秋生變得垂頭喪氣,生前的情景一幕一幕浮現的腦海。小的時候,國家還沒實行嚴格的退休製度,爺爺奶奶七十多歲還在廠裏上班。

  張秋生記事時,姐姐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姐姐上學很早,別人家的小孩都八歲上學,她卻是六歲上學。那時國家對上學年齡也沒嚴格規定,家長們覺得自己孩子可以上學了就可以送去上學。

  姐姐不上學時,比如放學回家,再比如寒暑假就帶自己玩。好吃的姐姐總是讓給自己吃,好玩的姐姐也總是讓給自己玩。

  媽媽利用一切可以抽出的時間來看我們。媽媽經常抱著兩個孩子一邊親一邊流淚。

  媽媽把著手教小提琴,把著手教寫毛筆字,媽媽多才多藝知性美麗。總想著兒女多學一點東西,今後好在社會上立足。

  媽媽常說,可惜鋼琴太貴,不然可以教我們學鋼琴。媽媽從來沒打過也沒罵過我,即使犯了錯誤她也隻是溫言勸告,最多就是自己默默流淚。

  想到這兒張秋生突然後悔,怎麼剛才沒在望鄉台上好好看看媽媽呢?好好看看爺爺奶奶姐姐呢?師父說過了望鄉台是多重平行空間的彙總點,應當可以看到過去的。人家清朝、明朝、不知什麼朝的古代人還在那兒看呢?

  真的是在怨孽海修煉過度了嗎?我真是太不孝了,我該死!還能回望鄉台去看看嗎?聽說黃泉路是有去無回,是真的嗎?唉,即使能回我也回不去了。打死鬼王,還想走出這屋子?媽媽!請原諒兒子不孝了。

  張秋生腦海裏又浮現出爺爺奶奶慈祥的麵容。從小就調皮,但張秋生從沒挨過打。

  爺爺總是耐心的與他說道理,直到知道錯在哪兒為止。小時候奶奶還沒癱瘓,奶奶總是做好吃的給他們姐弟兩個吃。

  過年時,奶奶會炸很多的圓子。有糯米圓子,蘿卜圓子、藕圓子還有肉圓子。每當奶奶炸圓子時,就與姐姐端著小板凳坐在鍋前。奶奶炸一個他們就吃一個,姐弟倆輪流吃。

  奶奶還會做糍糕,裏麵裝各種的餡,有紅棗、豆沙、芝麻等等。多麼想再吃一口奶奶做的飯菜啊。

  張秋生吃了望鄉果。那望鄉果完全是思鄉情緒凝結成果,此時在望鄉果的作用下張秋生陷入了濃濃的想念家人的情思之中。

  張秋生忘記了身處絕境,心中隻剩下甜蜜的回憶。鬼將那破鑼似的嗓子將張秋生驚醒,一點好氣都沒有,要他站起來接七大鬼王?不打你就算他脾氣好。

  鬼將見張秋生不僅不來接駕,反而,反而,鬼將也想不出如何形容張秋生的狂妄。七仙女是仙,本就比鬼高貴。可你一個小鬼竟然敢不接駕,這也太不知死活了。鬼將躥進來,想抓這個不知高低的小鬼。

  張秋生坐著沒動隻拿著打鬼鋼鞭對著這鬼將。鬼將卻步了,這是鬼王的鋼鞭,他這樣的鬼將經不住一下打。鬼將掉頭跑出門外自己去接駕,對著眾鬼王說:“那小鬼好生無禮,叫他接駕,他竟然坐那兒理也不理。”

  三綹胡須揮揮手說:“你去吧,沒你的事了。”能一鞭將鬼王打殺的那還叫小鬼嗎?這鬼將太無見識,看了叫人生氣。唉,地府咋就養了這麼一幫膿包。

  七大鬼王看見張秋生那吊兒浪當的樣子,就禁不住生氣。他們在地府甚至整個幽冥界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待遇?

  原來商量好的此次來見張秋生是以哄為目的,對於他的態度就當視而不見。可是眼前這情景也太氣人了吧!

  好吧,你懶得站起來見我們。那你也坐端正點吧?比如盤一個趺跏坐。你他娘的,一隻腿伸著一隻腿蜷著,還背靠著牆壁。你這是什麼意思嘛,也太不把我們王爺當回事了吧?

  三綹胡須將原先想好的丟一邊,臨時改詞:“張秋生,你的膽兒也太大了,竟然敢打殺王爺。原本是給你三項選擇的,現在去掉一項,隻剩兩項了。你選哪一項?”

  張秋生懶洋洋的問:“你還沒說是哪兩項呢,叫我怎麼選?”打死鬼王斷無生還之理,反正拉泡屎是臭放個屁也是臭。你們還能把老子怎麼著?

  三綹胡須被嗆著了,氣狠狠的說:“去掉了第三項。隻剩第一項回去重新來過,讓大善人把你殺了;第二項打入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火海炸油鍋。”

  張秋生站起來,說:“哦,好吧,我選第二項。下十八層地獄。我不認識路,請派個小鬼帶一下。”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38 PM

第十八章 刀山火海下油鍋

  三綹胡須陰惻惻地說:“自作孽不可活。眾王爺本還打算給你一條活路,既然你自己找死本王爺也不攔著。來人!送這不知好歹的小鬼去十八層地獄!”

  一個鬼將帶著兩個鬼兵應聲上前,就要帶張秋生走。“且慢!”圓頭與凶神惡煞同時攔住那鬼將。

  圓頭說:“這個九世惡人凶殘狡猾,詭計多端。突然主動要去十八層地獄,其中必有蹊蹺。本王猜測,十有八九是想依仗修為高深半途殺了這幾個兵將逃跑。”

  嗯?這倒也是真話。半途中張秋生如若想跑,押解他的兵將確實攔他不住。這如何是好?三綹胡須望著圓頭,想聽他下一步有什麼好主意。

  圓頭湊到三綹胡須耳邊輕聲說:“本王認為,應當我們七人一齊送這惡人去。”

  三綹胡須緊皺眉頭,說:“你這是什麼道理?七大王爺親送一個小鬼去十八層地獄,自古就沒這般規例。傳出去必惹多方猜疑。”

  圓頭輕歎一口氣,說:“事已至此,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王爺難道忘了?送小鬼去十八層地獄必得有判官的判辭,判辭上言明該小鬼在陽間犯下何等罪孽,罰其在十八重地獄的哪一重受苦。

  我們沒有判辭,隻能是私自辦差。十八地獄不會賣小小將軍的賬,隻有我們親去說上一堆好話,恐怕還得略表人事人家才收。”

  噝——,三綹胡須倒吸一口冷氣。被這惡人氣糊塗了,竟忘了這層。忽然又想到一事,三綹胡須問道:“這事本王一直沒怎麼過問,現在倒想起來了,這大惡人的諸般惡行在判官那兒沒記賬?”

  凶神惡煞搖頭說:“沒記賬。他的九世其實隻算的一世。甚至一世都還沒過完。”

  三綹胡須不懂了,問道:“這是又是做何道理?”

  凶神惡煞說:“要去判官那兒記賬,就要問因何而死,看看與生死簿上的死法可有訛差。這樣就會將善人的事帶出來。善人是因調戲良家婦女而被惡人打破腦袋,最後死於庸醫之手。這樣一來,善人前九世所積功德就會一筆勾銷。你也知道判官最是不講情麵,我們隻能算他倆這一世都沒過完。”

  張道函一直注意著外麵的動靜。聽到張秋生自願去十八層地獄受苦,心中不由一陣難過。

  這孩子白癡毛病還是沒治好,還是這麼傻。再想想秋生已經怨孽海的煉化,地獄裏已沒什麼苦難能傷得了他,倒也不太著急他的安危。待聽到秋生的九世苦難竟然隻算一世,並且還沒完。心中不平之氣徒然上升。

  原以為秋生已是九世善人,隻要下一世不出大意外這十世善人就算功德圓滿。鬧了半天生死簿上沒記賬,這九世的苦都算白受。心中氣憤難平,轉眼看向冥王。

  冥王不在意的說:“他們不記我記著呢!幽冥界這一畝三分地是我說了算。哼,這幾個小鬼,弄虛作假膽子不小。”說著端起茶杯喝茶。

  冥王喝了一口,再看看茶杯,裏麵的茶已淡成白開水,又將茶杯放下。張道函大喜,趕緊將冥王茶杯裏的殘茶倒了,重新給沏上雙手恭恭敬敬遞給冥王。

  這事被辦成了死結,三綹胡須大為躊躇。也顧不得埋怨,忙招集其他幾個鬼王商議。商議來商議去,為今之計也隻有他們七個一齊去。

  一來是為防止張秋生半途上逃跑;二來是現在七個鬼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跑不掉你也蹦不掉他。大家一起去向看守十八層地獄的鬼王說好話,好歹也要讓這惡人受苦。大家一起去的,有事大家承擔。

  集體討論聲音難免有大有小,張秋生從隻言片語中漸漸聽明白了。瑪比的,原來這麼為難老子卻是你們私自辦案。

  生前張秋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監牢中度過,久病成良醫對政法係統的辦案程序非常熟。

  這兒的鬼王相當於警察,而判官則相當於法官。警察抓了小偷,要法官判了才能送監,否則監獄不收。現在這幾個警察循私枉法,想不通過法官就把老子送監。哈哈,有意思。

  那麼十八層地獄老子去不去呢?張秋生認真考慮這個問題。不去這些鬼王沒老子辦法,他們沒有判辭。

  可是打死鬼王,無論怎樣也難逃一死。不說這陰間,即使是在陽間殺人也要償命。他們沒讓我償命已是很客氣了。那就去十八層地獄走一走?

  不是為那狗屁鬼王,而是為爺爺奶奶媽媽姐姐因我而死於非命,我必須去十八層地獄去受苦才能抵消罪孽。

  想到親人,張秋生心中又是一陣難過。接著又想到,師傅說了經過怨孽海的煉化十八層地獄的諸般刑罰就不能奈我何。如果這是真的,那便如何是好?怎樣才能多多的抵消我的深重罪孽呢。想到這兒張秋生心裏更加難過。

  再說鬼王們決定一同去十八層地獄後,又產生了新問題。十八層地獄並不像民間誤會的那樣,好像是個大坑從上而下分十八層。

  十八層地獄是按刑罰的輕重分層次,指十八種不同的地獄。比如第一層叫拔舌地獄,第二層叫剪刀地獄,第三層叫鐵樹地獄等等,層次越低刑罰越重。

  判官根據這人在陽間所犯罪孽判他入哪一重地獄,並不是十八層地獄層層都要過。比如第十層牛坑地獄,就是專門對付生前虐待動物之人的,死後讓動物來虐待他。

  讓張秋生入哪一層地獄,讓鬼王們大費躊躇。他們本來就沒有判辭,而每一層地獄都有一名判官負責。就好像陽間的監獄裏都有檢察院駐監辦公室一樣。

  張秋生所犯的每一條罪過,都不夠入地獄的。九世中他隻做過兩次人。第一次因見到有人調戲婦女,拿石頭砸破了這人腦袋。照理說,這不算罪過反而是懲惡揚善。

  最後一次為人,一口氣殺了五個人。但被殺的五個人的手上都有血債,都奸-淫過人家妻女。甚至有的逼迫婦女賣-淫,有的強買強賣欺行霸市。再說了張秋生是為親人報仇,即使是為惡也算不上是大惡。

  這幾個鬼王間發生了內訌。路人甲首先發難:“這事我不幹了。那所謂大善人其實是個大惡人,他才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我以前沒過問此事,都是你們幹的。我大不了把吃進去的吐出來,再大不了加上利息。”

  三綹胡須與另外一個臉長的像鞋拔子一樣的鬼王默不作聲,似乎也是在考慮是不是要退出。

  七大鬼王中倒有四個剛才受過張秋生的打罵。這四個鬼王中又以圓頭與凶神惡煞的恨意最大。

  圓頭說:“話也不能這樣說。你現在退出也不能免責了。事情過去這麼久,在陽間都過千年,好事壞事都已石板釘釘跑不了了。

  再說大善人的前九世也確實做過很多如敬惜字紙、修橋鋪路,施舍棺材,賑災施粥的善事,積有大量功德。

  九世善人是實打實的,隻是在第十世上因一時糊塗調戲婦女,才與大惡人結下不解因果。我們把這一關挺過去就萬事大吉,你好我好大家好功德圓滿。”

  三綹胡須長歎一口氣,說:“新死之鬼都要過十大閻王殿,一殿一殿的過一殿一殿的篩選盤問。你們膽子怎麼如此之大?竟然九次都不過閻王殿?”

  凶神惡煞耍無賴了,他說:“當初是你們懶得問事非要讓我們辦。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們想怎麼樣?我告訴你們,誰也別想跑。事情雖然是我們辦的,但當初出主意的卻是你們。”

  圓頭也說:“不是我們故意不過閻王殿,你們知道那些判官一個個鐵青著臉,沒有一點商量餘地。善人如何敢從那兒過?”

  鞋拔子苦著臉說:“我當初也隻是可憐他修到九世不容易,同意第十世就馬虎點放他過去而已。哪知道會鬧成這樣?”

  三綹胡須搖搖頭又擺擺手,說:“都別說了。事已至此,要死大家一起死吧。誰也別怨誰了,要怨也就怨自己太懶。”

  三綹胡須說到這兒,又歎氣:“唉,別個惡人都是一個比一個腦袋活泛,隻有這個惡人卻是死腦筋。放著能去陽間快活的好事不去,偏偏要去十八層地獄。他既然這樣說,那必定就非去不可了。還是好好想想,到底把這惡人送哪個地獄去吧。”

  路人甲沉思了一會說:“十八層地獄,每一層都有專門明目對付在陽間犯下的罪孽。這個所謂惡人哪一層都不合適。而且決不能找管事判官,隻能找看守的王爺通融。

  我看就請那兒的鬼王讓惡人上刀山火海,再加上油鍋。反正犯各種罪孽的人,如若罪孽過重這些都是可以罰的。”

  眾鬼王點頭稱是,圓頭鬼王又說:“找看守通融當然是好的,可用什麼說辭呢?那些王爺可不是好糊弄的。”

  三綹胡須說:“這個倒是不難,到時由我來說吧。現在就走,免得夜長夢多。”惡人放那兒晾這麼久,萬一他又起什麼惡意也是麻煩。

  張秋生被眾鬼王押送去十八層地獄,臉上沒有一點愁苦之相,反而東張西望欣賞沿途景色。

  鬼王們大惑不解,別的小鬼被送往十八層地獄的途中無不悲天搶地哭哭泣泣。哪有見過這樣悠閑的像去春遊的小鬼?

  其實幽冥界哪有什麼風景好欣賞了。張秋生是暗記路途,以備過完刀山火海好回來。他當然不能指望到時鬼王們再來迎接。他知道自己在十八層地獄不會死,師父說了經怨孽海煉化過的鬼可以經受幽冥界任何刑罰。他內心裏從來都當張道函為師父,從小沒有父愛使他覺得張道函就是他父親。

  不一會來到一個所在。一個由無數殘破的棺材組成的丘陵地帶。兩座小山中間有一座宮殿,宮殿的屋頂也似乎是一具無比巨大的棺材。整個宮殿散發著森森的黑氣,還有逼人的寒氣。

  三綹胡須找到一個鬼王,一通寒喧過後,說:“我們有一個小兄弟,十分頑劣屢教不改。怕他今後闖禍,沒辦法送您這兒,想您幫他改改。”

  這個鬼王長得五大三粗,穿一身短打皂衣,腰間紮著打鬼軟鞭。這個鬼王呵呵笑著說:“自家兄弟,好說,好說。隻是不知要如何幫他?”

  三綹胡須說:“給他上刀山下火海,再下油鍋,總是要他知道怕才好。”

  這個鬼王大吃一驚,說:“如若是其它地獄,比牛鼻、舂臼、血池或是篜籠地獄,甚或是刀山、鐵樹地獄,弄壞了還可以重塑鬼身。唯獨在火海,一個不好就被燒的灰飛煙滅渣都不剩,可不敢胡來。”

  三綹胡須遞過一黑黑的物事給這鬼王,又說:“不礙事,不礙事。我們這小兄弟修為是很好的,麻煩王爺再多加點小心。總之是要他真心怕了。”

  這個鬼王收起那物事,說:“那我就不客氣了。眾位王爺莫怪。”

  七大鬼王同說:“不怪,不怪。王爺盡管放開了做。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也不怪得王爺。”

  這個鬼王說:“眾位王爺稍坐,我去去就來。隻要他怕了,就送還於你們。”七大鬼王也不好說你最好把他弄死。也隻得坐在這宮殿裏幹等。

  看守地獄的鬼王見張秋生沒有絲毫害怕的模樣,還以為真的是那七位鬼王的自家兄弟。別的小鬼被送到這兒哪個不膽戰心驚哭哭泣泣軟聲哀告?

  鬼王心想既是自家兄弟可不能弄壞了,回頭那幾個王爺翻臉就沒意思了。先將張秋生帶到油鍋那兒,這個炸壞了可以重塑。

  別的被油炸的小鬼無不拚命掙紮,都是被大力鬼卒捉起來扔進油鍋。張秋生是自己爬進油鍋,像進浴缸洗澡一樣。先伸手試試油溫,覺得很滿意再下雙腿再將全身浸進去。

  張秋生一點都不覺得燙?燙,非常燙!燙的幾乎令他昏厥,幾乎令他尖叫。可是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他覺得應當更燙一點,好清洗他深重的罪孽,清洗他對親人的負罪感。

  十八層地獄的煎熬,利用受罰小鬼的罪孽使他們痛苦,卻不能清除罪孽。在漫長的過程中,反複讓被罰小鬼受煎熬。張秋生哪知道這些,炸的時間一長身體適應了,便不覺得怎麼燙。這對於要自我懲罰的張秋生很是不滿意,他大叫:“把火再燒大點!”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40 PM

第十九章 還有一個好玩的所在

  兩個大力鬼卒拚命拉動風箱,還有兩個大力鬼卒飛快的往油鍋底下添柴炭。油鍋的油沸騰著,泛起陣陣油花。張秋生還是大叫:“火再燒大點!”

  看守鬼王心想這兄弟原來不怕燙,他的那些兄長叫我隻管用手段,看來不是客氣話。想到這兒鬼王下令:“停,撤火!”兩個大力鬼卒累的筋疲力盡,聽到停火命令如蒙大赦。鬼可憐啊,人累了可以出汗。鬼沒有肉身,累了隻能幹悶著憋心裏難受。

  張秋生賴在鍋裏不起來,還叫道:“燒啊!怎麼停了?”鬼王當他是兄弟,很客氣的說:“這油鍋莫奈你何。你跟我走,換一個更厲害讓你玩。”

  張秋生哪是要玩,隻是越痛苦越能減輕他對家人的負疚感。聽說有更厲害的,趕緊從油鍋裏爬起來,跟著鬼王來到另一個去處。鬼王找了一個小板凳在一旁坐下不說話,心想自家兄弟我也就不逼了。這小子要是怕了,肯定要求饒。我就可以帶他回去,這忙算我幫到了。鬼王為什麼這樣自信張秋生會怕?很簡單,這兒就是著名的刀山。

  這是一座堆滿枯骨與骷髏的山,山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尖刀,黑黝黝陰森森。膽小的別說上去,看這光景就會嚇死。最起碼也會腿肚子抽筋,全身打顫。

  張秋生也怕。但他沒有退縮。隻有這樣才能贖所負罪孽之萬一。張秋生縱身向刀山跳去,出於本能他將全身氣力集中在雙腳,一時使他的雙腳比精鋼還硬。

  嗯?站在刀尖上竟然沒被刀戳破腳,也一點沒感覺疼痛。尖刀在他的體重壓迫下晃動,他就這樣顫危危地站著。過了一會,張秋生想明白了。師父說了,陰間的一切都是由陰氣組成。那這刀山也是由陰氣組成的了。組成尖刀的陰氣沒有自己身上的陰氣精純,所以傷自己不得。

  想到這兒,張秋生微微有點失望。想受苦而不得的失望。不過他隻是有很重的負疚感,並不是受虐狂。尖刀既然傷不了他,也就心態放鬆的玩了起來。在陰森恐怖的刀山上有什麼好玩的?有!他在這兒練起了梅花樁。你看他在刀尖上左三步右三步,前三步後三步。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如穿花蝴蝶四處翻飛。

  在陰曹地府當鬼王其實挺無趣的。像現在帶著一個小鬼來上刀山,要是擱在陽間同樣帶小孩玩。大人可以泡一壺茶,放一包瓜子再來一盒香煙,找一棵大樹。背靠大樹,一邊喝茶一邊嗑瓜子抽煙,是何等的逍遙自在。

  可是在陰間,這一切都沒有。沒有大樹沒有茶水沒有瓜子更沒有香煙,鬼王隻能幹坐著看張秋生爬刀山。鬼王看張秋生玩的越歡實就越鬱悶,這都叫什麼跟什麼嘛。瑪比的,是不是那七個老鬼故意尋老子開心,找這麼個小鬼來消遣咱?

  張秋生的梅花樁練的越來越得心應手,又加上一些拳法。很久以前他打拳就已沒了固定章法,隨心所欲行雲流水卻又虎虎生風。他覺得練武最好就要在刀山上練,這樣才能真正練出拳法。

  鬼王卻不耐煩了,老大的不耐煩。可又不好發火。一來這是那七個老鬼的兄弟,不是判官送來受刑的小鬼。二來看他在刀山上練的武功,身手定然不弱。還是對他客氣點的好,別一不小心弄得他不高興,自家必定是打他不過。七個老鬼已經言明,他們這個小兄弟生性頑劣。他真要與老子打將起來,吃虧的肯定是我。鬼王朝刀山上喊:“來來來,小兄弟,咱們換一個地方玩去。”

  張秋生這一趟梅花樁練的順手舒暢,聽了鬼王的話高高興興的下了山來。問鬼王道:“換什麼地方玩,是火海麼?”鬼王點點頭,說:“正是火海,怎麼樣,怕了麼?”張秋生現在老大的納悶,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的鬼卒都是凶神惡煞的,怎麼這個鬼王倒和藹可親?他哪知道那七個鬼王撒謊,這個鬼王當了真將他當成小兄弟了。既然是兄弟那就是自家人,總是要客氣的。

  張秋生說:“那火海怕也要下,還不如不怕。”鬼王卻說:“怕有用,你隻要說怕了,我就帶你回去。”鬼王認為受人之托便當忠人之事。那七個老鬼要把他們的小兄弟嚇怕。那隻要他說怕了,自己就算完成所托之事。

  哪知張秋生卻說:“既然來了,即使是火海也是要下一下的。”鬼王鬱悶的想到,看來這小鬼就沒得個怕。難怪說他頑劣,人家這是有頑劣的本錢。隻是不知道這小鬼的一身修為是如何練出來的,難道是天生的?

  前麵已經說過了,整個幽冥界隻有兩個地方是紅色的,其他地方一律是隻有黑白兩色。當然冥王的附近除外。這兩個地方一個是怨孽海,一個就是這火海。隔的很遠就一陣陣熱浪逼人,比怨孽海要烤人得多。

  張秋生義無反顧的跳起來向火海飛去,直到火海中間才落下來。是的,是義無反顧。他想讓火海燒去身上的罪孽,哪怕就此成為灰燼他也在所不辭。

  天空在燃燒,大地在燃燒,張秋生本人也在燃燒。火,全是火,四處都是火。火海不像怨孽海,怨孽海隻煉化負麵情緒,火海燃燒一切。隻是張秋生身上沒有什麼可燒,他的陰靈之氣太精純凝煉。五行相生相克,唯有木才能生火,凝煉精純的陰靈之氣不含任何屬性,所以燒無可燒。但是火海還是猛烈的在燃燒,自古以來它就是這樣燒,不管有沒有助燃物。

  猛烈的大火熾烤著張秋生,如億萬鋼針刺遍全身每一個毛孔的強烈灼痛,讓張秋生數度昏厥。昏厥的張秋生又在強烈的灼痛中清醒,然後再次昏厥如此反複。在不知是清醒還是昏迷中,張秋生仿佛看見了爺爺。爺爺正坐在小板凳上為他製作一支木頭手槍。手槍已經製作成形,爺爺正用雕刀在上麵刻槍機。奶奶送來了一碗綠豆湯,還用毛巾幫他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姐姐也來了,姐姐含著眼淚說:“秋生,你傻啊!大熱天的,你怎麼靠煤爐上?燙死你!快過來!”張秋生想到姐姐那邊去,可是發現一點都動不了。他拚命掙紮,還是動不了。媽媽來了,媽媽說:“秋生來,坐媽媽懷裏,媽媽懷裏涼快一點。”媽媽將張秋生拉進自己懷裏,可是媽媽懷裏還是熱。

  胖子怎麼也來了?胖子是張秋生小時的玩伴,比張秋生大五歲卻與他玩的不分你我。張秋生說:“人說胖子最是怕熱,你來幹嘛?”胖子說:“我們有難同當,有熱同享。”胖子用自己寬大的身子為他擋住煤爐。可還是熱,這熱很古怪什麼都擋不住。“咦——,二丫你來幹嘛?”二丫是胖子的妹妹,與張秋生同年。張秋生與二丫同吃一個媽媽的奶,他吃過小區內許多媽媽的奶。胖子全家都胖,唯獨二丫一點不胖反而很瘦。二丫說:“我瘦,不能幫你擋熱。我來給你們淋水,幫你們降溫。”

  一陣強烈的劇痛讓張秋生又一次清醒,爺爺奶奶,姐姐媽媽、胖子與二丫全沒了。張秋生遺憾的咂咂嘴,這樣的夢一直做下去多好?在美夢中死去,能看親人們最後一眼然後被燒成灰燼那是幸福的。可是做了這麼長久的鬼,他知道鬼是不會做夢的,剛才那隻是幻境。是被燒糊塗後產生的幻覺。

  張秋生閉上眼睛,希望能再產生一次幻覺,在甜蜜的幻覺中灰飛煙滅,真好。謝謝老天爺,幻覺真的來了。張秋生看著一個個熟悉親切的麵孔,爺爺奶奶、媽媽姐姐、胖子、二丫、林玲、王長青、向梅、陳健行、衛樂順。享受著家人的溫馨,與小時的玩伴與同學打鬧嬉戲。

  “小兄弟,玩了這一會也行了,快上來吧!”鬼王鬱悶的在岸邊大叫。熊熊大火包圍著張秋生,鬼王看不見他。但憑他長期做這一行的經驗,張秋生沒死。平時那些被燒的小鬼,會有慘叫呼號,會有人形的鬼影四處奔突掙紮。而現在這個小鬼沒有,火海裏安安靜靜。

  張秋生沉浸在幻覺裏不願醒來,甚至忘記了灼痛。鬼王的大聲呼叫,最終還是驚醒了他。張秋生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憑我現在的本事重新回去王紹洋他們能耐我何?最起碼我可以保護姐姐再也不受他們的侵犯。什麼十世善人,狗屁!他還不是一世世的被老子弄死?大不了害死十世善人的罪過我一人背上,王紹洋他們休想害我家人。再說了,我吃了望鄉果,能記住前世之事。我知道他,而他不知道我。哈哈,想起來了,這叫重生!師父說我成了白癡真的一點不假,我早怎麼想不起來重生這個詞?生前看過的網絡小說,那些重生人士是多麼的牛逼?唉,白白與那些鬼王打了幾架。

  張秋生悠悠閑閑地從火海裏上岸,問鬼王:“現在去哪兒?”既然打定主意重生,他現在有點迫不及待了。剛剛從幸福的幻覺中醒來的張秋生臉上掛著甜蜜的微笑。而這微笑讓鬼王覺得是對他的嘲諷。堂堂的掌管十八層地獄行刑大權的王爺,竟至奈何不了一個小鬼,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傳出去鬼們會怎麼看他?特別是那七個老鬼,就是故意來看他笑話的。

  “那個,小兄弟啊,還有一個好玩的所在,我這就帶你玩去。”鬼王壓住心頭的怨氣,和和氣氣地說。明顯打他不過,表麵上的客氣還是要有的。張秋生一楞,還有一關沒過?哦,是了。十八層地獄,應當有很多的折磨小鬼的法門。欲速則不達,這一點張秋生還是懂的。想重生與親人團聚,但不能在臉上露出來。否則他們就在這上麵折騰你。一定要不動聲色,慢慢去闖關。

  張秋生隨鬼王來到一個地方。枯樹、荒山,亂石、殘牆,墳塚、白骨,一片蕭索荒涼陰森可怖。鬼王雙手朝前麵比劃了幾下,眼前立即現出一個大洞門。張秋生知道這是個被結界禁錮的場所,沒有鬼王的同意裏麵的物事出不來。這個張秋生倒不怕,有師父傳的幽冥六道穿行法術,小小結界困不住他。隻是不知道裏麵關的到底是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才最叫恐懼。

  用結界禁錮的東西肯定是活物,並且是非常厲害的活物,怕它跑出來沒人能治得了它才需要禁錮。其實張秋生不進去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進去就說明他怕了,鬼王會因此而高興。鬼王受的委托就是要張秋生知道怕,隻要怕了他就可以向七個老鬼交代了。

  張秋生還是進去了。不是他不怕,而是認為怕也沒用。殺死鬼王絕對要極刑處罰,怕就可以饒恕他嗎?他進去了,結界立即在身後關閉。

  一聲淒厲的吼叫,似貓啼似狼嚎。緊接著張秋生就感覺頭頂有異動,不及多想一個翻滾讓了開去。老虎,還是飛虎?這是張秋生見到眼前動物的第一印象。這個動物塊頭約有成年大象大小,長著一個碩大的虎頭可嘴又是尖的,背上長著一對翅膀,全身的鬃毛如鋼絲刷般根根倒豎。

  飛虎,暫時就叫這個動物飛虎吧。飛虎前爪微蹲後爪直立,蓄勢要再做一擊。張秋生緊張地直麵對著它,注視著它的哪怕一絲絲些微的舉動。飛虎慢慢地前爪直立後爪微屈,突然一飛衝天,然後迅速俯衝向張秋生頭頂抓來。張秋生等那利爪堪堪到得頭頂,又是一個翻滾躲開這淩厲的一擊。飛虎一擊不中,又是迅速拉升,再次俯衝下擊。飛虎占據空中優勢,張秋生隻有被動避讓的份。

  飛虎在空中盤旋,巨大的翅膀扇動著掀起狂風,攪得漫天飛砂走石。石塊打在身上的那點疼痛,張秋生一點也不在乎,可是卻不得不防著飛砂迷了眼睛。張道函沒料到他會遇上這一劫,沒有教給神識加成的法術。這種法術並不難,甚至談不上是法術。張秋生現在就在戰鬥中自學了。這完全是生硬的使自己的神識能探得更遠,不斷運用自身陰靈氣催動神識向外探,掃向四麵八方鎖定飛虎。

  張秋生閉著眼睛躲避飛虎的不斷攻擊。這是一場持久戰,看誰的能堅持到最後。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42 PM

第二十章 好吧,我同意

  張秋生閉著眼睛躲避飛虎的不斷攻擊。這是一場持久戰,看誰的能堅持到最後。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幽冥界沒有時間張秋生也模糊了時間概念。他不斷催動著體內的陰靈氣,一方麵使自己的神識伸展的更遠更清晰的鎖定飛虎,一方麵維持強勁的體力對付飛虎。

  張秋生的神識越來越強,越來越有如實質死死的鎖住飛虎。飛虎稍有異動他立即便有反應。現階段他也唯有避讓一途,地麵部隊對空軍還能怎樣?除非手上有便攜式防空導彈,如紅纓-5或前衛-11單兵防空武器。這兒是陰間談這些是真正的鬼扯,還是乖乖的躲吧。

  但是,張秋生也有重大收獲。他的神識越來越強了,強到如果飛虎離得太近他可以用神識騷擾它。張秋生發現飛虎的弱點在那尖尖的如鳥喙的嘴上,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在鼻子上。這個發現讓張秋生扳回了一點點頹勢,使飛虎不敢正麵靠的他太近。不敢正麵靠的太近?嘿嘿,那它就不能組織有效攻擊。

  飛虎畢竟不是飛禽,飛行不是它看家本領。況且,它的翅膀再麼大要支撐那龐大身軀也是很費力氣的。以前從來都是一擊必中,現在拖了這麼久卻勞而無功,已漸漸感到氣力不支。飛虎從空中落下,方一落地便一個虎躍向張秋生撲來,這才是它的真正看家本事。

  武鬆打虎張秋生不知看了多少遍,知道老虎招式是一撲一掀一剪。他自忖沒有武鬆的本事,可以騎到老虎背上打。這個老虎的塊頭如同大象,即使騎上去也壓不趴它。再說了,這老虎的鬃毛像鋼絲刷根根直立,騎上去也戳屁股。

  空中的飛虎如同空軍,張秋生是陸軍與空軍作戰。地上的飛虎就像坦克了,步兵PK裝甲兵。這戰沒法打,還是就地翻滾避讓。飛虎果然是一撲一掀一剪,幸虧知道它的招式而滾的遠,沒被接著的一掀給掀倒。也幸虧滾後沒有站起來。否則飛虎那如同鋼鞭的尾巴肯定要掃到他腦袋。

  飛虎見自己超級無敵絕命三殺技沒有奏效,氣的哇哇大叫。叫聲中突然爆起又是一撲一掀一剪,張秋生還是翻滾避讓。飛虎再撲,張秋生再讓。好在這兒雖然荒涼,但場地寬敞可以供張秋生盡情翻滾而不會被飛虎逼進死角。再撲,再讓,如此反複,再次形成了比拚耐力的場麵。但現在的比拚耐力已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張秋生有意為之。飛虎放棄空中優勢,說明它耐力不行。那就偏偏要消耗它的體力,直到它精疲力竭為止。到那時,看老子怎麼收拾你。他是剛剛想起身上還藏著一支打鬼鋼鞭,不算手無寸鐵。

  飛虎攻擊節奏越來越慢,往往一次進攻後要等很長時間才組織下一次攻擊。是時候了,飛虎又一次進攻,張秋生還是翻滾避向一邊。但這一次翻滾過後張秋生站起來了,掏出鋼鞭對準剪來的虎尾用力敲去,然後迅速閃向一邊。

  “哇嗚——!”飛虎吃痛大吼,接著就是一掀向著尾巴被敲的地方撲去。張秋生早就閃在一邊,見飛虎靠的近前對準虎後腿又是狠狠一擊,又是迅速閃過一邊。飛虎毫不遲疑的又是一掀,如同前一次的翻版,飛虎的另一後腿被重重的擊中。

  “啾嗚——。”飛虎慘叫,叫聲中已少了很多的憤怒,更多的是疼痛難忍。飛虎有了退意,這個鬼它吃不了。拖著受傷的後腿,飛虎掉頭準備撤退。但它的尾巴還是高高的翹著,表示它並不服輸。不服輸最好,張秋生躍起來,雙手握鞭對準這豎的像旗杆一樣的尾巴根部狠狠一掃。老子先把你三式滅掉一式,張秋生快速飄過一邊。

  實際上飛虎的三式已被滅掉兩式,它兩隻後腿受傷已掀不起來。但本能讓它還是一掀,可是後腿支撐不了它沉重的身軀,這一掀沒有到位,身子的側翼暴露給了敵人。張秋生抓緊時機給它腦袋來了一個重擊。

  “嘰喵——嗚——。”飛虎隻剩下哀嚎。尚未受傷的前肢吃力的支撐著龐大的身軀艱難的爬行,妄想避開張秋生。尾巴軟軟的垂著,不知是服輸還是想舉已舉不起來?飛虎爬了幾步,趴下來喘息。這說明它真的一點力氣了沒有了,否則強敵旁伺豈能趴下來休息?

  除了王紹洋這等害他家人的雜種,張秋生從不趕盡殺絕。更何況他是愛護動物的,再怎麼說飛虎也是動物不是?“喂,飛虎!你就趴這兒好好休息,別爬了。我不打你。”也許動物的腦袋沒人那麼複雜,飛虎真的很聽話的趴下休息。張秋生盤著腿在飛虎麵前坐下,對它說:“飛虎啊,我們談談好嗎?這兒就你一人啊?”

  飛虎明顯是高傲的,它說:“我不是飛虎,我是窮奇。”張秋生生前讀的書少,也不玩遊戲,不知道窮奇是什麼。不過他對這個沒多少興趣,他也不想當動物學家。張秋生還是問:“好吧,你是窮,窮奇。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兒就你一人嗎?”

  窮奇鬱悶地說:“這個鬼地方,就我一個都吃不飽,多了不更挨餓嗎?”張秋生點點頭,說:“你說的不錯。這兒這麼荒涼,是沒什麼出產。你不想辦法出去嗎?”

  結界悄悄地開了一個洞,鬼王小心翼翼鬼頭鬼腦地伸頭進來四處看看。沒發現異常,才探腳進來,左手提著一張大網右手握著鋼鞭,隨時準備大戰的模樣。原來在外麵久久沒得到裏麵的回音,心想別是那小兄弟被窮奇吃了吧?自己這麼做是太猛浪了,雖然那七個老鬼說出了事不找他麻煩。可那是指刀山火海下油鍋,送進窮奇的籠子可是出了委托範圍的。

  那小子不會這麼快就掛了吧?他刀山戳不動火海燒不著,他的肉應當是非常結實的,窮奇恐怕一時半會咬不動,總會留他半條命在。隻要沒死,哪怕缺胳膊少腿也好向那七個老鬼交待。可是,可是窮奇向來是喜歡先吃鬼的腦髓的,那小子腦袋夠硬麼?

  鬼王心裏七上八下,生怕張秋生就此遭了窮奇的毒手。後悔自己沒忍得一時之氣,出此下策。另外他自己也十分怕窮奇,特意找來專門對付凶獸的九幽地網再加上打鬼鋼鞭,才敢一步一回頭的往裏麵走。

  鬼王又一次鬱悶了。那窮奇像一隻巨大的乖貓一樣趴在那小子的跟前,正在與他說話。這小子是個什麼種?地府什麼時候出來這麼個鬼?鬼王晃晃腦袋,他不是一個愛動腦筋的鬼,考慮問題向來是直來直去。把他交還回去吧,嚇不了他你們找我嗎,我又不是專門幫你們嚇小孩的。

  這個鬼王對那七個鬼王說:“你們的小兄弟我帶回來了。我也沒辦法叫他害怕。下油鍋他當洗澡,還嫌油不熱。刀山火海全奈何不了他,連窮奇都被他打趴了。你們走吧,別再來找我了。”

  張秋生被帶回原先的那個似是會客室的地方。十八層地獄莫奈他何,七大鬼王抓瞎了。這樣的一個異類必須馬上送走,留在這裏終是禍害。送哪兒去,怎麼送都是個問題。惡鬼道、修羅道倒是好去處,不僅免去後患還叫他永世不得超生。可惡鬼道、修羅道都是人之剛死時,按判官的判辭直接打入那些地方。已經來到地府的就沒法往那兒送了,除非犯下特別的大罪由判官下判。他們這事見不得光,不敢押張秋生走輪回大殿經往那些地方的通道。

  看著這些鬼王沉默不語,張秋生老大不耐煩。衝著三綹胡須說:“喂,打算怎樣處理我啊?這麼幹坐著也不是個事啊!”這個,這個,打算重生的事一定要他們提出來,我算是勉為其難的同意,這樣才能將主動權抓在自己手裏。

  三綹胡須被逼到牆角,不得不回答張秋生。可又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清了清嗓子,說:“這個哈,小兄弟啊,”這個小兄弟本來是他們騙看守鬼王的,現在卻叫順了口。三綹胡須說:“其實呢,讓回陽間也不是完全的害你。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在陰間混的再好,也不如陽間好玩。”

  “等等,”張秋生打斷三綹胡須的話,說:“你們還是先說說我其他幾世都作了那些惡吧。我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大惡人。”

  三綹胡須又是清嗓子。前幾次都是因為說他前世所做之惡,而引起這惡人的暴怒。現在要是說的不好,遭殃的可就是我了。可不說又不行,都到了這份上。還是簡單的說說吧,能一帶而過就一帶而過。三綹胡須再次清嗓子後,說:“做豬後麵是做蚊子,卻將大善人叮死了,你是毒蚊子;後來幾次都是在草木道,也沒什麼好說的。第一次是做蘑菇,大善人吃蘑菇死了,你那是毒蘑菇;第二次是做路邊草,本意是讓大善人天天踩。可是有一天你絆了他一跤,他一下跌到路邊幾尺深的坑裏跌死;第三次是做一大樹,我們想著這總互不相犯了。可有一天下暴雨,旁邊小河的橋被衝斷了。大善人把你給砍了搭橋,結果大善人正走到橋中間你向旁邊一滾,大善人掉河裏淹死了。

  我們想做樹是不錯的,隻要不輕易砍你就行,下一次還是讓你做樹。這次是安排你在一個小鎮上的行道樹,不說大善人其他人也不敢輕易去砍。大善人是這個鎮的副鎮長,大樹旁就是鎮政府招待所。

  那天大善人送母親與姐姐給區長共修什麼雙飛之法。說是區長與他母親與姐姐修了雙飛大法,就可以提拔他當正職。官當得越大,才能做更大的善事,才不辜負大善人的名號。我們也不知道陽間是否有這樣的功法。隻是覺得大善人太也性急了一點,他才二十來歲尚未婚配就已經是副鎮長了。

  大善人在附近棒著雞湯等那母女倆出來,說是區長修煉雙飛大法很是耗費功力需要補身體。此時忽然下起了大雨,大善人就跑到大樹下躲雨。偏偏這時一個雷劈下來,打在大樹上。大樹將電傳到了大善人身上,大樹自己也連根斷裂壓在大善人身上。大善人又死了。

  我們真沒辦法,最後一次讓你做了人。這個事情你自己都知道了,就不用我多說了吧?”三綹胡須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見張秋生並沒有多大反應,三綹胡須大著膽子說:“小兄弟啊,聽我一聲勸,還是去陽間好。陰間有什麼好玩的?”

  張秋生裝著不情不願的抓抓頭皮,說:“我要是去陽間又把王紹洋打死了,可別賴我。一個吃雞蛋能噎死,走路能跌死,送老媽與老姐給領導玩雙飛的膿包是什麼狗屁大善人?死了倒幹淨。”三綹胡須大喜,說:“不賴你,不賴你。你要打就最好把他的死死的,死的不能再死,讓他形神俱滅灰飛煙散。”媽的,世上要是從此沒了這狗屁大善人倒也省事許多。

  張秋生又問:“那讓我回去,是回到哪個時段?我告訴你,要我回可以,必須在我姐姐沒出事前回去。否則我就賴這兒了。”三綹胡須大概是七個鬼王中能夠主事的,對張秋生的要求沒有任何反對意見,他說:“行行,行。按陽間曆算,你是七六年生人的吧?把你安排在不滿十六歲十五多時,初中剛剛畢業怎麼樣?”

  張秋生算算時間。初中剛剛畢業?姐姐正是這年暑假時出的事,這個時段卡的有點危險。稍一耽誤就會出大事,他搖搖頭說:“我姐姐就是在這年剛剛放暑假沒過幾天出的事。最好能提前一點。”三綹胡須隻要把這個禍害支走這點小事當然答應,他說:“行,就定在要放暑假還沒放之時。”三綹胡須雖然是主事的,還是要與其他鬼王商量一下。這是為官的基本之道,即使在陽間也是這樣。你哪怕是一把手也不能搞一言堂,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這道理在哪兒都是一樣。

  其他六個鬼王對三綹胡須佩服到極點。同樣的話我們說就惹這惡人暴怒,他說一點事沒有還同意重新回陽間。不過,也還有一點他們不放心。如果惡人在陽間又把善人打死了,他們還要到這兒來。到那時如何對付?

  三綹胡須說,好對付。善人來了,不要告訴他惡人有多厲害。叫他稍安勿燥,在這兒等一會。等惡人也來了時,讓他們自己對決。誰將誰滅了都是好事,與我們不相幹。六個鬼王都拊掌大笑,連稱妙計。

  張秋生被引到一個大殿,又被帶進大殿旁邊一道小門。裏麵卻是很大,除了大概百來尺長十來尺寬的地方可以站人外,前麵就是一深坑。三綹胡須告訴他:“這兒就是轉生池。”張秋生疑惑地問:“不是要喝孟婆湯,走奈何橋嗎?”

  問題解決了,大家心情都很好,圓頭鬼王呵呵笑著說:“走奈何橋的是投胎,你是重新來過是不必走的。不過孟婆湯還是要喝的。”嗯,這個聽師父說過。老是記著陰間的事,在陽間日子會很不好過。三綹胡須遞過一碗湯,對張秋生說:“這就是孟婆湯。不過你先把那打鬼鋼鞭還給我,這個帶不走。”

  張秋生將鋼鞭還給三綹胡須,接過孟婆湯。看看前麵的轉生池,下麵已呈現陽間情景。是一個教室,裏麵的學生似乎正在考試。張秋生認得這是中考考場,他甚至都看見自己坐的位置。

  後麵的鬼王們一齊催張秋生快喝了孟婆湯,真的害怕他臨時反悔啊。張秋生一口氣將孟婆湯喝下,腦袋立即一陣迷糊。接著就感覺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一腳,不由自主的向轉生池栽倒。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45 PM

第二十一章 放聲一哭

  “這位同學,這位同學,醒醒,該交卷了”監考老師搖著一位考生的肩頭:“考試都能睡這麼死,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張秋生昏頭脹腦地睜開眼,一時沒弄清狀況。怎麼回事?我不是死了嗎?又是槍擊又是雷劈還不死,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可我在想死沒死這個問題,就說明我沒死,死人是不會想這個問題的。

  張秋生不是笛卡爾,他發現不了“我思故我在”的哲學命題。那麼我是在陰間?張望四周,窗明幾淨人聲鼎沸,那是考生們紛紛在交卷。多麼遙遠而熟悉的場景?是中考考場,二十二年前的中考考場。

  那不是外號叫楊誌的同學嗎?前麵這圓臉的女同學,不是市一中的嗎?

  “我重生了?”這個念頭在腦海裏冒出來,嚇了張秋生一跳,又讓他狂喜。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又親見張道函渡天劫,對這種本來是虛無飄渺的事深信不疑。

  記得前世的中考前夜,隔壁的鄧胖子被他爸打的鬼哭狼嚎,折騰一夜,鬧的一夜沒睡。在考場上隻剩最後一題時,撲在課桌上忍不住睡著了。沒想到這次一睡,竟然睡出了個重生,哇嘎嘎——。”

  隨著人流往考場大門外走,張秋生心中突然一動:前世最後一門考完,姐姐是在大門外接我的,這次還這樣嗎?聽說重生的人有蝴蝶效應,會改變一些人一些事。可我這個蝴蝶還沒扇翅膀呢,姐姐一定會在大門外接我。想到這兒不由加快了腳步,向校門衝去。

  前麵兩個女孩,一個披肩長發一個紮馬尾辮。一會有個滿臉長疙瘩痘戴眼睛的男生,會給這倆女生送冰棒,一毛錢一支的紅豆冰棒。果然,張秋生才想到這兒,就真有一個男生跑到倆女生身邊,將兩支冰棒遞到女孩手上,果然是紅豆的。

  女孩會驚訝的問男孩怎麼進來的,大門不是不給進嗎?男孩驕傲的回答:我二姨夫是看門的。張秋生這樣想著。

  果然女孩與男孩就是這樣對話,男孩驕傲的神情就像說他二姨夫是市長一樣。

  沒變,沒變。一切還是原來那樣,記憶是這樣的清晰,清晰的好像都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張秋生出了校門,就向二十二年前的那個地方看。姐姐果然還是站在那兒向張秋生揮手,優雅嫻靜像深穀幽蘭,像不染纖塵的青蓮。

  這是真的了,姐姐是真的站在自己麵前。這個自己曾無力保護的姐姐,這個不堪忍受侮辱以死抗爭的姐姐,這個帶著委屈來到這個世界又帶著委屈離開的姐姐,善良溫柔的姐姐,冰清玉潔的姐姐。

  淚水模糊了張秋生雙眼,嘴唇顫抖著想大喊一聲:姐姐——。可是竟然喊不出來,發現嗓子啞了。艱難地咽了一口,嘶啞的叫了聲:“姐——姐——”嗓音顫抖,聲音小的自己都聽不清。

  張秋然嚇壞了,弟弟這是怎麼了?弟弟從小就皮實,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呀。一門課沒考好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不進省重點就是了。

  張秋然趕緊打了一部麵的,將弟弟往家帶。張秋然平時非常節省,打的這麼奢侈的事從來沒幹過,今天弟弟考砸了情緒太差,得快點把他帶回家。

  張秋生神情恍惚的跟姐姐往家走,多少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裏閃過,太多的苦難太多的心酸太多的無奈。進了家門,見到爺爺奶奶,忍了一路的情緒終於控製不住,抱住爺爺放聲大哭。

  這一哭驚天地泣鬼神,一家人被他哭的手腳無措。這孩子以前不這樣啊。

  張秋生哭的不可收拾,他要把前世的一切委屈一切痛苦,對親人的所有思念統統發泄出來,久久不得停息。

  鄰居們聽到哭聲都跑了過來,他們不知出了什麼事。

  爺爺輕拍著張秋生的後背,一句話也沒說。孩子考試沒考好,自己都悔成這樣了,爺爺還有什麼好說的,有的隻是心疼。

  奶奶拍拍床沿說:“秋兒,過來,到奶奶這兒來。”奶奶喜歡叫孫子秋兒,叫孫女然兒。

  奶奶已經癱瘓多年,張秋生聽話地到奶奶身邊,也不再哭了。孝順地幫奶奶按摩雙腿。

  奶奶享受著孫子的按摩,輕言輕語的說:“秋兒啊,別難過,考的不好不要緊。我們隻要盡力了就行,我們秋兒是愛學習的好孩子。啊,別難過了。”

  姐姐這時也插話說:“就是,不就是上不了省重點嘛。學習主要還是靠個人,好學校自己不努力也沒用。”

  大夥兒都以為他是為考試哭呢,張秋生也不解釋,因為沒法解釋。難不成告訴他們說:在我的前世,你們都被人害死了。我後來幫你們報了仇,再後來我被海盜用衝鋒槍掃射死了。然後我穿越了重生了,看見你們分外親,所以忍不住熱淚盈眶嚎啕大哭?那他們包括圍觀的鄰居都要認為他得神經病了。

  還真別說,圍觀的鄰居還真被張秋生給感動了。紛紛說:這孩子,啊,考試沒考好自己知道哭。這就是好孩子啊,一般這麼大的孩子沒心沒肺,考完了就知道玩,哪管考的好考的壞。

  三樓的鄭阿姨說:“要說沒心沒肺,我那閨女就是。數學得了個五十幾分,她一點不著急,也不知暑假找時間好好補補。就知道玩。這還是女孩吔,要是男孩還不抓上天去?”

  鄧胖子的老爸也來了,滿臉的不好意思:“聽說秋生考試時睡著了?真對不住,昨晚鬧了一夜,讓秋生沒睡好覺。耽誤你考試的大事了。秋生你罵叔幾句吧!”鄧胖子的老爸是老實人,說話的語氣極其誠懇:“真的,秋生你就罵叔幾句吧。你罵了,叔叔心裏要好受一點。”

  其他鄰居也指責鄧胖子老爸,都問他幹什麼深更半夜打孩子,鬧得四鄰不安。

  胖子老爸搓著手苦笑,說出原委。廠子不是停產了嗎,工資隻發百分之五十。胖子爸是炊事員,停產了日子就沒法過,隻得給人家辦酒席。昨天到郊縣一人家辦結婚喜宴,把兒子帶去給他當個幫手。結果胖子把人家一摞盤子給摔碎了。人家辦的喜宴,西裏咣當一大摞盤子被打碎,非常不吉利。

  那人家雖然沒說什麼,但不高興是擺在臉上的。胖爸覺得人家有理由生氣,幹哪行得有哪行的規矩,你壞了規矩人家不罵你,那是人家有涵養。但你不能因為沒罵,這事就算完了。所以他回家把兒子猛揍一頓,胖子要是不吭聲,他打得無趣,恐怕也早就停手。可胖子是鬼哭狼嚎,那就越揍越來氣,越來氣就越揍,胖子就赿鬼哭狼嚎。那就更是越揍越氣,越氣越揍,如此循環。

  張秋然端出綠豆湯請大家喝。這是早上就熬好,準備秋生考完回家給他解渴的。

  等鄰居們回去後,張秋生到廚房幫姐姐做飯。他現在巴不得把家中所有的活都包下來,能為家裏幹活是一種幸福,在瑣碎的家務活中體驗這種幸福,心裏甜絲絲的。

  吃完飯,爺爺繼續去擺修鞋攤。爺爺奶奶都是鞋廠工人,退休後爺爺就擺了修鞋攤,好貼補家用。

  姐姐勸張秋生睡覺,好好補上昨夜缺的覺和考試的疲勞。然後自己去房間預習功課,她開學就高三了。好學生是怎樣煉成的?除了聰明一點點,就是比別人少玩一下下,比別人多看點書,比別人多做點習題。

  張秋生躺床上,興奮激動的心情還是一浪一浪衝激著他的大腦皮層。沒想到還能見到爺爺奶奶和姐姐,能不興奮嗎?

  張秋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該仔細考慮今後怎麼辦的問題了。前世的神馬現在都是浮雲,一筆勾銷。王紹洋幾個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也殺了他們幾個,算是扯平。今後隻要他們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他們。我躲著他們,不求別的,隻求一個平安總行吧。

  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躲得了的。不過今生王紹洋們要吃張秋生的苦頭而已。

  張秋生經過二十二年的磨練,深知平安二字隻是美好的願望。要想將這美好的願望變為現實,得有一定的勢力。說到勢力不外乎權與錢兩樣。爺爺奶奶都八十多了,他們這輩子經過了太多的動亂,與他們平輩的差不多都去世了,沒什麼厲害的人物給他當靠山。自己和姐姐都還是學生,遠遠不夠混官場的年齡。

  另外就是錢。想到錢,張秋生保持了大半天的激動心情就失落下來。人家重生不是博士就是碩士,最起碼也是名牌本科還有著工作經驗。賺錢的點子是袖籠裏畫眉拿出來就叫,隨便出個手白花花的銀子就像淌水一樣往口袋裏流。人家重生是專門到這個世界來撿錢的,而我呢?

  初中畢業,前世除了練武功,就沒學其它本事。也不能說一點本事沒學,在盜竊團夥待過,難道去偷?在江湖門派待過,江湖各派的門道都熟,難道去騙?有一身還算不錯的功夫,難道去搶?

  啊呸!那還求屁的平安,純粹是找禍。別說警察,爺爺就先把我打死。前世那樣艱難,也不偷不搶不騙,俺張秋生人品是絕對保證童叟無欺。

  想想,再想想。前世的經曆,對現在最有幫助的就是當保鏢的那三年。那老板都幹什麼發財的呢?房地產、連鎖超市、機械製造、連鎖餐飲、紡織服裝,還投資娛樂傳媒,炒股炒彙炒期貨。這老板好像什麼事都幹。哦,也有堅決不幹的,化工業不幹,他說化工對環境汙染太大,汙染環境的事幹了養兒子沒屁眼斷子絕孫。

  房地產,這玩意兒動不動就是上億的資金,還要有堅強的靠山,還得有利益共同體,一般人玩不起。

  超市、機械、娛樂傳媒都不是張秋生現在能玩的東西。炒股炒彙,也丟一邊去。餐飲、服裝,這兩個行當還差不多。老板就是先賣服裝,後開餐館起家的。

  服裝、餐館容易是容易,可總得有本錢。張秋生身上總共隻有兩元三毛錢,其中還有兩張是伍毛的。

  上哪兒弄本錢去呢?有一點必須肯定,這個暑假要充分利用。開學後,就要好好上學。張秋生渴望開學,他喜歡聽老師講課,喜歡和同學們打鬧,喜歡校園裏的氣氛。經過了前世沒有學上的痛苦,今生再也不能錯過了。

  一個暑假將近兩個月,可以做很多事。但做什麼事可以賺到錢?這是個問題。前世跟的那個老板,在與朋友聊天時,經常感歎八、九十年代錢好賺,簡直是隨便彎個腰都能撿到錢。

  我上哪撿錢去呢,不要多,隻要二三百元就行。有二三百元做本錢,我就去擺個燒烤攤。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上哪兒弄這二三百元錢呢?張秋生想的頭大。有錢人家的孩子,區區幾百錢,伸手找父母要就是。張秋生卻不行,他知道家裏很困難。爺爺奶奶就那點退休工資,媽媽每月都要寄點,勉強夠用,但一點不寬裕,所以爺爺還要去擺修鞋攤。

  實在不行,撿垃圾也要撿個幾百元錢來。

  想到這裏,張秋生猛地往起一坐。是啊,什麼叫實在不行,簡直太行了。我為什麼不能撿垃圾去,不偷不騙不搶,撿垃圾也是勞動,用自己的雙手去掙錢,有什麼不行的?

  那麼,撿垃圾需要什麼裝備呢?首先要有一個鐵扒子,用來翻揀垃圾堆;再要有一隻袋子,用來裝垃圾。還需要什麼呢?好像沒有了。撿垃圾就是這麼簡單。

  鐵扒子可以自己做,家裏有一段鋼絲,是小時候撿來準備做彈弓的,結果因太粗而放棄。這粗鋼絲應該還在吧,窮人家沒有亂扔東西的習慣。袋子家裏也有,編織袋麻袋布袋都有。

  想到就做,張秋生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可不能驚動奶奶和姐姐,尤其是姐姐。姐姐心目中最重要的就是學習,當然包括一些才藝的學習。其它的神馬窮也好,富也罷都是浮雲。對自己和對弟弟的要求,都是做個好學生好孩子。

  鋼絲找到了,長短粗細正合適。要是有前世的武功,這麼個鋼絲空手就能搞定。現在不行,現在這身板是十五六歲少年的,細胳膊細腿。找到鋼絲鉗,三下兩下成功。

  編織袋也找著了,還有一段繩子也拿上,萬一有什麼需要捆呀紮的。

  大功告成,零成本創業現在開始。那麼下一步定什麼目標?時間目標、地點目標。上午肯定不行,環衛工人剛把垃圾堆清除幹淨,光滑溜溜的沒什麼可撿。還有地點,上哪兒去撿……

  張秋生正在謀劃創業大計,腦海裏突然跳出一段話,清晰的在眼前展現,無論睜眼閉眼。

  “朝吸日精,暮練內力。朝吸日精,不緩不急,順其自然,萬法隨心;暮練內力,唯勇唯勤,心無雜念,循序漸進。”

  張秋生立馬想起了前世,在船上遇到的高人張道函,他在渡劫前打給自己的兩道法印,一道是內功修煉秘法,一道是修真秘籍。這是提醒自己要練功了,想到這腦海裏又出現一幅畫麵。一個沒有血肉沒有骨骼,像是三維立體網絡組成的人形,慢慢地轉動,一個亮點在網絡中緩緩移動。

  張秋生趕緊盤腿坐到床上。亮點遊遍網絡後,也盤膝坐下,亮點停在下腹部。這時,張秋生的下腹部一動,感覺有一小團熱氣在緩慢旋轉,看看那個亮點也在旋轉。過了一會兒,亮點開始移動。

  遍及神州大地的武俠熱,讓他無師自通地引導熱氣跟著移動。張秋生的經絡根本就沒通,一點都沒通,他這個小身板從來沒練過,當然是不通的。亮點卻自顧自的移動,張秋生想這大概隻是讓他記住氣流的行走路徑,所以他也隻是默記著亮點的行走路線。

  這樣經過了幾遍,畫麵消失。張秋生按照記住的路徑,引導熱氣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前進。

  到該做飯的時間了,張秋然出了房間。看見弟弟像和尚一樣盤著腿,在床上打坐。搖搖頭笑了,男孩子都或多或少有點武俠情結,沒打擾弟弟。

  爺爺收攤回來了,見秋兒在學和尚,也笑笑沒打擾他。爺爺向來認為,男孩子嘛,隻要品性不壞不走歪路,就不要管的太嚴。管太嚴了,就沒了男子漢氣概。

  秋然打水給爺爺擦完了汗,然後把飯菜端上來。綠豆稀飯加蔥油煎餅。秋然會過日子,早上熬的綠豆湯,湯一般是給弟弟喝。今天來了鄰居,就請鄰居一起喝了,剩下的綠豆煮稀飯。

  涼拌黃瓜,水煮花生,是給爺爺喝酒的。爺爺酒量不大,隻是每天喝一點,不到八錢的量。年紀大的了人,喝點酒舒筋活血。

  秋然先給奶奶把飯送到床上,然後再和爺爺吃。不管秋生,愛打坐就盡情的打,有本事你練出個郭靖郭大俠出來。

  張秋生引導體內的熱氣,跟著亮點移動,不衝擊目前還是閉塞的經脈,而是在意念上虛行,目的隻是記住路線順序。自認已牢牢記住後,睜開眼睛。雖然這不算真正的練功,但還是覺得神清目明渾身舒泰。

  奶奶在床上看書,一生也不知看了多少遍的紅樓夢。爺爺在忙攤位上沒補完的鞋子。姐姐在練古琴,她每天早、中、晚都要練一會古琴、小提琴、二胡,還有畫畫,練聲,反正她事最多。

  秋然也逼弟弟練,弟弟練也練,就總是偷懶,理由是貪多嚼不爛。這個理由說服不了姐姐,姐姐的理由是藝多不壓身。反正也不是要靠這些吃飯,而是提高個人素質,陶冶情操。所以無需精,無需樣樣拿得起放得下。

  秋生沒姐姐辦法,采取的對策就是,姐姐盯住了就練一會這,練一會那。姐姐不盯,能偷懶就偷懶。

  張秋生吃完晚飯,就拿床蓆子鋪陽台上睡覺。家裏就兩室一廳,爺爺奶奶一個房間,小時候他和姐姐一個房間,後來長大了他就睡客廳。

  “秋生!你不洗澡就睡覺?”姐姐在房間喊。

  得,忘洗澡了。前世的二十多年,一直是自己打理自己,怎麼一穿越回家就故態複萌,吃飯洗澡都要姐姐照顧著。

  洗完澡,張秋生沒有睡,而是在陽台上打坐,一點一點的衝擊閉塞的經脈。不是叫我唯勤唯勇嗎?那我就勤奮勇猛的練!很長時間沒什麼進展,張秋生也不著急。人家練內功,多則幾十年少則十幾年,才能有所成就,我這才剛開始呢。收功前再虛虛的把整個經絡行遊一遍,本意是複習,別時間長了忘記,卻發現熱氣雖然在經脈的外表行遊,但熱氣經過的地方非常舒服。既然舒服,那就多來幾遍,三個周天下來,竟大汗淋漓。

  這種情況所有武俠書都沒有看到過,也沒聽說過,張道函不愧是飛升期的高人。他給的秘籍,是秘籍中的秘籍。

  家裏人都睡了,張秋生拿了鐵扒編織袋,悄悄出門開始創業大計。他還是決定夜裏撿垃圾,上午肯定不行,其實整個白天都不行。姐姐盯著呢!一天兩天還差不多,時間長了肯定要被她發現,那就不好了。還是夜裏好,人們把垃圾或他們認為是垃圾的東西全扔了出來,環衛工人沒有清理,這是撿垃圾的最好時機。

  城郊結合部,夏夜的風輕輕吹著,路旁行道樹發出沙沙的聲響。趕著上夜班的工人,騎著自行車飛快的駛過去,留下一串車鈴聲。

  目前的問題,具體到哪兒去撿。到市中心,那兒富人多。有錢人不珍惜東西,好的壞的隨手亂扔。到工廠區,現在絕大多數的企業不是國有,就是大集體。大鍋飯時代,沒人愛惜工廠的東西,垃圾堆裏最起碼破銅爛鐵總是有的。

  張秋生想了想還是往工廠區走,一是工廠區近,二是賣破銅爛鐵也不錯。

  九十年代初,報紙電台電視天天都是宣傳要解放思想,轉變觀念,大力推進改革開放事業,努力建設四個現代化。從中央到地方,從機關到工廠,從城市到農村,人人都想發財。但是想的人多,真正做的人少。想的都是在哪兒搞個批文,倒賣一批緊俏物資,這些還是正派人。邪派的都是想著走私,盜掘古墓,倒賣文物。要是叫他們擺個攤設個點,賣點小商品,那是打死他們也不做,寧願守著半死不活的工廠,就別說叫他們撿垃圾了。

  到了二十一世紀回頭看,成功人士不外乎三種人:一是有強力背景靠山的;二是確實有知識有能力的;三是從改革開放初期至九十年代中期,一些敢為天下先,什麼事都敢做敢幹的人,別人不做我做的人。

  張秋生站在堆的像山一樣的垃圾場邊,不由感慨萬千。扔的到處都是的廢鐵,什麼爛齒輪破機殼,什麼半截頭的角鋼槽鋼工字鋼。城裏明明有收購破銅爛鐵的廢品站,怎麼就沒人出個手,搬到廢品站去賣錢呢?

  張秋生先找到兩根螺紋鋼筋,並到一起做扁擔。然後用繩子捆了幾個廢齒輪,大概有百十來斤。脫下汗衫紮到腰上,挑起廢鐵就走。螺紋鋼磨著光肩頭,非常疼。但是不能穿汗衫,皮磨破了還可以再長,汗衫磨破了可得花錢買。

  將廢鐵藏到離家不遠的一個地方,然後又去撿,往返幾次。估計有四五百斤時就停工了,一次不能太多,太多了讓廢品站的人懷疑是偷的就麻煩了。

  回家的路上,張秋生想到二十一世紀的一句話:要出名得趁早。其實幹什麼都得趁早,再過幾年連窨井蓋都有人偷,而現在堆成山的廢鐵,理都沒人理。連撿垃圾都要趁早啊,前世的那些垃圾大王,現在恐怕也正在做著和我一樣的事吧?

  回到家大概三點來鍾,張秋生悄悄地洗洗睡了。

  天剛朦朦亮,張秋生一個激淩醒了。想起“朝吸日精,暮練內力”那句話,趕緊麵朝東方盤膝坐好。

  感覺身體裏有一個大盤子,黑色的大盤,一動不動的懸著。張秋生也沒什麼辦法讓它動,叫他朝吸日精,怎麼個吸法他也不知道,隻能幹巴巴的坐著。但還是能夠感覺一絲絲暖氣從東方向自己飄來,輕輕圍繞著身體旋轉,慢慢地進入自己身體。突然那個黑盤動了,順時針方向旋轉,進入身體的暖暖的細絲向黑盤飄去,在黑盤中心形成一個不易察覺的白點。說白點不準確,準確的是像八卦魚形狀,隻不過與黑魚太不成比例。

  白魚在慢慢變大,越變越大,漸漸地黑白相等,變成了一個正常的太極圖,太極圖慢慢旋轉,越來越豐滿卻越來越小,漸漸又變成一個小球。太極球?張秋生從來沒見球狀太極,太極球以他不懂的幾何軌跡旋轉。由鵪鶉蛋大小慢慢長大成乒乓球大小,突然散開化成一股氣流進入丹田。

  張秋生正在楞神呢,又一個黑盤出現,重複剛才的步驟,隻不過最後太極球化成的氣流進入了膻中穴。張秋生知道膻中穴也叫中丹田。

  緊接著出現第三個黑盤,還是重複前兩個步驟,化成的氣流,正像張秋生想的一樣,進入印堂穴。

  之後就沒有新的黑盤出現。張秋生想,大概是下課了吧?

  張秋生爬起來,全身那叫一個舒坦!不僅是身體上舒坦,精神也舒坦呀。別人能練出一個丹田就了不起了,老子同時練三個。靠,天底下還有比老子更牛叉的麼?

  當然真正牛叉的是張道函,這些都是張道函給的。張秋生不禁想起了這個高人,想起了一起偷渡的時光。連我都沒死,這種高人肯定也不會死的吧。

  張道函沒死,是張秋生救了他。在幽冥界他還帶著張秋生闖蕩了一下,並且教了他如何帶前世記憶轉生的法門,這個我們在序篇裏說過。

  總之,幽冥界隻有陰氣沒有陽氣,張秋生在幽冥界一番闖蕩,陰氣吸的盆滿缽滿。孤陰不生孤陽不長,純陰純陽的結合才能產生靈氣。所以張道函給他安排了這樣的修煉方法,這些倒不用多說了,大家都已經知道。

  姐姐已經起來了,正在背外語。爺爺也起來了,正在侍候奶奶洗臉刷牙。張秋生跑出門,準備去練拳。姐姐跟著後麵喊:

  “秋生,大清早你幹什麼去?”

  張秋生頭也不回的說:“鍛煉身體,保衛祖國。”

  張秋然開心的笑,心想男孩子就是好,昨天還哭的昏天黑地,轉眼就生龍活虎,沒事人一樣,考試成績恐怕早丟到腦後了。

  十二路譚腿、小紅拳、八卦掌一路練下來,甚至以前隻是稍有涉獵的詠春、查拳都打的行雲流水虎虎生風酣暢淋漓。

  昨晚的收獲賣了二百多元,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了,張秋生很開心。原定的攢到二百元就擺燒烤攤的想法變了,既然撿垃圾這麼來錢,那就多撿幾天吧。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46 PM

第二十二章 銅棒

  那時的國有企業管理雖然鬆,但你上班喝酒還罵人,那也太不像話了。

  李衛軍的師傅就上來說他倆。

  師傅苦口婆心口幹舌燥的說了半天,李衛軍倒不敢怎麼樣,畢竟是他師傅。洪明傑明顯不耐煩了,不時地就要頂撞幾句。

  師傅見洪明傑這樣,有點無奈地歎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小李、小洪啊,趁現在年輕,多學點東西不壞,多幹點活累不死。俗話說力氣是富財,用完了又來。我這是為你們好啊!”師傅做人還是很有分寸的,就是教育年輕人也把自己徒弟放前麵。

  李衛軍腦袋也不知哪根筋斷路,回了他師傅一句:“為別人好的話也不是能隨便亂說的。”李衛軍學著師傅的口氣說:“師傅哇,您老可千萬別吃屎啊!我這也是為您好,屎確實不能吃,對吧?”

  師傅氣的差點吐血。其他師兄弟看不過去了,紛紛指責李衛軍太不像話。麻比的,有你這麼對待師傅的嗎?上下長幼不分,有娘老子養沒娘老子教的東西。

  李、洪二位平時在廠裏是橫著走的刺兒頭,什麼時候聽過人家這樣罵他們?登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李衛軍抄起一盤青椒肉絲,連湯帶汁的扣到離他最近的三師兄臉上。

  靠,反了你了,眾人氣的一哄而上。李、洪二人那是無風都要掀個三尺浪的主,沒事還要找事。打架鬥狠是他們的最愛,這下見犯了眾怒也有點慌。但心裏慌歸慌,麵子卻不能丟。李衛軍一扳手打在大師兄頭上,登時頭破血流。

  大師兄火大了,他都快四十的人了,早就出師。平時就看不慣這個小師弟,要不是師傅攔著,他早就要揍李衛軍。大師兄雖然不會打架,心也沒李衛軍狠,但他力氣大呀,怒火攻心下一把抱住李衛軍,將他摔倒在地。

  李衛軍其實也不特別會打架,他的打法都是街頭混混的一套。被摔倒後,一口咬住大師兄肩頭。大師兄肌肉非常硬,李衛軍咬的牙疼,急忙一手捏住大師兄的蛋蛋。大師兄慘叫連連,李衛軍還不放手繼續捏。大家趕忙來救大師兄,拉是拉不開的,大家就你一拳我一腳,打的李衛軍鼻青臉腫,但他就是不放那隻捏著蛋蛋的手,好像是在誓死捍衛他家什麼祖傳寶貝。

  三師兄被潑得滿臉青椒肉絲,那青椒湯汁辣得他眼淚流不住。等他眨巴眨巴眼睛,發現大師兄遭了殃,一時怒火衝天。也顧不得擦眼淚了,抄起一把鎯頭,對準李衛軍那隻小臂,狠狠一鎯頭。李衛軍也是一聲慘叫,叫聲還沒落音,又是又鎯頭砸下來。李衛軍手鬆了,不鬆也不行,骨折了。三師兄再接再厲,又是一鎯頭對著李衛軍腦袋砸去。這一鎯頭給大家攔住了,不攔就要出人命。

  洪明傑也是一樣的潑皮打法,參與打架和圍觀的也不僅僅是李衛軍的師兄們,車間裏許多工人都來了。洪明傑拎了一條長板凳,掄圓了轉圈子。上至日光燈管,下至電話機,什麼茶杯水瓶玻璃台板,能砸的給他統統砸的個稀巴爛,那真是擋者披糜。

  事後廠領導的處罰決定,是各打五十大板。所有參與打架包括圍觀群眾,扣發本月獎金。為區別對待圍觀群眾,李衛軍、洪明傑、三師兄、大師兄各扣發三個月獎金,並作出書麵檢查。

  李、洪二位無所謂。但工人們不幹了,你們這些領導是怎麼當的?是非不明黒白不分,你們領導看著李、洪二位家裏有人,就不講道理了?

  廠領導也覺得這個處罰決定有點過份,但領導什麼時候向群眾承認過錯誤?不管是哪兒的領導,大領導也好小領導也好,向群眾承認了錯誤,那以後還怎麼保持領導的威信?錯的離譜的話,以後悄悄的用其它方式補過來就是。

  領導對這事的補救方式是,把李、洪二人吊起來。所謂吊起來,是在黨政機關,事業單位、國有企業中廣泛采取的一種處罰人的方式。就是不給處罰對象安排工作,聽之任之不理不睬,工資照發福利沒有。

  機關事業單位現在還是這樣,企業已經看不到了。這種處罰人的方式對想好要求進步的人來說非常有效,它會讓人心灰意懶,甚至為此得抑鬱症的都有。但對李衛軍、洪明傑這樣沒臉沒皮的人,那是一絲一毫的效果都沒有。我正懶得上班呢,你不安排我工作正好。

  廣大工人是善良的,是堅守傳統的。見廠領導這樣對待李、洪兩位,心中怒火也就漸漸平息,該幹麻幹麻去了。加上廠裏現在根本見不著這二位的人影,就有人感慨了:還是領導有水平啊,對待這兩人就得這樣,把他們冷凍起來是最好的辦法。要是給個什麼記過記大過什麼了,這二位還不鬧翻天?要是鬧出天大的紕漏誰負責?

  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兩位瘟神又回廠了。剛開始三師兄還非常害怕,因為李衛軍曾揚言要打斷他雙手雙腳。但過了幾天人們發現這兩人規規矩矩。不僅規規矩矩,領導不安排他們工作,就自己找活幹,整天在廠裏掃地搞衛生。這種表現就很好嘛,青年人就要給他們點苦頭吃,玉不琢不成器啊。許多人更加佩服領導的高明,俗話說懲罰隻是手段,重要的是要達到教育的目的。你們看看這教育的效果就很明顯嘛。

  三師兄提著的一顆心,慢慢也放下來。

  也不是所有人都持這樣的看法,但李、洪二位這會的表現確實讓人無法可說。見到年紀大的也不那麼嘻皮笑臉了,見到年輕的也不打鬧了,也不調戲女職工了。就是還喜歡遲到,對於他倆來說這不是什麼大問題,能來上班不鬧事就是好同誌了。

  王紹洋家。胡斌懷裏坐著個女人。他一手插在這女人的褲襠裏,一手在擺弄一堆玉器、青銅器。這女人三十來歲,滿臉的不樂意,不斷地將胡斌的手從她的褲腰裏往外抽。

  何強也抱著一個女孩。這女孩似乎與何強關係很好,任隨他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不亦樂乎。

  李衛軍和洪明傑從外麵進來,洪明傑嘴裏大聲嚷嚷:“媽的,可累死老子了。”

  沒人理睬他們,胡斌繼續他的兩手抓,一手玩弄懷裏的女人,一手擺弄他那堆玩意兒;何強繼續在女孩身上亂摸,惹得女孩嗲聲嗲氣的:“不嘛,強哥。不嘛,強歌你好壞————”

  洪明傑火起,一把將女孩拉起來:“發你媽的哪門子騒,給老子出去!”

  女孩看了看何強,見何強沒吱聲,委委屈屈的出去了。

  李衛軍一腳把胡斌的東西踢飛,那女人趁機逃出胡斌的魔爪。胡斌大罵:“你毛病啊,這些可都是錢吶,你發什麼豬頭瘋?”

  “叫你借車,車呢,借到了嗎?這些假古董要了幹什麼?”李衛軍大聲嚷嚷。

  胡斌也衝李衛軍嚷:“操,你叫老子借,老子就得聽你的?你算老幾哇?”說著也不理李衛軍,自顧自的收拾被踢的滿屋的假古董。又朝那女人背影罵道:“**裝什麼貞潔烈婦啊?老子還沒上你呢,就摸幾下,你給老子推三阻四。等會兒看老子怎麼收拾你這個破貨!”

  洪明傑鄙視地說胡斌:“看你那點出息,一個生過三個崽子的女人,三十多歲了。有什麼稀罕的。”

  胡斌無恥地說:“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膘。這個女人身上肉多,我就喜歡這樣的。”

  李衛軍朝胡斌喊道:“這個女人是大家的哈!我們在外幹活,你躲在家裏玩女人。我們冒著被抓的風險,你在家貪圖安逸。我操!”

  胡斌也朝李衛軍喊:“女人閑著也是閑著,我玩一下又怎麼了?說的跟真的一樣,你那有哪門子風險?不就把廠裏的東西往外搬麼?”

  李衛軍鬱悶了,非常鬱悶:“呵,嘿呀,哈。合著老子累死累活的,一點功勞沒有,連苦勞也沒有。”

  何強見自己的女孩與那個女人被趕跑了,心裏老大的不痛快,可又不好說什麼。倒不是怕洪明傑,他們這幫人在一起有許多不能為外人道的東西。所以洪明傑攆兩個女人,他就不好攔著。可你麻比的,你就不能讓老子玩過癮了再說話?好吧,你急著有話說,可你他娘的就不能態度放好點?

  心裏不痛快,說話就沒好氣:“至於嗎?弄點破銅爛鐵就累死累活的了?胡斌弄那古董可是跟人打了一架的,被人像狗一樣追幾條街。”何強點根煙繼續說:“,老子最瞧不起還沒幹點點活,就起好賣乖嚷嚷的生怕全世界不知道。”

  李、洪兩個被這話氣的,指著何強一個勁的說:“你,你,你——”你了個半天也沒說出個整話。

  何強彈彈煙灰,鄙視地望著這兩個人說:“你什麼你?兩個人,十幾天,弄了點破銅爛鐵,有什麼了不起?還跑來充六指兒!”

  李衛軍艱難地咽了口口水,還沒說出話來,洪明傑跳起來大罵:“我操,你他娘的懂不懂?我們弄的是破銅爛鐵?那是含銅量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銅。是純銅,知道嗎?老子跟你這種白癡就沒話說。”

  “嘿嘿,哈哈,哈哈哈————,”胡斌差點沒笑嗆過去:“老子,老子從來隻聽說過含金量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真金,還從來,哈哈,還從來沒聽說過,含銅量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真銅。哈哈,哈哈,哈哈————”

  何強也跟著笑,兩人笑的淚花流,腰都伸不直。

  李衛軍、洪明傑兩人很無語,想罵這兩個白癡,可又找不著合適的詞兒。他兩個在廠裏從未好好學過技術,就別說其他的東西了。

  正在兩人渾身無力欲說還休的時候,王紹洋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見那兩個白癡還在笑個不停,冷冷的插話:“不懂就不懂,不懂還笑別人,就沒見過你們倆這麼白癡的。”

  胡斌與何強聽到王紹洋這麼說,終於停住了笑,不過笑發了性子一時止不住,何強笑嘻嘻地說:“怎麼?洋哥,還真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真銅啊?”

  嘖,王紹洋嘬嘬牙花:“那不叫真銅假銅,我說你們沒文化以後別出洋相好不好?銅按提煉方法的不同,分精銅與電解銅,——”

  李衛軍幾個服王紹洋的原因就是,王紹洋比他們有學問。其實王紹洋同他們一樣,都是高中畢業,並且學習也不怎麼樣。他跟別人吹牛說高考成績離北大隻差兩分,其他學校懶得去。真正的高中生聽到他這話,當然知道這家夥在吹牛。可李衛軍這幾個不知道哇,他們從小學到高中都是一路混過來的。

  不過王紹洋喜歡看雜書,知識麵還比較寬。另外,他長相白白淨淨,身高175公分,戴副無邊眼鏡。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學問大了去。

  王紹洋對著胡斌那像燒餅一樣的大圓臉說:“精銅含銅量達百分之九十九到百分之九十九點七;電解銅含銅量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七。衛軍和明傑搞的銅大概就是電解銅了。”

  李衛軍、洪明傑對王紹洋的景仰之情如淊淊江水如黃河泛濫,什麼叫老大?這就是老大。同樣都是高中生,老大的水平咋就這麼高哩?

  其實,王紹洋是聽說李、洪二位能搞到銅時,就開始找下家,一個私營老板。這個老板聽王紹洋說,他那兒有銅,就急忙問是銅塊還是銅板,是銅絲還是銅棒,是精銅還是電解銅。

  王紹洋哪知道銅還有這麼多講究,再說了,他也不知道李衛軍倆到底搞的是什麼銅。於是,虛心向老板請教。老板一看,知道來了個大棒槌。有心不理睬吧,可銅是國家戰備物資。不說銅,就是鋼材,那時沒有批文有錢也買不著。那時一些有背景的人,不用幹活,就光倒賣批文就能發大財。

  老板就知道王紹洋的銅來路不正,那不正好可以壓價嗎?老板心意回轉過來,就詳細介紹了有關銅的各種講究。

  “你什麼時候能把車弄來?”王紹洋這是在問胡斌。這廝的老爸是汽車運輸公司經理,王紹洋是問他什麼時間能把車“弄”來,意思就是不管他是借是偷還是搶,反正得要有車,還得把時間確定下來。

  “後天吧,”胡斌說:“我爸後天出差,我爸要是在家,找誰借車誰都要先問我爸。”

  “那隻有再等兩天了。”王紹洋也無可奈何,想想又問:“用平板車拉行不行?”這是問在場所有人的。應當及早把髒物取出來,否則夜長夢多。

  “那怎麼行,”李衛軍和洪明傑同時叫道,李衛軍補充說:“三噸多吔,一部平板車隻能拉七八百斤,要找十幾部車。路又這麼遠。”

  在場的就沒一個勤快人。你叫這些個懶貨去拉平板車?那還不如哄母豬上樹。王紹洋想像著深更半夜,汗流浹背的拉著平板車,走五六裏路就有點不寒而栗。於是用商量口吻對李衛軍說:“要不,你倆這兩天再去廠裏搞點?多一點總比少點好不是?”

  “不去!”又是兩人同時開口,斬釘截鐵。

  “怎麼啦,這是?”王紹洋有點不明白,讓你們再去廠裏待兩天,至於這麼苦大仇深麼?

  “操,你知道我跟衛軍在廠裏是怎樣裝孫子麼?”洪明傑在倒苦水:“老子長這麼大,都沒這些天這麼膿包,再這麼下去非把老子憋死不可。再說,這種膿包樣傳出去,以後老子在道上怎麼混?”

  王紹洋又是無可奈何,隻得問:“東西你們都藏好了嗎?別我們在河裏摸別人在籮裏摸,累了個半天讓別人得了好處,這可是好幾萬的錢啦。”

  李衛軍拍著胸口說:“沒事,我們藏得好著呢。再說了,那垃圾堆本來就沒人去。”

  ―――――――――――――――――――――――

  李衛軍說錯了,這垃圾堆張秋生這幾天不僅是天天去,而且還發現了藏的非常馬虎的銅棒。李衛軍這兩個人既怕苦又怕累,根本就不是那種做實事的料,也就是膽大包天胡作非為什麼壞事都敢幹罷了。要是叫他們做一件具體的力氣活,那是絕對做不好。那些銅棒是放在張秋生曾經挖過的一個坑裏,上麵隨隨便便蓋了一些破鐵皮爛齒輪而已。

  張秋生乍一看到這麼多嶄新的銅棒,在他微弱的手電筒照射下發出燦爛的金光時,被嚇了一大跳。這可是值好幾萬元錢的啊!他前世跟的那個老板做銅期貨,知道在二十一世紀十幾年代一噸銅價值七萬多,現在的物價即使再便宜,起碼也值四五萬。

  張秋生也不是什麼正義感過剩的人,當即捆上兩捆挑起就走,也沒走多遠,大概一二百米的樣子到垃圾山的另一邊,放進一個現成的坑中,這個坑也是前幾天他自己刨的。來來回回十幾二十趟,才全部搬完。現在他還想不出將這些銅棒放哪兒,就暫時藏這兒吧。他將銅棒藏得就比李衛軍他們仔細的多了,不僅夠深而且上麵遮掩的也嚴實,還巧妙的作了偽裝。

  張秋生本來的打算是撿垃圾,攢上二三百元後就擺燒烤攤。現在發現撿垃圾來錢也很快,也就晚上一點時間,一點不耽誤白天的事。姐姐要他預習高中的課,並把自己用過的書拿出來給他。

  張秋生倒不急著預習高中的課程,他得先把初中的複習好,丟了這麼多年很多東西都忘了。姐姐對他學什麼倒也不管,隻要別整天就知道玩浪費時間就行。這樣就把擺燒烤攤的事往後推。晚上撿垃圾,白天練功練拳複習功課,拉拉二胡吹吹笛子,還有姐姐要求的其它才藝,日子過的輕鬆愜意。

  夕陽西下日近黃昏,胡斌一身酒氣開著一輛又舊又破的東風大貨車來到王紹洋家的巷口。不是現在加長型的那種,而是帶掛車的,九十年代初期以前的大貨車都這樣。

  李衛軍一手拎著一塑料袋豬頭肉,一手拎著一塑料袋鹽水鴨,那時快餐盒還沒傳到麒林這樣的中部城市。何強拎著一捆啤酒,兩手輪流倒換。見到胡斌,李衛軍大聲說:“胡子,我隻有三噸多點貨,你弄這麼個大家夥來,至於這麼誇張嗎?”

  胡斌把車停好,跳下車門說:“操,隻有這樣的車了,就這我還是把那家夥灌的差不多才偷到他鑰匙。”又盯著何強手裏的啤酒說:“先給我來一瓶,渴死了。”

  何強二話沒說,將啤酒放地下,甩開膀子就走。胡斌剛想解啤酒捆,突然知道不對,對著何強後背喊:“喂,你怎麼就走了?啤酒捆解開了,我一人沒法抱!”何強壓根不睬他,繼續往前走。

  胡斌沒辦法,啤酒沒喝著還得拎著。李衛軍還沒心沒肺的說:“我說胡子,就算你隻能偷到這樣的破車,你好歹也把掛車給下掉吧?前麵開一破車,後麵跟一更破的掛鬥,一路跑一路氣裏咣當鬧不鬧人?還有放這兒也占地方不是。你吃飯隻長臉不長腦子,呵呵呵呵。”

  來時就喝了酒昏頭脹腦,現在被何強騙的出力拎啤酒不說,還被這家夥在一旁胡說八道。胡斌最恨人說他臉大,尤其是李衛軍那呵呵的笑聲,讓他自覺地補充完下麵的話:臉比腳盆還大,腦子比芝麻還小。一時氣的也不管手上是什麼,掄起來就朝李衛軍砸去。

  一捆啤酒十二瓶二十多斤,一般人根本掄不起來,結果“轟咚,啪啦。”啤酒摔在地上,碎玻璃四濺,地上泛起一堆泡沬。李衛軍也不管,拎著鹽水鴨豬頭肉走自己的路,讓胡斌發傻去吧。

  王紹洋他們是夜裏兩點多鍾出發,駕駛室隻能坐三人,不是他們多麼遵守交通規則,而是大熱天的擠一起難受。當然胡斌開車,因為目前隻有他會開。王紹洋和洪明傑坐駕駛室,李衛軍和何強站上麵車廂裏,胡斌今天一晚上和他倆不對付,他倆自覺往車廂上爬。

  胡斌是一肚子鬼火,整一晚都消不了。啤酒摔了事小,可還得買呀。胡斌口袋裏沒多少錢了,還得出這個冤枉錢。這也沒辦法,你把啤酒摔了當然得你再買回來。本來何強已經拎了一大半路,胡斌重新掏錢買,還得從頭拎起。

  吃完飯才八點來鍾,現在出去作案時間早了點。於是就邊打麻將邊等時間。胡斌就專和李衛軍、何強作對,帶著情緒打麻將那能打的好?胡斌是輸的多贏的少,越輸氣就越大,氣越大就越輸。四圈打完不行,胡斌堅持還要再打四圈。這樣就快到夜裏兩點了,再不出去幹活就太晚了,這才作罷。

  帶著一肚子鬼火,做事就更加毛糙。起步太猛,王紹洋和洪明傑後腦勺“呯”的一聲,撞到在車廂後壁。那你倒是繼續走哇,他不,猛地一下又停了。王紹洋和洪明傑正揉後腦勺呢,一下又差點撞向擋風玻璃。

  李衛軍與何強爬上車廂,李衛軍遞一支煙給何強。剛要點火車子猛然起步,兩人一屁股摔倒。掙紮著爬起來,張嘴就要開罵,車子又猛的一停,兩人再次摔倒,李衛軍下巴還撞在駕駛室頂,那叫一個痛,李衛軍眼淚都出來了。

  “胡,胡,胡大,胡大臉,我操,”李衛軍下巴被撞,說話不利索,但罵還是要罵:“你,你,**的是故意。”

  “老子就故意了,**的想怎麼著吧!”要不是王紹洋做和事佬,胡斌真要停下車來和李衛軍幹一場。但車不停嘴也不停:“李大傻,你就是你媽偷人養的,老子就沒見過比你還傻的。”

  “你,你,**,絲——”李衛軍下巴被撞,牙齒咬了舌頭,痛的冒冷汗,但嘴是絕對不停:“你才是,才是,你媽偷人,偷人養的,哎喲——,絲——”。

  一輛破車五個破人,帶著一路罵聲向前衝。

  張秋生完成了今天的定額,這個定額是他自己的定的。每天四趟,大約五百斤,挑到廢品站附近藏起來,然後就回家。天亮時還要練功,所以不能搞的太晚,總還要睡一下,雖然他現在睡不睡覺好像無所謂。

  正在一處殘牆後麵藏他今天的收獲時,身後來了一輛大貨車。車上吵罵聲從老遠傳來,比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都大。貨車帶著叫罵聲向他藏身處駛來,又帶著汙言穢語向遠處而去。聲音他很熟悉,是李衛軍和胡斌。前世他把這幾個人的相貌聲音都記的牢牢的,哪怕化成灰都能識別。

  這幾個人要幹什麼去?張秋生直覺的感到可能是與那批銅棒有關。前麵就是垃圾場,這幾個家夥是從來不幹好事的,如果不是為那批銅棒叫這些人半夜三更去垃圾場,天王老子叫都不行。

  張秋生飛快的向垃圾場跑去。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47 PM

第二十三章 燒烤

  遠遠的張秋生就聽到王紹洋幾個還是在吵架。

  準確的說王紹洋沒吵,吵的是李衛軍與胡斌,王紹洋是在一旁當和事佬。不過現在吵的內容變了。車到垃圾場不是要掉頭嗎?這條路不是國道,也不是省道連縣道都不是,就是一條什麼級別都沒有的通往垃圾場的道路,確實不好掉頭。胡斌應當再往前開一點,找一處能掉頭的地方。可胡斌不這樣,他一打方向盤車就一頭插進垃圾場。垃圾場嘛,肯定是坑坑窪窪,大貨車搖搖晃晃就像狂風暴雨的大海裏的小船,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

  這還不算,王紹洋和洪明傑坐駕駛室還好點,李衛軍和何強正騰雲駕霧神魂顛倒時,胡斌突然一個大轉彎,右邊車輪從一個大土堆壓過去,整個車幾近四十五度傾斜差點要翻車。要不是車廂板擋著,李衛軍和何強就要像垃圾一樣被倒出車外。

  車開到路邊停好,李衛軍和何強哆哆嗦嗦下車,腿都嚇軟了,李衛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李衛軍手指著駕駛室裏的胡斌,點了幾點竟然無話可說。有什麼可說的,李衛軍和何強雖然粗、橫,但並不傻。回頭還得坐這車,要是罵狠了回頭胡斌再來這麼幾下,這條小命非交待在這小子手裏不可。

  那就幹活吧,可胡斌這小子坐車上不下來。問他怎麼回事,他說就沒見過要司機幹搬運工的。

  在九十年代初期以前,司機都是有組織的。不是國營就是大集體,司機確實是大爺。在七十年代甚至有首順口溜叫:四個輪子一把刀,白衣戰士紅旗飄。四個輪子就是指司機,一把刀指賣肉的,白衣戰士當然是醫生了。紅旗飄是指解放軍官兵,那時取消了軍銜製,領章就是兩塊紅布。這四種特別吃香的群體,司機排在第一位,可見是多麼牛逼了。沒辦法緊缺經濟時代就是這樣,到國家允許私人跑運輸後,司機的地位才急速下落。

  可這會情況不同啊,這會是大家共同出來作案,你裝哪門子大爺充哪門子的六指?你開個破車就比大家多長個仔耳朵?忍無可忍,李衛軍暴跳如雷,**剛才差點沒把老子弄死,這會又裝大爺。

  張秋生聽到的吵鬧,就是李衛軍一邊問候胡斌家十八代祖宗,一邊強行要他參與搬運。憑什麼司機就不動呀,那銅還是老子費力從廠裏搬出來的呢。不過這次是大家一致針對胡斌,連王紹洋也不裝和事佬了。這些人全是懶貨,幹力氣活偷奸耍滑是一個賽一個,少一個人搬運,他們就要多幹一份活。

  胡斌強不過大夥,隻得從車上下來,拿著扁擔繩子和大夥一起往垃圾場裏去。

  張秋生偷偷跑出來,鑽進車底下鼓搗一陣,爬出來想想又跑到車後,在掛車的連接處鼓搗一陣。拍拍手,回家去了。雖然在心裏決定前世的事一筆勾消,但給這幾個雜花來個惡作劇也無傷大雅。這麼多天,在這條路上就沒見過一個人,也沒見過一輛車,不會出什麼車禍吧。

  張秋生悄悄打開家門,突然燈亮了。姐姐坐在門口的電燈開關邊,張秋生嚇了一跳。姐姐瞪了他一眼,沒說話就回了自己房間。張秋生明白那一眼的意思:現在不跟你說是怕吵醒爺爺奶奶,天亮再找你算賬。敢半夜外出,哼!

  張秋生沒把姐姐的反應當回事,他本來就沒有打算長期隱瞞。今天是最後一趟,明天開始賣燒烤。就是告訴家裏我撿垃圾去了,你們也來不及反對了。

  洗洗睡,一會還要練功。

  王紹洋等五人站在垃圾堆旁不敢亂走亂動,這兒滿地的破銅爛鐵,一不小心就絆一跤,要是摔倒了劃不來。李衛軍撓著腦袋說:“咦——,明明是埋這兒的,怎麼就不見了呢?傑子,你肯定是這兒?”這麼一會兒,這句話他說了不止二三十遍。洪明傑鄙視地望望他懶得回答。

  這種情況還用說嗎,肯定是被別人提前搬走了。王紹洋歎了口氣,一聲不吭的掉頭走了,其他人也默默的跟著。大家都無話可說,無精打彩。說起來每個人都有錯,所以大哥二哥麻子哥,咱們誰也別說誰。

  胡斌這次起步還是很毛糙,他本來就是陰天學的手藝,能將車開動就很不錯了。但比剛才還是好多了,起碼沒讓車廂上麵的李衛軍何強再次摔倒。胡斌開了一小段路就覺得不對勁,車好像變輕了。想停車下來看看,發現更不對勁了,沒了剎車。胡斌嚇得冒冷汗,要是前麵突然來個人或車,可怎麼是好。

  胡斌雖是個橫人,但要是平白無故的撞死人,他可還沒那個膽量。他發橫時有個底線,就是不當場死人。他爸隻是個運輸公司經理,他爸不是某某。

  胡斌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兩眼緊盯著前方。王紹洋看出不對了問:“胡子,怎麼了?”

  胡斌緊盯著前方回答:“剎車沒了,車停不下來。”

  我操,王紹洋也嚇出一身冷汗欲哭無淚,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恐怕是個煞日諸事不宜呀。王紹洋心比胡斌要狠得多,敢當場把人往死裏弄,他的底線是不給人發現,不把自己牽扯進去。但他又是一個絕對怕死的人。洪明傑也嚇住了,大叫:“洋哥快跳車,你跳了我也好跳。”他是坐中間的,王紹洋擋了他跳車的路,倒不是那種你們先走我掩護的勇敢。

  這段路恰恰是有點下坡,這車就一直往下跑。直到跑過六百來米,車才慢慢停下。李衛軍和何強正坐車廂裏抽煙,不是怕胡斌的車開的像跳迪斯科嗎,坐著重心低老子不怕你跳。這次車很平穩,平穩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這倆也不知胡斌根本就沒踩油門,不由就誇胡斌學好了。李衛軍還大發感慨:“這小子啊,就是要罵,要狠狠地罵,要不他學不了好。”

  這時發現車停了,車廂裏兩人奇怪了,怎麼好好的停了?

  “掛車呢,掛車怎麼不見了?”胡斌的聲音疑惑中帶著微微的哭腔,突然大罵:“李大頭,和尚!我操,你們倆把掛車弄哪兒去了!你們今天要不給老子弄回來,老子就要你們好看!”

  李衛軍笑嘻嘻地說:“是啊,我剛才還琢磨著呢,胡子這開車技術見漲啊,啊,你老人家能把車開跑,掛車留原地不動,這得要多大的本事啊?我還以為你要在俺麵前露一手呢。”

  “胡子,你瞎說什麼呢?那麼大個掛車又還是芝麻,我們倆能弄哪兒去,難不成揣口袋裏?”何強看見掛車原地不動沒隨車走,原本是打算說的,可是剛才讓胡斌害苦了,就懶得說。不過他平時和胡斌關係還好,不像李衛軍和胡斌是對頭,所以說話不那麼陰陽怪氣。

  胡斌拿他們倆一點辦法沒有,罵罵咧咧的去倒車。四百來米正常開車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一段距離,可這倒車就難了,尤其是胡斌這技術,又是深更半夜漆麻烏黑非標準路麵。

  王紹洋站路左邊,洪明傑站路邊,一個勁的吆喝:“倒,倒,倒,倒——”

  為什麼一人站一邊,有一個人站路中間不就行了嗎?靠,這幾個全是怕死鬼,誰放心胡斌那技術?要是這小子來一下猛的,死了倒也好說,假如給撞的半死不活?得,路中間給讓出來給你小子折騰吧。

  早晨,張秋生照例是先練功,再出去練拳,再回家吃早飯。爺爺出去擺攤後,張秋生沒等姐姐開口,主動坦白交待。

  張秋然聽完沒說弟弟沒出息竟然去撿垃圾,而是睜大眼睛說:“是不是沒考好不打算念高中了?”語氣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嚇著弟弟,其實更是怕嚇著自己。她不願相信弟弟沒考好,不願見到弟弟初中畢業就失學,不願弟弟這麼小就去為生活奔波。撿垃圾,多髒多累的活呀,是這麼小的孩子能做的嗎?不管張秋生心理年齡是多大,他現在的表麵就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初中生,在姐姐眼睛裏就是一沒長大的小男孩。

  “秋生,你還小,撿垃圾這活不是你能幹的,”張秋然眼淚都出來了:“沒考好不要緊,重點高中咱上不了,不是還有普通高中嗎?普通高中不行,還有職高還有技校。我們不去撿垃圾好嗎?”

  “那個,好吧,”張秋生裝做聽話的說:“那就不撿吧,從今天起我不撿垃圾了。”就湯下麵,借風過鄱陽湖,反正計劃內改行賣燒烤,能哄姐姐高興也挺好的。

  “唉,秋生就是聽話。”張秋然確實被弟弟哄高興了:“趁暑假好好複習功課,學習主要還是靠個人,普通高中照樣出人材。你也不能老這麼背吧?逢考試胖子哥就挨打?”

  “複習當然是要複習了,”張秋生前世一直夢想著能回學校上課,今世有機會當然不能放過。但發財夢也要做:“姐,告訴你啊,我下一步打算改行。”

  “改行?”張秋然被弄糊塗了,弟弟現在是哪行?又改到哪行去?

  張秋生向姐姐解釋:“是啊,由撿垃圾改賣燒烤,前期撿垃圾是為賣燒烤積累本錢。”

  “賣,賣燒烤?”

  張秋生繼續解釋:“是啊,就是羊肉串,主要是羊肉串,也可以烤裏脊肉、小鯽魚、茄子、韭菜、卷心菜還有其它的,什麼都可以烤。這個來錢的很。”

  弟弟的話超出了張秋然的想像。張秋然一直都是好學生好孩子,在她的生活中從來都隻有學習。當然從奶奶癱瘓後也管家,柴米油鹽買菜做飯,置辦一家人衣服鞋帽。可是做買賣,還賣燒烤,那都是大人做的事,離她那小腦袋很遙遠很遙遠的事。她們家雖然窮苦,但生活的艱辛一直是爺爺奶奶媽媽承擔著,從來不要倆孩子操心。

  張秋然沒有瞧不起撿垃圾賣燒烤,窮人家的孩子沒那麼清高。隻是認為賣燒烤弟弟行嗎?難道他不想讀書啦?她從報紙書刊上也看到過,許多男孩子因家庭困難主動輟學,然後辛辛苦苦掙錢養家。張秋然眼前甚至出現了弟弟在煙熏火燎中賣燒烤的畫麵,心中不由一酸。

  張秋然忍著眼淚問:“你,你會做燒烤嗎?”

  “會,那有什麼難的,又不是造飛機、原子彈。”

  前世張秋生除了坐牢,其他時間一個人,生活沒規律,經常是來幾串燒烤就幾瓶啤酒,就算一頓飯把自己打發了。吃的多了,燒烤的口味就有點講究。後來有一個牢友就是賣燒烤的,打了城管被判刑。這牢友詳細說了做燒烤的方法,其實監獄是一所大學校。

  張秋然擦了擦忍不住流下的淚水:“那好,我和你一道去賣。我也不上學了。”

  張秋生知道姐姐這是沒明白他的計劃,隻得向她解釋:“姐,你別急,我和你說啊。這上學與賣燒烤沒衝突,上學是白天,賣燒烤是晚上。我也沒說不上學了,我不僅要上學,我還保證不管上哪所學校,成績絕不會比省重點差。”他說這話有十足底氣,因為這些天他複習功課,就感覺自己的記憶力和理解力非常好,無論什麼課看看就懂,懂了就能記住。他把這現象歸結於是練功的效果。

  張秋然聽弟弟這麼說,高興異常:“你還能上學,那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願上學要去掙錢了呢。”

  “學是當然要上的,但錢也要掙,”張秋生對姐姐說:“上學的重要意義你比我清楚,就不用多說。我來和你說說要抓緊時間掙錢的道理。黨和政府是號召要勤勞致富的吧?這也不用多說了。黨的政策是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對吧?問題就在這兒。幹什麼都要趁早,所以要想富也得比別人先富。趁著別人還沒醒過神,我們從小處做起,幾年內也不想發大財,弄個衣食無憂,不讓爺爺奶奶操心錢的事,總是可以做到的。就像我撿廢鐵,要是人人都撿哪兒有我的份呀。這賣燒烤也是,要是現在那些待崗的下崗的都一窩蜂的去擺燒烤攤,賣的比吃的還多,那還有我什麼事?”

  “哎,你別說這麼多,這些我都知道,我們一個同學的爸爸都辭職下海去了。”張秋然為弟弟能懂這麼多感到高興,更為弟弟想到就做的性格感到自豪,這才像個男子漢:“你以為姐傻呀,什麼都不懂?”

  接下來的兩天,張秋生和姐姐抓緊時間做準備工作。姐姐堅持要和他一起去,實在拗不過,也隻好同意。他天不怕地不怕,殺人都敢,就是沒家裏人辦法。誰讓他最小,在家裏向來是被管製分子。自己安慰自己,憑現在的身手,幾個小混混還是能輕鬆對付的,也沒什麼好耽心,姐姐要去就讓她去吧。

  兩天後,沒看黃曆也沒選什麼宜開業的好日子,姐弟倆都不懂也不在乎這些玩意兒。提前吃了晚飯,今天的晚飯主菜是燒羊肉,羊骨頭湯,都是做羊肉串剩下的。

  提前吃晚飯的目的是為了早點去擺攤,剛剛準備出發,張秋生突然心裏一動。嗯?到練功的時間了,今天隻想著要早點出發,把這事給忘了。張秋生往床上一坐開始練功,這可是頭等大事,萬萬耽誤不得,其他的神馬都得讓路。

  張秋然就奇了怪了,弟弟這搞的什麼鬼?提前吃晚飯提前出發,搶占根據地的主意是你說的,臨了臨了倒在這打起坐來。你這打坐也太不倫不類了吧?看電視裏,人家打坐無不在深山老林古剎道觀,還得坐在蒲團上。即使是落難的武林人士,那也得在四處無人的靜室裏打坐。可你張秋生倒好,就在家裏,就在床上打坐。你這是練功嗎?我看你是武俠小說看多了,看入了迷。

  張秋然越想越生氣,不能讓弟弟養成做事三心二意的毛病,做任何事都可以失敗,但絕不能是因為三心二意而失敗。

  想到這兒張秋然準備拉弟弟起來。幸虧她向來對弟弟都是輕手輕腳慣了的,她手還沒接觸到弟弟手臂,突然就感覺一陣發麻。怎麼回事?難道弟弟真的在練功?而且還練出了一點明堂?

  張秋然嚇的沒敢再碰弟弟,聽說練功的人最怕打擾,輕則受傷重則走火入魔。她悄悄地坐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快晚八點張秋生才收功,也來不及跟姐姐多說,趕緊下樓蹬著輛三輪出發。三輪是在修自行車人那兒買的,很破但便宜。三輪上放著燒烤架、折合桌椅板凳、木炭、啤酒等一應家什,還有張秋然抱著個二胡琴盒坐在上麵。她說要是買賣好,她就幫忙,要是不好她就在一旁拉二胡,算是做廣告。

  許多鄰居正在外麵乘涼,都好奇的看著這姐弟倆。爺爺想送送兩個孫子,但姐弟倆跑的太快,等爺爺下樓早跑沒影了。

  鄰居們就問爺爺他孫兒孫女是做什麼買賣去。姐弟倆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做買賣,但做什麼買賣有些人就不明白了。

  爺爺笑著回答說是賣燒烤。

  許多鄰居們羨慕這張爺爺有兩個這麼好的孫兒孫女,這麼小就懂事知道為家裏分憂,還會做燒烤,許多鄰居吃都還沒吃過呢。於是就開始罵自家的孩子,成天隻知道瘋玩就不知道替家裏想想。

  這些都不說了。其實爺爺聽了姐弟倆要去做買賣,一開始也是不同意。他心裏難受哇,自己沒本事,讓兩個孩子受苦了。可要是不同意,讓孩子跟著繼續受苦,心裏又過不去。主要是孩子還太小啊,這麼點大的孩子就讓他們去掙錢,這張老臉就算不要心裏不忍啊。

  當秋生一下拿出兩千多塊錢,並說了這錢的來曆。爺爺驚呆了,半天沒說話。回到自己房裏待了很長時間,左盤算右盤算,要是不答應孩子們,秋兒還半夜偷偷摸摸去撿垃圾的話,那可怎麼辦?說不定然兒也要跟著去,她一個女孩子去撿垃圾?然兒看著柔柔順順,其實骨子裏剛強的很。

  爺爺最終還是同意了,他把那兩千塊錢遞給張秋然,做買賣要本錢的,要他們自己看著添置東西。爺爺說了很多,主要的還是要他們以功課為重,不要耽誤了學習,爺爺奶奶最大的心願就是他倆都考上大學。

  路上張秋然忍不住問:“秋生啊,你真的在練功夫啊?”

  “那當然。”他既然就在家裏練,本來就沒打算隱瞞。

  “功夫練厲害了,以後就好打架了,是不是?”

  呃,可不能跟著姐姐話後麵瞎答應,要是說練功夫就是專門為打架,姐姐非堅決反對不可。她的觀念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她要是囉嗦起來絕對比唐僧還厲害,唐僧多少還是男人,姐姐可是女的。

  “也不是為了打架才練功夫的,我練的這門功夫好處可多了,比如能增強記憶力理解力。”

  張秋然點點頭,弟弟這陣子的記憶力理解力確實厲害,初中課程一會就複習完,看教材比別人看小說都快。就算他初中功課學的紮實,可後來預習高中課程,也非常快。沒見他怎麼看書,該記的記了,該會的會了。看來,練這門功夫對學習還真有好處。

  “練這門功夫還有一個好處,能一心二用甚至一心三用。”這也是張秋生剛剛發現的,對家裏人他一般不隱瞞自己的事。因為家庭環境寬鬆沒有隱瞞的必要,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有些事不告訴他們是不想要他們勞神。

  還有這樣的事?張秋然不相信。張秋生停下車,當場就要試驗給姐姐看。他坐在綠化帶的花壇上,拿過二胡,他一邊拉二胡叫姐姐提問,他來回答。

  張秋然一時半會想不出什麼問題,就拿起隨身帶的一本英語書,點了一篇課文要弟弟背,這是她上午才抽查過的。

  張秋生拉了一首《漢宮秋月》,一邊拉二胡一邊流利的背外語,一點不帶打頓的。

  張秋然驚呆了,這樣也行?不服氣又點了兩篇要弟弟一口氣背下來。

  張秋生換了一首劉天華的《良宵》,然後又是流利的將兩篇課文背下來。

  張秋然服了,練武功還有這樣的效果,這不僅不能反對還要大力支持。不過,那個,那個:“秋生啊,能不能教我啊?”

  “能啊,我看你平時討厭打架,不然早教你了。”

  “是,嗎?不是說武林門派不經師傅同意,不能隨便傳授的嗎?”張秋然是根據武俠小說上的認識猜想的。

  “我哪有什麼師傅啊,我自己就是師傅,你要願意學當然就可以教你了。”

  “你自己創的武功?那不可能,你就瞎編吧。真要教我還得請求你師傅同意,也收我做徒弟就行了。”張秋然說的是心裏話,她怕弟弟一心想教自己,不管不顧的得罪師傅。

  “我哪有本事自己創武功啊,是一個老頭教的,”張秋生當然不能說前世偷渡時遇上張道函,張道函教了他,然後他又穿越了重生了等等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這老頭沒讓我拜師,隻說和我交朋友。”

  張秋然聽說弟弟還有這麼樣的奇遇,大感驚奇,也為弟弟感到高興。於是與弟弟約好,她明天就開始學。

  時間真的不早了,得趕緊去開張。

  張秋生選的地點離家比較遠,在離市中心大約半站路的一條小街道上。這個街道傍著過去的知府衙門,所以叫府右街。出這個街道就是貫穿麒林市東西的大馬路。他倒是想到市中心去,但那兒已被小商小販占滿,連附近的小街道都被占了。

  張秋然問為什麼不在大馬路上擺,那兒的人流量不是大一些嗎?張秋生受前世小商小販被城管攆的滿街跑,有的甚至被沒收工具罰款的影響,不願在正馬路上擺攤。這時雖然還沒有城管這種機構,但警察也說不定也要管。

  但城管什麼的也不能跟姐姐說。張秋生就說燒烤油煙重,在大馬路上擺影響人家商店門前的清潔衛生。姐姐對這說法深以為然。並且在今後的日子,每天都要把周圍打掃幹淨才收攤。

  生意還真好,剛剛擺上攤,就有人來吃,還一來就是一幫,一人十串加一瓶啤酒。張秋生倒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他姐姐可高興壞了。羊肉串一烤好連忙掀開用棉被包著的泡沬箱拿啤酒,一一幫客人打開。家裏沒冰箱,這啤酒是吊在水井裏放了大半天,再放泡沬箱裏外麵用棉被包起來。大規模城市改造後這些水井就全部被填掉了,張秋生想想都覺得可惜。

  不多一會,爺爺也來了。老人家畢竟不放心倆孩子,在家怎樣都坐不住。還有四五個與張秋生姐弟差不多大的孩子與爺爺一道來了,都是一個院子裏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要來向張秋生學習,並且問張秋生,他們也來擺燒烤攤行不行。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49 PM

第二十四章 化劫

  張秋生說行啊,怎麼不行,這馬路也不是我家開的。一個叫王長青說,我們都來了,不是搶了你的買賣嗎,就是怕你不高興才特意問問你。

  張秋生說:“生意場上有一句話,叫貨多抬店,店多抬市。擺燒烤攤的多了,這兒就會形成一個市,我還巴不得人越多越好,最好形成燒烤一條街。”

  張秋然扶爺爺坐著,陪他老人家說話。這會幫忙的人多,也不需要她上前。四五個差不多年齡的孩子一邊幫張秋生幹活,一邊瞎聊天。

  一個叫林玲的女孩罵鄧胖子:“我說你個胖子,老爸打就打幾下唄,你嚎個什麼勁呀。這下害的秋生考砸了吧。秋生平時成績多好啊,這下沒高中讀了,你看你幹的叫什麼事?”

  鄧胖子是個老實人,也跟大夥兒一起來了。那天聽說秋生沒考好在家哭,是因為他吵了一夜讓秋生沒睡好。胖子當時就恨不得一頭撞死。他老爸到秋生家勸了一會,回家又把胖子打一頓,這次胖子咬緊牙關硬是一聲沒吭。

  這會又被林玲說起這事,不好意思的撓著頭皮說:“那個,秋生啊,真,真對不起,那個,那個——”那個半天也不知說什麼好。老實人就這樣,心裏有數說不出來。

  張秋生趕緊說:“沒事,真的沒事。誰說我不上高中了啊,”指指一邊放著的課本:“我這不是在預習高中的課程了嗎?”

  林玲翻翻課本,果然是高一的。一驚一炸的說:“哇,秋生你真厲害,這就學高中的課了。”想想又說:“那你那天考完試,幹嗎什麼哭哇?”

  張秋生開玩笑說:“胖子害我一夜沒睡,我害胖子挨他爸一頓總行吧?”也隻有這樣說胖子心裏才好受,要不然他總覺得欠著張秋生的。

  因為第一天,材料準備的不多,沒一會就賣完了。大家七手八腳的幫著收拾東西,打掃衛生。有人陪爺爺坐公交,張秋然還是坐弟弟車上回家。

  畫了十幾張人體經絡圖,包括正麵背麵側麵,各個部位分解圖,標注好氣息走向,流動途徑等等,再詳細寫明各注意事項,一切搞定,張秋生才洗澡睡覺。

  姐姐也要學武功,實在出乎他意料之外。在他印象中姐姐最是討厭打架,甚至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吵架也是非常的深惡痛絕。看來還是練武功可以增強記憶力,讓她動了心。至於一心二用,張秋生也沒辦法教姐姐。在猜測自己能做到一心二用或一心三用,必定是練了三個丹田的原故。但這種練法,他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甚至不知道那一團黑氣是怎麼回事。隻有以後遇到張道函再問了。他一直堅信張道函沒死,像他這種菜鳥普通人都沒死,或者死了都能重生。張道函那樣的高人一定也不會死,極有可能也重生了。

  第二天鄧胖子、王長青、陳健行、林玲、向梅五個人都跑到張秋生家,要向他學習燒烤技術。這幾人與張秋生姐弟差不多大年紀,都是從小在一起長大。七年前這個小區是紡織廠和鞋廠的宿舍,都是平房。住的人不多,許多人家都有小院。

  那時離這片居民區不遠有池塘,塘邊有柳樹林。一幫小夥伴春天在這兒捉蝌蚪,夏天在池塘裏遊泳。這是這幫小夥伴經常的回憶了,無限美好的回憶。後來,紡織局把這片居民區拆了,改建樓房以安排更多的紡織係統的職工居住。包括池塘柳樹林,全都沒了。那時不叫房地產開發,也不存在什麼拆遷補償,一切都是組織安排。

  當晚,五個燒烤攤一字在那個小街排開。生意也還好。不對,不是還好,而是非常好。隻有王長青一人不好。原因是他不隨大部隊,偏要到半站路外的市中心去。結果不多會鼻青臉腫垂頭喪氣,拉著平板車跑來與大部隊彙合。原來他占了別人地盤,被幾個攤主聯合起來一頓好打。幹哪一行都有潛規則,在市中心那片地,哪個攤主的地盤在哪兒,都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你貿貿然一個人去壞人家規矩,不是找打嗎?所幸的是攤主都是窮人,窮人惜財,王長青的東西沒被打壞。當然,九十年代初,民風也還很淳樸。

  張秋生是練完功才出攤,現在姐姐也一起練,所以來的比較晚。他到時看見王長青眼睛腫的像大熊貓,兩個鼻孔塞著衛生紙。還是幸虧他帶著妹妹一起來的,要不然像他這樣非把顧客嚇跑不可。另外剛才要不是他妹妹拉著,可能被打的還要重。不管怎樣人家看見一個小女孩在一旁哭,下手總要輕一點。

  王長青一見張秋生就哭喪著臉說:“秋生啊,你怎麼不早說前麵那地兒去不得哇,你哥我這下可慘了。”

  張秋生還沒接話呢,林玲就搶著說了:“活該,誰叫你不跟著大部隊,脫離組織,擅自行動,活該被打。我看還是打的輕了!”

  林玲自小就喜歡與張秋生一起玩,張秋生到哪兒她跟哪兒。小跟屁蟲一路跟張秋生,一步不拉。張秋生媽媽是教師給孩子上學早,秋然是六歲上學,秋生當然也是六歲上學。林玲聽說秋生要去上學,在家大哭也要上學。

  八十年代初全國大多數地區都是規定八歲上小學,但沒規定低於八歲的不準招收。林玲爸媽說她還小,她就說秋生同她一樣大,比她還小兩月,秋生能上她也能上。爸媽不答應她就不吃飯。要求上學總是好事吧?你總不能因孩子要上學去打她,何況還是女孩子。爸媽被吵的無可奈何,隻好答應。結果入學後與秋生沒分在一個班,回家又是哭。她爸媽半天還問不出個明堂,還以為在學校受欺負了。

  林玲爸跑學校了解情況,老師也莫明其妙,找其他同學調查也沒查出原因。老師很喜歡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的,都準備指定她做班長了。可林爸爸還是決定找熟人把女兒調到隔壁班,這個班上有張秋生和王長青兩個鄰居家的孩子,而王長青八歲了。

  林玲高興了,可惜了一個班長名額。工人家的孩子,從小家長也沒灌輸什麼學而優則士的觀念,不當班長林玲也沒覺得什麼損失。

  小學六年,林玲一直與張秋生同坐一位。幸福的小學生活啊,有兩個男孩保護著,活潑伶俐學習好老師寵著,這樣的日子上哪兒找?

  王長青自認林玲是他的克星,他從小不知為林玲打了多少架,被老師-罰過多少次站請過多少次家長。有時他也覺得自己是不是賤,怎麼就喜歡林玲罵呢?看著林玲罵完後幫妹妹收拾攤位,心裏就一陣感動一陣舒坦。

  眼看幾個孩子擺攤很成功,陸續又有其他人家加入進來。原來任隨孩子胡鬧的家長也加入進來。比如林玲的爸媽,他們待崗在家正沒著落,秋生等於為他們家找了一條出路,加上也心疼女兒,第二天就來了。

  現在府右燒烤一條街已然小具規模。都是鄰居,大家就能相互幫助。比如冰啤酒,張秋生發明的是放井裏浸,這要有人在旁邊看著。有人用井水時要告訴別人小心,別把啤酒瓶碰破。現在專派人在一旁守著,有人要用井水,主動幫人家打水,這樣就避免了鄰裏爭吵。再比如客人來了桌子隨便坐,食材隨便點,啤酒隨便拿,各家記好賬收攤時各家再結算。這樣方便了顧客,做買賣嘛方便顧客實際上是方便自己。各種材料也是集中采購,然後分到各家。

  轉眼中考成績就出來了。那時沒有網上查詢電話查詢,都是學校先張榜公布,然後郵寄成績單。早上,照例是練拳。林玲也來了,反正張秋生幹什麼她就要幹什麼。王長青也來了,林玲幹什麼都跑不了他。向梅也來了,哪兒有王長青哪兒就有她。

  先紮馬步蹲樁,再學十二路譚腿。大家練的都很認真。張秋然是做任何事都認真,林玲是事事向然然姐看齊。王長青是勉勵自己不能比林玲落後,向梅也是如此想法。

  現在張秋然早上要練拳沒時間做早飯,都是在外麵連菜一起買好帶回家。有了燒烤攤家裏經濟寬鬆多了,不在乎早飯這點錢。

  吃過早飯,張秋生幫爺爺將鞋攤送到攤位,回來把碗洗了。林玲和王長青來邀他一起去看榜。張秋生一個激淩,冷汗就出來了。他想起吃過早飯就沒見著姐姐,姐姐一定是一個人去看榜了。

  張秋生拔腳就跑,根本顧不得林玲和王長青兩人一臉的不明白。他一邊拚命的跑,一邊想前世中考過後沒什麼反應,所以姐姐是和自己一道去看榜的。今世考完後的那一場大哭,姐姐肯定認為他沒考好,於是她先去看看。如果成績確實不好,可能要想辦法安慰他。

  姐姐千萬不能出事,姐姐千萬不能出事。上天保佑,佛祖保佑,保佑姐姐別出事。如果姐姐出了事,王紹洋我立即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全家。

  張秋生仿佛看見前世印度洋上空的一幕,沉重的劫雲黑壓壓地朝他頭頂砸下來。金色的劫雷閃爍著毒信,朝他獰笑著,時刻要將他撕碎。

  劫,劫,難道真的是在劫難逃嗎?前世的一切苦難難道還要重新來一遍嗎?

  與前世一點不差,王紹洋幾個還真到了學校。伍少宏的叔叔伍分田,是市中級法院的副院長,是伍少宏在政法係統的大靠山。伍分田的小女兒今年也參加中考,但伍分田把小女兒帶了一起出差去了。雖然是親叔叔該拍的馬屁還是要拍,伍少宏就說他來看,知道成績後打電話。伍少宏臨時有事,就叫大舅子王紹洋來看,王紹洋把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帶來了。

  這幾個從來沒認真上過學,即使上學對成績也從不關心,反正不及格的多也沒什麼好關心的。頭天晚上接到伍少宏托他們辦的事,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就他們在外麵幹的那些破事,政法係統的人都要巴結好。這個做報喜鳥,就要搶個頭報,對吧。

  王紹洋他們來早了,成績榜還沒張貼出來。幾個流氓坐在花壇上,調戲那些初中剛畢業的小女生。那時《Lolita》好像還沒譯成中文,動漫《魔法少女》也還沒從日本傳過來,“蘿莉”這個詞也就沒流行起來。幾個流氓口中叫小女生是:“小妹兒”,看著小女生紅著臉匆匆從他們身邊跑過就哈哈大笑。

  間或也調戲調戲一些帶孩子來看成績的女性家長,汙言穢語出口成髒,別人掩鼻而過,他們卻覺得其樂無窮。

  胡斌突然大叫一聲:“美女!”幾個流氓向胡斌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一楞。王紹洋驚歎:“我們麒林市還有這樣的美女,以前怎麼不知道?”

  其他幾個流氓擦口水的擦口水,擦鼻血的擦鼻血。其實美女離他們還很遠,而且並不是朝他們方向過來。但僅從體形和走路的姿態,這絕對是美女沒跑。

  流氓們起身朝美女方向跑過去。

  張秋然確實怕弟弟直接看到成績不好心裏難過,就決定自己先來看榜,要是真的不好回去好好安慰開導他。她走的不快而且很輕鬆,弟弟的成績再不好,也隻不過是考不上重點而已。這點她非常相信,弟弟平時成績很好並且很穩定。這次中考也就最後一門可能沒考好,進普通高中絕對沒問題。從暑假以來這麼些天看,弟弟的理解力記憶力簡直變態。他就是念普通高中考重點大學也沒多大問題,不,他就是在家待著考大學也沒問題。

  “小妹兒,來看榜啦?”又是搭訕的,張秋然經常遇到,一般不氣不急不惱。但這次不一樣,這次遇到的是真正流氓,而且是五個,團團把她圍住。

  張秋然停住腳,美目平靜如水淡然的注視著為首的流氓。長的還算白淨,但掩飾不住滿臉的流氣和猥瑣。張秋然表麵平靜,內心裏卻非常害怕。雖然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但流氓不就是在公共場合尋釁滋事調戲婦女嗎?要不然怎麼叫流氓?

  為首的流氓說:“小妹兒,成績榜還沒出來呢,哥哥在學校有熟人,哥帶你去辦公室看。”說著用手指了指旁邊的教學樓,那根本不是辦公室。張秋然初中就是從這學校畢業的,怎麼會不知道?心裏更加害怕。

  為首的流氓見張秋然不動,就伸手來拉。秋然用力甩掉他髒手,大聲叫道:“流氓,放開!”

  幾個流氓一擁而上,抬手的抬手,抬腳的抬腳。張秋然大聲叫嚷,拚命掙紮。周圍的人都跑來看。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甚至有的家長還拉住自己的孩子。流氓們放肆的淫笑著,大聲地說著:“小妹兒,你今天就和哥哥們玩玩吧——”

  眼看就要進入教學樓,張秋然感到了絕望。突然眼角看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正極速的跑過來,是弟弟來了。秋然不叫了,也不掙紮了。弟弟來了,她就是安全的。

  王紹洋也楞了一下,怎麼突然就停止叫喊,也不掙紮了?他喜歡聽女人的叫喊,喜歡看女人在他手裏掙紮。他的那些流氓同夥也和他一樣德行,微微的楞了一下。

  王紹洋這麼稍稍一楞,就看見一個人影電射而來。再次楞神,人影已撲過來,左右開弓。在後麵抬腳的何強和洪明傑側飛而去,躺到地上人事不知昏迷過去。在旁邊空手的李衛軍反應不慢,立即朝人影背後撲過去。人影稍一下蹲,抓住李衛軍左臂一個大臂摔,將李衛軍砸倒在地,手還沒放開,又一腳朝李衛軍左腋窩踹去再一擰,隻聽“卡”的一聲,李衛軍“啊——”的一聲慘叫,左臂脫臼。

  說時遲那時快,王紹洋想逃跑已來不及,沒看清那人怎麼動手,隻覺得下巴一陣劇痛,然後也就人事不知。

  胡斌嚇傻了,他們做為混混是壞事做絕,調戲婦女無數,尋釁滋事打架鬥毆,可何時見過這等猛人,一眨眼功夫砍瓜切菜摧枯拉朽,四個打架無數的“英雄”就此報銷?

  胡斌牙齒打戰,哆哆嗦嗦叫道:“好漢,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我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下有黃口,黃口小兒——”

  胡斌跪地磕頭求饒,念念叨叨個半天發現身邊沒動靜,抬頭一看,咦?沒人。美女不見了,猛人也不見了。剛才是做夢?三個人躺在地上沒聲響,李大頭也躺地上輾轉翻滾,嘴裏一個勁地喊:“哎喲喲,哎喲喲,疼死老子了,哎喲,疼死老子了。”

  不是張秋生饒過了胡斌,而是張秋然一脫魔爪,一秒鍾都不願在流氓身邊多待,立即抬腳就走。張秋生隻得放過胡斌,趕緊的護著姐姐去。

  周圍的群眾熱烈鼓掌,爆發出轟天叫好聲。眼看著流氓行凶-卻不敢上前,那是他們膽小,而不是沒有正義感,有人出頭痛揍流氓心裏還是非常痛快解氣。

  張秋生護著姐姐,快速穿過人群,出校門,打的回家。很多人看到這兒不解氣,覺得這幾個壞人應當將其打死,起碼也要打殘。這個必須要說明,畢竟是法製社會,打死或重傷他人,張秋生肯定要去坐牢。即使是正當防衛,也屬防衛過當。另外有人說,張秋生是重生的,知道姐姐有這一劫,就應當事先防止。中國自古就有一句話,叫在劫難逃。人有一劫,你用這種方式逃避了,它還會以另一種方式出現。曆劫之人隻有經曆了,才算過了一劫。

  林玲和王長青見秋生突然跑出去,也跟著跑出去,哪還見著人影。猜測肯定出了大事,趕緊打的往學校跑。賣燒烤讓孩子們口袋裏都有兩個閑錢,偶而打個的不在話下。

  王長青還問林玲怎麼肯定秋生是到學校?林玲說今天是看榜的日子,秋生肯定考的一塌糊塗。然然姐先去看榜。秋生肯定是怕姐姐看到成績生氣,所以想趕到前麵。王長青對林玲的推測將信將疑,不過跟著林玲走總是不錯的。

  兩人到了學校,發現沒人急著看榜,而是東一團西一團在議論紛紛。個個臉上都興奮異常,回味無窮的說著剛才發生的事情。說的眉色飛舞,聽的津津有味。兩人好奇,一打聽,立即明白剛才然然姐是遇上流氓了。

  五個流氓個個是窮凶極惡,要不是秋生來的快,然然姐就危險了。群眾津津樂道的是然然姐的美,秋生的武功。林玲和王長青卻是一陣後怕,然然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可怎麼是好?幸虧秋生趕得快,也幸虧秋生學了武功,否則真不敢想像啊。

  自此,張秋然每天刻苦練習武功。她想弟弟是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自己身邊,不可能時時刻刻護著。隻有自己學好武功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她算見識了武功的神奇威力,片刻之間群氓倒地,如秋風掃落葉。這可不是電影電視,這是自己弟弟,並且是自己親眼所見。

  其實張秋生一點沒用上真正的武功,用的是特種部隊的招數。快、準、狠一招致敵,一往無前打的敵人措手不及。

  真正的武功張秋生現在還用不上,全身經脈還沒有通,內力不能在體內自由運動。他現在是十五六歲少年的身板,體力和勁氣還沒有練出來。也幸虧沒有練出來,否則張秋生在極度憤怒下出拳,王紹洋一夥非死既傷,那樣亂子就大了。

  現在王紹洋是輕度腦震蕩,槽牙掉了兩顆。何強與洪明傑均輕度腦震蕩,李衛軍左臂脫臼。隻有胡斌被張秋生放過,但也尿了一褲子,讓李衛軍從此又多了一條鄙視他的理由。

  自今天始,張秋生與王紹洋長達千年糾纏十世的仇恨,在今生今世拉開了報仇與反擊之戰的帷幕。報仇方當然是王紹洋,張秋生隻是反擊。其實他們之間的每一世都是王紹洋報仇,張秋生反擊。

  今世的張秋生武功已經達到巔峰之境。而王紹洋的陰險惡毒下流無恥也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張秋生姐弟每天都比別人遲到一小時左右,大家都以為他們在家學習功課。他們學習認真是出了名的,尤其是秋然,所以大家對他們遲來見怪不怪。他們的攤位也沒人占,每天收攤還是一道回家。

  這天張秋生姐弟來了後,發現自己的攤位被一個生人占了。這人賣的不是燒烤,而是小炒就是普通大排擋。眾人見張秋生來了,馬上就告訴他這人搶了攤位,他們已和這人爭吵了很長時間,這人說你來他就讓。

  張秋生向那人望望,那人卻大聲說:“誰說他來我就讓啊?這地皮是他家買的嗎?有本事你們把我打走,我就算服了你。”說著把個炒勺在鍋上敲的鐺鐺響,眼睛瞪的像銅鈴。一付隨時準備戰鬥的架式。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0 PM

第二十五章 秋然打架

  張秋生見這人這般架式,心裏好笑。他兩輩子都是苦孩子出身曆盡磨難,對窮人有著天生的同情。見這人占了他的攤位,也沒打算要回來。不過這人德行不好,大家在一起做買賣,本來都是鄰居大家和和氣氣,買賣好做又舒心。要是插這麼個人進來,一言不合就打架吵嘴,那這買賣就做不長。得給他立個小威,別在這兒拉橫霸道。

  想到這兒張秋生劈手將這人手中的炒鍋炒勺奪了過來。這人正鐺鐺鐺地敲著鍋勺,唾沬星子四濺的在發狠鬥勇,突然手中一輕鍋勺都沒了。這人神情一恍惚手上一沉,鍋勺又回來了。這人原來在工廠裏也是個中層幹部,哪裏受這等調戲。心中一怒不管不顧的大叫:“我把——”。

  話沒說完,手上一輕,鍋勺又不見了。再一恍惚手上又一沉,鍋勺回來了。這人看了看手裏的鍋勺,搖了搖頭,將鍋勺往攤子上一扔,長聲道:“唉——,罷了,罷了。非我無能,實乃天欲滅我也!”

  又對張秋生說:“我讓,我讓你行了吧?”

  張秋生見這人說的好笑,似乎也不是凶惡之人,於是對他說:“我說過要你讓嗎?”

  “嗯?你沒說?”這人撓撓頭,再想想好像是沒說過。這孩子從到這兒就沒說一句話,都是自己在舞勺弄鍋。

  再繼續撓頭皮。太難為情了,人家是個孩子,自己卻是個大人。人家孩子和和氣氣自打開始就沒說什麼話,自己卻掂著鍋勺要打架,這叫什麼事?我什麼時候變的如此渾了?這人陷入深深的自省。

  原來這人姓嶽,叫嶽迺明,是市農業機械廠技術科科長,省工大機械專業本科畢業,是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生。畢業後就到農機廠當技術員,八十年代中後期,國家開始評技術職稱,他被評為工程師技術科科長。看來一切都很好,但不知不覺中廠子就不行了。產品賣不出去,現在是商品經濟,不像以前計劃經濟工廠隻管生產不管賣。好不容易產品賣出去了,可貨款收不回籠,還不如賣不出去。

  這種情況不是他們一個廠,全國這種現象很普遍。於是國家出了關、停、並、轉政策。所謂關,就是廠子長期虧損負債累累,而產品適銷不對路的一關了事,就是計劃經濟時期的企業撤銷或市場經濟時期的破產;而所謂停呢,情況與關相似,但並不關閉工廠而是停產待工;並就是幾個企業合並;轉就是工廠轉項經營。

  農機廠非常艱難的爭取了個停,暫時停產待工以圖東山再起。當時滿廠職工還很高興,在廠子的窮途末路中也算看到一絲亮光,紛紛表示暫時的困難我們能克服,隻要廠子不倒總有翻身的一天。這就是工人階級的純樸,總以工廠的主人自居,一切為廠裏考慮替領導著想。

  沒過多久工人們就發現,這停產還不如關閉。關閉的企業,職工還能重新分配到其他企業,而這停產似乎遙遙無期。剛開始還發百分之七十工資,沒兩個月改百分之五十,再後來改發一點生活費沒什麼百分之幾十。那時還沒有下崗這說法,統統叫待崗工人,農機廠的人全在家待崗。

  嶽迺明做為廠中層幹部一開始還好,進了留守班子,比普通工人要多拿百分之二十。廠裏有幾個門臉出租,還有悄悄賣機器設備的錢。廠長書記除了照樣吃喝外,也帶留守中層分一點。機器設備賣的差不多時,上麵說留守班子人多了,你一個光潔溜溜的廠子要許多人看著幹什麼?

  嶽迺明的苦日子就此開始。起先南方的私營老板還親自上門請他,他沒去。廠裏好多人都去南方了,也有不少人勸他一道走。他不為所動,身為黨員,身為國有企業職工,他有著很強的自覺性。他有一整套想法,認為隻要按他的想法,廠子一定能起死回生。可惜他的想法根本鳥都沒人鳥。廠長書記正想方設法調動,到其他企業去繼續當官呢,哪有空睬他一書呆子什麼勞什子改革方案?

  接著當初哭著喊著非他不嫁的老婆跑了,臨走還罵他沒出息窩囊廢。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上有老下有小往哪跑?

  人走背字,脾氣就漸長。心裏窩一肚子火逮誰跟誰吵,逮誰跟誰罵。這不?跟張秋生幹上了。

  嶽迺明想通自己的毛病,趕忙向張秋生道歉:“對不起啊,小兄弟。是大哥的不是,我這就給你讓地方。”

  張秋生攔住他道:“別,大哥。左右就這麼大地方,在哪兒都一樣,我上那邊去。”說著指了指對麵幾十米的地方。也不聽嶽迺明說什麼了,自顧自的推著三輪朝後走。

  張秋生是真的不怎麼在乎攤位靠前一點還是退後一點,這麼些天他已有了老顧客,有這些老顧客的維持,他這買賣比較好做,哪在乎這幾十米的遠近。

  爺爺早來了,老人家隔三差五的來一趟。自從好多鄰居都加入燒烤行業,他每次來都同幾個孩子一道坐公交。有的鄰居全家都來,也不用個個都踩三輪,所以坐公交的就陪爺爺一道。剛才要不是爺爺攔著,鄰居們早跟嶽迺明打起來了。看到秋生對攤位被占一事的處理,爺爺很高興,倆孩子長大了懂事了。

  張秋生攤子剛擺好,顧客就上門了。是個老顧客,叫陸克謙。二十多歲的年青人,有時夥同幾個人一起來,有時一個人來。

  張秋然把烤好的肉串、鯽魚、高麗菜端上來,又給開了一瓶啤酒給陸克謙倒上。

  陸克謙卻不急著吃喝,對著張秋生說:“你忙完了吧,過來喝一杯,我有話要對你說。”

  張秋生不知他有什麼話要說,放下手中的事,過來和他對麵坐下。

  夏日的晚風輕輕的吹著,三三兩兩的情人相擁相偎在攤前路過,一個少婦一手挽著丈夫的胳膊一手牽著孩子散步,生物鍾錯亂的知了偶而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行道樹的枝葉在燈光下輕柔地飄舞。夏日的晚上,坐在大樹下讓微風拂麵,喝上一杯冰涼的啤酒,真是讓人心情舒暢啊。

  陸無謙愜意地喝了一口井水冰的啤酒,望著張秋生說:“看來這兒算你年齡最小,但眾人卻以你馬首是瞻,你是他們的頭。”

  張秋生哪受得了這種恭維,剛想說幾句客氣話,陸克謙攔住他說:“別客氣,我已看出來了。剛才對搶占攤位的處理,也說明你這孩子有涵養、大氣,是個幹大事的料。大哥有一事想跟你商量。行,你就答應。不行,也沒關係。”

  張秋生沒吱聲,靜靜地望他,等待下文。

  陸克謙幹了杯中啤酒,嗝了口氣說:“哥馬上要出國了,去年就考取了托福,一直等到今年。手續都辦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差錢。差三萬——”

  陸克謙剛說到這兒,前麵傳來一陣吵罵聲。仔細聽聽,是嶽迺明的攤位,客人嫌他的啤酒不冰,正在吵鬧。

  秋然毫不猶豫的拿了三瓶啤酒過去,換下那三瓶尚未開蓋的啤酒。三個顧客用手摸摸酒瓶,發現是冰的無話可說。抬頭看見正準備離開的秋然,其中一個立即“咦”的一聲,接著說:“美女啊,你怎麼就走哇?來來,陪哥喝一杯。”

  另外兩個也接著說:“對,來陪哥喝一杯,不冰的也行。”

  秋然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轉身就走。弟弟就在這兒,她才不怕這些流氓呢。

  見秋然不理他們,一個流氓立即拉住她。秋然手腕一扭一擺就掙脫了拉扯。這是弟弟教她的手法。弟弟說拇指與食指相交這處,是握力最薄弱的地方,向這個地方稍稍一扭就能掙脫流氓的拉扯。果不其然。

  這三個顧客還算不上流氓,隻是小混混而已。見一下沒拉住美女,三個人一起站起來,將秋然圍住。

  鄰居們紛紛圍上來,鄧胖子、王長青幾個就要動手。張秋生攔住了他們,說:“姐,還有二丫、林玲,你們三人,一人對一個,先打了試試。”

  眾人大吃一驚,讓女孩子打架?這兒的爺們多著呢,怎麼讓女孩子打?

  張秋生說:“隻有經過實戰,武功才能有進展。上哪兒找這樣好的人肉沙包?放開手腳打,有我在這兒呢。”

  三個女孩一聽這話,登時來勁了。正發愁上哪兒找人對練呢,這下送上門來了,可不能放過。

  三個女孩立馬上前,一人挑選一個打將起來。反正隻贏不輸的架,手腳放開開的打。秋然最先一腳踹著對手的胯骨,小混混一下倒撞在電線杆子上,癱在地。秋然跟上去打算再跺一腳,但是她心軟,所以隻是作出個跺的架式。圍觀群眾在一旁大聲給秋然打氣:“然然踹他,踹他狗日的。”“然然,朝他排骨跺,跺斷狗日的幾根排骨,看他今後還敢不敢耍流氓。”

  小混混嚇的一個懶驢打滾,爬起來毫無義氣的丟下另兩人跑了。

  這下二丫、林玲士氣大振。林玲一個鎖手扭住對手腕關節,動作不太規範,但也疼的小混混額頭冒汗。林玲依著革命群眾的建議,對混混腹部加上一腳,混混仰天倒地。這個混混爬起來,同樣沒義氣的丟下同伴跑了。

  幾乎同時二丫也一拳打到對手左臉頰,本來是要打太陽穴的,沒打準隻打到臉頰,力量也不大夠。就這樣混混也眼冒金星,還沒回過神來,二丫又一擺拳擦中對手鼻子。還是要打太陽穴沒打準,連臉頰都沒打到,隻擦到鼻子了。但混混更不好受,鼻涕眼淚全出來了。同夥都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這混混拔腳就想跑,王長青一把抓住他說:“想跑?菜都炒好了,不吃也要打包帶走。”

  嶽迺明沒有快餐盒,有人給他遞了一個來。此時快餐盒還沒有流行,還是秋生托林玲爸找人在南方帶回來的。嶽迺明也沒多收這混混的錢,按原價給混混打好包讓他帶走。

  幾個女孩興奮的擊掌相慶,長這麼大第一回打架,居然還打贏了,打的還是男的,是大流氓。其實隻是小混混而已,女孩嘛,誇大戰果也理所當然。幾個女孩在一起嘰嘰呱呱地釋放激動的情緒,無事之人包括顧客也都加入到一起胡吹。

  等秋然回到自家攤位,發現弟弟和陸克謙還在談事。

  陸克謙考取托福要出國,但缺了三萬塊錢,想把自家多餘的一處房子賣了。就是現在張秋生攤位後麵的這座房子,要不然他怎麼天天在這兒吃燒烤?

  那時代就是這樣,買的買不著賣的賣不掉,市場經濟還沒充分發育。說是摸著石頭過河,可許多人包括國家還沒下水呢。不像二十一世紀遍大街的中介機構,買不著的找中介,賣不掉了也可以找中介。

  陸克謙說:“一百多個平米,後麵還有一個三十多平米的小院加一個廚房白送。就這麼個價,覺得貴了,算是你幫了哥個忙。覺得便宜了,你也別謝哥,哥願打願挨。你現在就可以去看,轉身就是,房產證土地證都在。”

  張秋生在沉思,這個價再過幾年,不,再過兩三年絕對要翻幾翻。他沉思的是埋在垃圾場的那批銅棒,到底上哪兒去找買家。

  銅棒是絕對的緊俏物資,全國這時不知有多少企業在為缺少銅棒而頭痛。可這與陸克謙的房子一樣,買的買不著賣的賣不掉。

  張秋生說:“大哥你能不能等幾天?我要想辦法籌錢。”

  “行,”陸克謙說:“我隻有一個月時間,可以等你半個月。因為還要留半個月辦手續,你要不行我再找別人。”

  “好,”張秋生說:“半個月內,我給你個準話,絕不耽誤大哥的事。”

  陸克謙心情大好,一口幹掉杯中酒,拉著張秋生去看房。

  說是就在攤位後麵,可門卻開在前麵拐彎的小巷裏。是個仿北京四合院形式的房子,共兩戶人家,陸克謙家房子的窗戶臨街。中間是個七十多平米的院子,不過已用花壇隔成兩半,一家攤三十平米的樣子。各家房子跟前的走廄歸各家,然後一邊是大門,對著大門的走廄又被分成兩間,也是一家攤三十多平米這就是廚房了。正房有四開間一百多平米,客廳大概四十多平米,其餘各間都是二十來平米。

  產權證都給張秋生看了。陸克謙說:“本來廚房廁所都是有的,”他指著對麵人家:“可是五十年代搞房改時,不知怎麼就給劃到對麵去了。最多時這兒住了十戶人家,八十年代初落實政策才還給我家這麼一半。”

  這房子真沒的說,太好了。再過十來年三萬都買不到它一平米。張秋生問:“大哥,你出國還回不回來?”

  “回來,當然回來,”陸克謙態度堅決的說:“我祖墳在這兒,我爸爸、媽媽、姐姐都埋在這兒,怎麼能不回來?”長歎一口氣神態落暮,但口氣卻是無比堅定。

  “如果你回來,發現房價漲了,漲了很多,你後悔不後悔?”張秋生的口氣嚴肅認真:“如果由於城市改造,這房子拆了重建,而房價卻是現在的十倍以上,你又後悔不後悔?還有你回來住哪兒?”張秋生已經當他是朋友,對朋友一定要說真話。

  陸克謙非常誠懇的說:“貨賣當時價,沒什麼後悔不後悔。政府要拆了重建就更無活可說,政府決定的事我等小民能說什麼?回來我還有地方住,我哪就這一處房產?”

  兩人就這樣說定了。臨分手陸克謙不放心又問了一句:“小老弟,你有多大把握,在半個月內籌到錢?”

  張秋生回答:“百分之八十吧,因為我有一樣東西,賣了就行。”

  陸克謙徹底放心。張秋生一邊考慮著上哪兒找到銅棒的買家,一邊回到攤位。

  攤位上坐著五個顧客,張秋然已經做好菜,顧客正在吃喝。爺爺大概見孫女閑了下來,正拉住她在訓話。爺爺從不在別人麵前倚老賣老,但自己的孫子孫女該訓還是要訓。

  “然兒啊,女孩學點武防身是不錯的。但絕不可隨便惹事,女孩要有個女孩樣。要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惹出事來你不一定接得下來,到時吃虧的還是你自己。知道嗎?”

  剛才張秋然幾個和小混混打架,別人是看得興高采烈大開眼界,爺爺可是憂心。要是不說她幾句,以後在外麵也是這樣那還了得。爺爺人老成精,一眼看出那幾個不是大流氓隻是小混混而已。要是碰上真流氓,就這麼稀裏糊塗的以為自己了不起,就這麼上去打那可如何是好?要是男孩大不了挨一頓打,然兒可是女孩。爺爺都不敢往下想。

  張秋然一晚都處在興奮中,這麼多天的苦練終於有了成果,她也能打架了,打的還是男人。哈哈哈哈,想想都高興。

  這下被爺爺一批,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來,靜靜一想,爺爺說的對。這隻是幾個混混,那天的五個才是真流氓。要是再碰到像那天那樣的情況,第一要務就是趕緊逃跑,第二就是報警。嗯,從明天起還要加一項運動,長跑。

  想通了,站在爺爺麵前乖乖說:“是,爺爺,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張秋生見姐姐在挨訓,立即就想悄悄的開溜。爺爺雖然老眼昏花,但自己的孫子可不會看錯,一聲輕喝:“秋兒,往哪跑!”

  乖乖溜溜與姐姐站一排,爺爺說:“秋兒,你教姐姐練武是對的。萬一要是遇上什麼壞人,也能對付一下。可你今天就不該叫姐姐和二丫玲玲去打架!她們要是打出錯覺,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以後遇見壞人就不知道跑,不知道叫人,你知道有多危險嗎?你能每時每刻都在姐姐身邊?就算你能在姐姐身邊,你能每時每刻在二丫玲玲身邊?啊!你這不是在害她們嗎?”

  孫子畢竟是男孩,對男孩要比對女孩嚴厲的多。張秋生低頭認錯,不敢吭聲。幸好有人來喊爺爺一道回家,晚了公交就沒了。否則不知要罰站多長時間。

  旁邊五個顧客看著姐弟倆嘖嘖稱奇,現而今上哪兒找這樣的好孩子啊?這麼小就出來掙錢,爺爺就那麼輕言慢語的訓話,這倆孩子就畢恭畢敬站那兒聽著。靠,我家孩子要是這樣,老子在外麵累死也心甘。

  回到家裏,爺爺沒睡,坐在椅子上等姐弟倆回來。

  姐弟倆不知又有什麼事,放下東西站到爺爺身邊。爺爺問:“秋兒啊,你答應人家買房,可三萬塊錢,你上哪兒去弄?”

  張秋生早就算到爺爺會問這些,總不能對爺爺說,別人偷了一批銅棒,我又偷了回來,這批銅棒價值四五萬,賣了就能把房子買回來?總得編一個能圓得過去的謊,這不能叫撒謊,說真話非得把爺爺氣死。

  謊話在路上就想好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0 PM

第二十六章 借雞生蛋

  張秋生說:“爺爺,我想了個法子,叫借雞生蛋。”

  爺爺和姐姐聽了都是一楞,“借雞生蛋”?爺爺是舊社會過來的人,知道一些過去商人的手段。但也隻知道一個大概,具體操作可不清楚,畢竟他那時隻做過學徒。聽了孫子這樣說法,很感興趣的望著孫子。

  張秋然就更好奇的看著弟弟,弟弟的腦瓜是怎麼長的?難道又是練武功的結果?練武功真有這樣神奇?借雞生蛋又是怎麼回事呢?

  張秋生見爺爺和姐姐都望著自己,等待答案。於是解釋說:“是這樣,我先找銀行,哦,銀行不行,銀行不會管我這小老百姓的事。我先找信用社,問他們用房產抵押貨款行不行。如果行,就去找陸大哥,簽好買房協議。然後去信用社貸款,也不要貸三萬,隻要兩萬五就行,這麼多天我們已有五千多塊了。房子成了我們的,可以將朝街的牆打通做成門麵出租。府右街現在已成市,今天那嶽迺明大哥就來跟風了,以後還會更多。這樣租金就會上漲,一月六七百不成問題。我們繼續擺燒烤,一月一千五的收入肯定有,加起來一年就可以還清貸款,房子就完全是我們的了。”

  其實隻要信用社有熟人,張秋生的這個辦法也是行的通的。當然他的主意還是打在那批銅棒上。

  不管能否行的通,爺爺和姐姐都很滿意,不為別的,隻為張秋生的聰明。

  爺爺問:“你這辦法好是好,但你陸大哥為什麼不用?”

  張秋生回答:“陸大哥是考托福出國的人頭腦肯定不笨,應當想到這個辦法了。但信用社不會貸給他。因為陸大哥拿了錢就出國,那以後誰來還款?信用社做的是錢買賣,目的是為賺利息,不是為買房。”

  爺爺說:“你用陸大哥的房抵押借錢,再用他的房子賺錢還款,然後房子歸你。辦法是好,但也不適合我們去做。”爺爺說著從身邊摸出一個古色古香的小木盒,打開來裏麵是一對玉鐲和一個玉佩。

  “我十六歲離家,經親戚介紹到一個玉器珠寶行當學徒。”遙遠的回憶使爺爺的嗓音沙啞,語速緩慢:“不知道現在怎麼樣,那時的玉器珠寶行學徒要五年才能出師。出師後從小夥計慢慢做起,十年熬到大夥計。東家說再過兩年就栽培我當掌櫃。可這時鬼子來了。兵慌馬亂,人們搶的都是糧食、銀元和黃金,玉器珠寶就與石頭沒什麼兩樣了。東家和掌櫃要逃往南洋。

  臨行前打發夥計,沒錢就拿玉器充數。我是大夥計分到的東西還算不錯,極品寶貝他們當然要帶走。

  珠寶玉器這些東西非得太平盛世,吃飯不再成問題才值錢。鬼子打跑後,天下一直不太平。這些就不多說了,對你們小孩子不好。直到現在這十幾年日子才一年好過一年,珠寶玉器大概也越來越值錢了。

  這一對鐲子是翡翠的,老坑冰種。與玻璃種比雖然差點,但也是極難得了。這對鐲子最好的地方在它的水頭足,秧苗綠。這個玉佩是和田玉,也就是常說的羊脂白玉。

  這手鐲原本是打算然兒結婚時,給你做嫁妝的。玉佩打算秋兒帶對象回家時,送給她算爺爺奶奶的見麵禮。既然現在急用錢,你們明天就賣了它們吧。估計買那房子足足有餘。以後有錢時再買就是。”

  爺爺把手鐲玉佩交給姐弟倆就回房了,年紀大了精神頭不足,說了半天話累了。

  張秋生看著手中的玉器,心想這可不能賣,這可是爺爺的東西。聽說玉器這玩意,時間越長越好,這抗日戰爭前的東西,到現在六十年多年了。再說了,這手鐲原本是留給姐姐的,我可不能把它賣了,得留給姐姐。

  這鐲子是我的不能賣,張秋然可沒這想法。她洗了澡就回房睡覺。躺在床上想,弟弟怎麼突然這麼聰明起來了呢?以前雖然也很聰明,但也隻是小孩子的聰明學生的聰明。現在連大人都想不出來的點子,他都能想出來。借雞生蛋這樣的主意,看似簡單,可需要很多的知識積累和社會經驗。難道真是練武功的結果嗎?內力氣功真有這麼神奇?

  算了,不想了,弟弟聰明總是好事。我也沒什麼野心想當女強人,一家出一個強人就是萬幸,讓弟弟當強人去吧,誰讓他是男孩呢。我嘛,當個老師就行了,像媽媽那樣的老師。

  不要多少錢,夠花就行。要是錢不夠花了,就找弟弟要,誰叫你攤上這麼沒出息的姐姐呢?哈哈。

  不過弟弟要是成家了呢?這個張秋生不會討了老婆就不認姐姐了吧?娶了媳婦忘了娘的事也是經常有的,忘了姐姐大概也正常吧?好吧,忘就忘吧,隻要弟弟過得好就行了。睡覺!

  可是,可是,我要找什麼樣的男孩呢?班上的那個誰到挺好,就是特別愛顯,有點好東西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這樣的男孩不踏實,男孩還是要沉穩點好。

  張秋然!你真不要臉,盡想這些無聊的事。睡覺!

  其實三班的那個男生也不錯,就是太懦弱了點,男人應當要勇敢才靠得住——

  張秋然在胡思亂想中慢慢睡過去。

  第二天清晨,張秋然在例行的蹲樁紮馬步練拳後,又開始跑步。林玲和二丫、向梅也跟著跑,但她們不明白為什麼要跑。張秋然告訴她們,遇到壞人能跑還是跑才是上策,遠遠地就開始跑,不能讓壞人沾邊。

  三個女孩還是不懂。張秋然又解釋,昨天遇上的隻是小混混,真要是遇上大流氓,不跑還等著吃虧?像那天在學校遇上的大流氓,我們根本打他們不過。哪能每次都有秋生在身邊?還得見機不妙趕緊就跑才是正經。秋生也說了,耐力也是練武要做的功課。

  這個小區的女孩從來都是張秋然幹什麼,她們也跟著幹什麼。張秋然既然跑步,那她們也自然跟著跑。

  張秋生先回家吃早飯,然後就夾了一個包出門。包裏裝了一截銅棒,這是昨夜他偷偷跑垃圾場鋸回來的,聯係買家總要帶個樣品。

  麒林市周邊的一些私營工廠,成了張秋生瞄準的對象。可惜九一年私營工廠太少,規模也太小,而且與官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想想也難怪,那時國家向何處去還很迷茫,姓資姓社的討論還沒結束。這一切要等九二年改革設計師的南方講話,明確了貧窮不是社會主義,落後就要挨打後,改革開放才真正加速。在這之前沒有一定的膽量,沒有一定的環境,是不敢開辦私營企業的。而在官方沒有一定的背景,執照也根本批不下來。當然,這也要看是在什麼地方,南方和沿海地區私營企業已如雨後春筍般遍地開花。但內地還不行,麒林市更加不行。當時國家對個體經濟和私營經濟的區別標準是兩個八,就是雇工八個以上注冊資本八萬以上的為私營企業。個體戶都盡量將用人控製在八個以下,而八萬資本也不是小數目,前幾年家有萬元都可能要上報紙,叫萬元戶。

  張秋生跑了四五天沒有結果。不是老板們不接待他,也不是說他的貨不好。而是壓價的太厲害,最多的一個老板報價也隻有一萬五。這些老板眼光毒的很,知道這是髒物。道理也很簡單,這樣的緊俏物資,一般都是倒賣批文。懷揣批文的主,都是別人上杆子巴結,哪有帶著樣品上門推銷的?不是髒物就是騙子。

  幸虧張秋生化了妝。皮膚弄得更黑一點,眼角做一個不大的小疤,戴一黑框眼鏡,額頭上弄了兩道淺淺的抬頭縐。上穿灰色短袖襯衫,下麵青色西裝褲子,腳穿黑色皮涼鞋。前世特種部隊的化妝術,在這兒派上了用場。也幸虧此時袋裏有兩個錢,否則也置辦不起這身行頭。要不然讓人記住相貌然後報警,禍事就大了。

  這話是真的,差一點就出大事。那次,也是張秋生最後一次試圖推銷銅棒。進到這家工廠,張秋生就感覺不舒服。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說不出來。上輩子張秋生就是憑這種感覺多次死裏逃生。這輩子由於修煉了張道函的不知什麼秘法,這種感覺格外強烈。

  見到這家老板,危險感覺就已經變得實實在在。不是這老板長的尖頭猴腮,臉上寫著壞人兩字。相反老板五十多歲年齡,長的端端正正白白淨淨,隻是右眼眼袋下的一顆青痣或小瘤,讓人感到有點陰狠。

  老板拿著樣品慢慢看,長時間思考。然後站起來,對張秋生說他不要,但他可以聯係朋友,他朋友肯定會要的,說著話就往辦公室外走。

  危險感覺越發強烈,張秋生也站起來跟他並排往外走,然後看似漫不經心又出其不意的從老板手中拿回樣品,有意無意滑開一步走到老板前麵。對老板說:“你不想要就算了,不麻煩你。我到下一家去。”

  “你別走啊,誰說還要了。”老板上前一步伸手想抓住張秋生。

  張秋生肩頭一矮,老板沒抓住。張秋生快步往廠大門外走去。

  老板眼看張秋生就要出大門,大喊一聲:“抓住他!”圖窮匕現,老板要黑吃黑。

  張秋生一個箭步竄出廠大門,急速往門前公路上跑。隻聽後麵老板大聲喊人,說有人偷了廠裏東西快追!

  全國A級通緝都能逃脫的主,當然不在乎老板這種小兒科。張秋生反而放慢了腳步,慢慢在公路上倘佯。

  後麵響起了摩托的轟鳴,可以感覺到這摩托正對準他撞了過來。

  近了,近了。閃身,向後揮起右臂,正中車手鼻梁。左手接過車把跟著緊跑,車手已落下,翻身上車,這摩托暫時歸我了。

  摩托風馳電掣,將追趕的一幫人甩的遠遠的。放心,這會110製度還沒健全,電話還沒普及。

  將摩托扔在城郊無人處,將臉上化妝全部擦去,眼鏡收起來。衣服脫下放包裏,隻穿褲衩汗衫,恢複中學生模樣。走了幾步,看見一糞窖,回頭拉起摩托扔進去。想了想,在包裏翻了一陣,取出一個大哥大,是剛才在老板辦公室順手掃來的,差點忘了,也扔進糞窖。

  利用城鄉結合部城建無規劃,各家各戶亂搭亂建街道特別複雜穿街過巷。來到大街上公交,再連續轉了幾路公交車,然後才慢慢回家。

  金盆洗手,那銅棒就讓它們爛那裏吧。不是膽小,今生不比前世。今生張秋生可得做個守法公民,否則把爺爺氣出什麼毛病,罪過就大了。

  回到家,發現一屋子的人,都是姐姐的同學,四男兩女。

  姐姐問張秋生吃沒吃,他說沒吃。

  姐姐生氣地說:“這都兩點了,你怎麼還沒吃飯?我還以為你在外麵吃了呢。”

  張秋生撓撓頭沒回嘴,自顧自到廚房吃飯。兩點了,難怪剛才東竄西竄的逃跑,大街上都沒什麼人呢。大熱天的正午,人人都躲蔭涼處睡覺。

  吃完飯回到客廳,姐姐的幾個同學正在胡侃海聊。從盤古到扁古,從鴻蒙初開到地球毀滅,從三皇五帝到希特勒、斯大林、羅斯福,一分鍾繞地球三圈。幾個男生為了在女生麵前顯示自己的博學多才,口若懸河唾沬四濺,天上知道一半地下全知。

  張秋生聽得索然無味,自己的床又被這些人坐著,想躺一會都不可能。

  還是換班去吧,啤酒浸在水井裏,要派人輪流看著。來到一樓的向梅家,想問問現在是誰在水井那兒。張秋生家的食材放在向梅家,每天下午都要做準備,該醃的醃該揀的揀。家住高樓層的都放一樓人家。

  張秋生因為除了技術指導,還要到水井那兒去值班,所以瑣碎的事不用做。

  林玲也在向梅家,正幫著幹活呢。她家有爸媽,不用她做這些,這孩子胳膊肘往外拐,跑別人家當勞力。

  林玲看見張秋生急忙問:“秋生,你決定上哪個學校?”

  那天張秋生護送姐姐回家後,林玲和王長青幫他看了成績,離重點差好幾分,比林玲還不如。林玲隻差兩分,感到一陣失落,又感到一陣高興。做為學生,隻差那麼一點點,就與省重點高中失之交臂,當然難過失落。不過秋生也沒考上,今後說不定可以和秋生上同一所學校,想到這兒忽然就高興起來。

  張秋生說:“二十一中吧,我想去二十一中。”

  林玲大吃一驚:“你,秋生,你怎麼想去二十一中?”

  “我去二十一中看過,就感覺一個大,比一中要大四五倍多。另外有山有水還有樹林,環境太好了。”

  奶奶的,氣死我了,秋生這不是自拋自棄嗎?“喂,張秋生,你可知道二十一中是麒林市最爛的學校吔?”林玲氣的對張秋生大叫大嚷:“光環境好有什麼用?它是因為在郊區所以有山有水有樹林,占地不受限製才大。可二十一中打從恢複高考它就是光頭,上那兒要想考取大學太難了。再說,那裏是什麼山呀?就是大土堆而已,聽說山上還有墳墓,糝不糝人呀?”

  林玲急了,說話也顛三倒四。張秋生卻不以為然。

  “中國五千年文明,死了多少人?可以說每一寸土地都埋了死人,所以墳墓沒什麼可怕。哦,不對。五千年以前不知多少萬年,人還是照樣有的。是人就得死,死了就要埋。你說那一寸黃土沒埋過人?至於教學質量嗎,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要是不好好學,讓孔夫子跳你肚子裏也沒用。”

  林玲無語了,她說秋生不過。說不過也沒事,等會找秋然姐去。就不信秋然姐也任著他胡來,可惜的是張爺爺不管秋生學習上的事,這方麵的事全交給秋然姐,要不然張爺爺哼一聲,這小子就得改主意。

  王長青對張秋生要上二十一中,是打心眼裏高興。張秋生與林玲的成績上省重點不行,上市重點還是可以的。而他王長青差的太遠,本來想著今後自己要孤孤單單去上普通高中。這下好了他也去二十一中。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除非活得不耐煩讓林玲掐死。

  林玲擺明了不高興,張秋生也不敢在向梅家多待,那不是找不自在嗎?還是去水井那兒吧。

  大太陽毒辣辣的曬著,井邊沒人。鄧胖子頭上頂著塊濕毛巾,遠遠坐在一顆樹蔭下。見到張秋生過來,連忙說你不用過來的,我在這兒頂著就行,反正我也懶得回家。

  張秋生苦笑著說,他也無地方可去,家裏被姐姐的同學占領,向梅家林玲正在生氣,去其他人家吧?可能不是在睡午覺就是在忙活。

  鄧胖子挪挪屁股,要讓一處蔭涼地方給張秋生。

  張秋生擺擺手叫胖子不要讓位子,說他喜歡曬太陽。他說的是真話,開始他不明白大三伏天的太陽曬在身上怎麼這麼舒服呢?後來一次偶然機會,在陽光下閉著眼睛看見了身體裏那個黑色的盤子。那每天清晨出現三次,最後形成太極球化做三股氣流,分別流向三個丹田的黑色盤子。嘿,張秋生高興壞了,他命名這種現象叫自動化修煉。這可比前世看的那些修真小說牛逼多了。既能避暑又能修煉,何樂而不為?

  太陽白晃晃地照得人睜不開眼,知了在“吱呀呀——吱呀呀——”拚命的叫著,一條黑白花的土狗躲在牆角伸出長長的舌頭喘氣,一絲風都沒有樹葉一動不動。

  鄧胖子羨慕的看著坐在大太陽下的張秋生。胖子最大的痛苦就是怕熱,夏天是他最難熬的季度,那是度日如年。

  嗯,胖子不僅羨慕張秋生不怕熱,還有其他方麵:“秋生,聽說你爺爺把壓箱底的東西拿給你去買房?”

  張秋生正閉著眼,舒暢的看著純黑的圓盤,怎樣慢慢衍化成太極。聽胖子問他話,漫不經心的回答:“你聽誰說的?”

  “知道的人多了,我也不是聽一個人說的。哎,你爺爺真好,我怎麼就遇不上這麼好爺爺呢?我那爺爺,哈,隻知道打人。你要打吧,應當隻打你兒子,是吧?可他連孫子也打,這不是越級打人嗎?除了打人,那是一點本事也沒有。解放前窮吧,咱也不怪他,誰叫那是舊社會呢?可他解放後還是窮!我這麼想來想去,這就是他的不對了,他沒本事!

  看那電影電視,人家窮就鬧革命,解放後就做大官發大財。他倒好,窩在家裏生娃兒玩。你知道我爺爺生了多少娃嗎?十三個!

  這也不是他的本事,這是我奶奶的本事,是我奶奶生的。他還沒本事養活,最後隻剩下五個。我爺爺要是稍稍有點本事,十三個娃全在,那我們家現在就來個十三太保下西洋。美國咱放仨,英國放倆,法國放倆,日本放——,日本就不放了,意大利放倆,澳大利亞放倆,非洲放倆。過年我們家的人到齊了,就叫世界人民大團結。”

  張秋生心想,這胖子盡瞎說。哪有什麼十三太保下西洋的說法?三保太監倒是鄭和的稱號,也確實下過西洋,可那是一個人,又不是十三個人。不過這茬我可不能接,接了這胖子更胡說八道。胖子在他爸麵前像龜孫子,離開他爸就胡說八道。

  胖子又對張秋生說:“秋生,你好像什麼都會,那個你會看風水嗎?”

  “不會。”那玩意是專門的學問,我哪會。張秋生想。

  胖子不死心地問:“那你認識看風水的嗎?”

  “不認識,你要幹嘛?”這胖子一出沒完又來一出,張秋生也沒他辦法。胖子雖然二十一歲了,比張秋生大五歲,可就是長不大,小孩子脾氣,張秋生倒是從小跟他玩的來。胖子隻要有人跟他玩,那是不論大小。在大人麵前,他不像小孩。在小孩麵前,他不像大人。

  胖子老爸也沒把這二十歲的兒子當大人,該打時照打不誤。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2 PM

第二十七章 誰把糞桶放老子窗下

  胖子沒急著回答張秋生問他幹嘛的話,艱難的站起來,跑井邊打了一桶涼水,拎到樹蔭處。先擦擦汗,搓搓毛巾,再擦擦汗,再搓搓毛巾。然後把濕毛巾頂頭上,坐下來說:

  “我吧,想了很久,也不能全怪我爺爺爸爸。我打聽過了,我家八輩都這命,升不了官發不了財,隻會生娃兒。我爺爺他爸也生了十幾個,爺爺的爺爺也生了十幾個,成活還都隻有三五個。還全都他娘的窮人,沒一個考狀元中舉人,連秀才都沒有。好吧,那是讀書人的事,我家沒人會讀書。可一個地主都沒有。地主怕土改?開天辟地隻有那麼一次土改,就讓他們碰上了?好吧,不會當地主,你倒是當個狗腿子也行啊,狗腿子也吃香的喝辣的。

  什麼都不會,隻會生娃兒。生他娘的一大串,還養不活。聽說前二十年我爺爺還到處作報告,說萬惡的舊社會地主壓迫他,讓他養不活娃。

  那個,秋生,這話是老家村子裏人告訴我的,我分明看出告訴我這話的人眼裏的怪笑。我真臊的慌,真的,就一個字,臊得慌!”

  張秋生真想告訴胖子“臊得慌”是三個字,想想還是算了,這胖子反正是胡說八道,當不得真。

  胖子繼續:“你說你自己生的娃,你自己養不活怪別人。難道你什麼事不幹,專門在家生娃兒玩,然後交地主去養?天下哪有這道理。

  別說舊社會,就是新社會十幾個娃兒,你也養不起,還是要死七八上十個。新社會沒地主你怪誰去?

  秋生你別笑,我說的是真的。我是堅決擁護黨的計劃生育政策。要不然,你看吧。我大妹、二妹、我弟、小妹加我五個,我媽生了五個。要不是計劃生育政策,我家現在肯定又是十三太保下西洋,說不定是十四太保,十五太保下西洋。然後呢,然後多餘的就死,說不定就死到我頭上,那這世上就沒我鄧胖子這麼號人。感謝黨中央感謝國務院,感謝英明偉大正確的計劃生育啊。”

  胖子說完這段話暫停了一會,默默地看著牆角那條張著嘴伸著舌頭的狗,像一個沉思的哲學家。大花狗懶得理他,繼續張著嘴伸著舌頭不停的喘氣。

  胖子究竟不是哲學家,沉默不到一會又說:“嗯,剛才說哪兒了?反正吧,我是家裏的老大,我要改變家庭的命運。這命運到了不改變不行的時候了。

  你看啊,我弟前年不當兵了嗎?和平時期不打戰那倒也罷了,你倒是學個開汽車什麼的,複員回家也能開開車吧?要不然學學通訊兵,回家給人修個電視冰箱什麼的,也很來錢。

  你猜我弟在部隊幹什麼?在養豬種菜,偶而上街擺個攤給人民群眾剃頭。你說養豬種菜,你要費那麼大勁到部隊幹什麼?回老家不就得了?我們家承包的那幾畝地不夠你種的?

  原指望著弟弟到部隊就遇上打戰,不管跟誰打。跟蘇聯打,跟越南打,跟美國打,最好跟日本打。死了不怕,我們家孩子多,還能弄個烈屬當當。不死,那怎麼樣也能混個一官半職吧?那我們老鄧家就算出人才了,就算改換門庭了,就算光宗耀祖了。”

  都什麼年月了,這胖子竟然還有光宗耀祖的思想。胖子45度角仰望藍天,藍天上太陽高高照,太晃眼,改仰望樹葉。一臉的美好憧景,似乎看到他鄧家祠堂的大匾在閃閃發光。不過這時間不長,胖子抺抺臉回到現實:

  “唉,我們家那個祖光不光耀不耀也就這麼回事吧。反正門風一定要改變,不能光會生娃不發財。

  我就想,我們家祖墳大概有問題。祖宗選墳地時可能隻求多子,沒求多財。所以呢,就想找個風水先生,把我家祖墳風水給改改。改成不求多子,隻求多財。現在吧,目前吧,當下吧,政策規定隻準生一個,你命中再多子也無用。”

  張秋生在這兒聽胖子胡說八道,陽泉警察分局這會可就熱鬧了。

  兩個農民抬著一輛鈴木皇太子125摩托,可憐的摩托被一根粗繩子攔腰纏了幾道捆著。前麵的農民手裏還拎著一個塑料兜,兜裏裝著一部大哥大。九十年代初大哥大可是了不得,那是身份的象征,有事沒事手裏拎一大哥大,那是倍兒有麵子。

  現在可憐的摩托和大哥大渾身散發著臭氣,在這大熱天裏尤其讓人受不了。倆農民進了分局大院,正要將摩托抬進大樓,一個警察大叫:“停,停!就放外麵!”

  警察捂著鼻子嘴,衝著農民埋怨說:“你們怎麼不衝洗幹淨就抬進來?”

  農民將摩托放一個窗台下,對這個警察說:“你也沒叫我們衝洗,我哪知道?我還以為警察破案就要原汁原味呢。平時不都是保護現場麼?”

  警察捂著鼻子嘴,對農民翻白眼。操!大糞有什麼原汁原味?不過他對農民也沒辦法,轉身準備進樓,這兒太臭沒法長待。

  警察還沒動步,農民又晃著塑料兜問:“這往哪放呀?”

  警察指了指摩托,意思是放摩托一起。他不想張口說話,說話就要吸氣不是?

  他是不想說話,可這由不得他。這時老板剛好從大樓裏出來,看見農民正要把大哥大放摩托一起,就對警察說:“你就把它們丟外麵?還要取指紋吧?這可是證據,怎麼能放外麵。”

  警察不得不開口說話:“指紋?被大糞泡過的東西上麵能取到指紋?”

  說話就得吸氣,警察感覺自己要吐。其實老板也要吐,可是那兩樣東西是他的,他肉疼。那年頭,大哥大就不說了。私家車還沒出現,連一些國營廠也沒有小汽車。像這樣的進口摩托開在大街上,那是絕對的拉風。這是老板的寶貝。

  雖然是要吐,還是忍不住上前仔細看看情況。這一看,老板就欲哭無淚了。整個摩托歪七扭八,扭頭拐頸,把手斷了,油箱破了。老板猛吸一口氣,準備仰天長歎。可是發現這口氣太,太那個,太臭。吸都吸進嘴了,怎麼著也得歎出去吧。正準備歎,被一聲暴喝打斷:

  “誰他媽的缺德!”隨著這聲暴喝,一個人從樓裏蹦出來:“誰這麼缺德,弄個糞桶放我窗根底下?”

  出門就看見原先那警察,繼續大吼:“小許!他好大膽,你們王隊呢!啊?老子今天要不整死你,老子跟你姓!”太欺負人了,太可氣了,嬸可忍叔不可忍。

  小許顯然有點怕這人:“馮科,馮科,真不關我事。是劉老板的東西,放您窗下了。”

  馮科朝他辦公室那邊一看,一輛糊滿大糞的摩托放在窗下,氣真的不打一處來。你哪兒不能放,非得放我窗下?

  那年月空調還是新鮮事物,別說一般人家,就是一般機關都沒有。各機關都是門窗大開,辦公人員在屋裏吹電扇。馮科咬牙切齒,惡狠狠地問老板:“劉老板,這破車是你的?”

  劉老板剛吸了一口臭氣,正準備歎出去,被這個什麼破科長一聲大喝,給硬生生地噎回肚裏,眼珠暴凸青筋虯張,憋進肚子裏的臭氣在發酵。態度惡劣的反問:“怎麼是破車,明明是新嶄嶄的鈴木皇太子,你是什麼眼神?”

  靠,就這麼扭頭拐頸,油漆崩落的破車,還新嶄嶄,我看你是叫毒太陽曬昏了頭。“你把這破車放我窗下幹什麼?快點搬走!”馮科懶得跟劉老板多說,大太陽的曬得頭暈,而且還臭得要命。“我為什麼要搬走?這兒是你家的?”劉老板一向對警察都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今天不知怎麼發了邪性。是心疼摩托和大哥大,還是被臭氣熏昏了頭?

  馮科還真拿劉老板沒辦法,人家是大老板,不是愚昧無知的小百姓。以後要整他那是以後的事,眼下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可心頭火發不出去是很傷身體的。馮科年近五十,到了注意保養身體的時候。眼睛一轉,看到倆農民站在牆蔭下,一個抱著扁擔,一個拎著繩子。現成的出氣筒,不朝他們出氣天理難容:“幹什麼的?出去,說你們呢,出去出去!”

  倆農民沒動。咦——,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邪性都這麼大?

  馮科竄到倆農民旁邊,想推他們,到了跟前發現他們身上也臭,與那破摩托一樣臭。於是就沒推,改用一字一頓的不容置辯的口氣說:“叫你們出去,聽到沒有?出去!”最後那兩個字是突然提高八度音調加一百分貝音量吼出來的,這是馮科在長期實踐中摸索出來的經驗,一般能讓被吼之人嚇一跳,自覺聽從命令。

  讓馮科覺得邪性的是,倆農民還沒動。馮科怒了,真的怒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連農民都不怕他,這是什麼世道?馮科不得不拿出他最後殺著,瞪著他那雙牛眼,逼視著倆農民。他這雙牛眼在年輕時,哦,好漢不提當年勇。他這雙讓無數中老年婦女淪陷的牛眼,終於也讓倆農民淪陷了。

  一個農民說:“錢還沒給呢,錢給了我們就走。”

  “錢?”馮科楞了一下,眨巴眨巴牛眼,大太陽底下瞪眼有點難受,接著問:“什麼錢?”

  “撈車,抬車的錢。”

  馮科明白了,指指窗根下的摩托問:“那破車?”倆農民點點頭,沒說話。

  馮科對著小許大喊:“你快給錢讓他們走啊!”倆農民走不走他其實無所謂,他隻是要發火,有火就發出來,這也是保養身體之要訣。

  小許怕是怕馮科,但牽涉到錢問題,該堅持的原則還要堅持:“憑什麼我給呀,我給了馮科你給報銷?劉老板的車,當然得劉老板給。”

  嘖,我這也是昏了頭。刑警隊的那幫小子,個個鬼精鬼精。小許真要是給錢了,回頭說是我逼的,局頭非殺了我不可。狗日太陽咋這麼毒呢,曬得頭昏眼花。要是不讓劉老板把錢出了,小許指不定編排我什麼。馮科想到這兒,不得不再次把牛眼逼向劉老板。

  劉老板這會氣平順了點,當老板的但凡腦袋沒鏽死都不會去得罪警察,廠子裏說不定什麼時候出什麼事,還得請人家幫忙呢,就不提小鞋不小鞋了。劉老板沒等馮科開口,就從口袋裏掏錢包。

  馮科見劉老板上道,這是擺明給他麵子,心裏那股邪火登時也就平息。轉身回辦公室,外麵實在太熱了。

  馮科剛剛進辦公室,一陣臭氣又把他熏出來。靠,鬧了半天光顧著與人治氣,反倒把正事給忘了。這糞桶,哦不,這摩托還在窗根底下。馮科又轉身往外跑,操,這該死的天,咋就這麼熱呢。馮科來到門外,見劉老板正和倆農民吵呢:“一人五十,兩人一百?”馮科就想:嗯,劉老板算術不錯,賬算的挺準。

  劉老板氣急敗壞:“一個工人一月工資還不到一百,你們這麼一小會就要一百?”農民倒不慍不火:“你說的一個工人,我們這是兩農民。”

  劉老板心裏那個火大,我不就是動了個小小的貪念嗎,想把那批銅棒昧下。至於這麼玩我嗎?老天爺!那個啥,我不能生氣,我好好跟這倆農民說:“五十也抵一個工人大半月的工資,懂嗎?你們就這麼一小會,我給你們一人十塊,行嗎?不少了。”劉老板壓著火氣,和顏悅色的說。

  “那你叫工人去大糞池撈這破車,還有大哥大。”這農民就是木榆腦瓜,見錢眼開冥頑不化。還有你們怎麼也說這是破車呢?看來偉人說,最重要的問題是教育農民。真是一點沒錯。偉人就是偉人,站的高看的遠。

  不能生氣,別跟農民一般見識,劉老板暗暗告誡自己:“這是新車,你們怎能說破車呢?”靠,話說出口劉老板就後悔。新車破車跟倆農民叫什麼真呢,應當壓價嘛。應當說老子隨便叫倆工人下糞池洗澡都沒問題。農民到從善如流,不與劉老板叫真:“好吧,是新車。”

  劉老板心情一鬆,農民也很好說話嘛。說農民木榆腦瓜見錢眼開,那是汙蔑,是不了解中國國情。可倆農民接下來的話又讓劉老板差點吐血:“既然是新車,那就要加錢,再加二十吧!”倆農民倒是一分貨一分價。

  劉老板猛吸一口氣,正要大發雷霆,一輛警車開進大院,生生地將他那一口臭氣又憋回去。

  其他人還沒說話,倆農民倒高興的迎上去,對著從車上下來的一個高大魁武的大漢說:“王隊長,您回來了?”王隊長見這倆農民一楞,說:“你們還在這兒?”一邊說話,一邊掏出香煙發給倆農民。

  一個農民指著劉老板說:“他不給錢,我們怎麼走?”劉老板也顧不得憋進肚子裏那口臭氣,連忙說:“不是不給錢,而是他們要的太多。”

  “劉廠長啊,你要想想,”王隊長也不問多多少,語重心長地說:“這大熱天的,誰願意上那糞窖裏撈你的寶貝?將心比心你願意嗎?多給他們倆錢,你能損失多少呢?要不,這錢我出,我私人出。讓這倆兄弟抬回去,你再自己撈,好不好?”

  靠,就這樣還不知能不能修好,要是再扔一次就不用修了,直接放裏麵漚肥吧。劉老板一邊掏出一張百元鈔票,一邊嘟咕:“我這是見義勇為勇鬥歹徒,向社會不良現象做鬥爭。還要自己掏錢,這也太叫人寒心了吧。”一農民接過錢,對著太陽驗真假,嘴卻沒閑著:“你可沒說是見義勇為,你說是有人搶了摩托。你也沒報案,而是追到我們村遇見王隊長才碰巧說的。”

  另一農民接口說:“還是在王隊長審問下,你才說什麼銅,什麼前後有兩個人上你那兒賣銅的。”劉老板確實是心疼這摩托,見摩托被搶後,立即坐另一部摩托後追。也確實眼熱銅棒,多緊俏的物資啊?別說值大價錢,拿來和其他人交換,可得到什麼樣的好處啊?有的廠是等米下鍋,滿天下的找銅材。既可得錢又可得人情,人情那也是錢啦。

  劉老板就想借警察抓到那個人,然後趁機賣好,把他摩托從糞池裏撈出來。無論如何也要把銅棒搞到手。可怎麼被王隊長三問兩不問的就透了底呢?

  劉老板晃晃腦袋,火又大了,衝倆農民沒好氣的說:“去去去,有你們什麼事?拿了錢還不快走。”王隊長對著車子喊:“你們還要在車裏待到何時?還要我給你們開車門?從車裏下來的是王紹洋、李衛軍和洪明傑。

  廠裏終於發現銅棒被竊,經過內部調查大家都懷疑是李衛軍與洪明傑。現在想起來,這倆小子行為太反常了。很長時間沒來上班了,平時吊兒郎當偷懶耍滑,前陣子突然就變好了。雖然沒人理睬也照樣認真幹活,沒安排工作也不著惱,自己找活幹,到處打掃衛生。又突然不來了,說不來就不來連頭都沒伸一下。

  廠領導沒辦法隻得上報。那時經濟改革剛剛起步,腐敗與黑社會一樣也剛剛起步。沒後來那樣大膽,上億的窟隆都敢捂蓋子。

  警方立即立案偵查,帶隊的就是王隊長。經過排查也同樣將視線鎖上李衛軍和洪明傑。警方沒有驚動這兩人,而是先從他們外圍著手調查。這一調查發現這倆小子就沒做過好事,打架鬥毆尋釁滋事偷雞摸狗玩弄婦女。前一天還夥同幾個狐朋狗友,在一所學校裏企圖強奸婦女,隻是被女孩家裏人給打傷。調查的警察心裏都說,打的好打重點更好。

  根據劉老板的描述,這人相貌王隊長搞不清是誰,但前幾天去的人相貌與王紹洋重合。這說明那批銅材還沒出手,得趕緊行動,否則等他們賣了企業的損失就無可挽回。

  王紹洋一下車,劉老板立即大聲說:“就是他!”王紹洋一巴掌打開劉老板指著他的手,反過來指著劉老板說:“怎麼啦?想在警局打架?”

  劉老板才不怕王紹洋呢,何況這裏是警局,仍然大聲說:“就是你,那天去我廠裏推銷銅材。”王紹洋理直氣壯的說:“是啊,這犯法?”王紹洋坐在車裏,連聽帶猜已經知道事情的大概情況。不過,他不怕。俗話說捉賊要拿贓,他手上壓根就沒髒,不單沒髒,他從來就沒見過那銅長什麼樣。

  劉老板連說帶比劃,反正一口咬定王紹洋與今天搶他摩托大哥大的人是一夥的。不然哪有這麼巧的事?你這兩個同夥廠裏丟了銅棒,你就來我廠裏推銷。我不上當,就又換一個人來。一路的強盜土匪扒手坯子,推銷髒物不成就搶摩托大哥大。

  王隊長不說話,讓劉老板一人盡情的說。王紹洋也不說話,麵帶冷笑望著他。李衛軍胳膊還吊著繃帶,半邊身子靠著牆壁。傷筋動骨一百天,一時半會還好不了。所以他這幾天都懶得說話。

  洪明傑背對著劉老板,聽都懶得聽。他在想一個問題,到底是哪條道上的人偷了他的銅?老子在河裏摸,你在籮裏摸。好吧,算你本事比老子大。可你不該臨了臨了一泡屎還是拉在老子脖子上,你這就不上道了。大熱天的警局裏好玩嗎,都是道上混的,這麼搞就真沒意思。

  大家都不說話,自己說多了也無趣,劉老板終於住口。

  劉老板住口了,王紹洋開始說話了:“你說完了?那該我說了。你剛才囉裏巴嗦說那麼多,我是一句沒插嘴吧?那現在我說話,你也不能插嘴。你同意?好!誰插嘴是婊子養的。”

  劉老板被這話氣的剛要反駁,可一張口立即把話噎回去。要是他說話了,就等於承認自己是婊子養的。

  王隊長還是沒說話。他一看就知道王紹洋這三個是滾刀肉,油鹽不進的混混。這案子看著嫌疑人都帶來了,可要想他們招認,恐怕難!先讓他們鬥鬥嘴,看看能露出什麼珠絲馬跡。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3 PM

第二十八章 都有嫌疑

  有話要說卻又不能說,劉老板呲牙咧嘴憋得辛苦。王紹洋卻不管他,對著王隊長說:“王隊,您可不能聽他的,您看他那長相就不是好人。”王隊長看看劉老板,又看看王紹洋。心裏說我知道這姓劉的不是好東西,不過那跟長相沒關係。倒是你這油頭滑腦的就是好人了?

  劉老板差點背過氣去,我這長相與你盜竊國家財產有關係嗎?再說了,我這長相差了嗎?想當年老子還不滿十歲,上門給我提親的都踏破門檻。哪個不說老子天庭飽滿地角方圓,將來必成大器?當然沒過幾天就解放了,這會兒卻說不得。

  王紹洋見王隊長不搭理他,自顧自地說下去:“您看他啊,尖頭猴腮五嶽朝天,外表陰險內藏奸詐。”在場的都不由自主地朝劉老板臉上望去。雖說相由心生,這劉老板確實麵帶奸滑,但也是挺好的一張國字臉。怎麼到了這小子嘴裏變成尖頭猴腮了?也知道王紹洋在故意東扯西拉轉移視線,由著他瞎說。

  劉老板見大家都望著他,氣的渾身發抖。心裏暗暗發狠,你這小子哪天撞老子手上,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塊碎屍萬段,老子就不姓劉。

  劉老板心裏想什麼,王紹洋自然是不知道。就是知道他光棍潑皮一個,也是不在乎。他還是對著王隊長說話:“王隊,您看我們都是社會主義大好青年,對黨中央國務院的號召向來是積極響應。現在不是號召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嗎?那我們累死累活,實幹苦幹加巧幹也得比別人先富起來不是?

  我們幾個反複研究。真的,王隊您別不信。我們真是研究了幾個通宵。不是通宵打麻將,是研究新時期新問題,是研究如何比別人先富起來。這是響應黨的號召。”

  王紹洋能當這麼幾個流氓的老大,除了他比別人更無恥更心狠手辣外,就是遇事比別人沉著。另外其他幾個流氓上班不幹活,是遊手好閑尋釁滋事。他上班也不幹活,但他不尋釁滋事,他摸各辦公室看報紙。有時領導桌上有文件,他也照看不誤。要不是全廠眾所周知的壞毛病,廠領導真想調他到政工科去。

  至於王紹洋這家夥有哪些眾所周知的壞毛病,那叫罄竹難書。反正都是叫人恨的牙癢,可又叫人拿他沒辦法。要是說出來,影響這個故事的節奏,以後有機會慢慢穿插著說吧。

  無人插嘴,王紹洋繼續對著王隊長說:“我們研究了好幾個方案,都不好使。比如多打糧食多種地,可我們沒地呀。總不能把家門口的青石板撬起來種地?這,政府不允許呀!街道上的老太太也饒不了我們。咱好好上班努力工作?那別說比別人先富,比別人先窮那是跑不了的。為什麼?我們工資比別人少哇。純粹靠工資,那我們不是必定比別人先窮?違**的號召的事,我們幹不出來。”

  這種奇談怪論,在場的人都第一次聽說,也沒話回他。那時的人們還是比較純樸,不像後來互聯網時代,一些怪話一夜之間傳遍神州大地大江南北。

  王隊長心想,棉紡二廠的人反映不錯,這家夥是怪話說盡,壞事做絕。聽說他姐夫是伍少宏,那廝也不是好東西。成天不幹正事,一門心思的巴結領導,欺壓百姓。幸虧不在我們分局。

  劉老板見王紹洋這段話沒牽扯自己,心裏那團火慢慢平息下來。可這裏剛剛平息下去,馬上又“蹭”地一下火冒三丈。隻聽王紹洋繼續胡說:“要不,我們像劉老板一樣開個工廠,大家一起來挖社會主義牆角?”

  劉老板再也忍不住,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婊子養的了,跳起來就罵:“操,老子怎麼就挖社會主義牆角了,你個婊子養的今天給老子交待出來,不然老子跟你沒完!”在社會主義國家,這個罪名任誰都背不起,也不怪劉老板著急跳腳罵娘。

  王紹洋一點不怕劉老板跳腳,在警局莫非你還敢打人?就是敢打人,我還怕了你?今天一定要把水攪渾:“你挖了多少社會主義牆角,還要我多說嗎?別的你藏著掖著,當別人不知道。你廠裏那些工程師、技術員是不是從國營廠挖去的?你別抵賴,也抵賴不了。”

  這個問題不僅現在,那時也是眾所周知。早期私營企業的工程技術人員,一般都是從國有企業流失去的。“那是我挖的嗎?都是倒閉停產企業職工,我這是在為國家分憂呢。”劉老板見王紹洋說這個,他還真不怕。振振有詞的回答。

  “切,”王紹洋鄙視地望著劉老板說:“國家花大量時間,大量精力,大量金錢培養的人才,國家會不管嗎?你認為我們偉大的祖國會像萬惡的地主資本家,不顧人民的死活?你以為我們國家缺了你這個八萬就不能糊牌?”

  “你,你,”劉老板氣急敗壞,指著王紹洋想說點什麼,一時半會想不出什麼好詞:“你,你——”

  王紹洋不理睬劉老板的氣急敗壞,繼續對王隊長說話:“於是我們就想著做點買賣,加速社會主義商品流通,這也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也能加快我們勤勞致富的步伐。

  本來想著擺個小攤,可是又一想這不行。我們是在職職工,沒那時間。於是又想,我們可以搞推銷啊,利用業餘時間,拾遺補缺,這多好?先進行火力偵察,這是必須的。於是我就準備到處打聽什麼東西好買,什麼東西好賣。

  我到過的第一家,也是最後一家的地方就是劉老板那兒,以後就打消了這個推銷的主意。為什麼?剛開始劉老板也還熱情周到,到後來這家夥越來越陰險,越來越狡詐。方臉變成尖臉,圓腮變成猴腮。那樣子他一點都不掩飾,就像要一口把我吃下去。他以為我手上有貨,並且這貨是偷來的。

  他就想黑吃黑,他就想把貨扣下,嚴刑拷打加逼問。可我哪有這些啊,有隻是火力偵察,試試深淺,就遇上這麼個黑心老板。

  我還要聲明,除了向他打聽銅的行情。我還向他打聽過煤、化肥、農地膜、鋼材、學生用品、婦女用品。今天是有工廠少了銅,要是明天哪兒少了煤、化肥等等,是不是都要找我?還有哪個學生丟了一支鉛筆,哪個大媽丟了一件褲衩都要找我?就因為我找過這破老板打聽過行情?”

  說到最後王紹洋是慷慨激昂,義奮填膺。轉身對著大夥說:“你們剛才也聽到兩位農民大哥說了,劉老板遇到王隊並沒有彙報銅的事。隻說有歹徒搶了他摩托,他是把王隊當傻瓜。一個人上他的老窩搶摩托,有那樣的孤膽英雄嗎?

  必定是他們之間有什麼貓膩,劉老板又想黑吃黑。說不定貨已經被劉老板吃下去了,那人逃跑隻是保命。否則,解釋不了明明搶到了摩托,卻扔到糞池裏。”

  王紹洋一點也不是想給搶摩托的人解脫,目前局勢非得把水攪渾。非得把劉老板拖下水,一為攪和,二為報複,叫你沒事把我扯進來。剛才說劉老板控社會主義牆角,其實這是他考慮了很長時間的問題。他太想挖這個牆角了,隻是眼下缺少資本而已。他才不擔心國有資產流失呢,國有土地房產,機器設備,人才資金全都流到他這兒才好。這就應了俗話說的,不怕流氓幹壞事,就怕流氓有文化。

  兩人爭到這地步,也聽不出什麼明堂了。王隊長下令:“劉勝鵬,你回去寫一份詳細的事情經過,明天交來。不準馬馬虎虎敷衍了事,根據王紹洋的揭發,你現在也有嫌疑。”劉老板真的想哭了,這真叫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降,我就貪心了那麼一點點,惹出這麼大禍事。極不服氣的大叫:“憑什麼?就憑這小子的胡說八道?”

  王隊長冷冷地說:“是不是胡說八道,我們會調查清楚。小許小韓,把這三個帶到留置室做筆錄。”王紹洋知道這就是要對他們審問了,也大叫:“憑什麼,憑什麼他有嫌疑能放回家。我們沒什麼嫌疑還要關起來審問?”

  小許小韓就要上前強製執行隊長命令。王紹洋知道抗拒無用,一邊大聲叫喊,一邊主動往裏走。李衛軍和洪明傑見王紹洋都主動服從命令,雖然嘴裏罵罵咧咧,但也得跟著。

  劉老板回家,趕緊交待廠裏工作,指定他不在期間負責人。牙刷毛巾隨身帶,時刻準備進牢房。像他這種人哪能沒幹過一點壞事,就怕進去之後拔出蘿卜帶出泥。

  另外準備了大量現金,交給穩妥之人。囑咐隻要他進去了,立即不惜一切代價把他撈出來。他對自己沒信心,這幾年養尊處優,在裏麵時間長了搞不好要吐屎。最好的辦法是盡快出來。

  無妄之災呀,誰知道那小子這麼厲害呢,眨眼就能搶到摩托?又哪知道王紹洋這麼無賴,紅口白牙的硬是把事扯到他身上?

  不說劉老板心裏如何懊糟,如何準備後事。

  王紹洋三個被關進局子裏後,那是比地下黨還堅貞不屈,咬緊牙關不鬆口。一星期後王隊長沒辦法,在各方壓力下隻得放人。

  不是王隊長辦案能力差,而是此案的主角張秋生根本沒有進入大家視線。王紹洋知道是李衛軍和洪明傑偷的,這個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可能說的。除此之外他真的是一無所知,連這批銅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你叫警察怎麼問去?何況這是個極其憊懶的家夥。

  李衛軍和洪明傑兩個,無恥狡詐不如王紹洋,但比王紹洋更憊懶。是的,不錯。這批銅材是他們倆偷的,但不是沒到手嗎?沒到手就不算我偷的,我幹嘛要給搶摩托的小子頂雷?所以麵對審訊他倆都很坦然,那是一種基於流氓邏輯的從裏到外的坦然。

  王隊長也找過何強和胡斌,這兩個與王紹洋一樣也不知道這批銅材長啥樣,當然也問不出什麼明堂。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說那三個在裏麵如何如何的堅貞不屈,也起了重要作用。

  胡斌還陰陽怪氣的說,他也懷疑是李衛軍和洪明傑偷的,這倆家夥竟然瞞著大家夥發財。請王隊長務必判他們個無期,最好是斃了才解氣。媽的,要偷大家一起偷,要坐牢大家一起坐牢,是何等的瀟灑?碰到這種無賴流氓,神仙都沒辦法。

  不是王隊長不敢頂上麵的壓力,領導說的在理。你沒有一點證據就超期羈押,那是不行的,也不好向組織交待。雖然九一年刑訴法還沒修改,執行也不是很有力,但凡事就怕認真不是?認真起來你這種做法就不對。

  那就隻好放人了。那時也沒有保釋一說,這種情況監視居住也不合適。隻能對這幾個說,這事還沒完,要他們隨叫隨到。

  照例,王紹洋三個剃頭洗澡換衣服去穢氣。然後大擺酒席,這酒席的名目叫壓驚不太像,叫接風更不像。反正就是喝酒,混混們沒那麼多講究。

  席上還坐著一個王紹洋不認識的人,三十多歲透著一臉的剽悍,身後還站著兩個馬仔。倆馬仔都身材魁武一臉橫肉,背著兩手戳在那兒,咋一看似模像樣的。但到底是流氓出身,沒有真素質打底,望著滿桌的菜肴吞口水,露出混混的本色。

  王紹洋疑惑的看看這人,又扭頭看著何強和胡斌。何強馬上說:“洋哥,這位是牛哥,牛躍進。今天這桌酒就是他請的。”

  噝,王紹洋吸了一口冷氣。牛躍進-他知道,是麟林道上鼎鼎有名的人物。聽說三年困難時期,他那時年齡尚小,家裏養不活把他送人。誰知就此進入一個武術名門,學得一身好武藝。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又回麟林市了。有人說是犯了門規被趕回來,他自己說是戶口問題老是解決不了隻得回來。

  回來後也不找工作,成天呼朋喚友偷雞摸狗,打架鬧事調戲婦女。父母管不著他,稍微張口說他一下,眼睛就一瞪:“我也不是你們養大的,憑什麼管我?”

  父母也是覺得理虧,便不再管他。從此更加無法無天。八二年“嚴打”,本來是要判死刑的。他媽跑到市政法委大哭三天三夜,眼睛都哭出血。還一邊磕頭,一邊哭訴:她有罪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是她把兒子送人了,是她從小沒管兒子。牛躍進的一切罪責都由她來承擔,請求政府槍斃她。

  圍觀的群眾人山人海,看見這位母親模樣無不為之落淚。那時的人心都還很軟,那的群眾都很純良。後來判了牛躍進一個無期並取消城市戶口,送大西北改造。

  牛躍進母親的這一哭,到底救了多少人就難以搞清了。反正當時麟林市隻槍斃了兩個,一個是報複殺人的,一個六十多歲老頭**幼女的。其他的,因為沒判牛躍進死刑,為公平起見一概能不殺則全部改有期或無期,送大西北改造。

  王紹洋立即端起酒杯,站起身向牛躍進敬酒。剛想說兩句,牛躍進伸手攔住他,舉杯示意:“一切盡在不言中,兄弟,幹!”王紹洋知道這是越獄逃跑的了,不讓他問是為了他好,否則就是知情不報。

  在道上混要義字為先,在道上混必要時義字隻是手紙。牛躍進請我喝酒肯定是有事相商,他一個逃犯沒必要公然請我喝酒。我一個剛逃出牢獄之災的人,也沒必要與他長時間粘糊。道上辦事並不比官場簡單,混白道混**誰也不比誰笨,隻不過時也命也,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而已。

  有時辦事要迂回包抄,有時就要單刀直入。王紹洋不想跟牛躍進多接觸,這家夥說不定正被警察瞄著呢,老子前賬未消這又來一賬。王紹洋端起第二杯酒說:“這杯再敬牛哥,您是麟林道上前輩,請教牛哥有何事要紹洋效勞?”

  牛躍進搖搖手說:“沒什麼事要你幫忙。”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坐下來接著說話:“有個小項目介紹給小老弟,我們共同發財。”王紹洋現在急需項目,混到現在他還是一無所有的窮光蛋。隻要能弄到錢,他什麼事都敢幹。但什麼事都敢幹,並不等於什麼事都亂來。就像這次的銅一樣,毛都沒見著卻進局子坐了幾天。這種事不能再有第二回。

  王紹洋不動聲色地望著牛躍進,等著他繼續說。

  “我在道上打滾這麼多年,不瞞你們說,我什麼事都幹過,可始終還是窮。我想了很久看了很久,算是明白了。我缺少資本,或者說一點資本也沒有。錢是資本,幹什麼不得要錢?靠山也是資本,有靠山弄幾張批文放包裏,有的是人來巴結你,給你吃喝給你嫖賭。土地、房產、礦山什麼都是資本,可我什麼都沒有。

  我就會打幾套拳這麼點長處,可這點長處人家真有大能耐的人正眼都不瞧你。為什麼?因為他們有的是特種部隊的轉業軍人給他們當保鏢。”

  服務小姐端上一盆老雞湯,放好後恭身對牛躍進說:“老板,菜上齊了,請問要什麼主食?”牛躍進對小姐說:“暫時什麼都不要,你先出去,叫你時再進來。”

  牛躍進喝一口酒,也不吃菜。狠狠吸了一口煙,再慢慢地將煙吐出來,像是要將憋在心裏的鬱悶隨著煙一起吐出來一樣。“兩手空空要打天下難啊,”牛躍進慨歎完畢,粗人一個本來就不是傷春悲秋的料,直接進入主題:“我發現還有一樣資本,取不盡用不絕,人人都要用,用完還要用。什麼呀?女人!你說哪個男人不要女人?女人多不多?這世上有一半是女人。”

  販賣婦女?這事不是不能做,而是難度大風險大,利潤小了劃不來。還有不能在麟林市做,萬一哪個女人露饀他們跑不了。為這麼個狗皮倒灶的買賣離開麟林市,更劃不來。麟林市熟門熟路,隻要肯幹總能找到來錢的門道。王紹洋一聽到女人兩字,就想到這麼多問題,決定不幹。

  牛躍進像看透王紹洋心思,對他搖頭說:“不是買賣婦女。買賣婦女也是個技術活,你們沒那個資本。我剛才說了,什麼都是資本,技術也是。你要是有造機器的技術,就有人邀你開工廠,技術入股這就是資本。我有一陣想盜墓,可還是沒那技術,拎個鏟子找不到墳頭,找到墳頭不知道怎樣挖,挖開了不知道什麼是寶,拿到寶了不知什麼價。所以隻好打女人主意,這個技術含量最小。不是買婦女,也不是賣她們。而是讓她們自願去做,我們隻是抽點頭。這個抽頭也不是白抽,我們給她們提供保護,還給她們提供吃住。”

  何強和胡斌大概早知道這些,所以聽了牛躍進這些話沒什麼反應,隻顧悶頭吃喝。王紹洋和李衛軍、洪明傑聽了就想,操,這是當“烏**”嘛。他們雖然是流氓,但還是不想當烏**,太難聽。他們混的還沒慘到那一步,不到萬不得已這事還是不做的好。

  牛躍進淡淡地說:“不是要你們當烏**,這個哥來當。哥混到現在這地步,也不在乎名聲不名聲。今後要是有錢了,再英雄不問出處也不遲。哥要你們做的,隻是給哥介紹。不問城鄉不論美醜不管老少,介紹一個哥給五百。要是特別好的,視情況哥再給你們加點。”

  李衛軍自從胳膊脫臼後,就不太愛說話,哪怕警察的審訊也懶洋洋的不開口,這次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不論城鄉美醜也就罷了,不管老少是個什麼說法?難道介紹個八十歲的老太太,你也要也給我五百?敬老院裏多的是,我這就給你找去。”

  道上像李衛軍這樣憊懶的人多,牛躍進也不以為意。放下剛端到嘴邊的酒杯說:“這是哥說話不完整,這麼說吧,下到十五上到五十都行。我一次把話說完,免得你再問。一些人變態就喜歡玩年紀大的,特別是日本,台灣人。還有,我說美醜不論,你也別盡找醜八怪。”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5 PM

第二十九章 惡人的複仇

  酒席散後回去的路上,李衛軍一直抱怨王紹洋不該接這個拉皮條的活。遊說婦女跟牛躍進去**,這個難度太大了。我要是能說得婦女去**,還不如說給自己做馬子呢。給的錢也太少了,磨破嘴皮才五百。

  王紹洋隻有耐心勸說,沒辦法我們現在是一無所有,沒有積累就無法辦大事。聚少成多,蚊子也是肉啊,這不是窮鬧的嗎?牛躍進也是因為窮,連烏**都願意當了。最後分了一下工,何強和洪明傑去拉皮條。胡斌還是倒賣假古玩玉器,他與李衛軍配合。

  胡斌聲明:“香香你們現在不能賣,我還沒玩夠。”李衛軍最煩的就是胡斌,尤其是這家夥太好色。男人嘛,都好這口,可你胡斌也太過分了。李衛軍鄙視地說:“你什麼時候又給那女人取名了?你怎麼給女人取名總是香香?我操!比你媽小不了幾歲,還生了三個崽。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老子明天就把她送牛躍進那兒去。”

  一般情況下,這時胡斌肯定要跳起來與李衛軍幹架。可這次沒有,胡斌隻淡淡地說:“行,反正香香是大家的,你也有一份。是你們都不玩,我才玩的。不過,你要是把她送給牛躍進,那我就把那個什麼小薇薇也送去。”李衛軍跳起來,大叫:“憑什麼啊?那個老女人是大家的。薇薇是我的馬子,你憑什麼送?”說著就捊袖子準備打架。

  王紹洋喝道:“行了!大家都是兄弟,為了女人打架不嫌丟人?還有胡子啊,你別那麼沒文化好不好?是個女人你都取名叫香香。說說看,你都給幾個女人取這名了?”洪明傑與李衛軍是同事,他倆關係最好。洪明傑也說李衛軍:“你與這小子計較什麼?他就是一變態,他愛玩老女人讓他玩去好了。”

  胡斌聽這話就不服了,他說:“我愛玩老女人?你們不也玩了?頭湯還是你們喝的吧?還有,香香才三十七八歲,也不算老吧?俗話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呢。”

  還是叫香香,王紹洋真拿胡斌沒辦法。他對胡斌說:“你玩就玩吧,我也玩。可是你真不能叫她香香,這個叫法太猥瑣。你媽才四十出頭吧?你媽比她才大幾歲,你像叫小女孩一樣叫她,真的太變態。”

  胡斌還是不服,他說:“那你們還叫她小妹兒呢,這更變態。”麒林土話叫年輕未婚的女孩做小妹兒。胡斌認為王紹洋他們叫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婦女為小妹兒才真是變態。

  這幫人所說的女人叫段時英,就是李衛軍與洪明傑在廠裏偷銅回來時,看見胡斌抱在懷時那個女人。她的事如果展開說,沒四五萬字說不完,而且大都極其三俗且少兒不宜,寫出來也要被刪除。再者她也不是主角,連配角都勉強,我們就簡單說一下。

  她老爸與丈夫原來在麒林道上也有點小名氣。這翁婿倆在道上幹的是賭博買賣。他們在郊區租了一座小樓當賭博場。那天來了兩撥人要在這兒賭一場。

  開賭場的不管客人怎麼賭,隻要能抽頭就行。合該這翁婿倆倒黴。這兩撥人不知怎麼就打了起來。賭鬼打架也是常事,這個不算他們倒黴。

  倒黴的是因打架影響了鄰居休息,於是報警。後來有人猜測,這兩撥人都是或起碼有一兩個逃犯,否則不會見到警察就玩命。因為賭博算不上是多大的罪,甚至都不能說犯罪,充其量隻是違犯治安管理條例。至多罰款加拘留,襲警才是重罪。

  是的,這兩撥人見到警察就跑。警察抓賭經驗豐富,早在後門設了埋伏。結果後門的兩個警察負傷,其中一個送到醫院後沒搶救過來,犧牲了。

  事情變得非常嚴重。翁婿倆倒黴就倒黴在,是翁婿倆打開後門讓大家跑的,這兩撥人當然也在其中。當時後門隻埋伏了兩個警察。賭鬼們包括這兩撥人全跑了,兩個警察一死一傷,就剩下這倒黴的翁婿倆,還是這個賭場的主人。

  犧牲的那個警察是頸動脈被砍斷,送到醫院時血差不多都流幹了。受傷的其實是聯防隊員,不是正規警察。他根本就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隻覺得頭部受了一下重擊,然後就人事不知。本市的賭鬼也抓了幾個來,但沒一個人看見是誰襲警,當時隻顧逃跑哪有心思看別人幹了什麼?

  凶器找到了,一個鎯頭一把菜刀。兩件凶器都是賭場的,也就是說是他翁婿倆的。案件很快就判下來了,段時英的老爸被判死緩,她丈夫被判無期。這還是翁婿倆從一開始就大呼冤枉,法院也確實沒有直接確鑿的證據,否則必定要立即執行。

  段時英從此開始了為老爸與丈夫伸冤的苦難生涯。道隻有一條,必須找到那兩撥人,哪怕隻找到其中一個都行。她老爸與丈夫隻與其中的一兩個麵熟,其他情況一概不知。不知道姓名,不知道是哪兒人。

  判決下來後,段時英去探監。她老爸與丈夫說,王紹洋認識那兩撥人。因為他們曾見過王紹洋與那些人在一起喝酒,他的那幾個兄弟都在場。不過王紹洋是出名的滾刀肉又心狠手辣,不可能為我們得罪道上朋友。

  段時英決定去找王紹洋一夥,無論怎樣都要問到凶手的真相。用她自己的話來說,老爸隻有一個,沒有老爸就沒有我。老爸年紀大了,經不住牢房裏的折磨。

  另外段時英與丈夫感情甚好。雖然丈夫沒正式工作,但從未讓她娘兒四個餓著。丈夫幹得不是正道買賣,可他是為了這個家。丈夫不在外麵搞女人,身上有一分錢都交給她。丈夫是段時英的天,現在天塌了。

  在別人的指點下,段時英找到了王紹洋的家。可是王紹洋根本不承認與那些人有任何關係,見都沒見過。段時英抱著精誠所致金石為開的信念,天天去找王紹洋。見著王紹洋一夥中的任何一個她都哭都下跪。

  段時英不知道什麼哭啊下跪的對王紹洋根本不管用。王紹洋這人是鐵石心腸,他就喜歡看人哭看人對他下跪。王紹洋本來就變態,對於段時英就更是享受報複的快感。

  十多年前王紹洋有一次買早點插隊,被排在後麵的一個人將他拎出來打了一下。這個人就是段時英的丈夫,當時她也抱著孩子站在旁邊。其實所謂的打充其量隻是嚇唬,那時的王紹洋也才是八九歲的孩子誰會真打呀。這事段時英夫妻當天就忘了,誰會將這麼一件小事放心裏?

  可是王紹洋記住了,記住了她夫妻的長相。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報今日之仇,一定要剝光他老婆的衣服再那啥啥。其實段時英長得並不漂亮,僅僅不醜而已。可是王紹洋開竅早,此時已進入性萌動期。處於性萌動的孩子,看女人注重的不是美而是性。

  那時國家剛剛實行嚴格的計劃生育政策。這時段時英也恰好生完她的最後一個孩子,今天正是孩子滿月抱著回娘家,那時女人坐月子隻有三十天。段時英的身材根本沒有恢複過來,在一般人眼裏一點都不好看。不僅不好看,甚至還非常臃腫難看。

  時值端午天氣很熱,剛生完孩子的婦女也不講究形象。段時英上身隻穿了一件汗衫,脹滿奶水的胸脯高聳著,寬大的臀部隨著走路的步伐一扭一扭。

  段時英的這一切看在王紹洋眼裏,登時讓他產生了一陣莫明的騷動。他怔怔地看著這女人的背影,隻覺得口幹舌燥,眼光恨不得剝開她的衣服看看裏麵是什麼樣。這是王紹洋第一次對一個具體的女人產生的性渴望。如果段時英丈夫沒打他一下,使這個睚眥必報的惡人懷恨在心,恐怕時間長了也就忘了。

  因為有這個仇記在心裏,這個女人是報仇計劃的一部分。所以段時英性感的身體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多少個日子,大白天的他都在想著這個女人身上長什麼樣。想像著她的奶子形狀,想像著她的臀部,想像著她的那啥長什麼樣,想像著她身上一切不給人看的地方是個什麼光景。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像,王紹洋經常堵在段時英上下班的路上,無恥地明目張膽地盯著她身上各部位看。雖然是隔著衣服,但清晰凹凸的曲線加上自己的猜想,總是讓王紹洋莫明的興奮。

  王紹洋放肆的目光很快就被段時英發現了。但一點都不怕,反而更加無恥地貼上前。他知道這個女人不敢叫喊,在成年婦女與孩子之間,人們更傾向於孩子。人們要麼會說她自己發騷,要是會說你這個老婦女就是讓小孩看一下又能怎麼著?

  後來段時英與王紹洋都搬家了。他不知道那女人搬到哪兒,從此就再也沒見她。麒林市不大隻有六十來萬人,可分手後幾十沒見過麵的人多得是。加上王紹洋又有了新的幻想對象,段時英的形象在王紹洋的腦海裏就漸漸淡去。

  直到王紹洋開始混**,見過段時英的丈夫,一下勾起了他多年前的仇恨,才想起他今生的第一個性幻想對象。他去過段時英的家,還在她家喝過酒。段時英早就將他忘了,八九歲的小孩現在已是大人,哪還會記得這就是當年盯著她的孩子?

  王紹洋開始考慮怎樣實現當年的報仇計劃,但短時間內找不到好辦法。想不到段時英家自己倒黴,這時要不落井下石就不是王紹洋了。

  現在這個女人就跪在他麵前,事隔十多年徐娘已老。但是脖頸後麵的皮膚還是很白皙的,透過張開的領口乳溝還是很深的。臀部雖然已不挺翹,但還是碩大無比。腹部的贅肉像套著個救生圈,雖不美卻格外性感。

  現在的王紹洋早已沒了性幻想。用他自己的話說是閱女無數,是真刀真槍苦幹實幹加巧幹。一般女人已不放在他眼裏,但段時英例外。所有仇家的女人,王紹洋向來是不管老少美醜都例外。而段時英是例外中的例外,這是使他產生性向往的第一個女人。

  段時英忍受著王紹洋及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的眼光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掃描。忍受的他們汙言穢語的挑逗,忍受著他們動手動腳。她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一群流氓,你還能指望流氓麵對女人能正襟危坐?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感動這些流氓,說出那些真正的凶手,為自己的老爸和丈夫伸冤。

  麵對流氓們在身上這裏摸一下,那裏捏一下。段時英自己開解自己,都是未婚青年,沒見過女人,有些饑渴也是難免。何況他們本來就是流氓,當然要趁機揩油。這些沒什麼,要是放在舊社會我都能生下他們。隻要他們說出凶手在哪兒,就裝糊塗吧。

  段時英這是明顯的自己欺騙自己。明知這些人是流氓,而且是麒林市出名的流氓。他們會沒見過女人?會是僅僅因為性饑渴而揩一點油?

  新年除夕的中午,段時英想晚上就是年三十,然後就是過年。大過年的去王紹洋那兒哭不太好,會引起他們的反感。我趁中午去,算是今年的最後一趟吧。

  王紹洋五兄弟都在。她對著這五個人跪下,說:“今天過年我不談別的事。隻是提前給各位大哥拜年!祝你們新春快樂!”

  平時哭著喊著王紹洋都咬死不承認。今天沒求他,隻是拜年,他卻坦白地說認識那些凶手。但不可能為她白白得罪道上朋友,她必須得為他們做點什麼,如果他們認為值那就告訴她。

  段時英潛意識裏知道這些流氓可能要自己那啥。但理智上她又不相信,我可是比他們大十幾歲的老婦女吔,他們要我做那啥就不怕傷天害理?

  段時英睜著眼睛迷茫地望著這夥人。王紹洋直截了當地對她說,她必須伺候這五位大爺三年。在這三年裏,她必須對五位大爺中的任何一位召之既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

  王紹洋對段時英說:“你自己考慮一下。願意,你今晚吃過年夜飯就來,我們一起守夜。你不是祝我們新春快樂麼?那就拿出實際行動,讓大爺們樂和樂和。不願意的話,你從此就別到我家來了。”

  王紹洋是真的認識那些凶手,並且知道他們是哪裏人,經常在哪些地方出沒。他也打算出賣這些人。當然不是為段時英。這是一個殺害警察的大案要案,能破獲這個案子是大功一件。這樣的大功勞他當然要送給自己的姐夫伍少宏。

  伍少宏剛剛提拔分局刑警大隊副隊長時間不長。等個兩三年,到可以再進一步時,立個大功提拔就順理成章了。

  可是段時英哪知道這些。猜想突然變成現實,她一下懵了。過了好一會才哆哆嗦嗦地說:“這這,這,這恐怕,恐怕——,不不,不合適,吧吧?擱擱擱,擱舊社會,女人,女人結婚,結婚早,早,我都,都能生,生下你們了喂?”

  王紹洋不耐煩地說:“哪來的廢話?你是女人麼?我們隻要你是女人就行。你走吧!願意今晚就來,不願意從此別來!”

  段時英回家無心做年飯,而是苦苦地在傳統倫理與現實之間掙紮。吃飯時看著媽媽的滿頭白發,看著媽媽因這次的打擊而徒然衰老憔悴的臉,以及捧著飯碗流淚的樣子。再看著悶悶不樂的三個孩子,他們因爸爸與外公殺人而遭同學們歧視。

  一直掙紮到晚上近十一點,段時英還是因形勢所逼鼓著勇氣去王紹洋家了。

  這兒的獨立小院是王紹洋家的老房子,現在歸他一人所有,所以就成了他的五兄弟活動場所。他爸是被單廠廠長單位自有分房,老夫妻帶著還沒結婚的小女兒過。

  王紹洋平時不回爸媽那兒,但過年還是得回去。五兄弟各自都要回家與爸媽吃年夜飯,吃完年夜飯才能出來玩。五兄弟也是剛剛到這兒聚齊。

  段時英到王紹洋家時,他家大門洞開燈火輝煌,五兄弟正在門口放二踢腳玩。

  王紹洋見到段時英就問:“想通了?想通了就好,來來來,進屋去。以實際行動祝大爺們新春快樂。”他又招呼那些兄弟:“大家都進屋!這女人給咱們送樂子來了。”

  見此時的門口沒有其他外人,段時英還試圖做最後掙紮。她哀求道:“你們都是年輕人,應當找小女孩去玩。我這樣的老太婆沒意思,不好玩。”王紹洋立即翻臉:“大過年的,你跑來跟老子說這廢話?老子喜歡玩什麼樣的女人還用得著你教?滾!”

  段時英沒敢滾,低頭進了大門。李衛軍在她後麵大喊:“新年文藝晚會正式開始——。第一個節目,女聲表演唱,十八摸。表演者段,段小妹兒——”李衛軍到現在都沒弄清段時英的名字。但他的破鑼嗓子在這小巷子裏傳出很遠很遠,連前麵的大街上的人都能聽到。

  胡斌學著小說《苦菜花》裏日本鬼子虐待老百姓的橋段,跟在李衛軍後麵大喊:“第二個節目,奶鈴舞。表演者,段,段香香——”

  深深地恥辱感向段時英襲來。三個孩子的媽媽,被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如此戲弄,讓她覺得無地自容。段時英站在屋門外遲疑了,她不敢進去。她不知道進去後會被這些流氓怎樣糟踐。

  段時英不怕這些流氓與她做那啥,哪怕他們五個一起上。世上隻有累死的耕牛,沒有累死的田地。好歹都生過三個孩子了,還怕你們幾個小屁孩?就怕他們糟踐蹂躝,誰知道這些流氓會想出什麼變態的花招?

  可是都已經站在門口了,她能不進去嗎?段時英還是要掙紮,她順著門框給王紹洋他們跪下,哀求道:“我不求你們白給我凶手的消息。也不求你們放過我。隻今天一晚上,行嗎?不行?好吧,一直到十五行嗎?”

  這夥人根本不睬段時英。他們進門後,王紹洋叫道:“強子把門關上。這女人太囉嗦太煩人。過完年把她老爸老公的爛事再抖一些給警察!把死緩改成立即執行,無期改死緩!”段時英大腦一轟,她不知道自家兩個男人有什麼把柄握在他們手裏。但在道上混的,爛事肯定不少。別搭救不成反倒害了他們。段時英趕緊爬進了門內。

  九一年的除夕,是段時英永遠不願回首的一夜。雖然父親與丈夫都是道上混的,但段時英自己卻是非常保守的女人。道上混的人其實也是多種多樣,各自做不同的買賣。段時英家的兩個男人不能說有多好,但他們都不好色。她老爸以及老公對老婆都很好,否則她也不會不顧一切地要搭救他們。

  除夕一夜讓段時英痛苦的不是肉體上的折磨糟踐,這個她完全能夠忍受,既然來了她就已做好心理準備。王紹洋這些人專門打擊她女性的尊嚴,逼她做一些極其難為情的動作。

  看著段時英因羞恥而通紅的臉,這些人就覺得有趣就哈哈大笑。段時英幾次都想一走了之。可是再想想,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現在走,前麵不是白白做了嗎?於是,又屈辱的留下來。

  保守的段時英就想像不出來,這些流氓怎麼就有那麼些古怪的花樣,每一個花樣都針對她的羞恥心。這於她原先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她原來做最大的心理準備也不過讓他們**。她想這個可以忍受,不就五個人嗎?咬咬牙就過去了。

  文化並不高神經算是粗線條的段時英,現在嚐到了精神折磨的痛苦。這些人什麼事讓她覺得羞恥就叫她做什麼,什麼事讓她感到無地自容就逼她幹什麼。

  窘迫中段時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拚命喝酒。她要把自己灌醉,那樣隨便他們怎樣糟踐她的身子,她反正都不知道。這樣可以避免尷尬,避免恥辱。

  她平時不喝酒酒量很小,沒喝幾杯就醉了。段時英醉了也照樣喝,隻要還有一點意識她都喝。沒一會,她就爛醉如泥人事不知。

  如果喝醉了就放過她,王紹洋就不能叫惡人。除夕夜天寒地凍,王紹洋將全身赤裸的段時英放進浴缸,往她身上澆冷水。段時英一個激澪就醒了。雖然頭痛欲裂,但畢竟是醒了。

  醒了段時英再次接受這些流氓的蹂躝,精神與肉體的雙重蹂躝。直到天蒙蒙亮,千家萬戶開始放開門炮時才放過她。段時英帶著肉體的疼痛與心靈的創傷跌跌撞撞地回家。

  所幸地是,這些人除胡斌外都有馬子。王紹洋享受過幾次複仇以及實現少年時性幻想的快感後,對段時英就沒了興趣。他與其他兄弟一樣,隻有馬子不在身邊時才召段時英來救急。

  段時英最討厭的就是胡斌。胡斌長的醜,又不是大款,沒那個女孩願意做他的馬子。於是胡斌就經常召她來折騰。

  段時英後來還是堅持問了,為什麼一定非要三年?提早告訴她,讓她老爸與老公早點出來不行嗎?她保證即使他們出來,也照樣這樣伺候他們五位大爺。

  也不知這次王紹洋被伺候得舒服,或是本來心情就好還是怎麼的。反正他告訴段時英,你以為前麵抓住了真凶後麵就會放了他們倆?他們殺死的可是警察!這是大罪。憑她家的兩個男人開賭博場、包庇罪犯、幫助罪犯逃跑、提供殺人凶器、最終殺死了警察。這樣的大罪即使抓住了真凶,他們倆也算從犯,也得判個十年八年。我隻要你伺候大爺們三年,你還覺得時間長了?

  王紹洋就是喜歡侮辱段時英,最後他直言不韙地說:“我沒要你伺候五年八年,不是我心善。而是估計你三年內還勉強能供老子泄火。三年後恐怕恐怕就真是老太婆了,老子也就不稀罕了。”

  段時英到律師事務所諮詢過律師。律師的答複與王紹洋說的大致差不多。不過律師加了一句,像你父親那樣年紀大的,抓住真凶後,服刑已有兩三年可以申請假釋,或者保外就醫。襲警重罪,要想兩三年牢都不坐太難。

  沒辦法,段時英也隻有死心塌地的做這幫流氓的玩物。

  好吧,段時英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不喜歡讀這些陰暗的狗皮倒灶的東西的書友對不起了。

  王紹洋見胡斌還在囉嗦,知道他沒有馬子就指著段時英當滅火器呢,當然生怕李衛軍把她賣了。

  王紹洋對胡斌說:“放心吧,不會把英子賣了的。好歹還要她幫咱爺們泄火呢,賣了上哪兒再找一個?不過,咱們今後叫她英子好不好?這是她小名,她爸媽老公都這樣叫。我聽你叫香香就嘔心,算你饒了我行不行?”唉,當老大難啊。要穩定軍心,還要做兄弟們的政治思想工作。

  王紹洋不可能將段時英賣給牛躍進。人都是有底線的,段時英的底線就是指望他們說出真凶。如果被賣,就會發現原來她一直是在受騙,激憤之下她什麼事幹不出來?那樣會出大紕漏。王紹洋膽大包天,卻又心細如發,是個天生的惡人。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5 PM

第三十章 梁司琪的苦難

  王紹洋這幫人為了錢什麼事都幹。主角張秋生也正為錢發愁。

  銅棒是無法賣出去了,也無所謂,反正是隨手順來的就當從來沒有過。手鐲和玉佩他真不想賣,這可是爺爺奶奶的東西。可要是因此而沒買成房子,爺爺肯定要生氣。拖一天是一天吧,我怎麼就和陸大哥談到買房子呢?要是不答應陸大哥,也就沒現在這樣為難。唉,都是那銅棒害的,不義之財害人啦。

  張秋生這幾天要麼去書店、圖書館看有關翡翠和玉之類書籍,盡量多掌握此類知識。要麼去古玩街和擺攤的開店的接觸,去看去摸去和老板們談心,理論聯係實踐嘛。心中有數賣手鐲、玉佩時,才能不被人蒙騙才能不吃虧。

  明天還是把鐲子和玉佩賣了吧,張秋生一路走一路想。把房子買了以後出租,可以提高生活水平,爺爺也不用再擺修鞋攤了,這也應當算孝順吧?

  “哎,秋生!你走路想什麼呢?”張秋生定睛一看是林玲。林玲上麵穿一件無袖襯衫,下麵穿碎花短裙,筆直的小腿下是雙白色的淺幫運動鞋,長發隨便綰在腦後。掩不盡的青春活力,惹人心動的明媚秀麗。

  林玲一手拎醬油瓶,一手拿一支娃娃臉的雪糕。看來是給家裏打醬油,順便買支雪糕邊走邊吃。林玲把雪糕遞到張秋生嘴邊說:“下邊的我還沒碰,你咬一口?”

  張秋生哪會吃這東西,搖搖頭說他不吃。林玲也不強迫,自己美滋滋的吃一口,然後說:“哎,想起來了,你媽來了。然然姐不在家,你也不在家。”

  “哦,多會來的?”張秋生急忙問。媽媽每年都要參加高考閱卷,結束後都要來住上幾天。“來了很長時間了,你和然然姐都不在家。在樓下遇見我媽,就到我家歇腳。”林玲跑到張秋生麵前倒退著邊走邊說。

  這幾家鄰居關係都很好,你家我家沒什麼分別。奶奶癱瘓開門不方便,上林玲家休息也是很自然的事。

  秋然是梁司琪心中的痛,這種痛要到何時為止?難道真的要到永遠,要到自己死的那一天?當年農村插隊時,是下了決心要紮根農村一輩子。全國絕大部分知青都是這樣想,站在田頭放眼全球,農村是廣闊天地在那兒是大有作為的。

  後來有了零星招工指標,有的知青回城當工人了,引起了許多其他知青的羨慕嫉妒。梁司琪也羨慕,但她不嫉妒。做為曆史反革命兼右派兼資本家後代,她是黑到邊的黑五類,這些壓根就沒她的份。盡管宣傳口號是出身不由已,道路可選擇。梁司琪明白這個所謂的選擇,隻是讓你選擇是站在革命的一邊,還是站在革命的反麵。而不是讓她選擇回城當工人,還是待在農村當農民。

  梁司琪老老實實勞動,努力改造自己的世界觀,在自己靈魂深處鬧革命。

  七二年聽說大學又要招考了,這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梁司琪像是看到了曙光。考試她不怕,這靠的是真本事,不是自己根本無法做主的出身。她沒日沒夜的複習,背數學公式、背外語、背考作文時用得著的大報社論。

  人倒黴時燒洗澡水都粘鍋,偏偏這時發大水。青壯勞力全部上河堤搶險救災。那時對男女平等的理解是,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男同誌能辦到的事,女同誌一樣能辦到。女人也要和男勞力一樣挑土扛包,鐵姑娘隊在全國風靡一時。

  梁司琪隨著男勞力,挑著沉重的泥土,冒著瓢潑大雨深一腳淺一腳的戰鬥在搶險第一線。嘴裏還在背著書,利用短暫的休息時間做習題。河堤上的高音喇叭反複播著戰天鬥地的口號,播著偉人語錄,播著大報社論,播著新聞。當梁司琪聽到廣播裏說,已經取消大學考試,改由工農兵推薦時,一頭栽倒在河堤上。

  醒來時不知自己躺在哪兒,她也不想知道,睜著黯然無神的眼睛望著屋頂。不知多少年沒有翻新的草屋,露出已腐爛成灰白色的稻草。當年用石灰水刷過的牆壁,已脫去絕大部分的白色露出黒褐的土磚底,組一個個神秘的圖案。

  哀莫大於心死,希望的破滅比本來沒有希望對人的打擊更致命。怎麼就沒一頭栽進河裏呢,偏偏-栽倒在河堤上?

  梁司琪又扛起扁擔上了河堤。生命不止,戰鬥不已是那時的口號。河堤本來是有一些知青的,這時紛紛丟了扁擔上公社要推薦名額去了。有資格爭取推薦名額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梁司琪沒資格,隻能老老實實挑堤。也許沉重的勞動能麻痹脆弱的心。

  浸透水的河泥,重重地壓著梁司琪的肩頭,一步一個深深的腳印,爬上二十多米高筆陡的河堤。跌倒了爬起來,和著雨水和著泥巴再來。

  汛期過後,梁司琪戀愛了。受傷的心靈渴望愛情的滋潤,孤苦寂寞需要愛情來驅散。男孩叫方晉中,也是插隊知青,父母都是走資派。走資派的全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本是紅五類但被打入另冊,待遇與黑五類差不多。

  兩人也算同病相連,相互尋找著心靈的慰藉。那時人們的道德觀,單純的像白紙。梁司琪就更是保守。兩人戀愛一年多,牽手的次數都不超過十次。純粹心靈的相依相偎,沒有美酒沒有咖啡沒有鮮花,卻又浪漫的如歌如詩。他們一起看夕陽慢慢落下,看新月漸漸升起。春天他們一起在小溪邊看蝌蚪在水裏遊動,在開滿金色的油菜花的田野裏唱歌。秋天她為他織好紗衣好過冬,他為她把生產隊分的糧食挑回家。

  他們準備結婚了,反正要紮根農村一輩子。梁司琪寫信回家,希望得到母親的同意,當然也想獲得親人的祝福。父親還在牢裏,家中是母親做主。母親的回信首先是將女兒大罵一頓,當前最背時的就是黑五類與走資派。母親堅決不同意這門婚事。那時流行吃菜要吃白菜心,嫁人要嫁解放軍。除了軍人,母親不同意司琪嫁給任何人。父親還在坐牢,家中母親做主。

  梁司琪還是結婚了,她愛方晉中,她相信方晉中也愛她。愛情讓她戰勝了母親的反對。

  他們手牽手去公社辦結婚證,二十裏的山路,他們覺得很短很短,一會就到了。可惜的是民政助理不在,上縣裏開會去了。這太讓人沮喪,回去的路,怎麼就這麼長?

  生產隊長對他們結婚還要辦證大惑不解,他們這兒結婚從沒人辦結婚證。證明兩個男女是否結婚,重要的是酒宴和喜糖。是啊,這會兒,連城市人對結婚證都不那麼重視,別說農村人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九二年新的《婚姻登記條例》出來,國家對九二年以前沒有結婚證的承認事實婚姻,九二年以後的結婚必須辦理登記。

  他們就這樣結婚了,喜酒辦了喜糖散了,人們都認可他們是合法夫妻。

  冬天過去了,春天也過去了。夏天來了,每年一度的大學招生工作又開始了。方晉中回了一趟城,看看能不能弄個推薦名額。他的父母及爺爺的老部下有些已經解放,恢複工作。

  方晉中去了,很長時間沒回來。梁司琪天天挺著大肚子,站在村口看著腳下的路一直通向遠方,而路的盡頭一直沒有方晉中的身影。夏天又過去了,秋天開始悄悄來臨。大學招生工作已經結束,新生馬上要入學時,方晉中回來了。

  方晉中看著已有八個月身孕的梁司琪,說他費盡千辛萬苦千難萬難,隻搞到一個名額,隻能他一人先去上大學。他上了大學之後再想辦法,明年或後年,最遲後年一定要把梁司琪弄上大學。

  方晉中走了,再沒回來。梁司琪在一個秋風苦雨的夜裏,獨自把孩子生下來。風雨飄搖的土坯房裏,傳出一陣新生嬰兒的哭聲。有點老了的接生婆,歎了一口氣:“唉,一個女孩。”山村裏重男輕女思想嚴重。

  梁司琪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農村生活,其中的苦處就不用多說了。但她覺得很幸福,看見孩子就覺得什麼苦都值。山村裏人都知道她是正正經經結婚以後生的孩子,都罵方晉中是陳世美。可外界卻說梁司琪是未婚先孕,秋然是私生女。結婚證平常真沒人拿它當回事,可到了要緊處它還真就是回事。

  四人幫粉碎了,國家各項工作也飛快地走上正軌,一切都好起來了。父親也來信說,組織上正在複查他的材料,估計很快就要平反。

  終於恢複高考了,這時母親來了。這是外婆第一次見到秋然,這個過去的資本家小姐,現在的國家幹部正眼都不瞧秋然一下。她告訴女兒,高考填表時一定要填未婚,更不能填有子女。

  梁司琪說這樣填是欺騙組織。母親回答,怎麼叫欺騙組織?你結婚證呢?孩子的父親呢?孩子的父親要是死了,死亡證明呢?要是離婚了,離婚證呢?你這些都沒有,就不能填已婚。未婚而有孩子,那就是未婚先孕,未婚先孕屬於品德問題。品德有問題你成績再好,大學也不會錄取。“那,秋然怎麼辦?沒有秋然,我寧可不上這個大學!”梁司琪態度堅決。

  母親著急了。說她就知道司琪倔,特意趕來。不能因為女兒脾氣倔,而誤了她的前途。母親又哭又鬧,就是不能扳回女兒的心。母親最後跟女兒說,你大學不考是吧,那你就在農村待一輩子?好吧,你願意在農村待一輩子,我也管不住你。但是,你不是心疼秋然嗎?你忍心讓秋然跟你在農村待一輩子,做個鄉下丫頭?

  鄉親們都趕來聽這母女的爭吵。鄉親們是淳樸的,他們知道知青們都回城了,現在隻剩下梁司琪。他們明白城裏當然比農村好,他們也知道女兒連著娘的心啦。

  隊長這時插話說:“我有個遠房叔叔,今年六十多快七十歲了。老夫妻倆無兒無女,依我看把秋然送他那兒去吧。他是城市戶口,秋然去了好歹能當上城裏人。”梁司琪大喊:“秋然絕不能送人!秋然不能做沒媽的孩子!”

  梁司琪將秋然緊緊抱在懷裏,放聲大哭。秋然不懂事看媽媽哭,也跟著哭。鄉親們也跟著流淚,大罵方晉中是陳世美是白眼狼。

  梁母最大的毛病是為人太過冷靜,不知一個女人遇事要那麼冷靜幹嘛。不過她也算不上女人了,一個老太婆而已。可她最大的優點也是冷靜,所以他們家她做主。正在梁司琪抱著女兒哭成一團,鄉親們也陪著落淚時。梁老太太突然問隊長:“你能問問那老人家能收寄養嗎?生活費撫養費我來出。”

  隊長點頭答應馬上就去問。梁老太太拿出路費與辛苦費,千感謝萬囑托。見女兒還在哭,耐著性子對她說:“梁司琪我告訴你,我可為你們梁家操碎了心。現在是寄養,孩子還是你的。你總不能帶著孩子上學吧?你總不能讓你孩子隻是個農村戶口吧?你還要為孩子今後考慮吧?孩子上什麼學校受什麼教育,到底是城裏教育條件好,還是農村好這個你總明白吧?”

  母親這些話也很有道理,孩子今後的教育,確實城市比農村好。要是堅持帶著孩子,自己考不上大學事小,確是害了孩子。

  梁司琪考上了大學,考完試她就上張爺爺家去看女兒。奇怪的是秋然非常粘爺爺奶奶,並且還有一個男嬰,聽說隻比秋然晚來幾天。爺爺順著秋然的名字,給這男嬰取名叫秋生。女兒跟爺爺姓張,不然不好上戶口。這個姓的問題,梁司琪倒無所謂,女兒就是姓方又有什麼好了?本來想讓女兒跟自己姓,但自己有弟弟,梁家不缺接姓的。

  在大學裏追梁司琪的男生可以列成一個加強排,得到的回答都是淡淡地:“我已經結過婚了,還有兩個孩子。”沒人相信,連女同學也不相信。這個溫婉嫻靜,總是帶著幾分憂愁幾分溫柔的姑娘,是結過婚的?

  梁老太太也百思不得其解,女兒長得不差啊,大學裏那些男生都瞎了眼,怎麼就沒人追她呢?眼見著就要畢業了,年齡也越來越大。老太太開始著急了,托人一打聽差點把老太太氣死。

  那時的大學生稱為時代驕子,各地各部門都搶著要,這點要讓現在的大學畢業生眼紅。梁司琪與麒林市一中聯係好了,畢業就去那兒上班。梁司琪一整個夏天都待在麒林市陪著一對兒女。心想著等正式到一中上班,學校答應分給她一套房。雖然是小戶型,但帶倆孩子過也夠了。不過我們都走了,爺爺奶奶怎麼辦呢?梁司琪還在為這個傷腦筋呢。

  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的派遣證卻是把她分到姚河市一中。她再去找學校,找教委找人事局都遲了。梁司琪欲哭無淚,她不是會吵鬧的人,哭著向領導請假。她要送女兒上學,孩子第一天上學不能沒有媽媽送。

  從麒林市剛回家,梁老太太把司琪叫到身邊。拿出一根繩子一瓶安眠藥,對女兒說:“你是想你媽上吊呢?還是想你媽吃藥?”梁司琪懵了,不知母親鬧的哪一出。梁老太太對她說:“給你介紹了個對象,今天就去相親。你還要為那陳世美守活寡?為了孩子,孩子不好好的嗎?上一年級了。她有爺爺奶奶,有弟弟不挺好的嗎?”

  梁老太太又命令:“這是個剛從戰場轉業回來的團長,你要再說什麼結過婚有了孩子什麼的。我就死給你看。”

  現在的梁司琪已經是心如死灰。昏昏沉沉地隨著母親去相親。她連那男人長什麼樣都沒看一眼,就同意了這門婚事。她隻出了一個條件,她要去讀研。那男人一下就看中了梁司琪,爽爽快快地答應了她的要求。直到領結婚證,看著結婚證上的名字,她才知道這男人叫李會元。另外還聽母親說過這男人是部隊正團級轉業,現在是副縣長。是哪個縣的副縣長?梁司琪也不知道,她也懶得問。李會元是個精明主兒。拿到結婚證後,就與梁司琪商量。讀研我當然支持,但我認為最好先去學校報到,咱們把位置先占了。然後可以弄一個帶薪讀研,這個我負責。反正今年的已經考過了,你總不能在家待一年吧?梁司琪現在隻是堅持自己的底線,那就是讀研。其它的都無可無不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梁司琪今天到林玲家等孩子們回家,林玲把秋然那天遇流氓的事和她說了。梁司琪正嚇得心跳,王長青來了又說一遍。她在這一帶人緣很好,鄰居們聽說她來了都來看她。秋然遇流氓的事大家都知道,七嘴八舌抨擊流氓,議論這世道怎麼這麼不太平。

  張秋生回到家,媽媽正抱著姐姐哭。這是怎麼了?正糊塗著呢,媽媽一把拉住他,摸著他頭說:“秋生啊,好孩子,好孩子。”待張秋生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後,心想,沒什麼吧,這可是我姐吔。

  府右街的燒烤攤越來越多了,由於接不上電,靠著路燈的亮光和各攤位前的乙炔燈照亮。得趕緊把房子買下來,這樣起碼可以從裏麵接電了,張秋生一邊忙活著一邊這樣想。

  梁司琪今天也跟來了。她要看看秋然姐弟倆帶領鄰居們幹出來的這番事業到底怎麼樣,鄰居們都誇著呢。連嶽迺明這樣不是鄰居的攤主,聽說她是秋然姐弟的媽媽,都跑過來誇兩句。有人誇自己的兒女,做媽的當然高興。孩子知道創業,知道勤工儉學,並且沒耽誤學習,這是好事。

  聽說秋生要把這攤位後麵的房子買下來,梁司琪感慨這孩子的野心。幹任何事敢往大裏想往大裏做,這孩子以後必然有出息。梁司琪忍不住到後麵房子裏看看。後麵的大門開著,她前前後後仔細的看著房子的每一處細節,可以看出這房子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偏院。她家以前的房子也是這樣,小時候她住過這樣的房子。秋生這孩子好啊,是幹大事的料。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6 PM

第三十一章 看你師傅麵子

  梁司琪回到攤位時,驚呆了。一個流氓正在調戲秋然。

  張秋生見隻有一個流氓,沒怎麼太擔心。四下打量一下就發現了王紹洋等五個陪著另外兩人,加上正在調戲姐姐的共八個。他們今天來找場子的?請來了三個幫手?再仔細一看,旁邊的那個也認識,此人叫牛躍進。是他前世師傅的另一個徒弟,因為試圖強奸一個師妹被師傅打出門派。張秋生拜入師傅門下時,他已經不在了。後來這家夥在外麵鬧的太不像話,還到處打著師傅的名號惹事。師傅不得不帶著張秋生找到他,要給他個教訓。師傅將牛躍進一個改不好的毛病告訴張秋生,這家夥出手時左臂總是抬得過高。每個學武之人,在剛開始時都有一些毛病,所以要師傅隨時糾正。但有些人的毛病一生都改不了,牛躍進就是這種情況。那次他將牛躍進打倒後,師傅拿他棄徒做示範教張秋生怎樣卸人關節,輕重怎樣拿捏。

  張秋生每天出攤都比較晚,二丫、林玲、向梅還有好幾個女孩也都特別粘梁司琪。這些女孩現在都是家裏大人在做燒烤,她們來隻是幫幫忙,有沒有她們無所謂。所以她們今天陪梁司琪先散步,然後一道坐公交車,來的也比較晚,王紹洋和牛躍進來的時候他還沒來。

  牛躍進是今天晚上的火車,到這兒吃燒烤。一方麵是王紹洋為他踐行,另一方麵也是混時間,火車是夜裏十二點多的。吃著吃著發現這些攤位上多了好些美女,再仔細看看這些女孩都是攤主不是顧客。要是顧客牛躍進還要小心點,誰知道顧客是什麼人?說不定就惹了不該惹的,一個逃犯該小心時一定要小心。可是擺燒烤攤的,有靠山有背景的人家會出來賣燒烤麼?

  王紹洋幾個也注意到了這些美女了,可是再看看,這幾個不出聲了。他們認出了張秋然,在張秋然身邊再一瞧,那男孩也在呢。他們那天確實被打怕了,如果經過幾番拳來腳往的打輸了,他們可能還有不服。可那天他們經曆的簡直就是雷霆萬鈞摧枯拉朽的打擊。五個人沒有一個有還手之力,全是不敵一合之敗將。這在他們心裏留下了陰影,這男孩如無十分必要千萬不能招惹。

  要不怎麼說王紹洋幾個壞呢,他們沒提醒牛躍進注意。他們倒是要看看到底誰更厲害一點。張秋生勝了牛躍進,這男孩以後老子們絕不招惹。牛躍進你以後也別在老子們麵前充六指,你連個孩子都打不過。牛躍進勝了張秋生,那等於給他們報了一箭之仇,老子們再上去踹幾腳解恨。至於那個小美女嘛,嘿嘿,嘿嘿。

  牛躍進一歪嘴,兩個手下就衝最美的秋然去了。他要在王紹洋幾個麵前露一手,叫他們看看什麼叫彪悍。要是將這幾個美女帶到南方去,那可就真發了。

  梁司琪見女兒被流氓調戲,立即衝上去。秋然見媽媽衝上來,急忙叫:“媽,你別過來。”你過來有什麼用,這是添亂。有秋生在呢,怕什麼?

  那流氓一見梁司琪,就感到一陣驚豔,大喊:“牛哥,又來一個美熟女,今天發了。牛哥你——”這流氓話沒說完,麵門上就挨了一拳直接倒地。

  另一個流氓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下巴上也挨一勾拳,也是直接倒地。

  王紹洋幾個登時傻眼,與那天的場景完全重合,都是一招致敵。李衛軍受傷的臂膀一陣疼痛,老子今天幸虧穩重,要不然右胳膊說不定也要脫臼。

  牛躍進大吃一驚,但還是不慌不忙的站出來。活動活動關節,來幾手八卦掌。他混跡江湖,打架無數。一般情況下,對手都擺好架式等他把這套譜擺完,再動手開打。可他這次錯了,張秋生不是江湖人,他是按部隊的一套,先發製人一招致敵。

  張秋生兩步跨到牛躍進身前,縱身一跳雙腳直奔牛躍進太陽穴。牛躍進後退半步,抬起雙臂兩掌半握,可化拳為掌也可化掌為拳,看似是在護住太陽穴,實則準備張秋生腳法用老來勢已盡,再抓住張秋生兩腳。

  張秋生這個把月來,內力進展很快,雖然內力不能外放,但已經可以在體內自由運轉。正因為這樣,他才敢麵對牛躍進這樣的高手把招工用老。

  牛躍進見張秋生雙腳踢過來時,已經沒有了力道,伸手就要去抓。可張秋生的腳竟然在空中一劃,繞過他的那隻正要化拳為抓的手,一腳踢中他的左腋,登時半邊身子酸麻一口氣提不上來,左臂也舉不上去放不下來。

  牛躍進稍一遲緩,張秋生又抓起他胳膊一個大背包,將他砸倒。一腳踩住他左腋,兩手擰住他左臂。牛躍進知道張秋生隻要一用力,他這隻胳膊就要被卸下。這手他不會,但他師傅用過。這男孩學的是哪派功夫,既像古武又像柔道。

  就在牛躍進以為自己這隻胳膊不保時,張秋生說話了:“看在你師傅的麵子上,留住你這隻胳膊,請好自為之。”說完放下牛躍進,拍拍手轉身走人。

  牛躍進最怕的就是師傅,聽到張秋生這話嚇一跳,朝著張秋生背後喊:“你,你認識我師傅?”張秋生腳步頓了一下,沒回答牛躍進的話,回到自己攤位埋頭幹活,就像剛才沒什麼事發生一樣。師傅我算認識呢,還算不認識?說認識那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還沒見過麵。說不認識嗎?師傅拿他當親兒子待的往事,一幕幕在腦海回放。

  四周響起熱烈的掌聲,太刺激太過癮了。攤主們是為張秋生鼓掌,張秋生已成為鄰居們的主心骨,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顧客和過往行人,為正義得到伸張,為自己看到了一場真正的武打劇。

  嶽迺明拉住李衛軍沒受傷的胳膊:“錢,你們錢還沒付,沒吃完的可以打包帶走。”靠,又不是在你攤位吃的,你叫什麼勁?李衛軍那個憋屈,可又不敢出聲,那個男孩太厲害了。道上牛逼哄哄的牛躍進都栽在他手下,一招都沒扛過,輸的比老子都慘。沒辦法隻得掏錢,包也不打了,灰溜溜走人。

  自此之後,府右街一般沒有小混混來鬧事。道上有道上的規矩,人家大佬在這兒栽了,要找回場子也得大佬來。你小混混來算怎麼回事?顯示你比大佬還能?來來來,我來試試你到底有多厲害?傳說府右街賣燒烤的,連小女孩都能打,小混混吃飽撐著跑這兒來鬧事?

  這也是府右街後來越來越火的原因之一,做買賣最怕的一是城管,二是混混鬧事。城管那時還沒有成立。少了混混鬧事,這買賣也好做了許多不是?

  媽媽白天就要秋然隨她回姚河市,秋然沒答應。說她跟爺爺奶奶過的好好的,幹嘛要走。她舍不得爺爺奶奶,舍不得弟弟,舍不得鄰居。她是麒林市人,她就待在這兒,哪都不去。媽媽問秋然上了大學怎麼辦。她說上大學也是麟林人,放假還要回這兒來,跟別的在外地學習工作的人一樣。媽媽聽她這麼說,就把這事放下了沒往深裏說。

  經過晚上這一出,媽媽再次要秋然隨她回姚河市。這次態度非常堅決,說要是秋然不隨她回去,她就想辦法調麒林來,反正她不放心。同時也下定決心,回去與丈夫攤牌。母親的反應就不管了,不能因為聽母親的話而讓女兒時刻處於危險之中。

  秋然也急了,叫了一聲:“媽——,你也不想想,你調來麒林市有什麼用?你又打不過那些流氓,況且你也不能時時在我身邊。那些流氓都被秋生打怕了,不敢欺負我了。你看吧,今天八個流氓,有五個坐那兒沒動。為什麼呀,這五個流氓就是那天欺負我的,被秋生打怕了不敢動手。再說了,我自己不也在學功夫嗎?還有,麒林市治安好的很,就這麼幾個流氓,全讓您碰上了。”

  媽媽不理秋然辯解的話,摸著女兒的臉說:“我女兒是越來越漂亮了。唉,誰家養女兒不巴望她漂亮?自古紅顏多薄命啦,太漂亮了惹事啊。秋生是男孩,媽媽倒放心得下。可你太讓人不放心了。媽媽這回不管了,十五年前媽就對不住你,現在媽一定要時刻把你放身邊,就是沒什麼事我也落個放心。”

  秋然對媽媽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幾乎是用央求的口氣對媽媽說:“媽,我沒你說的那麼漂亮。隻是不小心才遇上這幾個流氓,他們是閑得無聊,不管碰見什麼樣的女孩都這樣。哪能每次都讓我碰上了。媽,您就放心吧。”張秋然無論怎麼說,無奈她媽決心已下,不是她隨媽走,就是她媽隨她來。

  第二天一早,秋然媽也隨著孩子們一起到他們經常練武的場地。一大幫男孩女孩熱火朝天的練武,她在一旁看著心中著實歡喜。不管武練的怎麼樣,能這樣勤奮就讓她歡喜。秋然姐弟天剛蒙蒙亮就悄悄起來,練內功她不知道,要是知道可能更歡喜。

  吃過早飯秋然媽就回姚河市去了,她要去和丈夫攤牌。秋然也沒她辦法。

  張秋生送走阿姨就去了古玩街,今天要把鐲子和玉佩賣了,明天就到了和陸克謙約定的日子。雖然心裏很是糾結,但他不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人。這房子一定要買下,過不了多久就要升值。現在還是窮人一個,生存才是王道。房子買下再租出去,租金管一家人生活沒問題,以後說不定也是進一步發展的基地。

  慢慢在古玩街逛蕩,也沒什麼事他不著急。因他這幾天都在這兒逛,許多擺攤的販子都認識他。有人打招呼他也停下來與其聊幾句,或看看攤上的貨物。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胡斌也在這裏擺攤,再向胡斌身後掃一眼,果然狼不離狽王紹洋和李衛軍也在。

  姐姐馬上要走了,雖然舍不得,但覺得這對姐姐來說是好事。雖然將王紹洋一夥打怕,但不能保證他們不暗算姐姐,現在沒什麼好擔心了。張秋生在胡斌攤子前盤腿坐下來,打量這攤子上的貨物。兩個佛祖頭像,一個觀音坐像,還有一個彌勒佛,都是鍍銅的。另外就是銅八卦風水盤,銅戒尺等等。再加一堆玉器,什麼鐲子吊件掛件亂七八糟堆一起。

  胡斌見一學生模樣的男孩老滋老味坐自己攤前,心中火氣立馬就上來了。我靠,這誰家的孩子啊,也不管管,上老子這兒搗亂來了。

  他一時半會沒認出張秋生。那天在學校王紹洋他們被一陣電閃雷鳴猛揍,他自己隻顧磕頭求饒去了,沒看清打人者模樣。昨晚遠遠的是看到了張秋生,一開始並沒有認出來。他們是從張秋然的出現,才知道那個正在做燒烤的男孩就是打他們的人,但具體麵貌沒看清。牛躍進被揍,也是電光火石的一招就結束,還是沒看清男孩具體麵貌。

  胡斌蠻橫的說:“去去去,一邊去,沒事跑這兒搗亂,小心老子抽你。”胡斌在古玩街充六拇指兒充慣了的,是出了名的橫人,說話自然是要多衝有多衝。

  “噢?你抽了試試看,有你這麼做買賣的嗎?”張秋生都覺得好笑。胡斌也覺得好笑:“做買賣,你買得起嗎?”

  張秋生也不著急,慢慢與胡斌玩:“你怎麼知道我買不起?有我看上的好東西,你報個價,買得起我就買,買不起我走人。你先說說這堆零碎八腦的玉器多少錢一個。”這孩子怎麼有點麵熟呢?胡斌轉動著腦袋想,嘴裏回答:“這堆玉器二百一個隨便挑。”

  張秋生火氣也上來了:“我說你什麼意思,當我不知道行情?你這是成心欺負我是吧?”這些玉器撐死了也就十來元錢一個,開口一般都是三十五十了不得。這幫雜碎做的什麼買賣,他們這樣做能有人上門嗎?一邊說著話一邊挑釁的在這堆玉器裏翻揀。

  不對,這孩子怎麼就這樣麵熟呢,說話口氣這麼衝。胡斌一邊思索一邊說:“那你給個價,要怎麼樣才算不欺負你。”口氣已經軟了下來,不了解這孩子背景輕易不好得罪。“瞞天要價,坐地還錢。你是賣家當然你開價。”繼續挑釁,在玉器堆裏翻抄。

  “胡子,說老實價。”王紹洋已經認出張秋生了,口氣有點緊張。昨晚牛躍進說這孩子在江湖上的來頭可能很大。不是一般人能對付得了的。王紹洋怕張秋生是來報複昨晚的事。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這孩子姐姐,人家來給他們一個徹底了斷也說得過去。

  這條街上的其他古玩攤主,平常拉屎都與這幾個離三條田埂,能躲多遠躲多遠。這時見張秋生盤腿坐在胡斌攤子前,都有點擔心這孩子別遭了這三個流氓的打。

  胡斌知道王紹洋看出了這男孩的出身,扭頭身後看了看。李衛軍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胳膊,朝張秋生努努嘴。胡斌一個激淩,朝張秋生再仔細一看。我操,怎麼這個對頭來了,難怪他不怕老子,是老子怕他。

  胡斌想到這是對頭,一時沒說話。怕歸怕,光棍還是要光棍的,大不了不惹這對頭發火。考慮半天不知道開什麼價好。開多了吧?這小子擺明是懂行情的。開少了吧?那也顯得老子太膿包。

  胡斌一時半會沒開口。張秋生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像炒飯一樣翻抄著玉器。突然,丹田微微一動。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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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三萬五成交

  張秋生不動聲色,在剛才翻過的地方重新再翻抄一遍。丹田又動了,這次是三個丹田同時。是非常非常輕微的一種感應,倒不是清晨練功時的那種丹田運動。隨手抓起一把大概有五六個掛件,那種感應就在掌心。

  張秋生右手抓著一把掛件,左手拿出一個假模假式的對著太陽看了看放下,再拿一個對著太陽看,如此這般將右手的掛件全看完,一共是五個。這才對著胡斌說:“你倒是說話啊,到底多少錢一個?”

  胡斌不知道張秋生實際已挑好了,任是誰買玉器也不會隨便抓一把來挑,還是以為張秋生在找茬。

  “五十一個任你挑。”胡斌開出價,還是很光棍的價碼。不過心裏說,老子價是開出了。左右這條街開口都是這價,你不能說老子欺負你。不過你要是還個價,哪怕一元錢一個,老子也答應了。隻求你小子快走別找麻煩,老子算怕了你。反正本錢才十元一個,有一半老子還是搶來的。

  張秋生掏出三張百元大鈔遞給胡斌,說:“哦,五十一個啊,那我買五個。”

  有這麼買玉器的嗎,也不還個價還一下買五個?胡斌傻不楞登的看著張秋生隨隨便便的劃拉了五個掛件。張秋生把玉抓手上,不說話就這麼望著胡斌。胡斌回過神來:“哦,找你五十。”心思飛快轉動,這小子莫不是設套子讓老子鑽吧?一會帶幾個行家來,說老子拿幾塊破石頭騙他,然後把老子打一頓。越想越有這種可能,這種事自己也不是沒幹過。要不然有這麼買玉的?不還價不挑選,就這麼隨便劃拉幾個?

  “你,你不還個價?”胡斌嘴裏這麼問,心裏卻想著你還個價吧。哪怕還成一毛錢一個,老子讓給你了。損失幾十元錢是小事,你小子就不能說老子騙你了。

  胡斌騙人無數,從無心理虧欠。隻有今天一點都不想騙,巴不得張秋生還個價。想想李衛軍還吊著的胳膊,他額頭就冒冷汗。再想想昨晚送牛躍進走時,牛躍進說這小子恐怕有內功,隻一腳就踢得他半身酸麻動彈不得。內功吔,那隻是傳說中的玩意兒,怎麼就讓老子碰上了。不要錢白送給他,破財免災。操,統統加一起才幾十元錢的東西,人家這種高手稀罕?看著不起眼的小屁孩,隨手一掏就是三百大洋,真人不露像露像不真人啊。

  張秋生哪知道胡斌肚子裏的胡思亂想,他還等著胡斌找五十元錢呢,見胡斌要他還價,心說隻要揀到寶,哪在乎這幾個錢。嘴裏卻說:“買玉嘛,就是圖個眼緣圖個心情。心情好了又對了眼,哪在乎幾個錢呢?”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心情好,這幾塊玉合了你眼,回頭就不能說我騙你。胡斌暗暗舒了口氣,趕緊找五十給張秋生。心裏說,這小子也就打架厲害,其實也就一肉頭。地攤上買東西不還價,有錢也不是這麼糟蹋的。不過,到底是他肉頭還是我肉頭呢?心裏還是極不踏實。這小子與我們是對頭,見到我心情會好?

  見張秋生已離開他的攤位,忙轉身跑到王紹洋身邊。三人一陣嘀咕,也想不出張秋生葫蘆裏到底賣什麼藥。說是撿漏,有這麼隨隨便便撿漏的?好吧,那隨隨便便是裝出來的。可是,但是,可但是,有一把抓五個撿漏的嗎?

  胡斌說:“昨晚聽牛躍進說,這小子學的是內家拳,有內力吔。可有內力的高手幹嘛賣燒烤啊?我要會這招,靠,飛簷走壁來無影去無蹤,那還缺錢嗎?”王紹洋鄙視地望著胡斌說:“高手,高手毛病大了。還有高手專門要飯呢,你沒看那些小說電視嗎?越高手毛病越大,這小子這麼點小年紀就是高手,那毛病就更大。”

  內力?李衛軍禁不住摸摸受傷的胳膊。聽說有內力的高手能點人穴位,要是這小子點中老子腎經什麼的,從此老子陽痿不舉舉而不堅堅而不久,那就真的生不如死了。這樣想著受傷的胳膊好像也不痛了,看來這小子手下還是留了情的。

  咦?那小子進了鑫源古玩玉器行。他去哪兒幹什麼?“胡子,你進去看看。”王紹洋現在隻能支派胡斌,李衛軍胳膊有傷。

  胡斌一點也不想去,盡管也是大大的好奇。好奇不是好習慣,為好奇掉腦袋的多的是。這男孩當然不會要我死,但要是在老子身上這裏戳一下那裏捅一下,可受不了。昨晚就那麼一腳,牛躍進上火車了還提不起氣。有內力的人能隨便招惹嗎?就算你手上有槍,你敢隨便開槍嗎?可有內力的卻可以在你身上隨便捅一下,一點也不犯法,就算是犯法也犯不了大法。他要是捅老子個陽痿不舉,上哪兒告他去?法院會根據金庸《射雕英雄傳》第多少章多少節,梁羽生《白發魔女傳》第多少章多少節,判這小子入獄?國家根本不承認人有內力這檔子事,當然也就不會理睬這玩意兒犯法或不犯法。

  胡斌心裏嘀嘀咕咕,人家不計前嫌,五十元一塊玉不還價不眨眼。我們還能怎麼著?就跟在他後麵也看不出一朵花來。

  王紹洋見胡斌不動彈,罵了一句:“你就這點出息!”起身自己往鑫源古玩玉器行去。胡斌和李衛軍見老大去了,也隻好跟著。進了店堂,見老板正在強光燈下拿放大鏡看一塊玉,正是剛才在胡斌攤上買的其中一塊。老板看了很久,才站起來把玉放櫃台上,問了一句:“小兄弟,給個價。”

  這是真玉,但料子很普通,無皮的遼東籽料。中間是簡單的八卦,四周也是簡單的雲紋飾。看似簡單,細看又覺得不簡單。到底不簡單在哪兒也看不出,並且可以看出這個吊件剛做出不久。老板是浸潤玉器幾十年的老行家,覺得這塊玉有一種說不出奇怪。做古玩玉器的就怕手上的玩意不奇怪,奇怪就好了,知道這奇怪的就有收藏價值,出讓就是錢。

  按道理人家請你鑒定,你得出個鑒定結論。可這個結論不好做,所以老板才直接要張秋生出個價。“五萬。”這塊玉肯定有古怪,丹田感應不會騙自己。張秋生也不知道該要多少錢,反正我現在正急需三萬,開五萬是好跟老板討價還價。老板要不答應我就換一家。打定主意三萬元錢就在這塊玉上麵出了。

  老板心道,是了,這玉果然是有古怪。並且這孩子知道古怪在哪兒,否則一個孩子絕不會開出這樣的天價。心裏這樣想但臉上毫無表情,淡淡的說:“孩子,你這是胡鬧,這隻是一塊普通的玉,不值錢。”我管你懂不懂行,能詐則詐無商不奸,討價還價是商人的天性,跟做人的基本品質無關。

  “是嗎,”張秋生也淡淡的回答:“那我換一家,好玩意兒要給懂它的行家。”

  “別,”老板急忙攔住,開玩笑這要真的是有點明堂的玩意兒,從我手上漏了,傳出去就是大笑話,從此在行內也難以做人了:“一萬,一口價。”

  “太少,您加點。”張秋生笑咪咪的說。這下心裏有底了,果然撿了個寶。“不少了,這又不是和田玉,知道和田玉嗎?”這麼個男孩,穿著很普通不像有錢人家的孩子,可能隻是碰巧知道這塊玉的來曆,真正的和田羊脂白玉未必見過。

  “哦,和田玉當然知道,我有啊。”隨隨便便從書包裏一掏,一塊極品羊脂白玉遞給老板。噝,老板倒吸一口冷氣。這孩子果然不是等閑之輩,人不可貌相更不可看衣裝啊。說不定這是玩玉世家的孩子,不然怎麼會將這樣的極品玉佩隨身放書包裏呢?

  “這玉佩多少——”

  “不賣。”不行老板話說完,幹幹脆脆打斷他。把這塊爺爺的玉佩放進書包,望著老板等他說話。

  “我加五千,一萬五。”

  “四萬五。”

  雙方都有了鬆動。“兩萬。”老板再次鬆口。

  “四萬。”

  雙方的報價在接近。

  “嗯——”老板在做長考,然後仿佛是痛下決心:“兩萬五,不能再加了。”

  兩萬五其實也夠了,家裏現在大概有六七千。但再堅持一下看看?鎮定微笑的看著老板不說話。

  不止玉古怪,這孩子也古怪。他這麼怪笑望著我,什麼意思?一生中不知經曆過多少談判,也有人在談判過程用怪笑望著我,自己也經常用這招對付冤大頭。可我長得像冤大頭嗎?從來沒人說我像冤大頭像肉頭,那麼這是笑我不懂行嗎?明明他是個孩子,我是個老人,怎麼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進我心裏去呢?好吧,再加五千,算你狠。

  “三萬。”老板一咬牙一跺腳。

  “三萬五。”還是那種淡淡的笑。要是老板堅持三萬那就賣了,目的已經達到。

  突然想起一事,老板問:“你把玉拿出來賣,家裏知道嗎?”這孩子明顯不滿十八歲,好不容易成交後,他家裏人跑來找倒賬,傳出去又是一大笑話。“跟家裏沒關係,”張秋生指了指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的三個人,“剛剛在他們那兒淘的。”

  王紹洋三個從聽到張秋生報價五萬開始,就如同五雷轟頂,頭暈目眩,大腦停止了思考。老板見狀就知道張秋生的話不假,做這一行的被別人揀了漏,大都是這種表情。這不僅是錢的問題,還是一種恥辱。從此在圈內被人笑話,抬不起頭。

  不過王紹洋他們沒有什麼恥辱感。不僅是皮厚,他們不是專做這行的,隻是坑蒙拐騙撈外快而已。震撼他們的唯一原因是錢,天天想發財,財真到了手裏又讓它跑了。幾萬元錢啦,就這麼從眼皮子底下漏了。王紹洋此時手邊如果有老鼠藥,他真能當場吃下去。

  要不是這三個傻瓜戳這兒,老板真想對這孩子不恥下問。那就多花點錢吧,錢是小事重要的是搞明白這玉裏到底是什麼樣的古怪。“好吧,就依你,三萬五。”老板最後做出決定。

  王紹洋三個人六隻眼睛,看著三萬五千塊大洋被張秋生裝進書包,笑咪咪地和老板打聲招呼後揚長而去。他們也心灰意懶的跟著出了店門,回到自己攤位坐下來抽煙。誰也不說話,就是一支接一支的抽煙。也不像平時你遞我一支,我遞你一支,而是老鼠吃尾巴自啃自,各人掏各人自己的煙抽,整個一魂不守舍心不在肝。

  這兩天洪明傑與何強幹那拉皮條的勾當。兩天時間一無所獲,還動不動就被那些婦女罵得狗血淋頭。他倆也急了,看見一約模十七八歲的女孩就上前搭話。這女孩長得就是一醜八怪,不過牛躍進說不論美醜嘛,拉過去就是五百。誰知道這醜八怪沒聽完他倆的話就放聲大哭起來。

  更沒想到的是,這醜八怪就是旁邊賣燒餅人家的女兒。結果洪明傑與何強被醜八怪的老爸與哥哥拎著火鉗與菜刀追了幾條街,連大馬路上毫不相幹的人都追著他們打。

  唉,錢不好掙啊!三萬五,拉七十個皮條才有這個數哇!咱哥們運氣咋就這麼背呢?三萬五啊!白白讓那小子撿走了,他還不說你一聲好,他還會罵老子們是**!

  正在三人垂頭喪氣悶聲抽煙之時,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是他!”王紹洋抬頭看見一個幹瘦的老頭正用手指著胡斌大叫。旁邊還跟著四個人,一個高大魁武,一個瘦瘦精精,都是四十左右年紀。另外兩個一男一女,都是中學生模樣。男孩英俊帥氣,女孩清秀美麗

  幹瘦老頭指著胡斌說:“就是他,還有一個人,搶了我的古玩玉器。”要是平時胡斌肯定是耍橫抵賴,或行凶打人。今天心情不好,懶得用平時的套路,直接就是:“老子就是搶了你的,怎麼著吧?想找打你過來。”一付老子火氣很大,你別招惹老子的架式。

  話說完,一轉頭發現旁邊還有一美女。立即把老頭甩一邊不理,色迷迷的打量那女孩。王紹洋和李衛軍當然也不例外,心情不好看看美女能緩釋神經,這是哪個有學問的人說的?老子們現在心情很不好,美女你就讓老子們多看看吧。

  那男孩蹲在攤位前,也像張秋生一樣抄那堆玉器,像炒飯一樣抄了一會,站起來對胡斌問道:“那塊玉呢?”胡斌眼睛沒離開那女孩,隨口說:“哪塊玉啊?”

  男孩縐縐眉頭說:“你從他那兒搶的那塊。”說著指了指幹瘦老頭。胡斌對著女孩做了個自己認為最打動人的笑容,嘴裏卻耍橫霸道的說:“我從這老頭那兒搶的東西多了,怎知道你說的是哪塊玉?”

  女孩被三個流氓看的火起,又知道與這幫流氓就說不出好話來。對瘦瘦精精的人說:“孫叔,讓這幾個流氓好好說話。”胡斌流裏流氣的說:“妹妹,我願和你好好說話,走走,我們一邊說話去,我包——”話沒說完,孫叔欺上前來,伸手在胡斌身上輕輕拍了一掌,不過很公平的,幾乎是同時在王紹洋和李衛軍身上各拍了一掌。然後像穿花蝴蝶一樣在三人身上來回的拍,肩頭、胸口、後背,很輕柔像撣灰。說來話長,實際很快,在王紹洋三人身上總共拍了十幾掌,前後不過十幾秒。沒人看清他是怎麼開始的,也沒人看清他怎麼結束的,就已經回到女孩身後恭手而立。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7 PM

第三十三章 吳痕吳煙

  王紹洋三人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其實是連躲避的念頭都沒來得及生出就被這個叫孫叔的拍了幾下。立時覺得全身奇癢,像有一萬隻螞蟻在身上爬,又無處可抓無處可撓。那是一種從心裏發出,再漫延至全身經絡的癢。用手撓根本來不及,隻得在地上翻滾,可是沒用,這種癢不是皮膚上的。堅硬的水泥路麵摩擦著皮膚隻能增加疼痛,一點沒有觸及癢處,反而更加痛癢難熬。

  這五人幫中一向以硬漢自詡的李衛軍,這次最先開口求饒:“饒命,饒命,好漢饒命。”什麼事都怕有人帶頭,好事也好壞事也好。戰場上隻要有一個人開始逃跑,其他人也會跟著,所謂兵敗如山倒就是這個道理。李衛軍沒眨眼的功夫就求饒,王紹洋立馬跟上:“大爺,大爺,大爺饒命,饒命啦,哎喲哎喲,癢死我了,大爺——”

  “爺爺,祖宗饒命,我上有八十老母,哎喲,下有黃口小兒,哎喲饒命——”胡斌的叫聲最大,也顧不得想李衛軍平時罵他貪生怕死,今天卻第一個開口求饒了的問題了。

  一般來說身上有癢處,用手撓撓隻要撓到癢處,其實到有一種舒服感一種解脫感。最怕的就是抓不到癢處,那癢處是在皮下麵是在肉裏頭在心裏麵,他撓不著。那種癢就是生不如死。他還死不了,他癢的渾身乏力想撞牆都沒氣力,想吃老鼠藥手哆嗦著藥都送不進嘴。那時任何人的想法都是,老天呀,打雷把我劈死吧。

  王紹洋三人還沒到盼著有天雷把他們劈死的地步,他們知道這癢是恭恭敬敬站在女孩身後的孫叔造成的,根子在他們問的那塊玉上。這還用多說嗎,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他們所有的貨除了剛才被張秋生挑走的,剩下的也就一堆爛石頭。

  三人中王紹洋最光棍,也不用別人逼問,自己就喘著氣說:“那,那,那玉,那玉賣了,剛剛,哎喲——,剛剛賣的。哎喲,嘖嘖——。”

  “哦,賣了,賣哪兒啦?”帥哥不溫不火不慌不忙的問。這三個,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就別說他們強買強賣欺行霸市了。看著壞人遭罪,著個什麼急?

  胡斌搶先指著鑫源古玩玉器行,艱難地說:“那,那,那——。”這家夥深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戴罪立功爭取寬大處理的政策,積極表現想早一秒鍾脫離這莫明的痛苦。可惜話都說不完整了。

  帥哥美女轉身向鑫源古玩玉器行而去。孫叔一手一個抓住李衛軍和王紹洋的褲腰帶,像拎著兩個大塑料兜跟在後麵。魁武漢子一手插褲兜裏另一隻手拽著胡斌右腳,像收工歸來的清潔工拖著大掃帚一樣,也跟在後麵走。

  胡斌這時身上再疼再癢也受不了,對著魁武漢子大喊:“哎,哎,大叔,人家老頭拎兩個,你,你。哎喲,你怎麼,怎麼隻一個,哎喲,都,都拎,拎不動?”光棍無賴的毛病都是這樣。除非用雷霆萬鈞的手段,打的他們從心裏發顫,從心眼裏怕了。否則都是肉爛嘴不爛。這個漢子看著很魁武,其實沒什麼吊本事。那老頭與張秋生才是有真本事的人,人家有內力。這個壯漢沒有內力,所以胡斌一點不服他。

  魁武漢子也不搭理,照舊拿胡斌當掃帚拖著走。本來胡斌的攤位擺在人行道上,隻要順著人行道就可以到鑫源古玩玉器行。魁武漢子故意拖著胡斌下人行道,走一段路後再上人行道。胡斌被折騰的欲死欲活,再也不敢胡說。好在路不多,幾十步就到。進到鑫源店堂,孫叔將王紹洋和李衛軍像扔麻包一樣往地上一扔,李衛軍立馬像殺豬的一樣豪叫,原來是他受傷的胳膊先著地。

  胡斌不由暗自慶幸,還是被拖著好啊,拎得高扔的重。反正破罐破摔,鴨子肉爛嘴不爛,一邊哼哼還一邊對魁武漢子說:“你看看人家孫大爺,拎兩個人像拎兩個破馬桶,悠悠閑閑。你拎一個人還拎不動,隻能倒拖。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啊,人比人氣死人啊。”

  魁武漢子聽了這無賴的話,隻能鬱悶無話可回。自忖拎兩個人當然也行,但要像孫叔如拎倆鳥籠子溜鳥那樣悠閑,兩隻胳膊像正常走路一樣擺蕩,那是萬萬不行。拎一個人更沒問題,但身子必定要向空手一邊傾斜,那樣比較難看,還不如倒拖來的瀟灑。他自知武功與孫叔比差了十萬八千裏,但被胡斌說的這樣難堪,一時也不由感到氣悶。

  胡斌還待胡說八道,孫叔過來對他腰間踢了一腳。這一腳還是很輕,就像他剛才拍人一樣輕。胡斌可是知道這孫叔的輕可比別人的重還厲害,嚇的趕緊閉口。不過這一閉口發現,身上竟然不癢了,再看看王紹洋和李衛軍已不叫喚,可能也不癢了。

  鑫源老板曆盡世事處亂不驚,見這麼一大幫人進來,卻隻對著帥哥美女不亢不卑的問道:“兩位少爺小姐駕臨小店,不知有何貴幹?”說著話卻瞥見像賴皮狗一樣躺在地上的三個無賴,心中已大概知道帥哥美女是為何事而來。

  帥哥上前對老板說:“打擾了,不好意思。隻是有一事相詢,”回頭指著王紹洋三人說:“他們說剛才有一塊玉賣給了貴店,不知是否確有其事,還望見告。”

  老板坦然地說:“確有其事,小店剛剛收有一枚玉墜。但不是從這三人手上,而是從另一位與少爺一般模樣的學生手上購得。”開玩笑,這三個流氓地痞,我要是從他們手上收的,今天就是大禍臨頭。誰知道他們是偷的搶的騙的,隻怕是又偷又騙又搶。那我就怎麼啦?那就是銷髒!失主找上門我還有個好?不過老夫還是有眼力的,這玉墜必定大有來曆。這對少爺小姐穿著不凡,後麵跟著保鏢,肯定是出身豪門的公子千金。這樣的人家對這玉墜如此看重,那麼這玉墜的來曆還小的了嗎?

  帥哥說:“哦,那謝謝老板幫我們保管,請問你是多少錢收下的?”大戶人家教養就是好,說話彬彬有禮出口文雅。

  “那位少爺報價五萬,我還價三萬五也就成交。”人家隻問是多少錢收的,也沒問你怎樣開價還價。老板這樣回答,意思有兩層。一是,你看我為你省了一萬五千元錢;二是,既然我為你省了這麼多錢,你要收回當然可以,但多少也給我點利吧?至於省去了中間艱難的討價還價過程,老板是舊社會過來的人,知道豪門內部必有勾心鬥角,八卦長舌之人,但對外不喜歡聽人囉嗦。我一老頭囉裏巴嗦,難免饒舌之嫌。

  果然,那小姐聽了老板的話後說:“孫叔,給這位老板開張支票。”王紹洋三人有點稀奇的望著孫叔,看不出來啊,這老頭,被窩裏放屁能文(聞)能捂(武)啊,既會打人又能管賬。孫叔上前問了老板銀行賬號,從包裏拿出支票本,爬在櫃台上寫好支票,遞給老板說:“這是五萬,請收好。”

  這老頭怎麼回事,明明隻是三萬五他怎麼給五萬?果然隻會打人,管賬水平卻爛的一塌糊塗,整個拿那美女的錢不當錢嘛。王紹洋三人不由的腹非。

  王紹洋這三個爛貨怎麼能理解修真門派的事呢?這是孫叔自己的錢。修真門派或世家,由於自古流傳下來的一些規則,他們不能幹預世俗生活。但修真又極需巨大的財富來支撐。解決這個矛盾的方法就是,修真門派或世家都培養或扶持一兩個武術門派。由這樣的武術門派來供養他們所需的財富,而修真門派負責傳授他們武術和提供保護。這樣由古代流傳下來的武術門派,一般就叫古武。

  修真門派與世家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一個傳真門派衰落而其中一支保留下來。那麼,這個門派就變成世家。反之,一個修真世家如果招收外姓門徒,並且在修真界發展壯大,這個修真世家就變成修真門派。如果一個修真門派或世家整體沒落,隻有一些武道保留下來,他們就變成武術門派或世家。

  再有,古典武術門派或世家中出了由武入道的高人,而這高人又成功的帶出了其他一批人,那麼這個古武門派或世家又會成為修真門派或世家。

  真要說起來情況很複雜,一般而言修真門派與古武門派間的關係是世世代代沿襲的。有些古武門派由於所依附的修真門派沒落而孤立,這種古武門派是很痛苦的,因為他們失去了向上繼續修煉的可能。

  進入現代社會後,修真界的一些規則也有些鬆動,起碼再也不是與世俗不相往來。雖然還是不幹預政治和參與重大社會活動,但有限度的經濟活動還是參與了。另外不幹預政治和重大社會活動,也不是一點不過問了。隻不過這種過問不是以修真人身份,而是派出自己的代理人間接過問。

  再有,幾千年來在這塊土地上發生的戰爭,在他們看來都是自家人之間的戰爭,他們不管不問,因為規則不允許他們過問世俗之事。但後來情況變了,外來其他人種打過來。這塊土地上發生了許多慘烈變化,他們應當保護的人群受到外來人種屠殺和欺淩。整個修真界為之震驚並反思,既然天空與海洋已不是隔斷和阻止外族的屏障,並且外族修士也參與了入侵行動,那麼他們也隻能改變以前的規則。

  還有現代工具的使用,現代工具威力強大,現代人的奇思妙想都讓他們頭痛。比如他們上千上萬年賴以生存和修煉的山門重地,一般都是靈脈所在。如果那個當地領導突發奇想,要修條公路鐵路走這兒過。那他們門派的整個風水格局都會被破壞,靈脈也可能被挖斷。對他們來說,以後的日子就沒法過。要是再來個軍事演習,那還不如直接來個天雷劈死他們算了。

  有人說修真人不是會法術嗎,弄幾個法術讓那些修路的軍演的玩不成不就行了?笑話,那些普通人弄不死他們,他們就會繼續。弄死了,弄死了麻煩更大。別忘了修真人有個最大的麻煩,就是天劫。

  修真人不準在普通人麵前使用法術,既是規則也是忌諱。渡劫時平生所做虧心事全像過電影一樣從心底冒出來,你殺過普通人,那不等天雷劈下,你自己的心火也會把你燒成灰。

  修真人也好普通人也好,各有各的難處,條條蛇都咬人。

  修真人相互之間倒是經常爭鬥,尤其是搶奪天材地寶時,這是個弱肉強食一切憑實力說話的圈子。也有濫殺無辜的,一些知道前途無望,反正難逃一劫,快活一時是一時的。

  這些話題說的太多影響本故事節奏,就不多說了。

  剛才說了孫叔開的支票是自己的錢。大家應該明白了,孫叔就是依附於修真門派的古武門派中人。他開五萬支票是不是有點傻?一點不傻,而且很聰明。

  剛才老板說了,是一個與少爺一般模樣的中學生送來的。能認出這玉墜不同尋常,就說明這個中學生也是同道,肯定是哪個修真門派或世家的公子。他報了五萬的價,說明這個價對這玉墜隻少不多。按照這位公子給的價,是對這個公子的尊重,誇他識貨。數千年的積澱,五萬元對他們來說是小事。以後要是結識了那位公子,也是預先賣個好。

  老板這時也傻了,他原指望能給他幾百也就滿意了。個把小時就賺幾百這樣的好事上哪找?結果卻是多給一萬五。這,這,這也太不好意思了,慌忙說:“多,多了,不能要這麼多。”帥哥卻說:“不多,這是給你的保管費。另外麻煩老板一件事,如果再見到那位同學,請告訴他,我們柳家無痕無煙兄妹謝謝他。”

  這兄妹倆其實是姓吳,哥哥叫吳痕妹妹叫吳煙。不知道底細的人往往聽錯,以為他們一個叫柳無痕一個叫柳無煙。兄妹倆在修真界也算小有名氣,年紀輕輕就已築基成功,讓許多人羨慕嫉妒恨。要知道當今的社會自然條件,絕大部分人究其一生也完不成築基。即使能夠達到築基境界,也要幾十年功夫。能有開光後期水平的,就可以滿世界充六指兒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8 PM

第三十四章 活著真幸福

  吳痕說這話並不是狂妄,柳家在修真界確實有名氣。隻要是修真界的人沒有不知道柳家的。而吳痕、吳煙兄妹更是修真界年輕一輩仰慕的對象。

  可吳痕沒想到張秋生還真就不知道什麼柳家,更不知道吳痕這麼號人。他正美不滋滋地往中國銀行趕路。張秋生剛才與陸克謙通了電話,約好在中國銀行見麵。前世張秋生出過國,但從來都是非正常途徑出去。也不知道像陸克謙這樣出國要辦那些手續,怎麼還要到銀行去。

  陸克謙見到張秋生很高興,拍著他肩頭說:“小老弟真了不起,哥哥我沒看錯你。哥哥我先到國外打天下,你好好學習然後我們在國外見麵。”

  張秋生對出不出國不太關心,並不是他不想,有機會去國外看看也不錯。前世出國都是執行任務,來去匆匆。有時在一個地方待命,一呆就是十多天一個月,哪兒都不能去。根本沒有深入到外國生活裏去。可是要是出國了爺爺奶奶怎麼辦?父母在不遠遊,何況八十多歲的爺爺奶奶。

  張秋生順著陸克謙的話問:“出國都要辦哪些手續啊,怎麼還要在自己國家銀行存款?”陸克謙告訴張秋生,出國要辦的手續太多了,有些是自己國家的規定,有些是你要去國家的規定。自己國家的規定無非包括政治條件、身體條件,還有你申請學習的科目是否是國家所需要的等等。國外規定的條件就複雜了,各個國家規定不同。有的國家不同地區也不同,還有不同學校要求也不同。但所有不同中有一個共同,就是都需要保證金。你想啊,如果你身無分文跑到人家國家,你得吃飯,吃飯得要錢,沒錢就要打工,你打工就占了別人的工作機會,就影響他們國家的就業率。你還要繳學費呢?至於保證金要多少,怎樣繳又有不同規定。反正吧,到時候你要出國就知道了。

  張秋生隻是隨便問問,並不往心裏去。兩人在銀行辦好存款手續,又到公證處辦理了房屋買賣手續,一切辦完後兩人坐在小飯館裏吃飯,陸克謙請客。

  陸克謙喝一口啤酒說:“秋生啊,哥現在窮,隻能在這兒請你了。等哥出去混好了,回來再在大飯店請你。”

  張秋生當然是客氣謙讓。陸克謙搖著頭說:“秋生你別謙虛,哥能看出來,你小小年紀辦事大氣,有魄力,將來必有前途。哥肯定會回來的,到時我們哥倆好好合作。”

  雖然是一不起眼的小飯館,雖然隻有三菜一湯,雖然一個喝啤酒一個喝白開水,但相談甚歡,賓主盡興。

  飯後陸克謙還有許多事要忙,匆匆離去。張秋生在三伏天的大太陽底下悠閑地晃蕩,也不管體內的太極是否在運動,反正他是一點不怕熱,相反越熱還越舒服。張秋生再怎麼懵懂,也知道自己邁入了修真行列,而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正規修真先要拜師,師傅要告知徒弟有關修真一切知識,注意事項各種禁忌等等。然後打好身體基礎,再為其開光,到這時才算邁入修真行列。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各人,以後就看自己的資質勤奮機緣等等。

  張秋生哪知道這些,張道函自己就是無視一切規則的人。哪會告訴張秋生什麼修行禁忌?他就是想著讓張秋生怎麼快活怎麼來,至於修行要修到什麼地步,那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反正他給的修煉秘法是可以自行運轉的,張秋生無需知道的太多。

  張秋生對這種自動修煉非常滿意,也沒修真者的自覺,一切隨緣由它去吧。他所胸懷的大誌也不過是做個快樂的自由自在的普通人,以彌補前世的缺憾,然後就別無他求。自重生至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為實現這種理想而努力。

  修真以求長生不老?不想!真的一點不想。生老病死乃一切生物的自然規律,沒什麼可怕的,何況我已經死過一回了,也沒什麼了不起。能活著當然更好,高高興興過好每一天,充分享受生活的美好。然後爺爺表揚一聲,奶奶誇獎一句,那就更美好。那是說明爺爺奶奶心情好,子欲孝而親健在,還有比這更美好的嗎?

  驕陽當空,沒有一絲風,行道樹在烈日的淫威下耷拉著葉兒。柏油路被曬軟了,蒸騰著熏人的熱氣。馬路上行人稀少,但凡有點辦法的人也不會在這時出來活動。建築工地還在施工,不時傳來鋼管落地的聲音,使這夏日的正午反而顯得更加靜謐。偶而一兩個送貨的工人,拉著板車或踩著三輪揮汗如雨的路過,如遇上坡張秋生會幫著推一程,然後揮手告別。

  張秋生漫步在盛夏正午的麒林市人民路上,像是漫步在晚春的開滿野花的田野,炎熱的天氣對他沒有一點影響。身體的代謝活動照樣旺盛,汗也一樣的流淌,但就感覺不到一點熱。舒服啊,愜意啊。這就是修真的好處嗎?真好,我也隻要這點好處,其它的就算了吧,人不能貪心。

  一隻全白的土狗,學名中華田園犬趴在牆角,伸著舌頭喘氣。一黃二黑三花四白,狗類中屬土狗最卑賤,而土狗中又算白色地位最低。不是眾生平等嗎,為什麼要將人分為三六九等,連狗也要分類定級呢?其實土狗最聰明最聽話最忠實於主人,就像偉人說:高貴者最愚蠢,卑賤者最聰明。

  拐進旁邊的小店,買一根火腿腸,正在電視中做廣告會跳舞的那種。來到狗狗身邊蹲下,將火腿腸剝好放到它嘴邊,狗狗立即含起來在身邊放下不吃,搖搖尾巴表示感謝。嗯,大熱天的沒食欲待會再吃。行,那麼再見。人搖搖手,狗搖搖尾。

  繼續漫步在盛夏正午的麒林市人民路上,像是漫步在晚春的開滿野花的田野。這條路的盡頭就是家。人的一生拚搏掙紮忙忙碌碌,不就是為了有個家嗎?忙完每天的學習工作,有一個家可回,這就是幸福。失敗了受傷了,有家讓你哭讓你舔傷口,那就不算失敗不算受傷,你還可以重新開始卷土重來。

  一陣哭聲傳來,童稚的哭聲裏透著委屈和焦急。一個小女孩,四五歲左右,紮兩小辮,穿一身紅色連衣裙。一邊扁著嘴哭,一邊用小手抺眼淚。可憐的小女孩腰上係著一根鐵鏈,一頭係在她腰上用鐵鎖鎖著,一頭係在防盜門上也用鐵鎖鎖著。

  旁邊買冷飲的老奶奶說她爸爸去南方打工了,媽媽要到批發市場進貨,家中沒人隻好把她鎖在門口。難怪哭的委屈,是媽媽把她鎖起來了,任誰被這樣鎖著也會委屈。難怪哭聲中透著焦急,是啊,媽媽怎麼還不回來。可是媽媽願意這樣把你鎖起來嗎?

  遞兩元給賣冷飲的老奶奶,買兩根娃娃臉的雪糕。林玲最喜歡這種,大概女孩都喜歡,小女孩也是女孩不是?告訴老奶奶,現在給她吃一根,過會兒她媽媽還沒回來再給她吃一根。

  “謝謝大哥哥,大哥哥再見!”清脆的童音在身後響起,純淨甜美有如天籟。

  生活有如許的苦難,生活有如許的無奈,而幸福又是如此的簡單。帶著鄰居賣燒烤,未必是致富之道,籍此謀生不成問題。看著鄰居們緊巴巴的臉上露出笑容,就是幸福。一根雪糕贏得一聲甜美的感謝,也是幸福。每天晚飯能給爺爺加一道下酒菜,聽著爺爺欣慰說秋兒長大了,就更是幸福。

  張秋生漫步在盛夏正午的麒林市人民路上,像是漫步在晚春的開滿野花的田野。家就在前麵不遠處,已經能看到大門口那顆大樹。小時候曾經爬到樹上掏過鳥窩。還記得姐姐生氣的樣子,滿臉通紅眼睛裏噙著淚水。她大聲問張秋生,如果鳥媽媽回來見不到鳥寶寶怎麼辦?鳥媽媽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傷心?然後姐姐就哭了,直到張秋生小心翼翼的把小鳥又送回樹上為止。

  這顆大樹也不知多大年紀,這兒還是一片平房時它就是這麼大,張秋生小時候經常與宿舍區的孩子們在樹下玩耍遊戲。後來改建成了樓房,所幸這顆大樹依然保留。一定要開一家房地產公司,這個宿舍區由我自己來開發,為了這顆大樹,為了樹上的小鳥,為了這裏的老鄰居還能在一起。

  到家了,家裏還是許多人。都是姐姐同學,五個男生兩個女生。家裏唯一的一台電扇在拚命的搖著頭。看到張秋生回來,姐姐問:“怎麼才回來,吃飯了嗎?”這是例行問話,隻要張秋生回來的晚,都是這樣問。小時候是爺爺奶奶問,姐姐上高中後對張秋生的管理權下放,就由姐姐來問。

  張秋生回答吃過飯了。然後他們談話繼續。這次他們沒有三談六國,沒有一分鍾繞地球三圈。而是剛過去不多久的多國部隊對伊拉克的沙漠風暴軍事行動。一個戴寬邊眼鏡的男生,口若懸河。什麼戰斧式巡航導彈,什麼空中優勢,什麼貧鈾彈,什麼外科手術式精確打擊。這場戰爭的起因,戰爭結局,對世界格局的影響。

  張秋生前世好歹是優秀特種兵,竟然被這眼鏡男生侃的一楞一楞,差點以為他剛從伊拉克回來。乖乖隆的咚,他讀的不是麒林市一中,他是美國西點軍校高材生。不過眼鏡男侃的再神乎其神,張秋生也懶得聽下去。無他,家裏能坐的地方全坐滿了,在屋子中間戳著聽人家瞎侃也不是個事啊。

  “哎,姐,”張秋生打岔道:“你說買彩電好,還是買冰箱好?”也不是完全是打岔,今天那玉墜多賣了五千元錢,確實想給家裏添一樣大件。五千元可以兩樣都買,不過留點錢以防萬一,房產過戶還要錢。

  “買彩電吧。”張秋然立即這樣回答。奶奶經常一人在家,躺在床上太寂寞了。“我覺得買冰箱好,像這大熱天的冰個西瓜,綠豆湯什麼的最好。”寬邊眼鏡男看來是個話癆,什麼事他都要插上一嘴。

  “我覺得還是買台空調好,我家裝了台日本日立的。別的不說晚上睡覺真舒服。”一個戴無邊眼鏡的男生說。這家夥就是一不著調,而且愛顯擺。你看這簡陋的房子,像是安得起空調的人家嗎?九一年空調對普通百姓,那是既不可望更不可及的奢侈品。

  話說完,見眾人望著他,無邊眼鏡男自己也覺得他的話有點不靠譜,轉頭對張秋生說:“秋生你想買什麼?”

  “我想買飛機,”無邊眼鏡男不著調,張秋生比他更不著調:“買兩架,一架波音一架空客。”眾人都笑。張秋生接著說:“一三五波音早上去H省買菜,空客去B市買豆漿。二四六反過來空客去H省買菜,波音去B市買豆漿。星期天兩架飛機在空中相撞。”

  眾人更加哈哈大笑,一個女生笑彎了腰,一邊笑一邊說:“哦,秋生你花許多錢買兩架飛機,就幹這事啊?”所有人都在笑,隻有張秋生一本正經:“我買什麼都兩個。買豆漿買兩碗,喝一碗倒一碗;買油條買兩根,一根蘸白糖一根蘸紅糖;打的打兩輛,一輛在前麵開一輛在後麵跟;開公司我開兩家,一家把另一家擠垮。”

  這個在二十一世紀人人都知道的網絡笑話,把這些高中生笑的前仰後合。剛才那個女生咯咯咯地笑著說:“還有呢,還有呢。”

  “也不是什麼都買兩個,馬桶買四個。一邊方便一邊打撲克,也可以——”張秋生準備說也可以打麻將的,話沒說完被姐姐一雞毛撣子打過來,罵道:“叫你瞎說!”

  張秋生裝著怕怕地說:“我不說了,那我們就走啊。”

  “這就去買?你就是叫花子等不得粑熱。”張秋然罵弟弟,還是站起來準備跟著去買彩電。連張秋生九個人呼拉呼拉下樓。來到樓下,嘿,有個男生居然是開了一輛新桑塔拉來。

  兩個女生原本是坐桑塔拉來的,現在不願坐車了。說擠的太熱,堅持要坐張秋生的三輪。開車的男生有點鬱悶,車裏有空調坐車裏麵熱,難道坐三輪讓大太陽曬不熱?左勸右勸勸不動,女生寧願被太陽曬,也不願坐車裏擠。

  還有倆男生是騎自行車的,要求帶她們。這倆女生也不願意,說坐三輪比坐自行車後麵舒服。還從包裏拿出小折疊傘,一個女生與張秋然共用一把。

  這麼個奇怪的隊伍開始出發。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8 PM

第三十五章 終於有了根據地

  一輛三輪兩部自行車一輛小轎車,浩浩蕩蕩向宿舍區大門開去。還沒出大門呢,頭頂上有人大喊:“然然姐,等等我!”是林玲的聲音。這丫頭午睡剛醒,無意中伸頭朝窗外一看,發現張秋生蹬著三輪往外走。張秋然和兩個女同學坐上麵,後麵還跟著小轎車和自行車。這麼多人一起行動肯定好玩,她也要去。

  別的女孩到林玲這麼大就知道了害羞,知道了在男孩子麵前保持一份少女的矜持。林玲在別的男孩麵前怎樣不知道,麵對張秋生她一點也沒什麼害羞矜持。也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也許是兩人同吃過一個媽媽的奶水?

  張秋生剛被爺爺收養時,瘦的像小貓。宿舍區內正在哺乳的媽媽們輪流給他喂奶。林玲媽媽、向梅媽媽、王長青媽媽、陳健行媽媽、衛樂順媽媽,鄧胖子媽媽。這份情張秋生永遠銘記在懷,她們都是張秋生的媽媽。林玲爸媽是雙職工,有時忙不過來,就把林玲送到張爺爺家。張爺爺老倆口退休在家,也喜歡孩子。那時這兒還是平房,抱著孩子幾步路就到不用爬樓。林玲和張秋生打小一床睡一鍋吃一對**喝,當張秋生跟屁蟲在林玲看來是自然而然的事。

  一般女孩子開竅早,可林玲好像、似乎、可能沒開竅,她缺少開竅的條件。別的男孩沒張秋生那麼有趣,而張秋生又這麼熟悉,熟悉的好像與自己是雙胞胎一樣,開不開竅好像無所謂,那就暫時不開竅吧。

  初中時林玲與張秋生不在一個班,中學不像小學由她瞎鬧。但她一下課就往張秋生班上跑,放學與張秋生一道回家。班上其他女孩就疑惑了,林玲與張秋生是不是好上了?但又不敢當麵問林玲,就問同班的鄧二丫。鄧二丫是鄧胖子妹妹,大家都知道他們是鄰居。

  “那個,呃,那個林玲是不是喜歡隔壁班上的張秋生啊?”鄧二丫也是個沒開竅的女孩,也許麒林市紡織係統東門宿舍區的地氣有防止孩子早戀的奇效?鄧二丫眨巴眨巴眼睛說:“喜歡?是啊,我們都喜歡張秋生啊,張秋生也喜歡我們啊。我們從小在一起玩大的,互相之間都喜歡。”

  哎,跟這種沒開竅的丫頭說話就是費勁:“不是,不是那個一般的喜歡。就是說吧,他們是不是好上了?你的,明白?”這話是明白的,鄧二丫也不是白癡。其時正西風東漸南風北吹,港台言情小說言情劇來勢正猛。

  鄧二丫為自己語言學不過關而難為情,不過卻正色說道:“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從小就都是這樣。林玲到中學還好點了,小學她放著班長不當,哭著鬧著跑到張秋生一個班。”

  “哇,青梅竹馬耶。”問話的女孩兩眼冒星星。“切,什麼青梅竹馬,大家都一樣好不好?”鄧二丫嗤之以鼻。生為女孩而不喜歡八卦,鄧二丫也算一絕。

  聽到林玲喊,張秋生將車停下。兩個女同學也將折疊傘收起,這兒不需要打傘。路旁是鬱鬱蔥蔥的兩排槐樹,陽光被遮住留下的是清涼。這是宿舍區做好後,職工們義務種上的。春天裏小區到處是槐花香,夏天裏處處是濃蔭。

  一定要成立房地產開發公司,這個小區我自己開發,這裏的樹我一棵都不砍。還有前麵的那一片池塘,那一處柳樹林也要恢複。張秋生再次下定決心。林玲不慌不忙的換衣,不慌不忙的下樓。她知道隻要秋生聽到喊聲,就肯定會等她。

  男生們對張秋然身邊的人都認識,況且林玲也是小美女一枚。開小轎車的男生看見林玲立馬熱情地招呼:“林玲,來,上車。車上有空調,涼快。”令這男生鬱悶的是,林玲睬都不睬,無比妙曼的拎著裙子上了三輪,像優雅的公主上她專屬的豪華馬車一樣。

  車隊駛出大門沒多遠,張秋生又停下。就這麼點路拉這麼大架式?男生們無比疑惑,但也不敢問。張秋然似乎有一種氣場,她做的事都是對的,那她弟弟做事也應當是對的,她允許你們跟在身邊已經是賞臉。

  對弟弟張秋然是很隨和的,隻要不學壞幹什麼都不管。當然前提是功課已做完,其他素質類學習任務也已完成。

  張秋生帶一幫女孩進了路邊一家百貨店,讓姐姐和林玲各挑一把折疊傘。林玲高興的跳腳:“哇,我早就想買了,媽媽一直不給。”說著就在一堆花花綠綠的折疊傘中挑選起來。姐姐卻心痛地說:“秋生,你就喜歡亂花錢。我不要,曬一下又曬不死。你不知道現在錢多難掙嗎?”

  張秋生哈哈笑著說:“姐,現在是中國五千年來掙錢最容易的時代。隻要腦袋好,勤奮敢拚掙錢比花錢容易。況且,傘是每個人都需要的,晴天遮陽雨天擋雨,這錢不能省。”姐姐聽了張秋生的豪言壯語非常高興,終是不習慣大手大腳花錢,看著花傘下不了手去挑選。林玲見然然姐這樣,也不好意思的停下手。心裏怪自己怎麼就不如然然姐會過,難怪媽媽總是要我跟她學。

  “姐,過幾年我還要給你買車買房子,一把傘算什麼?相信我,一定會給你買,時間不會太長。”看姐姐這麼省吃儉用,張秋生心裏難過。張秋然眼角現出淚花,這是高興的淚花,弟弟有誌氣姐姐當然高興。偷偷擦去眼淚,拉著林玲去挑傘了。

  寬邊眼鏡男對張秋生的豪言壯語大加讚賞,拍著張秋生的肩頭說:“好,有誌氣。明兒也買一輛桑塔拉。”他是手指著停在門外的車子說這話。他對開著車跑張秋然這兒燒包的同學很不以為然,家裏有幾個錢了不起嗎,也不是你自己掙來的。

  那時滿大街跑的都是前蘇聯的伏爾加、莫斯科人、普希金,還有東歐一些國家的什麼波羅萊茲、達契亞,桑塔拉是很時髦的。寬邊眼鏡男本以為這樣就能夠氣氣小車男了。

  哪知道張秋生上嘴唇頂天下嘴唇撐地,牛氣烘烘地說:“這車嘛,買了我自己開還差不多。買給我姐的,起碼也得寶馬、奔馳吧?最好是法拉利、蘭博基尼或者瑪莎拉蒂。”張秋生說的是真心話,這些話他一定要做到。他已經過了剛回來時的傍惶,雖然不懂經濟學,也沒留下什麼九十年代經濟事件的回憶。但二十一世紀的成年人都知道,九十年代是一個遍地黃金的時代,機會比比皆是,隻要你善於發現加上一定的行動力,就一定會成功。

  男同學們卻覺得張秋生是在說大話。不過這家夥飛機都要買兩架,一架用來買菜一架用來買豆漿。這樣一想也就不足為怪了。要想追張秋然,她這弟弟這關恐怕難過。

  門口的冰櫃吸引了林玲,可她克製住了自己,要向然然姐學習,別饞嘴整天就想著吃。張秋生哪不知道她最喜歡吃娃娃臉雪糕?張秋生在姐姐耳邊輕輕說了句:“今天發了一筆意外之財,慶賀一下也不為過。”說著就買了九支雪糕,一人一支,繼續出發。四個美麗的女孩打著花傘坐在三輪上招搖過市,到成了大街上的一道風景,引來街上行人的注目。

  經過反複斟酌買了台18吋彩電,奶奶房間小買大了傷眼睛,買小了奶奶看不清。奶奶又高興又傷感的對爺爺說:“倆孩子跟我們吃夠了苦,這還沒長大呢,我們倆老不死的倒享起孩子的福來了。”

  張秋生已經告訴爺爺和姐姐,他怎樣在古玩街上揀漏的事。姐姐覺得不可思議,這樣也行?爺爺反映到很平淡,古玩玉器市場揀漏這種事雖然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他年輕時做過這一行,對此也常有耳聞。

  不過當聽說張秋生是通過手心的感應識別出那枚玉墜時,他就搞不懂了。張秋然在一旁說秋生運功時身上像帶電一樣。爺爺更搞不懂,讓秋生運一下功給他看看。張秋生現在運功已不需打坐,他握住爺爺的手稍一運動內力,爺爺便感到身上一顫。

  爺爺到底人老成精,想了想對張秋生說:“我看那個玉墜可能是哪個江湖會道門的重要物事,賣了好。要是留在手上隻怕是個禍事,你是揀漏的賣了人家不會怪你。”

  爺爺的猜測不太準,但也相去不遠。柳家兄妹不僅不怪,反而很感謝。

  張秋生拿出鐲子和玉佩還給爺爺,爺爺說既然給了你們,那就你們自己收著吧。張秋生又遞給姐姐,姐姐說就放你那兒。張秋生說:“放我這兒怎麼行?我睡客廳要是來人一屁股坐上去,把鐲子坐斷了怎麼辦?”

  張秋然一想也對啊,就說:“那好吧,先放我這兒。等你有女朋友了,我就代表爺爺奶奶送給你女朋友。”張秋生說:“這樣吧,你有男朋友時就把玉佩送你男朋友。我有女朋友時,你把鐲子送給我女朋友。”張秋然抓起枕頭打弟弟,大罵他老臉皮厚不要臉。

  晚上賣燒烤時,張秋生帶爺爺和姐姐看房子。鄰居們也都跟來,連嶽迺明都跟來看。在大家一致稱讚這房子好時,另一半的房主對張秋生說:“小兄弟,能過來說句話嗎?”

  和鄰居搞好關係是張秋生的準則,何況能住這樣房子的人,不是解放前的牛逼人家就是解放後的牛逼人家,反正沒點能耐是住不上這樣房子的,盡管這隻是一個大宅院的偏院。

  對麵的房主果然是牛逼人物,還是解放前後都沾邊的那種,說話單刀直入:“我姓姬,你叫我姬叔叔就行。想不到陸克謙這小子死活不把這房子賣給我,反倒是賣給了你。我知道,這小子心裏對我有疙瘩。我現在有三個建議,看看你選擇哪個:第一,你把房子賣給我,五萬。你一眨眼就賺兩萬;第二,我把房子賣給你,三萬。和陸克謙那小子一樣價,我房子後麵還有廁所。第三,我們倆把這院子一隔為二,一家一半。材料錢和工錢也一家一半。我可以搞到工地上的舊材料,也可以找到要價便宜的施工隊。老實說要不了幾年這兒就會舊城改造,我們隔起來的院子可以算還房麵積。”

  牛人就是牛人,張秋生是穿越過來的人知道舊城改造,他卻也知道。令張秋生不明白的是:“姬叔叔,我不明白,您既然知道這兒要不了幾年就會拆遷,到時候房子會升值。你為什麼還這麼便宜的要賣給我?”

  老姬長歎一聲:“唉,我家與陸家近百年的糾葛矛盾,恩怨情仇一言難盡。我是左右為難,所以才出三個建議給你,你隨便挑一個,我都認為是天意。一了百了,是情是債該背的背,該拋的拋。”

  張秋生一心一意在這房子上所以說:“我選第三項,院子隔開。”老姬其實是爽快人,一拍大腿說:“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你給我一千元錢,隔牆的事就交給我了,包括材料錢工錢。一千元不多,不僅僅是隔牆,還要蓋上屋頂,否則不算房屋麵積。另外房管局我認識人,辦理產權證的事也交給我了,不辦產權證隔了也白隔,算違章建築。”

  好吧,承認薑是老的辣。張秋生就沒想到這些,隔個牆不僅是將兩家分開,而是增加實用麵積。居住環境是差了,但我又不是居住是做買賣。

  老姬見張秋生瞪眼望著他不說話,呵呵笑著說:“沒想到吧,這房子反正也住不了幾年,居住環境就隨它去吧。你把買房子手續給我,一次性的把產權證給辦了最好。”張秋生還有什麼話說?隻能說今世的運氣太好了。再三的對老姬說:“謝謝,謝謝叔叔,謝謝叔叔!”

  畢竟買賣重要,眾人看了一會就散去照顧攤位了。林玲爸借了一輕卡拉來一車啤酒,分到各家包括嶽迺明。幾個閑得沒事的孩子把啤酒一梱一梱的放進水井裏,鄧胖子、王長青、陳健行、衛樂順四個男孩,今天晚上就睡這兒,他們連涼蓆都帶來了。各家的燒烤架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用每天裝三輪來回搬了。今晚大家都興高采烈,終於有了根據地,感覺就是不一樣。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2:59 PM

第三十六章 胖子要單幹

  一晚上張秋生隻要有空就到鄰居們的攤位上做工作,包括嶽迺明。極力勸他們也買房。這兒的旺市是我們做出來的,不能讓別人得好處;這兒過不了幾年會拆遷改造,會成為麒林市商業中心,商業中心的門麵會是什麼價格?

  沒錢不要緊,可以去借,隻需借三五個月的短期。先把房子買下來,改造成商業門麵辦好營業執照,然後拿產權證去銀行抵押貸款,用貸款還掉先前借的錢。剩下的就是用營業收入分期還銀行本息,要是自己不做租給別人也可用租金還銀行本息。

  林玲爸和嶽迺明等在廠裏是中層幹部,一聽張秋生的辦法就叫好。而鄧胖子老爸他們理解能力差,要張秋生反複解釋說明。總之房子一定要買,還要悄悄的買,一哄而上房價就會漲。等到大家房買的差不多,我們一起把沿街所有的燈都點亮,弄得燈火通明。在街口做塊府右燒烤一條街招牌,讓全市想吃燒烤的都知道上我們這兒來。你們說這生意是不是就好做了,生意好做了還貸款還難嗎。還有有了房子刮風下雨也不怕,做生意就要不斷向上走。

  張秋生說的口幹舌燥,可是為了鄰居們能過上好日子他覺得應該這樣做。

  第二天晨練王長青幾個還是來了,連平時不參加晨練的胖子也來了。王長青幾個好說,學武就要這樣堅持,任何情況都不能中斷。胖子怎麼也來了,他這身體也不合適練武啊。

  “你怎麼也來了?”

  “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麼事這麼著急,讓你老人家起早?”張秋生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麼事能讓胖子放棄睡懶覺。

  “我想租你的房子。”發小就是好,說話不用繞彎。

  “嗯?你爸還是不打算買房?”白廢一大通口水了。

  “不管我爸買不買房,我都要租你的房。”

  “單幹?”

  “是。”

  “你爸同意嗎?”

  “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單幹。我都二十快二十一了,應該能給自己做主了。”胖子臉上難得的現出了堅毅的神色。

  張秋生準備問他行不行,最終還是把這句話吞進肚子裏。路總要自己去走,大不了跌一下,開個小飯館跌不死。說不定就闖出一條屬於他自己的路。

  “行,我看好你。”拍拍胖子肩頭表示支持。

  “那租金?”

  “好說,你自己看著辦。”

  “好咧!”胖子高興的差點跳起來,如果不是身子太重。

  張秋生沒吃早飯就趕往府右街,他昨天與姬叔叔約好今天把陸克謙的房產證,還有買房協議公證書等送去,請姬叔叔幫忙辦過戶手續。

  胖子已經回來了,正在把一梱梱的啤酒往井裏放,他說現在開始就把這兒當家。張秋生欣賞胖子說幹就幹的脾氣,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呢?不過還是告訴他,這房子還要過段時間才能用,因為還要改建。胖子聽說要擴大麵積,就更高興了,一邊幹活一邊默默規劃怎麼把這店開好。

  張秋生是提著兩屜小籠湯包和一保溫飯盒豆漿來見老姬的。人家替你辦事,一點表示都沒有那不是做人之道。昨晚就知道老姬就兩口子住這兒,兒子女兒都在念大學不在家住,這麼多應該夠吃了。

  老姬老婆剛起床,正準備做早飯,見張秋生這麼大清早送早餐來了很高興。他們家經常有人來送禮,送什麼的都有。但都沒有張秋生送的讓他們高興,早就想吃鼓樓小籠湯包,一直沒吃上。一來沒時間二來好容易去一趟還要排隊。送禮並不是越貴越好,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輕輕地觸動一下收禮人的心坎,那就叫禮輕仁義重。

  張秋生拿出六千元錢說:“姬叔叔,我也不知需要多少錢,先給這麼多,不夠再補。”

  老姬說:“哪用的著許多,也不是百年大計,哪個拆遷工地上拉一些破磚爛瓦,再找幾個泥水匠,一千元足夠。房產土地過戶大概總的百分之十,你這房子買是三萬,有三千就差不多了。什麼評估費測量費雜七雜八的,我去他們不會收。”

  張秋生說:“找人辦事,那個煙酒錢總要出的,總不能要您出。”老姬笑咪咪的看著張秋生說:“你這孩子社會經驗倒也豐富啊?比我家倆孩子強多了。不過這點小事,那些人不會找我私人要吃要喝的。官場雖免不了腐敗,但也有一定規矩。你放心好了。”

  從老姬家出來,張秋生心情爽的一塌糊塗。這大門樓裏的兩個人都對他太好了,隻是不知他們兩家到底有什麼恩怨情仇,竟然延續百年之久。

  也不急回家,先去新華書店。沒事去書店逛逛,是姐姐帶出來的習慣,即使不買,站在書架前看看也挺不錯。

  書店裏人不多,大多是學生。正值暑假期間,書店裏學生多也沒什麼奇怪的。張秋生看了一會書。給胖子選了兩本,一本菜譜一本飯店管理。交錢時發現姐姐也在這兒,和她一道的還有二丫、林玲與向梅。答應姐姐把書送給胖子就回家吃飯,絕不在外麵瞎跑瞎混。

  返回府右街,胖子在打掃屋子,他真拿這兒當家了。

  張秋生讓胖子暫時別掃,泥水匠進來還會弄髒,等房子改建好後再打掃不遲。將兩本書送給胖子,這廝苦笑著說:“秋生,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文化水平,向來看見書就打瞌睡。”張秋生耐心的勸說:“幹什麼光憑力氣是不行的,一定要多看書。書都是別人的經驗總結,你看了吃進肚子裏了,那別人的經驗就變成你的。比如這菜譜,你慢慢地照上麵學。一星期學一道菜,一年呢?一年就能學會做四五十道菜,對吧?這飯店管理,當然說的是大飯店。但大中有小小中有大,你看了總能學到點管理飯店的知識,對吧?又沒人逼你,又不考試,慢慢看。”

  胖子聽了張秋生的話,又開始沉思。這陣子胖子就喜歡沉思,弄的像哲學家。沒有了以前沒心沒肺沒大沒小,二十多了還挨老爸揍的樣子。張秋生又補充說:“你既然單幹,那就要幹的比你老爸好。想幹的比你老爸好不容易,得想辦法。多看書學習就是一種辦法,其它的你自己再想。”

  胖子拍拍張秋生肩頭說:“秋生,你年紀比哥小可比哥聰明,哥聽你的!”巴掌比較重,要是一般中學生恐怕得給這胖子拍傷,張秋生也沒他辦法。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數了五百元錢遞給胖子:“忘了一事,趁房子沒搞好,先到其他飯館轉轉,看看別人是怎麼搞的。店堂裝修、服務水平、菜品特色,長處短處都記下來,我們取長補短。別伸頭探腦的,炒兩菜要瓶啤酒慢慢看。”

  胖子接過錢一看嚇一跳,忙說:“太多了,有一百元就行了。”

  “一百元怎麼行?多轉幾家,高中低檔的都轉。錢不夠再跟我說。”說完也不聽胖子囉嗦,掉頭走人。這幾天中午都沒回家吃飯,今天一定要趕回去。其實張秋生現在就沒感覺到餓,吃飯隻是一種習慣,當然吃飯也是一種享受。

  到了家張秋生傻眼了,一屋子人。姐姐的外婆外公小舅舅全來了。

  原來,昨天梁司琪回到姚河市,丈夫李會元不在家。當市長的尤其年富力強的市長,作息沒有規律,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梁司琪理解丈夫的事業心,又考慮自己的事當麵和丈夫也不太好開口。於是寫了一封信留下,自己又連夜坐火車回麒林市。埋藏在心裏十幾年的秘密,一下在信裏說了出來,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輕鬆。下麵就是等待丈夫的判決,不管怎樣錯在自己一方,丈夫無論怎樣判決都得承受。

  唯一牽掛的是兒子,兒子今年九歲,每年暑假都要回北京的爺爺奶奶家。幸虧不在家,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樣丟得下。不過兒子雖小,但他爸是市長,在姚河市沒人敢欺負他。不像女兒丟在一個普通人家,長得又那麼美,太讓人不放心了。

  再說李會元很晚才回家,發現家裏打掃的幹幹淨淨,自己這麼多天換的髒衣都洗了,疊得整整齊齊。他們家沒請保姆,家務活一向都是梁司琪做。李會朝知道老婆回來了,但又沒見著人,喊了幾嗓子也沒應聲。然後就在書房發現了老婆留的一封信。

  信裏把所有事情寫的清清楚楚,最後說是她對不起李會元,並且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如果要離婚,請看在她從沒求過他辦過任何私事的份上,幫她把工作關係調到麒林市一中。

  李會元怒火衝天,沒想到一向文靜賢惠的妻子竟然有這種事瞞著他這麼多年。以前也有一些風言風語,說梁司琪是結過婚的女人,並且有一對兒女。李會元是個事業心很重的人,一心撲在工作上,再加上畢竟是男人,把這些閑言當耳邊風沒往心裏去。誰知這些傳言竟然成真,讓他受不了。

  李會元撥通梁司琪家電話,嗚裏哇拉一陣叫嚷。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是心中的怒火要找地方發泄,這種事能向哪兒發泄?最好的地方隻能是老婆的娘家了。

  接電話的剛好是梁老太。梁司琪爸爸是全國著名學者,在沿海某重點大學工作,姚河市放不下這尊大神。梁老太早已退休,陪老伴在沿海生活。暑假期間梁老在附近城市參加一個學術活動,順便回老家看看。

  雖然李會元情緒不穩定語無倫次,梁老太還是聽明白了。整個事情是她主導的隻要幾個詞,她就能聽明白。梁老太慌神了,她主導的這件事一切都進行的那麼圓滿,都過去十幾年了,好好的司琪怎麼突然就發神經了呢?當市長夫人多好,為什麼就想不開呢。

  重要的是,兒子剛升上副處級不久,還準備靠著女婿再升正處級,四十歲前能升成正處以後仕途就要好走多了,何況還有姐夫做靠山。這個司琪搞的什麼鬼,就不知道為家裏著想。不行,得找到司琪說她,說不定還有挽救的可能。

  梁老太慌忙翻通訊錄,找老伴學生的電話。梁老桃李滿天下,有出息的學生也很多。這些學生的聯係方法,梁老太平時都注意收集以備不時之需。她找了個在本市工行當行長的學生,說明要借車到麒林市一趟。這當然是一句話的事,師母要車還要多說嗎?說好十分鍾內在她家門口接,梁老太急急忙忙出門,把梁老一人在家都給忘了。

  梁老太打電話像地下黨接頭,硬是沒驚動老伴。家裏的事說是梁老太做主,其實是她事事都瞞著老伴,加上那些雞毛蒜皮的事老伴確實也懶得管。真要是重要的事情,梁老要管也由不得老太做主。

  梁老好一陣沒聽到老伴的聲音有點奇怪,從書房出來四處一看沒有蹤影。想起來好像聽到老伴打電話,再接著好像是找衣服。到底是什麼事,也不打個招呼。梁老對老伴幹什麼事都像特務般神神秘秘,也有點頭痛。說不得打個電話給兒子,老伴的事無外乎兒子女兒吧?

  兒子接到電話,說老媽不在他那兒,也不知老媽有什麼事。梁老這就更奇怪了,於是打電話給女兒。李會元正鬱悶呢,接到老嶽丈電話,又是一陣嗚裏哇拉,不過聲音小多了。李會朝對嶽丈非常尊重,梁老在全國都屬於德高望重的著名學者,謙謙君子。

  但梁老還是沒聽明白,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李會元又說了一遍,梁老才大致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梁老心裏非常難受,覺得對不起女婿,尤其對不起那從沒見過一麵的外孫女。孩子那麼小,怎麼就忍心送人呢?內疚深深剌痛著梁老的心。不行,我要去看看那苦命的孩子,一分鍾都不能耽誤。也不能任老伴胡來。

  梁老打電話給姚河大學的老同學借車,老同學是校長答應借輛車也沒什麼問題。於是梁老跟在老伴後麵星夜往麒林市趕。

  再說兒子梁司劍,老爸大晚上的打電話說老媽不見了。一開始沒放心上,過了一會打個電話想問問老媽回沒回來。結果家裏電話沒人接,梁司劍有點慌神,是不是老媽出什麼事了?

  梁司劍對老媽做屁大的事都神神叼叼的,也不感冒。不過是自己媽媽,做兒子的也沒她辦法,唯一對付老媽的招數就是不睬她那一套。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00 PM

第三十七章 外公外婆舅舅

  梁司劍有點著慌,已經半夜了爸媽都不在家,到底出什麼事了?趕緊打電話給姐姐問問情況,姐姐也不在家,姐夫李會元接的電話。

  李會元跟嶽父母發火是發火,還不敢罵人。但對著小舅子就沒那麼好了,開口就大罵。正在火頭上說話當然不好聽:“媽的,你們梁家人搞什麼鬼明堂,你姐姐十八年前偷人養漢,居然拿來騙人。**的還書香門第,還,還詩禮傳家。我操,整個一騙子世家。裝的倒周吳鄭王,其實是男盜女娼。”

  梁司劍也不怕李會元,向來都不怕。盡管他母親以為他的進步是因為有李會元這樣的靠山,可他認為是自己實幹出來的,供電局是省直管跟地方政府沒關係。聽到李會元這樣罵他全家,登時也跳腳對罵:“李會元,老子告訴你,**嘴裏放幹淨點,你家才男盜女娼。”

  李會朝知道這小舅子平時就不大鳥他,經常說梁司琪是老媽的逼迫,否則根本不會嫁他,梁司琪太委屈了。李會元怒急反笑:“嘿嘿,你自己過來看看,你姐姐親筆寫的招供在這兒。我知道你小子不到黃河心不死,過來過來,過來看看蕩婦的自白。”

  “李會元,我**!你對我姐幹什麼了,啊?你肯定打她了。要不然哪會有什麼招供?老子告訴你,你要動了我姐一個指頭,老子非殺了你不可!”梁司劍著急了,姐姐那麼個柔柔弱弱的人,能經受得住幾下打?李會朝可是當過兵的人,下手特狠。

  李會朝也不說他今天根本沒見著梁司琪,還是神經質地說:“嘿嘿嘿,你姐也就一坨臭屎,也值得我打?哈哈哈哈,你要殺我?來啊,來殺我吧!哈哈哈哈哈哈,你姐姐已倉皇逃竄,你爸媽星夜追蕭何跟後麵去了。知道逃哪兒嗎?逃她私生女那兒去了,麒林市紡織係統東門宿舍區。我都告訴你了,趕緊過來殺我,殺完了一家人抱頭痛哭去吧。為你們一家人醜行敗露臭名遠揚痛哭去吧。哈哈哈哈——”

  要不怎麼說相打無好拳,相罵無好言呢。雙方在電話裏互相攻擊,極盡傷害對方之能事。李會元反正是一個人在家沒人管,他們裝有空調門窗緊閉也打擾不了別人,所以痛痛快快罵人。這時如果有人捅他一刀,他可能會覺得痛快。這時哪顧得著什麼大市長風度,是男人遇上這事都受不了。

  梁司劍就不行了,正拚命地和李會元幹架呢,老婆打了他幾巴掌都沒發覺。老婆一生氣,兜頭一瓶涼白開把他澆成落湯雞。梁司劍大怒,一肚子鬼火正要發作,老婆指著他鼻子大吼:“你跟李會元較個什麼勁,還不快去找你爸媽,還有你姐!”梁司劍怒火攻心,正犯著糊塗。被老婆這麼一吼,冷靜下來:“是的啊,得先找爸媽,跟一粗人不值得生氣。可,可上哪兒找啊?”

  “李會朝不是在電話裏說了嗎?在麒林市紡織係統東門宿舍。快去啊!爸媽那麼大年紀了,別再出個什麼事後悔就晚了。”吵架嘛,聲音當然要吼到最大。女人總要比男人心細,李會元在電話裏說的地址,被梁司劍老婆聽的清清楚楚。

  供電局是有錢單位,副職都配了車。梁司劍找司機要過車鑰匙,親自開車往麒林趕。他認為家醜不可外揚,不能讓司機跟他一道去。

  這樣,梁家一家人先後從姚河出發連夜往麒林趕。

  梁司琪先到,坐火車一夜沒睡,這會想睡又睡不著,坐那兒發呆胡思亂想。不多時梁老太來了,見到梁司琪劈頭蓋臉一頓大罵。什麼拋棄丈夫是為不忠,遺棄兒子是為不仁,未婚先孕是為無恥,不聽父母是為不孝。反正梁司琪在她嘴裏就是一個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壞女人。就該自行了斷以謝天下。

  爺爺是照例出去擺修鞋攤了,倆孩子不在家。奶奶躺床上聽了梁老太罵秋然媽的話不住的縐眉頭,哪有做媽的這樣罵女兒的?可這是別人家務事,她也不便插嘴。

  梁司劍雖然出來的最晚,但他車開的快,憋著一肚子火開車不要命。幸虧那時路上車少,幸虧是深夜沒有行人。在將近麒林市時因為不認識路,車速才慢下來。不知道他爸坐的是什麼車,超過了都不知道。他是差不多和梁老太前後腳到達紡織係統東門宿舍,可他什麼情況都不知道,連打聽都不知如何開口。

  梁司劍正著急時,剛好見到一輛姚河牌照的皇冠車停在小區外不遠處,立即就想到可能是送爸媽來的,否則那有這樣巧的?趕緊上前一看,車裏沒人。再一看旁邊是一家早餐店,知道車主可能在裏麵吃早點,進去一問果然是這樣。

  梁老太知道這兒,但十幾年前這兒是平房,現在改建成了樓房。這沒關係,梁老太知道外孫女叫秋然。雖然不知道外孫女姓方,還是姓梁姓張,但秋然的大名在這兒是家喻戶曉,隨便問一個人,這人不僅知道還熱情的要為她帶路。

  梁老太雖然自私虛榮心重,但為人還是很大氣的。她知道今天可能回不去,不能耽誤人家司機。買了一條煙謝謝人家,又買好早點請司機慢慢吃,請司機吃完就可以自行回去不用等她。然後才跟隨著人到秋然家,帶路的人把秋然誇得像支花,她也充耳不聞。

  梁司劍到的時候,梁老太第一段罵人的話結束。那是站在道德正義的製高點,先把女兒罵成不恥於人類的狗屎堆再說。現在正進行的是第二段,從父母養育之恩開始,到做姐姐的應當為弟弟考慮。

  你弟弟現在才副處級,一定要在四十歲前進入正處。那樣才能在下一步爭取升副廳,隻有到了廳級才叫做官。犧牲你一個,幸福全家人。再說你也沒犧牲,當市長夫人多風光啊。啊!有多少女人眼紅你的位置,你知道嗎?啊!一個小丫頭丟了不就丟了,有什麼了不起?

  梁老太不僅私心,虛榮心重,而且還重男輕女。

  梁司劍聽到這兒實在聽不下去了,推門進去。梁老太剛才滿腔怒火進門就開罵,忘了關門。梁司劍進門也不說別的,開口就衝著老媽說:“媽,照您剛才這麼說,我好不容易混上的副局長,還是您賣我姐的收入?”這話說的實在難聽,但他從昨晚到現在憋的火那是大了去了。他老媽剛才說的話,是他最忌諱最恨的。我累死累活沒日沒夜的幹工作,臨了臨了還被認為是靠姐夫才升上去,那這人活著還有個什麼勁?

  梁老太被兒子的話惹火了,指著梁司劍罵道:“畜牲!你怎麼偷聽別人說話。還有怎麼叫賣你姐?”

  “您自己沒關好門能怪著別人偷聽?”梁司劍見到姐姐在流淚心裏登時一痛,一字一頓的說:“哦,還不止我姐,還有,我那可憐的,苦命的,從沒見過麵的,外甥女!”

  梁老太跺腳大罵,罵的什麼梁司劍也不聽,自顧自的說下去:“毀了姐姐的幸福,毀掉孩子的骨肉親情,就為了我的什麼副處級。哦,還有以後上升的途徑。媽,我本來不想當官的,我想留校進研究所,我想像爸爸那樣做學問。是您安排我進機關,說這樣有前途這樣才是最好。我聽您的,可我不知道您是用毀我姐母女的一切,來換我的前途。可要這樣的前途幹什麼?我梁司劍不當官就沒飯吃嗎?早知道您是這樣的安排,我梁司劍寧願去跳河也不會接受!”

  這時梁老也進來了。梁老找門很順利。小區的人見一早就有兩輛姚河牌照的車來找秋然,這一輛也是姚河牌照,肯定也是找秋然的就有人主動將梁老帶來。

  梁老聽到了兒子最後說的話,拍拍兒子肩膀,對老伴說:“你知道犯的是什麼錯嗎?”梁老說話從來都是平淡中透著威嚴:“你不僅毀了女兒的一生,也毀了兒子的尊嚴。一個男人可以貧窮可以潦倒,但絕不能沒有尊嚴。還有,你的做法也傷害了女婿,還有那個苦命的外孫女。他們兩個都是最無辜的。一個母親為了兒女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本身並沒有什麼錯。也許因為自己考慮不周,反而會害了兒女,不管怎樣隻要出發點是好的,出了問題就應當全家來承受。雖然這樣封建保守的觀念已經不能容於現代社會,可也還算是個道理。

  但你不能傷害無辜,你沒有任何道理為了自己的兒女去傷害別人,古今中外都沒有這樣的道理。也不需要你再說什麼了,一切我都已猜出來。你逼迫女兒欺騙女婿,說不定還以死來要挾。更嚴重的是你逼迫女兒拋棄外孫女,七七年剛恢複高考,已婚的有孩子的都可以參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有多可恥嗎?這叫散盡天良!”一口氣話說多了,梁老大口喘氣。

  一個女孩走過來為梁老捶背。梁老一楞,回頭就看見一個清秀靚麗明媚動人亭亭玉立的女孩,與女兒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比女兒還漂亮。知道這就是外孫女,多好的孩子,怎麼就舍得呢?

  梁老老淚縱橫,顫巍巍地說:“孩子,外公對不起你,請允許外公代表全家向你道歉。請原諒外公和舅舅今天才知道。”

  “沒什麼,外公,我挺好的。”張秋然幾乎是與外公同時到家,她在剛到樓下就有一個鄰居告訴好幾個人找她。聽到外公批評外婆的話,心裏非常感動。秋然是個善良的孩子,很容易感動。當時大家都很激動沒人注意她,見到外公喘氣忍不住上來給外公捶背

  梁司劍一見秋然眼睛就一亮。多好的女孩啊,一看就知道是個善良溫順的孩子。老媽怎麼就忍心呢?這孩子這麼多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啊,這可是真正叫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孩子。梁司劍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流淚,對秋然說:“孩子啊,你叫秋然吧?舅舅對不起你,你罵舅舅吧。”

  “我真的挺好的,舅舅,您別這樣,”秋然心軟,就見不得人流淚,看見舅舅哭也跟著哭著說:“我跟著爺爺奶奶過的挺好。不,不對。不是挺好,是幸福。是無憂無慮的幸福。鄰居們對我也挺好,像一家人快快樂樂。”

  這話他們都相信,秋然在這兒真的很好,來的時候隻要一打聽秋然,個個都熱情帶路。梁老父子感到無比的羞愧,親人還不如鄰居。

  可梁老太不這麼想。她想的是:我這還成壞人了,啊,我圖什麼啊。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女兒風風光光的當市長夫人,兒子體體麵麵的當副局長以後再升正局長副市長市長,這不好嗎?

  想到這兒老太太就火大,衝著老伴反唇相譏:“呵呵,不錯啊。你倒是大義凜然啊,啊!我成買兒買女的壞人了。我還告訴你,兒女是我養大的跟你沒關係,你少跟我假仁假義。”

  梁老最怕的就是這話。他坐了二十多年牢,對子女沒盡到撫養和教育義務,內心有愧於兒女。每次拌嘴梁老太就拿這個壓他。有一次實在把梁老逼急了,就回老太說:是我願意不管家的嗎?那是冤案你不知道嗎,要不然怎麼給我平反。

  吵架梁老永遠不是老太對手,老太立馬回他:冤?冤什麼冤。那個什麼破工廠怎麼建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和領導頂,和領導頂嘴不抓你抓誰?那麼多教授工程師不抓,為什麼偏抓你

  老太太東扯葫蘆西扯瓢的本領,讓梁老無可奈何。其實梁老就是為工作頂撞領導,頂多也就是個右派,坐牢也坐不到二十年。是老太太告發他經常與國外的同學老師通信,信裏有對領導不滿的語言,結果被打成反革命。右派兼反革命才判二十年。

  梁老一提這事,老太就大哭說這還不是為了孩子,如果不揭發你,我也要被打成右派。那孩子誰來帶?梁這就算陷入老伴的死結,終身擺脫不了。

  梁老太繼續說:“我傷害別人?我傷害誰啦?一個是我女婿,一個是我外孫女。這是別人嗎?這是我家裏人,我為什麼傷害不得?就是傷害了,也是為他們好。”

  梁老太這話說的一點邏輯都沒有,或者說是邏輯混亂。但老伴和兒女拿她一點辦法沒有,她這就是胡攪蠻緾。梁老這麼個高級知識分子的老伴就這麼沒文化?不是,這老太在外人麵前落落大方有禮有節,她就是對家人這樣。每當不占理時,她就這樣。

  張秋然第一次見到這樣極品外婆,有點犯暈。正好張秋生傻呼呼的進來,連忙拉著給他介紹屋裏這些人。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01 PM

第三十八章 又是龍燈又是會

  張秋生規規矩矩畢恭畢敬地喊:“外公好!”梁老看見這精氣神十足的少年,剛才被老伴胡攪蠻緾的鬱悶消了一半。樂呵呵的答應,老臉上還掛著淚痕。秋然又拉著張秋生介紹:“這是外婆,快叫。”

  梁老太板著臉說:“我不是你外婆,我沒有外孫女。我外孫現在在北京。”張秋然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恥到大紅臉。張秋生連忙拉著姐姐來到梁司劍身邊,問:“這是舅舅嗎?”

  這句話表麵是詢問梁司劍身份,實際上是問梁司劍認不認這門親,不認我也不稀罕。

  梁司劍站起來將張秋生摟在懷裏,秋然是女孩即使是舅舅也要避嫌,秋生是男孩看著實在喜歡就一把摟住。嘴裏連連說:“是,是舅舅。舅舅對不起你們,舅舅代外婆向你們道歉。”老媽剛才的話讓梁司劍覺得臉紅,哪有這麼做外婆的。你不認外孫女,那你有什麼權力待這兒?這是你外孫女的家。

  梁老太見兒子擅自代她道歉勃然大怒:“你憑什麼代表我?我說沒外孫女就沒外孫女,外孫也在北京。”張秋生怕姐姐難受,拉著姐姐說:“沒外婆就沒外婆,外婆也不是什麼必需品。這麼多年沒外婆過的不也挺好?我們有奶奶,奶奶是最好的。”

  梁老太張嘴想說話,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再加上張秋生連正眼都不瞥她,拉著姐姐就要去奶奶房間。梁老太哪受過這種氣,還偏偏發作不得。人家不睬你,怎麼發作?

  梁老父子聽了張秋生的話,卻覺得十分解氣。這父子倆被老太蹂躪的苦了,有別人來替他們出氣也不錯。梁老站起來說:“哎喲,來這麼久都沒顧上看奶奶,是我們失禮了。”跟著秋生姐弟倆往奶奶房間去。梁司琪姐弟倆也跟著進去,留老太一人在客廳生氣。這叫不理不作,狗屎一撮。

  今天對於張家來說,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按下梁老帶著兒女在奶奶房間,向奶奶陪禮道歉,向奶奶表示衷心的感謝不提。

  再說爺爺在離小區半站路遠的街口修鞋。暑假期間這個時候秋然姐弟倆總有一個會送飯來。今天到時間了飯卻還沒送來,不過爺爺也不在意。送飯嘛,又不是打戰,哪有那麼準點的,早一會遲一會都正常,爺爺知道姐弟倆絕不會忘了送飯。秋兒是男孩就不說了,然兒是非常心細的。

  爺爺正忙著手頭的活兒,突然兩輛車子在附近停下。從車上下來一幫人,來到爺爺麵前,為首的一老人雙膝一跪,叫聲:“師兄——”泣不成聲。後麵一幫人也齊刷刷地跟著跪下,或叫:“大伯!”或叫:“大爺爺!”

  這老人是爺爺的師弟,也是爺爺東家的兒子,還是奶奶的弟弟。盡管是東家的兒子,但在師門排行上還是爺爺的師弟。

  說到這兒大家大概明白了,奶奶其實是東家的女兒千金大小姐。當年他弟弟年輕氣盛,與當地一武館發生衝突。奶奶去拉架在亂鬥中被人踹斷腰椎,而恰恰沒過多時鬼子就過來了。全家去國外避難,而奶奶脊椎受傷無法行動。爺爺自願留下來照顧奶奶,東家很感動當即將奶奶許配給爺爺。其實倆人早就互有好感,就在奶奶的病床前完成婚禮。

  爺爺對秋生姐弟倆說的不完全是實話,當時東家,不,應當說嶽父留了很多精品古玩珠寶玉器給爺爺。爺爺沒要,他說亂世這些古玩珠寶玉器沒用,應當帶走做為本行的根基,以圖今後東山再起。隻拿了一對冰種的鐲子和一個玉佩,說是此一別不知何時能相聚,這兩樣東西留著做個念想。

  這一別就是半個多世紀,嶽父從未放棄過尋找女兒女婿,怎奈關山阻隔時過境遷,每一次的尋找結果都是杳無音信。嶽父在彌留之際念茲在茲的還是女兒女婿,最後的遺囑也是嚴命兒孫必須找到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墳。老人帶著滿腹遺憾咽下最後一口氣,雙眼流下兩行清淚,那是為女兒女婿流下的悔恨與遺憾。

  照說師弟與師兄是平輩,見麵是無需行下跪禮的。一是爺爺奶奶今生的一切苦難,其起緣是師弟宋毓軒的一時衝動;二是從前做古玩珠寶玉器這行,需要豐富的文史知識。拜師學藝不像其他行業,是要經過嚴格的經集史子學習,對忠孝禮義廉恥信最是看重。大家從小說電視裏看到的這一行的爾虞我詐,當然也不假。但那是行業風氣,做這行買賣或撿漏或淘寶確實是這樣。但這並不是說正規從事這個行業的個人沒有操守,恰恰相反這個古玩行業要求的個人操守非常嚴格。簡單的說任何一個行業從業人員沒有個規矩,這個行業絕對興旺不起來。

  姐姐、姐夫的苦難是宋毓軒造成的,這是他一生最大的心病最大的愧疚,傳統的道德價值觀讓這心病日夜煎熬著他五十多年。這一下見到姐夫,情不自禁當場跪倒,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是大街上行人不清楚情況,見一個衣冠楚楚的老人從一輛豪華轎車上下來,突然跪倒在一個修鞋的老頭身邊。這還不算,後麵跟著的兩個中年人兩個青年人也跟著跪下。人們好奇和愛看熱鬧的天性充分激起來了,也不顧大太陽曬得腦門冒煙,圍觀,圍觀,這可是千載難遇奇事,可不能錯過了。

  爺爺疑惑地看著眼前跪著的老頭,依稀記起了當年的麵貌,問道:“你是毓軒?”宋毓軒膝行兩步,抱著爺爺雙腿大哭:“是我,師兄,姐夫,我,我找得你們好苦啊——”

  爺爺也老淚縱橫,一手摸著宋毓軒的頭一手拍著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樣。也許他們小時候就是這樣吧?

  爺爺抬頭看了看圍觀的群眾,對還在哭的宋毓軒說:“好了,我們回家吧,啊。別讓人看了笑話。”又對其他跪著的人說:“孩子們也起來吧,跟我回家。”

  爺爺帶領一幫人剛剛到樓下,就遇見秋生捧著飯盒準備去送飯。這下飯不用送了,又跟著爺爺回家。

  張家這下可熱鬧了,又是龍燈又是會的,

  宋毓軒進屋誰也不看,直接到姐姐房間,大叫一聲:“姐——。”撲倒在姐姐身上。半個世紀的內疚半個世紀牽掛,帶著父親臨終的囑咐,七十多歲的老人泣不成聲。

  奶奶也是一手摸著宋毓軒的頭一手拍著他的背,可能真的是小時候大家都這樣對待小弟弟。

  奶奶流著淚說:“原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們了,好,好,好。老天保佑讓我又見到你了。真好,真好。然兒,秋兒,過來,見見你們的舅爺爺。”

  秋然姐弟倆恭恭敬敬地叫:“舅爺爺好!”宋毓軒見過倆孩子,連說三聲好:“好好好,孫女漂亮,孫子精神。好!拿來!”最後一聲拿來是對旁邊一中年男子說的。

  中年男子先從隨身皮包裏拿出一個檀香木的首飾盒,遞給宋毓軒。宋毓軒再遞給秋然。中年男子又從包裏拿出一個木匣子遞給宋毓軒,宋毓軒再遞給秋生。宋毓軒說:“這是給你們倆的見麵禮,可以打開看看。”

  秋然打開首飾盒嚇一跳。裏麵是一隻公主冠一對碧綠的翡翠玉鐲一隻鑽戒一隻紅寶石項鏈及一對耳墜。那公主冠正中是一顆起碼二十克拉的紅寶石,四邊鑲滿不知多少鑽石。那翡翠玉鐲綠油油水汪汪真正老坑玻璃種。

  舅爺爺給的見麵禮是不能拒絕的,可這太貴重了。奶奶卻笑著說:“然兒啦,收下吧。你外曾祖是開珠寶行的,有這些東西也不算太過奇怪。”

  秋生的是一把佩劍,剛從劍鞘裏拔出來就感覺寒氣逼人。宋毓軒說:“這據說是抗倭名將戚繼光的佩劍,但是目前有爭論。經碳十四測定已有五百多年曆史,海外的中華武術家們一致認為這劍一定有來曆,至於什麼來曆沒人能說出來反正是它有靈性。這裏有收藏證書,可以帶它旅行乘飛機。”

  宋毓軒又給大家介紹他大兒子,就是拿見麵禮的中年男子,小兒子是站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那位。

  秋然姐弟趕緊叫:“大表舅好!小表舅好!”兩個表舅自然也有見麵禮,這就不用多說。

  秋然對秋生小聲說:“趕緊去飯店訂酒席,做飯已經來不及。”

  秋生答應一聲就準備出去,一直不出聲的小表舅說話了:“秋生,我已經叫人訂了,別急。讓他們多說會話。”

  秋生佩服這小表舅,看似不言不語,做事卻滴水不漏。姐姐這麼小聲說話,他都能聽見。說明他雖然不說話,卻一直在留意觀察周圍一切。

  奶奶房間裏是相逢的激動與喜悅,互相訴說離別的遭遇苦難和思念親人的痛苦。外麵梁司琪在秋然房間,其他人在客廳。梁老拉著爺爺的手說:“老哥哥哇,我梁某對不住你。是我治家不嚴,給你添麻煩了。”

  爺爺說:“老弟,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秋然這孩子多好啊,她給了我們倆口子多少歡樂,沒有秋然姐弟倆,那我們老倆口就清苦了。”這倆老頭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梁司劍也進了秋然房間和姐姐說話,把梁老太一人撇在一邊沒人搭理。

  秋然把見麵禮包括秋生的拿回房間。梁司琪看了首飾驚呆了,這這這,這得值多少錢?她也是苦出身,從沒見過這麼華麗的全套首飾,隻是首飾盒恐怕就得值不少錢。

  梁司劍拿著那把佩劍,沉甸甸的。抽出來立即一股逼人寒氣,知道這是寶劍。再一看匣子裏的收藏證書、鑒定證書、拍賣行證書,沒說的貨真價實。梁司劍會英語,上麵的貨幣符號是美元。五十五萬美元。天啦,五百多萬人民幣啊。那時的人民幣對美元彙率是十比一左右。

  梁司劍拉住秋然問:“這一把劍就是五百多萬,你這首飾得多少錢啊?”秋然說:“不知道。舅爺爺說了,外曾祖開了兩家公司,都不大。做不大的原因就是,曾祖有一點錢就搜集流落海外的中國古董了。這劍是在拍賣行與別人爭到手的。我這首飾真不知道值多少錢,奶奶說她家就是開珠寶行的,有這東西不稀奇。”

  梁老太也好奇的跑進來。是畢竟是資本家小姐出身,她是識貨的。梁老太對佩劍興趣不大,看著秋然的首飾倒吸一口氣。不說公主冠,好吧,其他也不說,就說翡翠鐲子就讓她眼紅。她有一個戒指,翡翠戒麵,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果綠玻璃種,她一直當寶收藏著。可是與這鐲子比,無論種水色哪點也比不上。

  秋然打開她的小箱子,準備把東西都放進去。露出裏麵的另一付鐲子和玉佩,梁老太眼睛一瞥,這小丫頭真是小富婆耶。不算今天得到的首飾,就是箱子裏的鐲子玉佩也值不老少的錢。以前一直以為這是個窮人家,看來是真人不露像啊。

  梁司劍知道他媽德性,見他媽對劍不感興趣,就說:“媽,別小看那把劍,值五百多萬呢!”

  “啊?就一把那麼小的劍值五百萬?”梁老太不信,打死也不信。秋然鎖好箱子出去了,端茶倒水的她現在忙的很,沒時間與這老太太磨牙。既然她不認秋然外孫女,秋然心裏也隻好叫她老太太。

  秋然即使生氣也不給臉色給人看,梁老太沒發覺秋然懶得理她。梁老太其實猜到那劍可能是古董,但她就不願承認。梁司琪姐弟倆也懶得理她,隨她一人嘀嘀咕咕。

  秋生背著奶奶和大家一起出去吃飯,秋然進來喊:“媽,舅舅,還有梁奶奶請吃飯去。”

  梁老太不認這個外孫女,秋然喊她梁奶奶她也無話可說。不然喊你什麼?喊外婆你不答應,哼一聲也不禮貌。梁老太從沒吃過這種癟,可又無可奈何這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02 PM

第三十九章 為抗戰出了點力

  宋毓軒遵父命盡弟情,酒宴之鋪張自不必多說。張宋梁三家圍坐一起其樂融融。

  奶奶與弟弟說了這麼些年來是怎麼過的:當年全家人走後,你姐夫就四處找郎中給我治傷,郎中找了不少藥也用了不少,喝的敷的擦的不知其數,總也沒什麼效果。後來日本人就來了。我還告訴你,打傷我的那些武館的人真是好樣的,個個都是血性漢子。他們一百多個人就憑著大刀長矛與鬼子的槍炮對著幹,是他們拚了命才讓鄉親們及時跑進山裏躲過一劫。

  我們隨著難民一路向西逃。你姐夫背著我跑不快,漸漸就與難民隊伍分散。然後就與撤退的國軍混在一起,再然後國軍也漸漸走遠。留下一些傷兵,我們就和傷兵躲在一個山洞裏。帶領這批傷員的是一個老軍醫。我腰不能動隻能幫著緾繃帶洗衣服,半躺著慢慢幹這些活,反正躲在山洞裏的日子時間有的是。你姐夫偷偷跑出去搞糧食采草藥。好歹我和你姐夫也算為抗戰出了點力。如果不是我有傷在身,你姐夫肯定隨這些傷員去了部隊。

  如果有傷員犧牲了,也是你姐夫背外麵悄悄的找地方安葬。好了就兩三人一組出發去找隊伍。老軍醫和我們在最後兩名重傷員合眼後,才離開這山洞。老軍醫是六十多快七十歲的人,本來是一中醫,對治療跌打損傷特別在行。他是抗戰爆發時加入隊伍的,他說要為抗戰盡自己的一份力。我的腰傷就是在他的治療下慢慢恢複。

  我們出山洞時,到處都是日本兵。好在我們本來就是老百姓,身上沒有一點軍人的影子。而我確實有傷在身麵黃肌瘦,爬在你姐夫身上。過鬼子關卡時真的好怕,鬼子派軍醫檢查我的傷,證明確實不假才放我們過去。

  就這樣一道一道的過鬼子關卡,老軍醫一路隨行給我治傷。就這樣到了麒林市住下來沒走了。哪兒都是鬼子占著何必再走呢?

  為了生計吧,老軍醫擺了個算卦攤,中醫對八卦易理本來就是通的。他不能開診所,日本人對診所查的緊,怕診所給受傷的遊擊隊治傷。我們認了老軍醫做幹爸。

  你姐夫到車站扛活,扛的全是軍用物資。你姐夫幹了幾天就不願幹了,他說不能為鬼子扛炮彈去殺自己的同胞。我在家做鞋子,你姐夫就拿到外麵去賣,就這樣過了八年。

  抗戰勝利後,幹爸要回家鄉,他都七十多快八十了,他說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鄉。

  一直到解放我們都是做鞋修鞋,竟麒林市做出了點名氣。國家打了十幾年的戰,麒林市的人死的死跑的跑,沒跑也沒死的在那時期也大多時間都待家裏,兵荒馬亂誰沒事在外麵晃蕩?所以很多人都以為我們就是麒林市人。五六年搞合作化我們進了鞋廠,成了工人階級一員。

  解放後我和你姐夫從沒有吃過苦,除了困難時期缺吃的。可那時大家都一樣,也不能說就我們吃苦了。沒人知道我是資本家大小姐,也沒人知道你姐夫是古玩珠寶玉器三界出名的張維匡。其實我們也不是故意隱瞞,在山洞裏看到那些為抗戰犧牲的將士,他們許多都沒留下姓名。我宋毓秀和張維匡算什麼呢?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我和你姐夫覺得做勞動階級之一員,自食其力很光榮。不能如革命將士拚死於疆場,也當為國家建設出微薄之力。

  奶奶說的很平淡,可大家聽出了平淡裏的驚心動魄,全都放下筷子聽奶奶一人說話。奶奶見大家都停了筷子忙說:“你們都吃啊,別聽我一人說話。老頭子你陪梁老喝好。然兒、秋兒,你們陪兩個哥哥吃好。”

  兩個哥哥,一個是大表舅兒子叫宋念祖,一個是小表舅兒子叫宋念鄉。與秋生姐弟那是相見恨晚。兩個哥哥都是大學生,與兩個中學生聊得竟非常投機。兩個哥哥都是在美國出生美國長大,由於家庭教育嚴格漢語都非常好,隻是習慣說話中帶英語。發覺自己無意中話裏帶了英語時,總要說聲對不起然後再改漢語。

  張秋生說,要是你們習慣一時改不過來,就完全說英語好了。宋念祖驚奇的問:“你會英語?”張秋生立即用英語回答他,一口地道美國口音讓宋家倆兄弟大為驚奇。於是大家就直接用英語聊起來。張秋然差點,她就盡量多聽少說,就是說也想好再說,畢竟省重點高中優秀生,大差不離的跟的上,她是女孩子話少也沒人覺得什麼。幾個孩子越說越高興,指手畫腳高談闊論。

  奶奶在陪弟弟和倆侄子,爺爺陪梁老父子。梁司琪滿腹心思坐那兒思考丈夫會對她怎麼樣。梁老太沒人理睬她,百無聊奈被幾個孩子的談話吸引,聽那滿口的英語暗暗心驚。那兩個從美國來的當然沒什麼,可秋然這丫頭還有那秋生,怎麼能直接用英語會話,還一點不打絆?

  秋然這丫頭其實是不錯的,長得漂亮,學習看來也是很好。梁老太心裏也有了點悔意,剛才對這孩子生硬點了。這點悔意在梁老太心裏沒占上半分鍾,馬上就被另一個念頭壓下去。我不對這丫頭硬點行嗎?我隻要對她軟一點點,她媽就會順杆子往上爬。她媽要是真和李會元離婚了,那我這臉往哪擱?

  梁老太一向以市長的丈母娘,中央領導的親家而自豪。要是離了婚今後見人都抬不起頭。還有司劍的前途,憑他那強脾氣能行嗎。累死累活拚命幹弄個副處還差不多,再想往上走就不可能。司琪這孩子也真是,這丫頭少說也是千萬富婆,你為她操哪門子心。正經回去好好跟李會元求饒,還可以挽回這個家庭。李會元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你求饒了,說不定他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上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再說你們還有兒子呢,這可是血肉連著的,李會元還能怎麼著?

  飯後梁老父子要回去,人家忙成這樣再待在這兒不像話,況且自己家那是狗皮倒灶之事,夾不上筷子說出來丟人。可梁老太堅持不回去,她回也要帶司琪一道回去。梁老氣得渾身哆嗦,指著老太半天沒說一句。這樣的老伴叫他真的無話可說,高級知識分子又不會罵人。最後跺跺腳上車,靠在車座上歎氣。梁司劍繃著臉,一句話不說開車。

  宋毓軒一家人當然住賓館,可幾個孩子對上了脾味,非要膩在一起。宋毓軒看著也很高興,表兄弟妹們有感情這是好事。

  第二天一早宋家倆兄弟見這兒的年輕人,個個練武長跑,還有後來逐漸加上去的背古文外語。一個不起眼的工人宿舍區,卻是這樣朝氣蓬勃生機盎然。宋家兄弟大為感慨,覺得這次回國收獲真不小。

  張秋生隻是帶著大家練武,那些戴著耳機長跑,長跑過後邊休息邊朗讀什麼的都是張秋然的主意,他從來不參加,都已經會的東西沒必要炒現飯。

  平常爺爺是出去遛彎,今天肯定是遛到賓館去了。梁司琪和孩子們一道去鍛煉,和孩子們在一起讓她覺得自己也有了朝氣,丈夫會怎樣懲罰她都準備好了全盤接受。奶奶坐床上看書,自從癱了後一直是這樣。

  梁老太起來後見屋裏除了張奶奶,已沒有一個人。心說我起來的不算晚,怎麼這兒的人起這麼早?

  張秋生買好早點回家,見梁老太一人百無聊奈的坐那兒。也沒理她,先侍候奶奶洗臉刷牙吃早點。然後請梁老太和自己一起吃,無論怎樣她總是客人,該有的禮數還得有。與一個沒什麼感情,甚至有點厭惡的老太吃飯不太自在。張秋生就沒話找話說:“梁奶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哈,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梁老太喝了一口豆漿,用餐巾擦擦嘴角然後說:“想說就說,有什麼該說不該說的。小孩子說話吞吞吐吐。”應當說梁老太在外人麵前說話做事都非常優雅得體。哪怕麵對的是個小孩子。

  “梁爺爺是科學家是吧?”

  “嗯,是著名科學家。”梁老太對這點還是非常自豪的,盡管對老頭子沒當官感到遺憾。

  “聽說搞科學工作的人,都非常執著,一件事不管成功失敗都要幹到底?”

  “那當然,幹什麼事都半途而廢,那還搞什麼科學?”梁老太隻要不牽扯到利益,不涉及她的虛榮,思維也是清晰正常的。

  “我昨天看梁爺爺走的時候非常生氣,全身都哆嗦。”

  “他生氣哆嗦關你什麼事啊,你一個小孩管大人事幹什麼?”梁老太生氣了,老頭子生氣是針對她的,她當然知道。可你一個小孩注意這個幹什麼,這不成心看我笑話麼?

  張秋生還就是看她笑話了:“梁老肯定是生您的氣,他這個氣肯定也不會半途而廢。要不然也不會一句話不說就走。”這孩子怎麼啦,人小鬼大的成心氣我?梁老太淡淡的說:“生我氣怎麼啦,他能吃了我?”

  “那當然,梁爺爺也沒那膽呀。不過,不過,哈,不過梁爺爺,要是梁爺爺,他,”張秋生在故意裝作為難說不出口。張秋生兩世加起來也沒梁老太年紀大,前世經曆的也是血風腥雨硬過硬,論玩彎彎繞勾心鬥角兩個張秋生也不是梁老太對手。

  梁老太平靜的看著張秋生,她倒要看看這小孩能說出什麼花樣。張秋生見梁老太不急著開口問他話,也沒辦法隻能自顧自的說下去:“我是想啊,梁爺爺要是,要是回去了還不見您跟回去,氣上加氣,一時想不開,一時想不開。”梁老太好笑,這孩子真是什麼話都能說,忍不住插嘴:“怎麼了,他還能尋短見?”

  “那當然不會,梁爺爺是多堅強的人啊,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怎麼會尋短見呢。我是說啊,梁爺爺一時想不開怒氣難平,他老人家要是到法院遞狀紙要求離婚呢?”張秋生說完這話後急忙接著說:“我是瞎說啊,您別當真,真的,我是瞎說的,您千萬別當真。”

  梁老太聽了張秋生這話,一時楞住了。她還真沒朝這個方向想過,可又真有這種可能。以前做一些夾不上筷子的事,都是瞞著老頭子的,倒也相安無事。這回他是知道了,而且堅決反對,連無恥傷天害理的話都說出來了。依這老頭子的性格確實不會善罷甘休,臨走那恨恨的神態都說明他不會輕饒我。

  老頭子從不和我吵架,可他要鐵下心來,不吵架比吵架更可怕。梁老太麵色平靜內心波浪翻滾。張秋生又說了:“梁奶奶,其實就是到了法院也不怕,您都是為了兒女好呢。法官也是人,也有人情,不會判您敗訴的。”

  張秋生看起來是在安慰梁老太。可梁老太聽了卻不是個味:“我不姓梁,我有自己的姓。”話說完又不說自己姓什麼。心裏卻在罵,小破孩知道什麼呀,到了法院就不是什麼勝訴敗訴,而是臉麵丟光。那死老頭子從來不知要臉麵,我可是要的。

  張秋生似乎完全在為梁老太考慮,憂愁惱悶的說:“就怕梁爺爺會寫,他搞科學的,寫的東西一定是邏輯分明條理清楚,梁爺爺還會大義凜然。要是碰上一個水平差的法官,稀裏糊塗的瞎判,可就糟糕。”

  梁老太被張秋生說的心煩意亂,這些話聽了確實讓人心煩。可依她對老頭子的了解,這死老頭子還真做得出來。五七年反右派風聲那麼緊,他為一個破設計圖與領導拍桌子砸板凳,並為此坐牢,到今天也沒見他後悔。

  不行,是得回去。先將老頭子穩住,司琪的事也不急在一時。先讓雙方冷靜一下也不錯,操之過急可能適得其反。

  梁老太站起來收拾東西,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來的匆忙沒帶什麼東西來,走的時候也就沒什麼東西帶。

  張秋生在廚房洗碗,聽見梁老太在和奶奶打招呼說她走了。奶奶大聲叫秋兒送一下梁奶奶,張秋生答應一聲趕緊洗好碗,出了廚房梁老太已經出門了。

  張秋生追出來,拎過梁老太東西,說:“梁奶奶,我來送您。”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03 PM

第四十章 有一樁好買賣做不做?

  張秋生送梁老太倒十分殷勤,一直送到火車站,又去站長室死磨硬泡買了一張硬臥。聲明這是給全國著名科學家的夫人買的,雖然從麒林市到姚河市是短途,但路過的長途車上總有富餘的硬臥不是?現在不是春運期間,車票沒那麼緊張。

  梁老太是個要麵子不要裏子的人,這下覺得特別有麵子,覺得秋生這孩子其實也還不錯。雖然剛才一番話有點不安好心,但也有道理。

  張秋生一直把梁老太送上火車,找好鋪位,還買了瓜子水果給路上消遣。心裏卻說我這是為媽媽做的,你畢竟是媽媽的媽媽。我把你這瘟神送走,媽媽也少些煩惱。

  張秋生又漫步在站前路上,像個小老頭雙手背在背後。生活真他媽的美好啊!前世哪知道還有這麼個舅爺爺呢?都是王紹洋那幫雜種,將一切都破壞了。姐姐死了,爺爺也死了,奶奶跟著去了,自己逃亡。舅爺爺肯定找了,但找到的是惡耗,也就傷心的離開了。一定是這樣。今生一定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正想著就這麼輕易放過王紹洋一夥對不對,突然聽見有人叫自己。

  “張秋生!”這聲音不太熟,張秋生遲疑的回頭看去,原來竟然是牛躍進,坐在一輛中巴車上對他招手。

  這家夥沒離開麒林市?這逃犯有點膽色,光天化日敢於在鬧市區招搖過市。張秋生懶洋洋地過去靠在車上問:“有事?”牛躍進遞一支煙給張秋生說:“有個買賣給你做,你做不做?”

  張秋生搖搖手說:“我不抽煙。什麼買賣?”牛躍進說:“在道上混的怎麼能不抽煙?一樁好買賣。”

  張秋生嗤之以鼻:“誰說我是道上混的?我可是年年三好學生,家中獎狀都放不下。”牛躍進的好買賣,必定是大壞事。他也就不再問。牛躍進見張秋生不追問,隻好自己說:“好吧,你是三好學生。那買賣你到底做不做?”

  張秋生說:“你又沒說什麼買賣,我怎麼知道做不做?”原來牛躍進做過盜墓的活,由於不懂行結果什麼也沒撈著,大虧不少還差點被弄進去。後來改做誘騙婦女**的活,但這活麻煩挺多,小姐們不好管理,被抓住了還是重罪。哪個方麵都要打點好,名聲還不好聽,在道上是最被瞧不起的一行。一直想轉行,可是像他自己說的,沒資本幹什麼都不行。

  剛好以前盜墓時結識的一哥們來找他,說是有一處肯定是大墓,幹好了的話可以吃一輩子。這哥們是武林同道也是武林敗類,功夫比牛躍進高,練的內家拳,已經有三四分功力。當代社會內家拳能練到三四分功力,那是相當牛逼的了。這人心黒手辣,所幸的是這人也姓牛叫牛長風,道上人一般叫他風哥。風哥認為牛姓是個小姓,所以姓牛的都是宗家,對牛躍進還是比較好。

  風哥告訴牛躍進,這一處大墓非常凶險,去了三批人死了五個。可是富貴險中求不是?我們也去試一試。墓道已經被人打開,我們要找幾個替死鬼先下去探路。這替死鬼的條件要家裏沒背景,死了沒人找麻煩。另外最好會點功夫身手靈活,替死鬼要是沒死出來總可以說說裏麵情況,我們也好想對策。如果死了,我們再看看值不值得下去。

  那墓離麒林市隻有三百公裏,雖然不是一個省,但也就六七個小時的事。所以他們就先到麒林市來了。

  牛躍進向風哥介紹了王紹洋一夥。風哥聽了這夥人的情況後說不行。王紹洋姐夫是警察,姐夫的親叔叔是法院院長,如果死了或失蹤肯定要追查。另外李衛軍等人家中或多或少在麒林市都有點小權,出事後麻煩太大。但可以讓王紹洋他們拉替死鬼,畢竟他們對麒林的情況熟。

  王紹洋一夥這幾天非常鬱悶。橫行古玩街的人,被人撿了漏還挨了一頓打。這事在古玩玉器界成了笑談。這個無所謂,反正他們也不是專門吃這行飯的人。讓他們鬱悶的是,這事傳出古玩街,現在道上的大哥小弟都在笑話他們。

  二牛找到王紹洋,把這樁買賣詳細一說。要他們找替死鬼?王紹洋立即想起了張秋生。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吃了張秋生幾次虧當然記恨在心。既然那古墓裏已死了五個人,再加一個張秋生也不多嘛。另外王紹洋也堅決要參與這個買賣。一是他缺錢,什麼買賣都敢幹;二是他喜歡看仇人倒黴。如果能親眼看到張秋生死,那就太讓人高興了。

  王紹洋立即就把張秋生本人及家裏的情況向風哥說了。聽王紹洋這麼一說,牛躍進也想起來了。他也向牛長風介紹張秋生,賣燒烤的家裏肯定沒背景,武功很好自己都不是他對手。

  於是,王紹洋就帶著二牛去找張秋生。聽說張秋生到火車站送親戚,就一直跟到火車站。

  牛長風見張秋生一直跟牛躍進唧唧歪歪,不耐煩的把頭伸出車外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種啊,說個話繞來繞去。”張秋生鳥都不鳥風哥,對著牛躍進說:“你要是幹那烏歸頭的事,我也跟著你去幹?丟人都丟不起!你這一車子裏恐怕都是烏歸頭。嘰得拜!”說完就轉身走人。

  牛長風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道上人見了他誰不尊稱一聲風哥?今天被一小屁孩罵做烏歸頭。嬸可忍叔不可忍,跳下車就要找張秋生算賬。牛躍進假模假式地拉住牛長風說:“風哥,別跟小孩一般見識。”

  王紹洋何強也下車拉著牛長風,對張秋生說:“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吧,以前的事算哥哥錯了向你賠禮道歉。今天是真找你做買賣,絕不是跟婦女沾邊的事。”

  張秋生前世可是混過江湖,牛長風沒見過但也聽說過。此人平時也還算豪爽,但翻臉不認人心狠手辣。有人說他手上起碼有上十條人命,但卻從來沒進過局子,在警察那兒沒留任何案底。

  張秋生翻著眼皮說:“你們把事情說清楚,能幹我就跟你們幹,不能幹或我不喜歡幹,對不起,我不奉陪。”這些人湊一起,估計要冒大壞水,跟去看看也不錯。他也不是怕事的人。

  牛躍進說:“進車裏再說,總不能站大街上說事吧?這太陽也曬的慌。”上車後坐好,車子就開動了。在車上除了找替死鬼的話沒說,其它的倒也說的清清楚楚。

  張秋生問:“要我幹什麼,我幹了能得多少錢?”這個必須先談清楚。盜墓,前世時看過幾本風靡一時的盜墓小說。覺得很刺激也想有機會試試,不過那時主要精力都放在報仇上,沒往這方麵用心。咦,今世倒好,竟然與仇人一起去盜墓,那去就去吧,這樣更刺激。

  牛長風這時說話了,他這次盜墓的組織者,又是這一幫中當然的老大:“這要看你能做什麼。”張秋生笑笑說:“你們特意找我,總是看上我能做什麼吧?**更沒交情,你們會巴巴的來拉我發財?”

  牛長風被張秋生這話說的很惱火,可偏偏不能發作,要這屁孩做替死鬼呢。牛長風無奈的說:“你要是不怕死,就先下去探探。不管下麵是怎麼樣,給你一萬。”張秋生又問:“那我要是怕死呢?”

  牛長風奸笑著說:“怕死已來不及了,車已出城。你叫也無處叫,喊也無處喊。”火車站本來就在城郊,拐彎就出城。張秋生很害怕地說:“啊,那,那好吧。錢你可不許賴賬。”

  “你到道上打聽打聽,我風哥什麼時候賴過賬?”牛長風心裏說,隻要你有命拿,我還真就不賴這個賬。你有命拿錢,就說明下麵沒事,也就不缺這點錢。

  張秋生立即想到這是拿他當替死鬼,心裏立即感到窩囊。不是怕死,而是被人當**感覺非常不爽。可又沒辦法,僅就一個牛長風是不怕的,但加上牛躍進,還有另外兩個看來功夫也不弱的人就不行了。王紹洋和何強不足為慮,但同時在這狹小的中巴裏對付四個就不行了。等吧,先示敵以弱,再等待時機。

  在其他人看來這車開的很快,但在跑慣了二十一世紀高速路的張秋生看來這車開的像蝸牛一樣,路上到處坑坑窪窪,再好的車也提不起來速。

  睡覺,好不容易找來的替死鬼,他們總不能半路上把我殺了。張秋生閉上眼睛,沒一會竟然睡著了。

  牛長風望了望張秋生,又和牛躍進對視了幾眼。心想這小子果然不是道上混的,心倒真寬,這時都能睡著。這小子明顯學的也是內家拳,但功力究竟如何不知道。牛長風對同是練內家拳的同道非常敏感。隻能知道這小子是練內家拳的,但看不出深淺。這隻說明兩種情況,一是剛剛入門不值一提,二是比自己高所以看不出來。

  牛長風不相信張秋生功力比自己高,自己可是練了二十多年才有現在的成就。這小子才多大?他年齡還沒自己練武的時間長,能有現在這樣的功力已是很了不起。

  不過這小子師傅是誰呢?能教出這樣徒弟的師傅一定很厲害。現在會內家拳的很少很少,全國也就那麼幾十個頂多上百個,那些隱世不出的就不知有多少了。這小子要是死了,而引出他師傅來,那麻煩可就大了,比惹了警察麻煩更大。世外高人可不像警察按法律按程序來,他懷疑你就可以要你死,死了連屍首都找不著。

  這事一定要保密,不能漏一點風聲。牛躍進相信不會亂說,他是老江湖了知道輕重。我的手下也不會亂說,跟我不是一年兩年了。回頭要好好跟王紹洋說說,這小子可是你找來的,到時別說你姐夫是警察,就是你本人是警察也照樣是死無葬身之地。

  哎喲,不好。牛長風想起一事。最近聽說孫家到麒林市來發展,這小子莫不是孫家的徒弟?雖說孫家最近才來麒林市,但這些世家做事從來都神神秘秘,說不定早就有所布局隻是最近才公開。

  牛躍進說上次在這小子手上吃了虧,這小子還牛逼烘烘地說看在他師傅的麵上饒了他。這麼小的年紀口氣這麼大,肯定靠山大有來頭,不是孫家還能是誰?一山不容二虎,麒林市是孫家地盤就不會再有其他世家過來。

  孫家在軍政兩界都有人,孫家當家的道上人都稱爺,不是叔更不是哥。他家要對付我,那就像捏死隻螞蟻。他們遇到普通人還真不怎麼樣,而遇上像我這樣半吊子下手絕不會軟。

  牛長風越想越有可能,要不然這麼小的年齡不會有這麼高的武功,不會有這麼大的口氣。牛長風腦門上出了冷汗,要立即與王紹洋談談,說明厲害。張秋生一覺醒來,發現車停在一路邊店旁。牛長風說:“下車吃飯。”

  下車張秋生就考慮跑不跑。牛長風和言悅色的對張秋生說:“你現在可以走,我這車從來不開回頭路,你要走我可以給你路費,吃完飯你就可以走了。”

  牛長風想來想去,張秋生要是非走不可也不能攔著。我請你吃飯送路費,到時孫家也不能說我騙了這小子。何況現在這小子要跑也攔不住他,這公路邊車來車往的總不能在這兒殺人。替死鬼到前麵再找倆農民吧,雖然差點也比得罪孫家好。

  張秋生鬱悶不爽是被人當做**,至於盜墓他還是有點興趣的。這事與他內心的正義感沒什麼衝突。盜墓當然是犯法的勾當,可盜墓犯的到底是多大的法,張秋生卻不知道。不過有一點他是知道的,黨的政策向來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首惡必辦,脅從不問。

  萬一被抓住了,我就坦白從寬,是他們在火車站硬把我拉上車的。首惡嘛當然是牛躍進了,他是逃犯他不是首惡誰是首惡?我還未成年,當然是脅從。

  墓裏很危險已經死了五個人,大概是這墓時間長了屍氣鬱積,當然會毒死人。我隻要內息在體內運動,可以很長時間不呼吸,進去隻要憋住氣大概沒問題。

  “不走,說好了一萬元,你可不能耍賴。”那把佩劍說是值五百多萬,可又不能變現,錢還得自己一分一分的掙。“我牛長風從不賴賬,這點請你放心。”這小子還不知什麼輩份,在他麵前可不能充哥。說完這句話就拉著王紹洋到一邊去談問題。

  當牛長風說到當前武林最牛逼的孫家就在麒林市時,王紹洋臉變的蒼白。牛長風注意到王紹洋的臉色變化,忙問是怎麼回事。王紹洋將那天有關玉墜的事說了,他們吃過一個叫孫叔的虧。

  牛長風冷笑:“你們什麼人不好惹,惹到孫家頭上?別以為你姐夫是警察,惹毛了這些世家那是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何況你姐夫還隻是分局的刑警大隊的副隊長,他連你姐夫一起收拾也就收拾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12 PM

第四十一章 盜墓

  “我當然不敢招惹他,我有多遠離他多遠。”王紹洋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不過他還是有話要問:“風哥我有一點不明,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問,今天剛好請教一下您。張秋生這小子這麼高的武功,怎麼去賣燒烤?還有一點不明這是剛剛想起來的,既然您說這小子是孫家的人,那他怎麼把找到的玉墜拿去賣錢?而明明賣的是三萬五,老板也承認是三萬五,孫叔怎麼倒給了五萬?”

  牛長風鄙視地望著王紹洋說:“切,武功高怎麼了,賣燒烤又怎麼了?我他娘的武功也算高的了,不也在幹這盜墓掘墳的勾當?牛躍進那小子武功在一般人中也算高的了,他還在當烏歸頭呢?還有一些世家規定子弟必須入世曆練,張秋生賣燒烤算好的了,還有在街頭打拳賣藝耍把式,耍猴賣狗皮膏藥的呢。”

  牛長風點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鼻孔裏噴出兩條濃煙,濃煙散盡才開口說:“世家也有世家的難處啊,嘿嘿。你說的是孫叔為兩個帥哥美女找那個玉墜,而且神態畢恭畢敬。這很好理解,師哥美女肯定是哪個大官權貴人家的公子小姐,公子小姐要找這個玉墜,孫家為巴結權貴當然要幫著找。不管在哪個朝代,光憑武功好是沒用的,必須要有朝廷裏的大官做靠山,要不然在社會上是寸步難行。”

  牛長風又吸了一口煙,還是鼻孔裏冒出兩條長龍,長龍散盡才接著說:“張秋生知道師門正這找這玉墜,搶先一步到古玩街找到它。這小子肯定是孫家哪個長老的關門弟子,說不定就是當家的徒弟也說不定。所以他才敢胡鬧。這個看起來像胡鬧,可又守著規矩。這樣做是最討那些老家夥喜歡的。成天死板板的孩子老家夥們不一定喜歡,一味胡鬧沒規矩的老家夥們也不喜歡,就這樣最好。”

  牛長風又吸了一口煙,這家夥肺活量大,一支煙三口就完。他又接著說:“你看啊,這小子拿了玉墜並不回去邀功,也不跑遠,就在你旁邊賣了。意思就是讓你告訴後麵來的人,玉墜就在這兒。開口五萬實際三萬五成交,既找到了玉墜大功一件,又得三萬五千元錢。孫叔明知是三萬五卻給五萬,這是表示對那公子小姐的尊重,你家的東西值錢。孫家和那公子家像我們這麼窮嗎?人家都不缺錢,要的就是臉麵。”

  牛長風這些話說的雖然不靠譜,也還是沾到了一點點邊,真難為了他那支香煙。

  真實的情況是,孫家有一弟子任某軍區司令。這司令有一戰友,兩人關係非常好。這位戰友的小孫子今年才五歲,這孩子從小得一怪病,經常無端的受驚嚇,無論白天黑夜都說看到了什麼什麼。有人就說這孩子眼睛與別人不同,是陰陽眼能夠看到邪祟就是人們通常說的髒東西。

  戰友作為將軍當然是不相信這些奇談怪論,但跑遍了全國甚至世界各大醫院也治不好甚至看不出是什麼病。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哪怕是將軍也得執行,所以他家就這麼一個孫子,將軍著急的不行。

  孫家的這位弟子由於出身於武林世家,對有些事還是知道的。於是求到師門,看能不能想想辦法。剛好吳痕吳煙兄妹在麒林市,孫家順便求了下這兄妹倆。這個情況明顯是這孩子體質招邪祟,幾張安神鎮邪符就行。可對於無神論者送幾張符去不合適,人家不相信還以為你裝神弄鬼呢。吳煙女孩子心腸好,找她師傅做了個玉墜,裏麵刻了個九宮鎮邪符。吳煙與她哥哥畫符倒行,玉墜盡管簡單也屬於煉器,兄妹倆現在還沒有煉器的能耐。

  那孩子戴了玉墜後,果真半年多沒發過病。並且睡覺也安穩了,吃飯也香了,小臉也漸漸紅潤起來。

  可前不多久,家人帶這孩子出去玩。小男孩嘛總是調皮淘氣的,不知怎麼就與家人走散了。這孩子盡管從小身體不好,但畢竟是將軍家的孩子不怕人。大熱天的穿件小背心,站在冷飲店門口看著裏麵的冰激淩想吃。玉墜掛在脖子上,因為穿的是小背心就露了出來。這玉墜不是什麼好玉,但也不是很差啊。這時一個小老頭過來了,問小朋友是不是想吃冰激淩啊?小孩嘛哪知道什麼東西貴重不貴重,於是兩元錢一個的蛋筒冰激淩就把玉墜給換了。

  小孩回到家就發燒。家人說怎麼回事,半年多都沒發病怎麼這下又發作了?一看玉墜沒了。再問孩子,小孩說和一個老爺爺換冰激淩吃了。

  玉墜雖然沒什麼了不起,可它畢竟是修真者的東西。用它救人這是修德,是允許的。可是不能讓它流落俗世,這也是規矩。於是就找啊,這樣就出現了前麵說的那一幕。

  無恥的老頭騙小孩,王紹洋一夥連買帶搶帶騙了老頭。張秋生隻是揀了個大漏,開口五萬隻是給老板一個還價空間。張秋生沒那麼多彎彎繞,他隻是缺三萬元錢買房子。

  何強說:“聽說練內家拳的上千萬裏也不一定有一個,怎麼我一下子就見到這麼多?”

  牛長風沒回答何強問題,他在考慮別的事。王紹洋卻說:“沒聽說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也許你一生也碰不上一個,如果碰上一個了說不定就能遇上一籮筐。”

  牛長風像是下了決心,對兩人說:“這小子必須把他做了,你們精醒點,到時聽我的號令。”

  王紹洋聽得精神為之一振,堅定地朝牛長風點頭表示同意。可是一向話不多的何強這時卻成了問題寶寶:“為什麼啊?不是說他師門惹不起嗎?”開玩笑,殺了張秋生要是引來他師門的追殺,你會內家拳,又本來就是四海為家可以跑,我往哪兒跑去?

  牛長風又從口袋裏掏煙,一邊掏一邊說:“就是他師門惹不起才要做了他。他下去探穴如果就此了賬,那就一了百了。我們誰也不說出去,就懷疑不到我們頭上。如果沒死,那他回去告訴了師傅,我們騙他上車騙他下地穴。小孩子可能隻是覺得好玩,而他師傅絕對知道我們沒安好心,是拿他徒弟當替死鬼。做師傅的絕不可能容忍有人欺負他徒弟小就騙他。”

  牛長風打火將煙點著,接著說:“剛才是阿灰上樓叫他的,我們都在車裏沒出來。我會叫阿灰從此不踏入麒林市半步;這個車本就是偷的,事情完了後就把它扔了。這樣他師門應當查不出是我們幹的。你們倆嘴一定把緊了,包括跟著你們的兄弟都不能說,否則誰也救不了你們。你們要明白,張秋生可是你們找的,在這之前我可是聽都沒聽說過他。”牛長風毫不客氣威脅完,轉身又去找牛躍進說話。

  王紹洋還是堅定的表示絕不會說出去。何強卻有點後悔摻和這票買賣。

  上車後張秋生還是睡覺,而且還是一閉眼就能睡著。他吃的太飽了,他不喝酒隻吃菜,風卷殘雲呼拉呼拉巴唧巴唧。那幾個喝酒的定睛一看,菜已被他吃了大半。這人啦,吃飽了就容易犯睏,所以一上車就睡覺。

  其他幾個人一來飯沒吃好,二來各有各的心思,都睜著大眼抽煙說話,沒人睡覺。

  一直到車再次停下張秋生才醒,到旁邊的小河溝鞠把水洗洗臉,精神十足。吃得飽睡的足,精神能不好嗎?張秋生知道今天夜裏等著他的沒好事,抓緊時間睡好覺,才有精神應付可能發生的一切。

  現在是下午六點多,上午十點多出發三百來公裏的路,竟然開了八個多小時,可見這路太爛。當然離開公路往山裏開,直到無路可開就更慢。從這裏到目的地,還有二十裏的山路要走。

  夏天天黑的晚,緊趕慢趕在天全黑前到達目的地。四麵高山環繞中的一個小山頭,所謂的墓就在這小山的半山腰,墓前有一塊平台,墓穴就在山腹裏麵,或者說整個小山就是墓。墓的進口堆著一些碎石塊,大家用帶來的鐵鍬洋鎬七手八腳將其扒開,露出黑黝黝的墓道,呈四十角向下延伸,陣陣糝人的寒氣向外吹,刺的人全身起雞皮疙瘩。

  牛長風向墓口揚揚下巴,對張秋生:“嗯!”了一聲。

  張秋生回了一聲:“嗯?”

  牛長風忍不住了:“下去啊,裝什麼糊塗?”

  “我裝什麼糊塗!是你裝糊塗吧?”

  牛長風有點生氣了:“不是說好了你先下去探探嗎?我有什麼糊塗可裝!”

  張秋生說:“咦——,”這一聲咦拖的一波三折:“不是說好了一萬元錢嗎,你錢給了嗎?”

  “活還沒幹就先要錢?”

  “這麼危險的活,起碼要先付一半。五千元先拿來,我就下去。”

  牛長風鄙視地說:“莫不是怕了吧,**的拿錢做借口?”

  張秋生也鄙視地說:“**的別不是壓根就沒錢,想糊弄老子?”

  牛長風的兩個馬仔慢慢移動到張秋生的身後,手都伸進包裏,可以聽見兩輕響。以張秋生的耳力和前世特種兵的經驗,這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牛長風全身骨頭嘎嘎響,這是在運功的聲音。這種聲音聽起來嚇人,其實在內行看來是功夫沒到家。真實內功高手內力的運行一點聲音也沒有,內力在體內是意到力到,力隨意走隨心所欲。

  “你下去要是死了,要錢有什麼用?”找個替死鬼不容易,還是先別殺他。

  “你知道下去是一個死,為什麼還要我下去?成心要我當替死鬼?”

  看來這替死鬼是不會下去了,那就留你不得。牛長風猛然一拳直擊張秋生麵門,張秋生對準牛長風的拳頭也是一拳過去。

  這一拳張秋生隻用了一半力道,不是他覺得自己有多牛逼隻要一半力道就能對付牛長風這一拳。而是他主要力道要對付身後兩個馬仔,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況是槍。

  他不知牛長風的深淺,隻能看出牛長風練的內家拳,但他不知道內力高低的評估方法,沒人教他。

  與牛長風一拳對過,立即飄身後轉右拳擊中一個馬仔太陽穴,這個馬仔反應不慢槍已從包內抽出,張秋生順手奪過槍,同時一腳踹中另一個馬仔胯骨,再跟進一腳跺在這個馬仔抓槍的手背上。

  兩聲半慘叫幾乎同時發出。怎麼是兩聲半慘叫?牛長風與張秋生對了一拳,隻感覺一陣強渾無比的內力衝擊,登時全身如遭雷擊半邊身子發麻,忍不住慘叫。剛剛叫出口又怕影響軍心硬生生的強行忍住,所以隻有半聲慘叫。

  被擊中太陽穴的馬仔,當然是全力的慘叫。幸虧是張秋生不想鬧出人命,並沒有用多大勁隻想奪槍而已,另外也要留力道對付另一個馬仔。

  另一個馬仔被踢中胯骨還沒什麼,重要的是右手骨折。那一聲慘叫也是貨真價實。

  這一下兔起鶻落,三個最強悍的人被打倒。王紹洋和何強本來就沒什麼戰鬥力,他們也隻有欺負普通老百姓的本事,遇上這種級數的打鬥隻有瞪眼的份。牛躍進本身就是張秋生手下敗將,還是不到一招的敗將。這下知道那天張秋生真是看他師傅麵子,沒對他怎麼著。

  張秋生一隻手拎著兩支槍,一隻手翻著馬仔的兩隻包。從裏麵翻出一疊百元鈔票,和兩隻彈夾。他大大方方的把兩支槍放地下,對牛長風說:“**的明明有錢,怎麼不給我呀?沒見過你這麼摳門的。不是我愛錢,這是辦事的規矩。幹什麼事規矩不能壞,這點你也不懂?還說自己是道上混的。我現在數五千,你看好了。”

  一五一十的數好五千,放褲衩屁股袋裏,又把兩支彈夾一邊褲袋裏放一支。然後拎起兩支槍說:“槍借一下壯壯膽,我這人天生膽小。”看著張秋生進了墓穴,在場的人都罵:“媽的,你要膽小,天下就沒有膽大的。”當然都是心裏罵,不敢出聲。

  王紹洋低聲問牛長風:“現在怎麼辦?”意思是你打他不過,槍又被他拿走,還不能讓他活著回去。想想孫叔那麼輕輕一拍,他就渾身發麻。

  牛長風正運功療傷,沒功夫與人說話。他現在不是半邊身子酸麻,而是全身發冷。

  被擊中太陽穴的馬仔正在嘔吐,吐的一塌糊塗,看來有點腦震蕩。另一個馬仔捧著手在呻吟,這荒郊野外也沒東西包紮,隻有任他呻吟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13 PM

第四十二章 虛靜齋

  牛長風初時還想忍住,但實在忍不住牙齒不住磕碰:“得得得,得得——”

  “寒冰掌?”牛躍進與王紹洋、何強互相望望。以他們的見識也隻能往武俠小說上聯想了。這三人是在場的人中沒有受傷的,按道理他們負有照顧傷員的義務。可怎麼照顧?腦震蕩,他們沒學過腦外科;手掌骨折,牛躍進倒學過一點跌打損傷,可手掌骨折他也沒辦法,要是胳膊、大腿骨折,他還可以找個樹枝什麼的幫他固定一下。至於寒冰掌,那隻是傳說中的東西,更沒辦法。

  牛長風還是咬牙說話了,沒辦法有些事必須布置:“你們,得,得,得——,拿,拿,石頭,得,得,得——,大,大石頭,得得得,守,守,守住洞口,得得得——,那,那,那小子,得得得——,出,出來,得——,就砸,砸死,得得得——,死,死他——。嗚——,嗚——,得,得,得——”

  牛躍進三人分頭去找大石頭,張秋生這小子要是不死,他們就沒了活路。也許這小子年紀小,今夜會放過他們。但孫家那一關絕對過不去,到那時可就生不如死了。替死鬼哪兒沒有,怎麼就找了這麼個瘟神呢?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何強抱著一塊大石頭悄悄問王紹洋:“孫家真的那麼厲害嗎?”

  王紹洋心有餘悸地說:“你要是挨了那老頭輕輕一拍就知道了。張秋生恐怕也會,待會你叫他拍你一下試試?”何強縮縮脖子說:“老頭武藝高強,下手有分寸。張秋生那小子恐怕學藝不精,下手沒個輕重,老子最好不惹他。牛長風平時多牛逼,被這小子一拳打成這熊樣。還不如幹脆打斷一隻胳臂好,你看他得得得的,聽著都難受。”

  王紹洋嚇唬何強:“是你說張秋生學藝不精的吧,他恐怕沒走遠,正在下麵聽著呢。”何強嚇的一哆嗦抱緊大石頭說:“我,我可沒說什麼,我說他武藝高強來著,一拳就把牛長風打的得得得。”

  張秋生可沒時間聽他們說話,他現在正麵臨著生死考驗。

  進入洞口後大約是一百多米的墓道,坡度很陡滑不溜鰍。張秋生邊往前走邊想,在這山腹中開鑿出這樣一個大墓,要花費多大的人力物力?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古人咋就這麼想不開呢。

  你還把墓葬在這荒山野窪,臨近二十一世紀了都沒個路進來,古時要多少人多少時間來抬你這個爛棺材?你有這個精力興修水利不好嗎,開個水渠修個水庫造福後代多好?

  也許你生前是個暴君與人類有仇,堅決不造福後代。那你也別把金銀財寶帶進墓裏去啊,你這是什麼意思嘛,這不是成心招惹牛長風這些人來盜墓嗎?還得難為我老人家來為他們探道,為了一萬元錢我容易嗎?

  任何人幹這盜墓的事精力都高度集中,張秋生卻一路胡思亂想。死人有什麼可怕的?你厲害,你厲害那你別死啊。僵屍粽子?那也隻是不知痛癢力氣大點的死屍而已,能比大活人還靈活?死於僵屍粽子之手的,恐怕大都是被嚇死的。最起碼也是嚇得行動失常,被僵屍粽子逮著揑死。還有僵屍粽子到底有沒有還在兩說,目前知道的都是小說家所言。

  百來米長的甬道,對神經高度緊張的人來說很長。對張秋生這種大大咧咧的人來說很短,也就一分來鍾的事。前麵是一個門,開著的門。這很好理解,背後的洞也是被炸開的,是前麵幾撥人幹的事,據說還死了五個人。

  拿強光電筒往裏麵照了照,好像是個百來平米的大廳。沒發現棺材呀等等什麼墳墓裏應該有的東西。張秋生屏住呼吸,僵屍粽子不怕,但古墓裏的屍氣肯定有毒。在戰略上要藐視敵人,在戰術上要重視敵人。偉人的話總是不錯的,不聽偉人言受苦在眼前。

  再用電筒往裏照,嗯,五具屍體,趴著的仰著的側著的都有。牛長風所言不差,確實有五個人死在這裏。

  再再往裏照照,看看這五個人是怎麼死的?中毒氣或窒息而死,麵色應當有紫疳。不大看得清,強光手電照什麼都是青白色。強光手電的發明者是為了探險救援,不是為拍電影而設計,根本就沒考慮色彩問題。他哪知道某一天一個叫張秋生的少年,盜墓時居然還想看看死人的臉色?

  看不清就看不清吧,屏住呼吸是第一要務,屍氣應當是很臭的,堂堂的張秋生被臭氣熏死說出去可沒法見人。

  小心翼翼伸進一隻腳,又迅速縮回來。等等,還有死屍。一二三——,六具死屍。不過這六個也不能算死屍了,隻是六個骨頭架。看來這個墓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被人發現。

  現在回頭向牛長風報告,說裏麵有個大廳,大廳裏有十一具死屍,其中有六個已經隻剩骨頭架,此外就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勸他們別下去了,寶貝已被人盜走,連棺材都被抬走了。並且裏麵屍氣有毒太危險,幾乎進去一個死一個。這麼著當然也行,不過這不是張秋生的風格。張秋生的風格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張秋生果斷進門。剛一進去,一聲淒唳的鬼叫,背後門頭上一道黃光一閃。張秋生還沒反應過來,脖子已被一雙有力的大手卡住。張秋生可以長時間不呼吸,但被人卡住脖子時還真想呼吸。這雙手非常有力,張秋生感覺脖子幾乎要斷。

  張秋生拚命掙紮,他從沒被人這樣在背後卡住脖子過。並且這人身材肯定高大,將他雙腳拎離地麵。張秋生雙手雙腳在空中無力的劃動,無意間一隻腳勾住背後之人的腿。

  張秋生果斷的一用力,身子猛地往下一挫,反手抓住那人蛋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拚命捏住,同時腦海似乎有什麼念頭一動。身後卡脖子之人漸漸沒了氣力,再漸漸地完全沒了氣力。張秋生突然發現被他緊緊抓住的蛋蛋沒了,手裏空空如也,卡住脖子的那雙大手也沒了。

  轉身看看,身後什麼也沒有。張秋生喘著粗氣,向四處打量,地上還是十一具屍體,一個沒多一個沒少。

  張秋生忘了屏住呼吸,還是喘著粗氣,再仔細數數還是十一具。剛才是做夢?

  這裏大致交待一下原因,免得有人說俺故意製造懸念。

  這裏其實並不是墳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虛靜齋的修真門派,這個門派很小隻有幾十人,在修真界中不太引人注意,他們也一直很低調。

  直到大概六百年前,虛靜齋的掌門飛升失敗,元神與肉身均被劫雷轟的灰飛煙滅。於是換了新掌門,這個老掌門渡劫前就已經安排好的。

  事情的發展如最狗血的電視劇一樣,老掌門留下的一支很快就覺得日子沒法過。老掌門在的時候他們是長支,日子過的當然滋潤,在門派裏橫著走也沒人敢管。現在換了新掌門,長支的地位一落千丈

  現在的長支以老掌門的大弟子明誌為首,他認為新掌門處事不公有意壓製長支,在一次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中,一氣之下帶領整個長支出走,另立門戶。

  在修真界某人覺得自己修為夠高翅膀硬了,而另立門戶是很平常的事。一般都與原來門派保持聯係,畢竟是同一祖宗一脈相傳。可這個大弟子不這樣,他覺得自己受了欺負,一定發狠修煉以雪前恥。

  這樣他就有了執念,修真人最怕的就是執念,這在佛修中叫著相。這大弟子修為本來就不高,這一執念就入了魔。他要是及早迷途知返回頭是岸,也還有救。可他不,他一條道走下去,結果真成了魔,並且帶了整個一支全都成了魔。

  修真者一旦成魔心性就會大變,一時成了修真界的一大害。虛靜齋的人也不管他,你修你的魔,我修我的道,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你做惡自有修真界同道去滅你,我要幹涉的話你又要說我欺負你。

  真要是這樣也挺好,實際情況也是一直維持了三百多年。此時大弟子已成為一代魔頭,而虛靜齋新掌門也到了渡飛升劫之時。

  渡劫現場全派人馬齊聚,個個莊嚴肅穆看著端坐在護法大陣中間的掌門。沒有一個其他門派的人來助陣觀摩。

  此時正值天下大亂,李自成起義之後,又是清軍入關。修真界慣例是每逢天下大亂,個個緊閉山門避亂不幹預俗世之事。所以沒有其他門派來護法助陣,也不僅僅是虛靜齋小門小派一向低調的原因。

  正在劫雲越壓越低,劫雷正要劈下之際,一道血紅色的光芒掃過,將護法大陣毀壞。正好劫雷劈下,可憐掌門連一道劫陣也沒躲過,就煙消雲散灰飛煙滅。

  明誌卻在這時現身哈哈大笑,嘴角還掛著鮮血。那一道血紅色的光芒是他用本身心血煉製的修魔刀,在他毀壞護法大陣時也遭到雷劈,他也遭受重傷。可他覺得大仇得報,這個傷受的值,所以現身哈哈大笑。

  這就不是一般的梁子了,這是血海深仇。虛靜齋發誓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滅了這個叛徒。經過一番謀劃,全派人馬直撲魔窟而去,所有人都抱著一去不再複返的氣勢決心與魔頭同歸於盡。

  魔頭知道虛靜齋的人一定會來報仇,身負重傷的他也別無它法,也抱著必死的之心與虛靜齋決戰到底。他在魔窟門後以一麵九魔銅鑒為陣樞,布下一個三殘六缺陰魔陣。這個陣法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陣,隻是這陣法能阻絕一切陰靈及無形之物出去,而對活著的人卻一點阻礙都沒有。

  大廳裏留了三個金丹期魔道高手,見了虛靜齋的人進來,指著三殘六缺陰魔陣,恭敬的轉告魔主的意思:“我們雙方決一死戰不死不休,隻有最後活著的人才能出去。你們敢不敢?”

  剛才張秋生進來,聽見一聲鬼叫,同時有一道黃光一閃,就是三殘六缺陰魔陣阻擋鬼叫聲傳出去。而張秋生在外麵感覺不到裏麵有危險,也是因為這個陰魔陣陰隔了裏麵的氣息。要不然憑張秋生現在的修為是能夠感覺危險的。

  虛靜齋的人此時也中魔了,聽了這個建議覺得很好。不僅覺得很好,同時他們在第二道門其實是一個洞口上,加了一個二十八宿周天大陣。本來二十八宿周天大陣是一個在修真界有名的堂堂正正的陣法,可是他們也加了兩個變化。一是禁爆,就是有些修真者在感到失敗時,會爆嬰或爆丹以圖大家同歸於盡。這個陣法就是讓你無法爆,這也是為了阻止因爆炸而使大陣鬆動。二是同樣的阻斷一切陰靈及無形之物動它,為了防止裏麵的戰死者的元神或元嬰撼動洞門使大陣鬆動,他們在大陣中間加了一個師門法寶。

  這個法寶是虛靜齋開山祖師所煉製。開山祖師靜虛道長無意中得到一塊飛涎鳥皮,據《廣博物誌》記載飛涎鳥:“鳥,似鼠,赤足。口可分泌粘膠,用其灑在樹上粘取飛禽食用,亦有時用其噴射,百發百中。”

  這飛涎鳥不是神獸聖獸,但也屬上古異獸,其皮留著無用棄之可惜。靜虛道長有一次閑來無事,仔細研究發現其屬性不僅是口可分泌粘膠,此皮也具有粘合屬性。一時性起就準備煉製一個具有粘合作用的法寶,因為它本身就具備粘合屬性,煉製就太也簡單,再說這麼一塊皮就煉製一個法寶也太可惜,當家過日子的人不能如此浪費。

  靜虛道長閑的無聊沒事幹,就在這塊皮設計了粘粘開開,粘開粘開,隨粘隨開,即粘即開等一切粘與開法術,以及能粘合天下一切物事的功能。說了這麼多,它還是沒離開飛涎鳥本身屬性。這與靜虛道長身份不符,於是又加上一些小法門,比如:儲物、五行雷、五行遁、瞬移、穿牆、隱身、隱形、聚靈、屏蔽、搬運、安神、亂神等等,然後煉製成無指手套。

  所有這些法門在上古時代的修真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兒科,就是它最根本的粘合功能,也隻能對付出竅期以下的修真者,出竅期以上就不行了。出竅期以上的修真者法力強大,根本粘不住。於是靜虛道長就在它的精巧上下功夫,不斷的精益求精。

  靜虛道長煉製完以後就往旁邊一扔,再也沒理睬過它。真所謂興起所致,興盡而棄。靜虛道長飛升時也沒帶走,這玩意兒帶到仙界去?這不笑話嗎?靜虛道長都已忘記了他還有這麼個東西。

  第二代掌門飛升時也沒帶它,第三第四等等,各代掌門飛升成功或失敗都沒帶它,於是這東西就成了開山祖師的遺物,輕易不能亂動。

  這次虛靜齋是傾巢出動所以把這無指手套帶來了,剛好派上用場。因為它有固定一切物事的本能屬性,用它鎮住大陣正好。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14 PM

第四十三章 無指手套

  所以說人一中魔,思維就與常人不一樣。他們也不想想已經好幾百年都沒有人成功飛升了,你們掌門反正都是一個死,用得著這麼瘋狂嗎?

  外麵大廳裏魔道留的三個金丹期高手,一直看著虛靜齋的人布陣,很掍氣的沒動手打擾。虛靜齋也留了三個金丹期高手,然後全套人馬一呼嚕進洞。

  魔道高手靜靜地看著虛靜齋留下的三個人蓋好洞蓋,將尚未完成的二十八宿周天大陣補完,再將無指手套壓在大陣中央。一切完成,現在隻有活著的人才能出去,死了的人別說修真修魔的有元神,恰恰是這個元神出不去。

  下到洞裏麵的不知怎樣,反正大廳裏的六個人是同歸於盡。六個元神又經過一番激戰,最後隻剩下一個。這最後一個是虛靜齋的,是魔是道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就這麼一個元神,在這兒一待就是三百多年,他已修成鬼仙。

  吞噬了另外五個人的元神,他靈體已凝如實質。可再凝如實質,他也還是陰靈,受兩個大陣的禁錮,他根本出不去。

  三百年的禁錮,日子難熬啊。三百年中除了最初的那五個元神,他沒得到任何進補。修煉鬼仙雖然無需吃飯,可陰靈之氣是必不可少的,受兩個大陣影響這裏普通陰氣濃重,但絕無半點陰靈之氣。鬼仙在這裏度日如年。

  這個陰氣與陰靈之氣的關係,打個簡單的比如:就像新鮮空氣與靈氣一樣。純粹練武的需要新鮮空氣,靈氣對他沒用。而修真者卻需要靈氣,空氣新鮮當然很好,沒有新鮮空氣也無所謂。不過一個地方既然靈氣充沛,空氣自然也就新鮮。

  同樣,陰氣對普通鬼魂來說很重要,但對鬼仙就沒什麼用了,鬼仙需要陰靈之氣。

  這鬼仙等了三百年,好不容易前一陣子有人炸開了這個魔窟,陸續進來五個人,鬼仙迫不及待的抓住吸幹了他們的魂魄。可惜隻是普通人,吸幹了他們三魂四魄也隻能聊勝於無。第五個人之後就沒有人進來,鬼仙開始後悔了。我怎麼這樣傻呢?應當抓住一個活的,讓他移開陰魔大陣,我不就可以出去了嗎?出去之後不就天高任我飛,海闊任我遊了嗎?

  還好今天又來了一個,鬼仙心中暗暗叫到:“進來,進來,我不吃你。”

  這人最是可氣,他半天不進來。老是拿個發光的法寶往裏照,照了照你該進來了吧?伸進一隻腳又縮回去,把鬼仙氣的一肚子火。搞什麼嘛,你早進是死遲進也是死,何不幹脆點?

  終於進來了,鬼仙一把將他揑住。怕一下揑死了這次還特意揑鬆點。那五個是一揑就死,這個倒沒死可他兩腳亂蹬,鬼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揑住,可不管用,無論用多大力都不管用。最後反倒讓這人捏住了蛋蛋。

  鬼仙其實要不要蛋蛋無所謂,鬼仙哪有娶妻生子的?那東西藏在褲襠裏又還是放外麵給人看,我要那東西幹嘛使呢?鬼仙又開始後悔,當初修煉時就不該修出這麼個東西。

  現在後悔遲了,鬼仙感覺全身氣力向這人湧過去。哦,不是氣力而是全身連皮帶肉全還原成陰靈之氣,被這人吸收,如果鬼仙也有皮肉的話。鬼仙趕緊鬆手,可鬆手已來不及,蛋蛋捏在人家手裏,人家不鬆手哇。

  張秋生自從在遠洋貨輪上遇見張道函,就知道確有修真這回事,他還摻和了渡劫。渡劫身亡之後陰魂被張道函帶到幽冥界,除重新修改了傳給他的武、道雙修之術外,還教了他吞噬之術,這些都是仙術。這些仙術都是張道函祖師爺所創,祖師爺是太乙散仙,在仙界都是屬於最高級別的仙人。修真界一般法術可沒法跟仙術比,鬼仙的鬼術就更不能比了。

  張道函將這仙術打在張秋生腦海裏,在幽冥界大家都是鬼魂沒有肉體。如果在陽界仙術打在腦海裏,實際上是打在大腦溝廻上,人要是死了就一切勾消。在幽冥界就是打在靈魂上,靈魂不滅就永遠不會忘記。

  人們都知道孟婆湯能讓人忘記前世一切,其實孟婆湯最重要的功能是讓人忘掉在陰間的一切。要不然轉世投胎的人都記著在陰間的事,那這個世界就要亂套。

  鬼仙揑住了張秋生脖子,兩腳離地他雙手無處抓撓,一旦他抓住鬼仙的蛋蛋,吞噬之術立即從他靈魂深處自動運行。說過的,他這是能吞噬一切靈體的仙術,他在幽冥界不知吞噬了多少惡鬼王修羅王。不管是什麼強大的存在,他都能照吞不誤,你這個陽間的小小鬼仙不夠他塞牙縫。

  張秋生撓了撓後腦勺,可能是修真界的現象吧,以後遇見張道函再好好問問。於是就不再多想,四下一打量五個新鮮屍體旁邊有兩把手槍三隻短劍。這五具屍體麵色青紫,仔細看看脖子上並沒有揑痕。張秋生有點不服氣,怎麼我進來就卡脖子,他們進來就不卡呢?

  張秋生有點冤枉鬼仙,不是不卡,而是輕輕一卡這些人就死了,根本沒來得及留下揑痕。

  六具枯骨上任何一根骨頭上都沒留下傷痕,也不知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在他們旁邊散落著三把小劍三把小刀,都隻有一寸來長散發著青幽幽的光芒;還有一支黑黢黢的鐵棒,一支黃澄澄的銅棒,鐵棒兩尺來長銅棒一尺五來長;一支鋼鞭,兩條軟鞭,一塊銅不銅鐵不鐵的板磚;最後就是六顆大小不一的圓珠,大的有小學生玩的玻璃球大,小的如黃豆大,都發著或濃或淡的光芒。張秋生猜想這恐怕是修真者的所謂金丹,那麼那些零碎就是修真者的法寶了。

  怎麼沒黃金呢?你們修真難道就不要錢嗎?有些金元寶金葉子金磚金條多好?嗯?有人民幣,有零有整的人民幣。整的有一萬二千,零的有五百六十二元三角。這是從那五個新死的人身上摸到的。

  再看看,這兒是個大洞,洞上蓋著蓋,蓋上零零落落散著一些寶石,再仔細一看,這些寶石看似零落,其實是按一定規律排列組成一個奇妙的圖案。圖案正中放著一個無指的手套,在這兒放個手套是什麼意思呢?

  張秋生看過修仙小說,知道這些所謂寶石正確名稱應當叫晶石,這些晶石組成了一個陣法。這些晶石可不能亂動,破壞了陣法下麵不知有什麼妖魔鬼怪跑出來。可有用手套布陣的嗎?是不是布陣之人戴著手套布陣,陣布完了隨手把手套脫下扔這兒了?

  我把這手套拿起來大概不會破壞這陣法吧?如果有什麼異常再把它扔回去就是。張秋生小心翼翼的拿起手套,沒什麼異常。看看這手套還是皮的,細膩光滑上麵隱隱約約有一些神秘的圖案,難道也是個法寶?

  三把小劍、三把小刀、兩支軟鞭、一根銅棒、一根鐵棒、一塊板磚加手套,這些被認定為修真法寶的東西被集中到一起。聽說童子尿可以解開無主法寶的禁製,我可憐兩世合一起都是童子之身,先撒泡尿到上麵試試再說。

  撒完尿後,張秋生想現在禁製可能解了,接下來應當是滴血認主,書上都是這樣寫的,也先試試再說。咬破指頭一樣樣的滴血,除了手套其它的都不吸收血滴。手套既然將我的血吸收了,大概就是認主了。拿起手套湊到眼前一看,一陣恍惚張秋生仿佛進入了一個空間。這個空間大概,大概,嗯,大概有兩三個足球場大小。高嘛,不知道有多高。

  咦,居然得了一個儲物空間,張秋生高興的一跳。戴上試試。嗯?沒了!再湊在手掌上看看,又進入剛才那個空間。哇哈哈!竟然是隱形儲物空間。老子發了!

  隨手對那些戰利品一招,心中一個默想。什麼手槍、短劍,什麼法寶、金丹,什麼人民幣全不見了,再對自己手掌看看,哈哈,全在裏麵呢。

  再仔細檢查一下,看看有什麼遺落。這兒有一滴血,是剛才滴血認主時落下,得擦幹淨。否則萬一警察來了,可以從這血查出我來過。這兒還有一灘水漬,是剛才撒尿解禁留下的,也得擦幹淨。還好五個新鮮倒黴鬼中不知哪個竟然帶了擦汗毛巾,正好拿來做抹布。

  張秋生前世受過嚴酷的專業訓練,自是不會在這些問題上栽跟頭。牛長風們不會告發,即使告發我也隻是探路,而且是被槍逼著的。

  再把牛長風的兩隻槍子彈全下了收起來,可以回去了。張秋生的修為可以暗中視物,幹脆滅了手電,牛長風說不定會有什麼詭計對付我。等眼睛適應了黑暗,張秋生才返身出去。

  牛躍進和王紹洋、何強三人,在洞口抱著大石頭等著張秋生上來。時間稍微一長就受不了,洞內陰風陣陣直往他們骨頭縫裏鑽,那是一種徹骨的寒意。三人也像牛長風一樣,上下牙齒開始打戰,得得得,得得得。

  牛躍進與何強不約而同的往後縮了縮。不行,還是受不了。再往後縮,再往後縮。遠離洞口,不冷了才停下來。可是又犯睏起來,坐了一天汽車,又趕二十山路,剛才又被陰風一吹。牙齒不打架了,眼皮開始打架。晚飯隻啃了幾口幹糧,喝了幾口涼水。那是又睏又餓。

  王紹洋卻強咬牙關堅守著洞口。如此難得的報仇機會,依他的性格絕不會放過。可是牛躍進都抵製不住的寒氣,王紹洋如何能抵抗得了?他拚盡全力也隻比那兩人多堅持了十來分鍾,終於還是往後退。一直到感覺不到陰風時才停住,也如同牛躍進與何強一樣又睏又餓。

  “喂,喂,你們怎麼都睡著了?起來!起來!”迷糊中六個人聽到張秋生的喊叫聲。牛長風掙紮著站起來,可不能在張秋生這小子麵前露出熊樣,否則這小子還不知道用怎樣的手段折磨老子。嘴也死死抿住,不能讓牙齒打架露出敗像。

  “裏麵有一個門,進門是一個大房間,”張秋生開始假模假式的彙報情況:“房間裏有十一個屍體,五個是新鮮的,六個是沉年的隻剩骨頭架。地上有一個洞,洞蓋上散著一些寶石。我勸你們隻拿這些寶石,千萬不要進洞。洞裏指不定有什麼,到時後悔就來不及。”

  張秋生說完見這六個人都不說話,不知道怎麼回事。其實三個受傷的是說不出來話,牛長風更是不能說話,一說話就露餡。能說話的幾個人不敢說話,誰知道哪句話說的不對張秋生口味,被他一拳打死。旁邊就是現成的墳墓往裏一扔,那隻有天知道怎麼回事了。三天不開口,神仙難下手。老子不說話不惹你,總是行的吧?

  張秋生說:“哦,怕我拿了寶石是吧?我沒拿,我這人做事守規矩,不像你們這些無賴。你們可以搜。”

  見沒人上來搜他,張秋生將手電和手槍扔地上,手槍裏沒子彈不怕他們搶。然後,張秋生將衣服全脫下,光溜溜赤條條的站在眾人麵前,反正都是男的他也不怕羞。他連屁股都掰開讓他們看過,再把汗衫抖一抖,褲衩裏的錢、彈夾拿出來,口袋翻過來再抖一抖。

  六個人心裏已經佩服的不得了,這小子做事確實講究規矩,功夫硬做人也光棍,隻是他們無話可說就這麼僵著。張秋生把東西收拾好,從馬仔包裏又取了五千元錢,多一分錢都不拿。最後對他們說:“我可以走了吧?”

  沒人吱聲,張秋生毛了跳到牛長風麵前說:“你倒是說話啊,我可不可以走了!”牛長風哆嗦著說:“可,可,可以走了。”沒辦法,他一說話就是這樣。如果不是怕張秋生忍不住火氣,順手再給他一耳光,他真寧願不開口。

  張秋生再挨個問他可不可以走,他之所以這麼做作,是因為他得了許多寶貝。如果一樣沒撈著,哪個敢搜他絕對老拳侍候。但這六個人不這樣看,他們都是流氓出身,得理不饒人是流氓本色。張秋生這番做作,在他們看來算是厚道的了。

  張秋生不知道這幾個被他打怕了打殘了,見他們都說可以走了,把子彈撒一地,空彈夾丟地上,估計等牛長風幾個檢起子彈裝上彈夾,他已經跑遠了。

  他這時才想起來,家裏人可能著急了。

  張秋生也不順著路跑,而是遇山翻山遇水淌水。心中高興跑起路來格外有勁,這一趟除得了許多法寶不算,這些法寶還不知道怎麼用,暫時不理會吧。兩支手槍就挺好,戰士出身的就是愛槍。三支短劍看來不是凡品,並不比舅爺爺送給我的差。牛長風給的勞動所得加從墓中撈的共兩萬多元錢,這一趟也就值了。

  最最重要的是揀了一個儲物手套。哈哈,別人的儲物法寶都是戒指手鐲葫蘆吊掛什麼的,我的這個是手套,倒也新穎別致。可貴之處它是隱形的,別人不知道俺有這麼個玩意兒。哈哈,真好!

  其實這個手套用處多了,隻是他目前不知道而已。比如那個屏蔽功能,戴上這個手套沒人能看出你是修真之人,除了出竅期以上的修真者。可真到了出竅期,也看不上這麼個小技倆了,人家自有功法讓人看不出他是修真者。

  這是很簡單的功法,隻是屏蔽住靈氣不外現而已。即使不屏蔽普通人也識不出靈氣,這個屏蔽隻是針對修真同道。修真門派一些修為低下的弟子要出門曆練,遇到修為比他高的同道,說不定就要殺人搶寶,我把自己屏蔽起來,讓你看不出我也是修真的,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遇上修為高出很多的同道就沒用了,可人家修為比你高出許多,你身上又有什麼好東西能讓他看上呢?

  不過這個功能對張秋生卻很重要,他是雲裏霧裏隻知修真其然,不知修真其所以然。要是遇上哪個不知好歹的修真者,說不定真要暗算他。戴上這個手套,在現在的修真界幾乎沒人能看出他也是修真者。碩果僅存的那麼幾個,在張道函的引薦之下都對他關愛有加。這個我們以後再說。

  張秋生一點輕歌,逢山過山逢水過水。來的時候走的是盤山路,所以有二十裏。他回去直接翻山,其實路很近。不一會就出了山,來到公路邊。可是這公路不是國道,也不是省道,隻是可憐的縣道,上麵沒什麼車。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20 PM

第四十四章 這些人會飛

  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張秋生仰望星空萬裏無雲,黑黢黢的夜空繁星滿天。辨別了一下方向,也不管什麼路不路的朝著麒林市的方向而去。

  張秋生現在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這力量不知來源何處。他閉上眼睛,沒見那個太極在運轉。體內三個丹田也沒動靜。心想大概與剛才在墓內的遭遇有關,可能被那什麼一揑激發了哪處神經。

  張秋生這個半通不通的修真者,當然不知道鬼仙完全還原成了陰靈之氣被他吸收,但也沒完全煉化,剩下的一絲絲陰靈之氣足夠轉化為無窮的力量。

  想不通就不想,張秋生不是哲學家不是科學家,沒有那種對問題窮追不舍的習慣,既然有力氣那就拚命的跑吧。

  又翻過幾個小山頭。嗯?鐵路。有力氣也不能白費,咱等火車。不多時一列朝著麒林市方向的火車呼嘯而來,張秋生輕身一躍上了火車。這節車皮上裝的是煤,張秋生沒有坐下也沒有蹲下,而是小心地脫下衣服。

  這裏全是煤,衣服可不能弄髒。要不然回到家姐姐問:“你上哪兒混來,身上怎麼這麼髒?”那就無話可回。

  將汗衫褲衩鞋全收進手套。有了這個東西真好啊,不然衣服就是脫下來還沒地方放。張秋生赤條條光屁股坐下來,光屁股弄髒了沒事,隨便找點水洗洗就幹淨。衣服弄髒了,就是洗幹淨一時半會也幹不了。

  我們現在不說張秋生,再來說說牛長風幾個怎麼樣了。這個不涉及主角,我們就簡單一點吧。

  張秋生走了後,牛躍進等三個沒受傷的,摸著黑在地上一粒粒的將子彈揀起來,裝入彈夾。對張秋生的這種作法他們也毫無怨言,防人之心不可無也是他們道上混的人的準則。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們等牛長風的話。可牛長風半天不說話,他們隻有等著。

  牛長風有苦不能言,全身力氣一點提不起來,而且幾乎要被凍僵了。不像在小說上看到的寒冰掌那樣一陣一陣的發作,而是就這樣持續的凍著像一塊萬年寒冰。

  牛長風現在也有點後悔,剛才張秋生在的時候為什麼不放下臉求他放自己一馬。看來張秋生確實沒有一點惡意,單純是來撈幾個零花錢的大男孩。是啊,才這麼一點大的孩子,那來許多花花腸子?是我自己想多了,結果卻是害了自己。

  張秋生下去沒事不代表別人下去也沒事,這一點牛長風清楚的很。古墓中有屍氣,而屍氣有毒是毫無疑問的,練內家拳的人可以很長時間屏住呼吸,不怕屍氣。自己沒受傷時,可以下去。時間可能沒有張秋生長,但短時間絕對沒問題。

  現在自己受傷了,剩餘的人都沒有內息,下去可能是個死。這些人死了也無所謂,但留下我一人有點危險。現代社會這個山裏沒有了其它猛獸,可野豬還是有的,碰到野豬老子也是個死。不如等吧,等到太陽出來,看看三伏天的日頭能不能逼出體內寒氣。明天白天再下去,反正這個墓在這兒已經不知幾百幾千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這麼一會。

  反正臉麵已經丟光了,再丟一次又何防。牛長風叫人把自己扶著到一處朝南避風的地方,那平台上東南西北風都沾,還加上洞口裏的陰風實在受不了。眾人也都窩在這個避風處,仰望星空等待天明。

  眾人自己想想也委屈,在這個大三伏天居然躲在一起避風。不過從牛長風身上可以感覺到持續的寒氣散發出來,使這個窩風的小窪地竟然像座冷庫一樣。張秋生那一拳究竟是怎樣的威力?眾人想到這兒不禁暗暗咋舌,這小子以後不能惹,見到後有多遠躲多遠。

  就在眾人百無聊奈之時,一陣尖嘯從天際傳來,由遠而近,看不到任何東西隻有嘯聲。接著十數道或二十幾道反正弄不清到底是多少的嘯聲傳來,再接著就看見平台上多了數十個人影。

  我的媽呀,這些人會飛!牛長風等人嚇得大氣不敢出,躲在窪地連抖都不敢抖,生怕顫抖發出的聲音被那些人聽見立招殺身之禍。

  話說回來,虛靜齋內部魔與道兩支人馬決戰,全部死於魔窟。其中之慘烈無人知道。因為當時正值清兵入關,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江山變色。修真界循例緊閉門戶,不幹預世俗事務。

  等過了幾十年後改朝換代完成,社會恢複平靜繁榮。修真界也陸續打開門戶時,也沒人注意虛靜齋已不存在。因為他們幾千年都是保持低調原則。再過了幾十年,等有人想起虛靜齋時早已時過境遷。

  當然也不是沒人記起這個門派,也猜測到肯定是他們內部道與魔爭持,最終導致滅門。可那又能怎樣?這個門派算是在修真界除名了,也沒人知道魔窟在哪兒,想尋找法寶也不知上哪兒找。

  有這麼一個所謂的古墓,進去多少人都是一個死,這事被如今的修真界知道了。如今的修真界可不像古代。古代修真界雖然飛升無望,但除非是頂級法寶沒人掂記。因為那時還不太缺煉製法寶的材料。如今的修真界可憐到畫個符都找不到正宗的紙筆,都千方百計的用替代品。

  那麼許多修真門派就猜想這個所謂的古墓,可能是古代修真者的洞府。裏麵設有禁製結界,普通人進去就是死。甚至有的門派根據祖傳典籍,猜到可能是虛靜齋道魔決戰之地。因為如果是上古修仙洞府出世,會有異象出現起碼也是靈氣衝天。也不可能是一般修真門派,根據典籍那兒從未有哪個門派,因為那兒沒有靈氣。

  修真界的圈子其實很小,一派知道的事其他門派世家馬上也都知道。相互盯著你動我也動,你不動也我不動。結果就是在這一時刻都來到這裏。

  大家在魔窟前的平台上彙合,柳家家主柳莫言說:“大家先別急著進去,哪位去下麵那個窪地看看。那兒有幾個人,看樣子是進魔窟受傷的。先去打聽打聽情況。”

  柳莫言是元嬰期高手,打問情況的事當然不能要他來做。元嬰期在如今的修真界可是絕對頂尖的存在,除了傳說中的三四個飛升期高手外,已無人能出其右。如今的修真界已出現斷層,元嬰期之上也沒有出竅合體大乘高手了。有三四個飛升期高手也隻是傳說,誰也沒見過。起碼是元嬰期以下的人沒見過,元嬰期高手見沒見過?不知道,他們也不說。

  一個金丹期高手應聲立即過去。這次來的起碼都是金丹期。太過凶險,修為低的就不要來了,這兒可能是魔窟。所以說牛長風這些人,包括死去的那些人是糊塗膽大。

  可憐牛長風幾個人,連抖都不敢抖還是被人發覺了。柳莫言這樣的高手對眼皮底下的事真可以說是明察纖毫,別說你六個大活人,就是一隻小老鼠也逃不過他眼睛。

  金丹高手來到牛長風等人麵前也不說話,先打量著他們一會。一個腦部受傷,一個手背骨折,三個嚇得心髒收縮。最厲害的一個明顯身上寒氣侵體,血脈都已差不多凍住。他對著最厲害的一個問:“裏麵有什麼?”口氣倒也溫和,一點沒有我是修真高手,你們普通人在我眼裏就是隻螞蟻的架式。

  “十,十,十一個,個,死,死屍。”牛長風一方麵是確實冷,另一方麵是因為怕。別拿這人對你的客氣當福氣,他照樣可以笑咪咪的弄死你。牛長風是老江湖,對這些傳說中的修仙之人有點了解。他連忙用張秋生跟他說的回答:“五,五個,五個新鮮,新鮮的。六,六個,六個,得得得,六個陳,陳年的。”心說幸虧叫張秋生去探了一下,老天保佑這小子沒騙我。要是他騙我,老子今天性命不保。

  “哦--——”金丹高手長長的哦了一聲,思考了一下說:“有東西侵入你體內了吧?”

  “得得得——,”金丹高手一聲長長的哦,把牛長風嚇壞了,鬼才知道這人心裏在想什麼,嚇的隻剩得得得加點頭了,這點頭是不由自主的倒不是同意這人的話。

  金丹高手點點頭,掏出一張草紙遞給牛長風說:“你把這張符貼在丹田上吧。”說完就倒背雙手走了。

  是這個金丹高手特別仁慈?也許吧。不過這兒各門派高手雲集,這樣做倒是能夠顯示他們門派真的是仁慈的。至於不在普通人麵前顯露修真法術?此人是內家高手,對修真應當有一點了解,不算普通人。

  這金丹高手將探詢的情況向平台上眾高手彙報,並加上:已經探視過他們身上,隻有兩把手槍三把匕首鐵鍬洋鎬,及編織袋人民幣之類,沒有其它東西。應當是來盜墓結果被窟內魔毒侵襲,沒有敢再繼續。

  眾高手覺得這情況合情合理,並且與之前獲得的情報相吻合。眾高手在平台上商量下一步計劃。

  大家已經一致認為這裏就是虛靜齋叛徒的魔窟,三百年對修真界來並不遙遠。但那時的修真人卻無論怎樣都比當今的修真人要強。這個魔窟裏的人盡管死了,元神可能還在。而這些元神很可能修成了鬼仙。鬼仙無論是由道修成還是由魔修成,都將是無比強大。

  最後決定由五位元嬰期高手進去,其他人守住洞口。進去的人多了,地方狹小反而施展不開,會帶來不必要的傷亡。

  這五位元嬰期已經是當今修真界的頂級高手。如果他們不行,那其他人更不行。這五位元嬰期高手是:昆侖派閑雲道長,希誌道長;終南派無衝道長;齊雲派雲逸道長;柳家家主柳莫言。

  五位道長來到地下那個大廳,先仔細勘察廳內情況。首先引起他們注意的不是屍體,而是大陣。這個他們認識,是二十八宿周天大陣,保存的很完整看來沒人動過它。隻是這個大陣有些變化他們看不懂,五人商量一陣還是不懂。但還是可以推測出,這個大陣都是阻止裏麵的人出來。

  門後的一個就根本沒見過,這裏好像包含幾個陣法,而每一個陣法又都是殘缺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陣法也沒人動過。就是說這兒沒有修真者進來過,或者即使進來了也死在這兒。

  更加可以肯定的是魔窟裏麵絕對沒人進去過,因為洞蓋完好無損鎮住洞口的大陣也是完整無缺。

  再看屍體,六個枯骨已分辨不出是何種人,骨頭沒有明顯傷痕,也就不好分辨是何物所傷。五具新鮮屍體,從三個月前到十天前死去的都有。也沒有明顯傷痕,隻是麵部青紫。可以理解為缺氧,也可理解為中毒。

  當然對這些屍體的分析都很馬馬虎虎,因為沒必要認真。重要的是兩個大陣完好,說明魔頭或鬼仙沒出去。

  五個人退出大廳,來到過道又商量一會。決定先把洞口的大陣撤了,如果洞內有魔頭或鬼仙,就讓他們出來。留下門後的大陣,使魔頭即使出來了也隻能留在大廳。

  組成二十八宿周天大陣的晶石都是好東西,五個人三一三十一的平均分好,趕緊退出大廳,守在門外。修真人有的是耐心,他們一點不著急,就這麼等著。

  他們在裏麵慢慢等著,直到外麵天亮了,還是在等。外麵大中午了,他們還是很有耐心的等著。

  牛長風把那張符當寶貝貼在丹田上,感覺用處不大。他哪知道張秋生體內所謂內力,是他在幽冥界吞噬無數惡鬼修羅,其中包括許多鬼王修羅王,又經怨孽海煉化的至陰至純的陰靈之氣。。

  張秋生又從沒用過內力打人,不會調用煉化好的丹田之氣,用的都是在經脈外遊走的浮氣,這種浮氣時間長了張秋生自己都要受害。好在現在是三伏天,每天又自動煉化。

  牛長風直到大中午,毒辣辣的太陽才慢慢驅散他體內寒氣,傍晚時終於恢複元氣。長長舒口氣,但又不敢走,就這麼枯坐著。

  其實牛長風真要走一點事都沒有,聚集在平台的高手們都緊張的注視著洞口,哪有精力管他們這些普通人?他們不斷派人下去打聽情況,每次所派之人回來都是一句話:等待。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22 PM

第四十五章 鬼仙脫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漸漸到了子時。大廳內的洞蓋發出陣陣轟響,是有人在裏麵撞擊。大廳外麵過道裏打坐的五人全部站起來,神情戒備高度緊張。裏麵即將出來的絕對是恐怖級數的魔王或鬼仙。

  撞擊聲過了一陣就停了,外麵守著人卻絲毫不敢懈怠。時間還是不管人們緊張或鬆懈,依舊一分一秒的過去。時間漸漸接近子時正刻,突然一聲大響,洞蓋被炸得碎片橫飛。兩個人依次從洞口飛出來,站在大廳中央不動,隻是翻翻眼皮看看門後的大陣。

  三百年前虛靜齋新掌門大弟子見誌,以有去無回的氣勢殺進這魔窟。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這一場廝殺最終是雙方全軍覆沒,全是元嬰以上高手,死後元神照舊捉對拚殺。最後隻剩兩個元神,新掌門大弟子見誌,老掌門大弟子明誌。

  兩人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這座魔窟是建在一個遠古血海之上,否則明誌也不會吃飽飯沒事幹,將自己的老巢建在這兒。所以這兒既不缺修魔所需的穢氣,也不缺修煉鬼仙所需的陰靈之氣。

  外麵大廳是因二十八宿周天大陣的陰隔沒有絲毫陰靈氣,裏麵卻是非常濃鬱。兩個大弟子拚命修煉,都知道隻要哪個修為稍差立即便會被對方吞噬。無論是人是鬼是仙是魔,對自由的渴望都是一樣的。

  兩人後來也不打了,也沒有了正邪之分。道亦非道魔亦非魔,都成了鬼仙。都覺得唯一要務是出去,雖然還是相互仇視。

  漸漸兩人就忍耐不住了,盼著有人能打開這門洞。兩人甚至立下宏願,隻要有人打開這門洞,無論是誰,想修真的給修真功法,想修魔的給修魔功法。另外奉送法寶若幹,金銀若幹。

  但整整過了三百年從未有人來過這兒,昨天兩人隱約感覺大陣被人破掉了。但等了半天沒人進來,以為是自己盼出頭出現幻覺,但這種大陣被破的感覺始終盤繞在心頭。今天兩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閑著也是閑著,先撞擊一下洞門。在反複撞擊下,證實大陣確已被破。至於破陣之人為何不進來,兩人估計這肯定是修真之人,認識這個二十八宿周天大陣。被這個大陣鎮壓的必定是厲害之物,不敢輕舉妄動而等待時機。

  這兩人猜測的完全正確,於是他們便聚集力量,要一舉擊破洞門,借破門的爆炸之力震鬆門後可能還完整的三殘六缺陰魔陣。他們不敢寄希望於這個陣也被破了,有理無理先震了再說。三百年對自由的渴望,這時可不敢大意。

  兩個鬼仙站在大廳裏,瞥一眼三殘六缺陰魔陣,已然鬆動搖搖欲墜,但還是完整的。再看看門外的五個人,元嬰期的小字輩。他們在死前就已是出竅期高手,修煉三百年鬼仙已相當於大乘期。兩個大陣屏蔽了一切陰靈氣,這兩個鬼仙要是放在外麵恐怕快要渡劫了。

  兩個鬼仙對望一眼,都明白對方的意思,要引外麵的小輩將陰魔陣破去。老掌門的弟子早就成魔,新掌門的弟子後來也入了魔,否則也不會帶領全派人馬做那種絕戶之事。兩人雖然現在已是鬼仙,但魔性沒變。

  魔性是怎樣的啊,那就是沒規矩。對一切清規戒律嗤之以鼻,越是說不能做的,老子偏要做給你看。

  明誌左手拇、食兩指圈成一個圈,右手中指對圈裏來回進出。這是古今中外國際通用標準手勢,大家都懂的不用明說了。這還不算,這鬼仙嘴唇還做著“莫-啊-媽,莫-啊-媽。”的式子。

  大廳外抵在最前麵的是閑雲道長和無衝道長,這兩個在目前的修真界是最老古板。兩個人見了這個嚴重侮辱的手勢,氣得閑雲、無衝兩位道長白胡子無風自飄,心說:“打架就打架,鬥法就鬥法,你罵我媽幹什麼!”

  閑雲道長不做任何考慮,一個五行正雷劈進去。三殘六缺陰魔陣隻阻陰氣不陰陽氣,而五行正雷是最陽剛的靈氣。轟咚一聲爆雷在大廳內炸開,大廳本來也就百來平米,哪經得住這樣的爆雷,衝擊波在大廳內四處掃蕩。

  一聲清脆的輕響,九魔銅鑒被衝擊波掃下地來。兩個鬼仙不顧一切立即向外麵衝去,外麵五人哪是這兩個對手?好在這兩個鬼仙被自己設的大陣困了三百年,這時急於衝出牢籠,無心對付他們,這五個人才算逃過一劫,就這樣五人還都受了傷。

  兩個鬼仙修為比他們五個高出不止一個兩個層次,他們身上所自然發出的陰氣魔氣,以及剛剛從底下帶上來的血海穢氣,在這逼仄的甬道裏無處宣泄,全部侵入五人的體內,不受傷才怪。

  外邊平台上二十多個金丹期高手,隻覺一陣陰風伴隨著兩聲並一聲的淒厲尖叫,從耳邊呼嘯而過,個個登時渾身顫栗雞皮疙瘩倒豎,修為淺的甚至流出鼻血。

  機靈的在最初的恐懼過後,立即下到洞內探視五位前輩。發現他們均嘴角流血,昏迷在地。慌忙抬到地麵上來,一番手忙腳亂五人算是醒過來。閑雲最是仁慈,自己這樣了還不忘天下蒼生。與其他醒過來的同道商議,各自命自己門人盡快趕來,填平這魔窟以免再遺害後人。至於那倆魔頭會如何如何禍害修真界或人間,一時也想不出應對方法,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牛長風等六個倒黴鬼,幸好離的較遠背對魔窟又是避風的山窪,倒沒有受到陰風的傷害,但那刺耳的尖叫震得他們口吐鮮血。也是幸好這裏已是山野,尖叫聲傳到這裏已衰減大半,否則就不是吐口血了事,而是吐血而亡了。

  牛長風的傷本來就沒好全,白天曬曬太陽好了很多,晚上又有點反複。這也幸好張秋生沒有將內力往他經脈裏打。張秋生也不會這招,見到牛長風運用內家拳打來,隻能用內力回擊而已。

  有著上述三個幸好,牛長風等六人算是大難不死,不幸中之萬幸。緊接著又是一陣陣呼嘯離他們遠去,知道這是修真者離開了。這呼嘯聲已沒有來時那麼有氣勢,顯得有點有氣無力,擺明是這幫修真者輸了。

  此刻不走更待何時?六個人相互攙扶著離開這凶險之地,連那魔窟的方向都不敢再看一眼。六個人邊走邊聊。現在都覺得張秋生報告的情況絕對準確,而且也絕對有眼光。這小子說下麵有一洞口,千萬不能下去。看來這些修真者是下去了,結果卻是沒討到好。這小子以後要繞著他走,惹不起啊。

  卻說張秋生扒的那列火車確實是經過麒林市,但一路上開開停停避讓其它火車,上午十點多才到麒林煤場。這小子偷偷看看,這火車的另一邊無人,光著屁股溜下來,從其它火車底下爬過去。找到一個水籠頭,趕緊將自己上下洗幹淨穿上衣服,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出煤場。

  站在煤場門口半天也沒見到一輛麵的,幹脆走著回家吧。大太陽曬在身上覺得非常舒服,於是更加慢慢往回趟。閉上眼睛看到太極圈飛快的旋轉,白魚越來越大然後黑白相等,又轉變成太極球,再旋轉然後散開化成靈氣進入三個丹田。然後又有一個黑色圓盤出現,周而複始。

  路上行人見這個男孩閉著眼睛趟路,以為他是被毒辣辣的太陽曬昏了頭有氣無力。不知道他是接受太陽精華與體內純陰之氣陰陽交泰轉換靈氣,其中的舒服用欲仙欲死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對他而言還有另一層好處,昨晚他又吞噬了一個鬼仙的陰靈之氣,體內陰靈之氣過剩,憑他目前的肉身難以承受,這大太陽曬著當然舒服。

  麒林市也就這麼大,你再怎麼慢慢走十二點邊近也快到家了。張秋生突然想起回去怎麼交差的問題。說我昨天跑去盜墓了,搞了兩萬多元錢?想死就這麼說。撒謊當然是不對的,應當怎樣糊弄?撒謊與糊弄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既不能違反原則又能對付過去。

  這是賣什麼的?許多人排隊。是了,新開張的一家熟食店,專營老爺雞及麻辣鳳翅。在九一年這可是既好吃又時髦的新鮮事物。

  對了,買一隻老爺雞及一斤鳳翅,回去給爺爺舅爺爺還有兩位表舅下酒。先把他們哄高興,在高興的氣氛下人總是要好糊弄的多。那就排隊吧。

  站在長長的隊伍後,別人都是要麼打陽傘,要麼拿扇子報紙手包遮著頭。他老人家光著頭站在大太陽底下,麵帶微笑悠閑自得,閉著眼享受三伏天的大太陽。

  “秋生!你已經在排隊了啊?”是姐姐的聲音。

  張秋生睜開眼,啊了一聲算回答姐姐的提問。壞了,還沒想好怎麼糊弄呢,就碰上姐姐了,家裏就算她老人家最難糊弄。一時就顯得有點迷茫。

  張秋然還以為弟弟是被大太陽曬昏了頭,這麼迷迷糊糊的,連忙關心地說:“你回家吧,我來排隊。”

  張秋生連連搖頭說:“不,還是我來排吧,就快到了。我們做事要善始善終。”開玩笑,怎麼糊弄你還沒想好呢,何況這太陽曬的正舒服。

  張秋然見弟弟這麼堅決,也就沒堅持。隨口問道:“昨天梁奶奶到家還好吧?”

  張秋生趕緊點點頭。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隻點了點頭,不能算我撒謊。昨天到姚河去了,是個很好的糊弄理由。跟梁老太太關係又不好,絕不會打電話去核實,再說我家也沒電話。要上公用電話去打,姐姐不會舍得這個錢。

  張秋然又問:“外公沒有與梁奶奶離婚吧?”

  “沒-有!”張秋生不以為然的回答。離婚是我糊弄梁老太太的,你們還當真了。再說了,真要離婚也沒這麼快。

  張秋然說:“那我走了,你買完了趕緊回家,別在外麵瘋玩啊!”

  “哎,好勒!”張秋生這次回答很爽快。哈哈,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糊弄過去了。所謂關心則亂,姐姐怕外公離婚,心思一亂就被我輕易糊弄過去。大概昨天奶奶說了,我是送梁老太太去了。奶奶話沒說清楚到底是送到火車站,還是一直送到姚河。讓我鑽了個空子。

  輕鬆過關,以後這種冒失的事不能再做了,不是每次都能發財的。久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邊曬太陽邊胡思亂想,很快就到了售貨窗口。前麵隻剩一人,得準備好錢。張秋生同學往口袋裏的摸,咦,錢呢?

  噢,想起來了,錢全在手套裏呢。手放在口袋裏心念一動,手上出現一張百元大鈔。然後將手抽出來,假裝這錢是從口袋裏掏出來的。哈哈,真好。

  張秋生同學正洋洋得意時,一個人突然撲在他身上。後麵立即就有人大喊:“不準插隊!”說著就上來拉這撲在張秋生身上的插隊之人。

  張秋生扭頭一看,操,認識,是伍少宏。

  伍少宏長的還是很威猛的,這也是號稱棉紡廠一支花的王槐香嫁給他的原因。伍少宏張著胳臂踮著腳尖盡力往前擠,將張秋生同學幾乎夾在胳肢窩。後麵的人猛力把他往下拉,他用力往前擠。

  張秋生當然也寸步不讓,我為什麼要讓你這個雜種啊,於是也用力往伍少宏身上擠。嗯?這雜種腰上什麼東西硌得慌。低眼一看是手槍。這要不害你一下天理難容。

  拉扯變成爭吵,後麵許多人大罵:“那個插隊的警察要不要臉啊!”“**急著去死啊!”

  兩個人上來一起拉伍少宏,趁著他用力掙紮,張秋生打開槍套,心念一動,同時猛力一擠將伍少宏擠出隊伍。前麵人買好離開,剛好輪到他:“師傅,兩隻雞,兩斤鳳翅。”擠得太辛苦將要買的量放大一倍,好攤薄辛苦成本。

  伍少宏與拉他的兩人大吵起來:“我有急事,急事知道嗎?要不然大熱天的我幹嘛跑來買這玩意兒。”

  別人回他:“誰沒個急事啊?就你有急事。警察就了不起嗎,警察就能不遵守秩序?警察就能插隊嗎!”廣大群眾你一言我一語,把伍少宏罵的狗血淋頭。其中當然包括大量粗口,群眾嘛,素質難免良莠不齊。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23 PM

第四十六章 槍丟了

  在人們的一片罵聲中,伍少宏突然大喊:“不好,我的槍呢?我的槍丟了!”大家被伍少宏的大喊驚住了,伍少宏自己也楞住了。人群出現短暫的靜默,沒一會兒,就有人說:“你剛才說什麼,槍丟了?”

  伍少宏傻了,暈糊糊的說:“是啊,槍丟了。”大家已經回過神,有人說:“去你的吧,槍不在你腰上別著呢,嚇誰啊。”

  伍少宏把槍套取下來,遞給大家看是一個空套。突然又像狗被踩了尾巴,大叫:“都別動,一個不許走,走了的都是嫌疑人。”

  一開始大家也怕擔嫌疑,沒過一會兒人們再次回過神,七嘴八舌的吵起來:“憑什麼不要我們走啊,你槍丟了關我們什麼事啊?”

  “你是在訛人吧,誰知道你槍丟沒丟?”

  “對,他就是在訛人,槍就是丟了也不一定是在這兒丟的。”

  伍少宏已不管不顧掏出對講機在呼叫了。丟槍這可是大事件,不一會幾輛警車和摩托開來,二十多警察將現場的人們全部圍起來。

  本來這大太陽曬的就難受,憑空出了這麼擋子事,這下更是群情激奮忿忿不平。被圍住不讓走的怕太陽曬,圍觀群眾卻一點不怕,人越來越多,一下把街道圍的水泄不通。

  二十幾個警察圍五六十人足夠,警察站那兒就起到威懾作用,被圍的人就不敢走。但圍觀人群超過幾百人,並且有不斷增多的趨勢。二十幾個警察就成了夾心餅中的那點醬了。

  不明真相的群眾紛紛打聽到底出了什麼事。

  有人說是抓住了小偷,有人說是打架,有人說是流氓調戲婦女。但站在圍觀群眾前排的人,看見最中心有一個警察被幾十個人反包圍在爭吵。仔細聽了會,就有人憑主觀印象猜出了真像,當然這個真像是被歪曲了的真像。

  “警察買老爺雞不排隊還打人,打架不行就誣陷別人偷了他槍。”

  “操,哪有這麼不要臉的警察!”咒罵聲一浪高過一浪。

  一個警察奮力擠進人群向帶隊的頭報告:“店內已經搜過,沒有發現槍。”帶隊的領導非常有經驗,在圍住排隊眾人的同時也派人進店搜查了。萬一有預謀的偷槍,得手後將槍藏進店內以後再轉移呢?先搜過排除一個嫌疑也是為店家好。

  剩下的就對在場排隊的人進行搜查,九一年那時還沒許多講究,警察要搜查某人並不非得要什麼搜查證。

  夏天都穿得單衣薄衫,大多數人都穿褲衩,甚至有人打赤膊,很好搜的。警察挑重點的幾個人或瞧得不順眼登記姓名住址,像張秋生這樣的男孩穿一汗衫大褲衩,兩手還拎著四大包雞啊鳳翅什麼的,隨便看一眼就讓他過去了。

  有一四十多歲模樣戴眼睛的男人,搜查完畢讓他走他不走,非要跟帶隊的頭掰扯兩句:“我是市委黨校的,姓名你們剛才已登記。”帶隊的頭忙得團團轉,哪有時間聽他掰扯,讓他有話可以到他們局裏說,現在沒時間聽他的。

  文化人脾氣強,非得就現在把話說完。張秋生也不走,站在外圍聽他說什麼。小孩嘛喜歡湊熱鬧這很正常,也沒人攆他。

  “首先,這位警察同誌缺乏公職人員的起碼道德,廣大群眾都排隊購物時他插隊,這嚴重損害了黨和政府的形象,也損害了你們警察的形象。現在造成這種混亂局麵,他應當負完全責任。”黨校教師有水平,說的義正辭嚴慷慨激昂。引起人們的鼓掌叫好。

  “其次,槍支遺失是個嚴重事件。我認為不可能是在場的人所為。試想沒人能想到他會來買老爺雞,想到了也不會認為他會插隊,即使想到了他會插隊,也不可能想到會偷他的槍。為什麼呢?”

  帶隊的警察也來了興趣,認真聽這教師說話。

  “他是從第三位插隊的。第一個已經在買,頭都伸進窗內;第二個是一個小孩也是背對著這位警察同誌,不可能知道他身上有槍,既然不知道又怎麼會去偷呢?第三個就是我,他是從我麵前插隊的,你們已經搜過我身上沒有槍。我今年四十五歲已有二十黨齡,我剛才站這兒想,你們就是送我一把槍,我拿它幹什麼?反正我人就在這兒,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隨時歡迎你們檢查我。”

  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周圍人群靜下來聽這教師一人說話。教師又指指身邊兩個人說:“剛才是這兩位同誌和我一起阻止這警察同誌插隊,我們都是在他背後拉他。隻有我們三人接觸了這位警察同誌,與其他人無關。”

  警察馬上登記那兩位的姓名地址工作單位。那兩人也坦坦蕩蕩的回答。張秋生非常佩服這幾位敢於承擔責任的勇氣,有點後悔不該惹出這麼大的事。不過想了想,這些人也不會有什麼事。捉奸要捉雙捉賊要拿髒,髒在我這兒,他們上哪兒找髒去?

  “再次,我認為這次丟槍事件有以下幾種可能。”教師話沒說完,還要接著說下去:“一,這位警察同誌的槍是丟了,但是在別的地方丟的,來到這兒才發現;二,這槍沒丟,遺落在什麼地方。比如家裏,辦公室。來到這兒發現槍沒了,他自己也不好好想想就一驚一詐;三,這槍根本沒丟,他可能拿去與什麼人做了什麼交易,為了隱瞞這個交易故意上這個公共場合來栽髒陷害。否則不能解釋,一個堂堂的人民警察竟幹出插隊這樣低級——”

  教師話沒說完,伍少宏就跳起來大叫:“胡說,你是在血口噴人!”帶隊的頭喝止伍少宏的大叫:“閉嘴,讓這位老師把話說完。”

  “這個大熱天的正中午,連婦女小孩都知道規規矩矩的排隊,難道你一個人民警察的覺悟還沒普通群眾高?這隻能有一個解釋,你是故意而為。為什麼故意幹這麼丟臉的事,那隻有比丟臉更重要的事要掩蓋。”不愧是教師,邏輯嚴謹條理清晰。伍少宏著急的分辨:“我,我,我老婆要吃老爺雞,所以,所以我才急著來買。”

  “這是理由嗎?”教師鄙視的望著伍少宏:“這麼大熱天,我們這麼多人陪你,出動這麼多警力,隻因為你老婆要吃老爺雞?你老婆是楊玉環,是褒姒?”所有人都笑,哄堂大笑。“操,這也是警察,回家抱老婆去吧。”笑聲,罵聲響成一片。

  帶隊的是三聯分局李副局長,伍少宏是沿河分局的。光天化日之下公共場合丟槍,這個事件很嚴重性質很惡劣。李局正在吃飯,接到呼叫放下飯碗就帶人來了。情況毫無進展,倒弄成群眾圍觀哄笑的局麵。李局一肚子惱火,命令收隊。不收隊還有什麼辦法?該搜的搜了,該登記的登記了。

  現在有一個人還要追查,就是當時排在第一的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走了,沒有接受搜查。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不能放過任何可疑線索不是?

  真是頭痛,李局帶隊出了圍觀群眾包圍圈才問伍少宏:“你沿途還去了哪兒?”李局思路還是很縝密的,隻要你沿途有過停留,那這個停留之處也必需檢查。

  “去了趟廁所。”伍少宏老老實實回答。不老實不行,現在就指著李局幫他把槍找回來了。李局破案是很有辦法的,在麒林市警察係統很有名氣。

  “小號大號?”

  “大號。”

  操,這大中午的,你這個白癡上什麼大號哇?二十多個警察沒有不罵伍少宏的。

  “哪個廁所?”李局倒沒罵伍少宏,現在最迫切的任務是追查線索。

  “黃公祠旁邊。”

  李局說話的聲音很小,但伍少宏的聲音很大。他們是站在慢車道上說話,交通被阻塞反正也沒車能通過。他們沒注意到,人行道上有一個少年離的遠遠的在看牆上的廣告。

  “那個誰,小郭,你帶幾個人陪小伍去趟廁所。”李局命令:“仔細點,別馬馬虎虎。”

  小郭領了命令沒辦法,點了兩個人跟著伍少宏去廁所。路上小郭問伍少宏:“你怎麼大中午的上廁所啊。”

  “操,有規定中午不許上廁所嗎?”伍少宏怕李局,可不怕小郭。回頭想想這態度不對,還求人家辦事呢,語氣又放軟:“不就是上趟廁所耽誤了時間,怕回去老婆罵,才去插隊的嗎,誰知道那些人這麼不講理呢。”

  操,你插隊還說人家不講理,你都是什麼腦袋瓜。小郭懶得和他說,招呼大家快點。午飯還沒吃,先要去廁所,要是那槍掉在糞坑裏還要去撈,想想都惡心。這他媽的都叫什麼事,怎麼遇上這麼個白癡。

  小郭是部隊轉業不久,不了解伍少宏。麒林市警察係統的人,都知道伍少宏說的是真話。伍少宏怕老婆在警察係統是出了名的,沒辦法老婆長得漂亮,有個漂亮老婆怕也是幸福不是?

  王槐香長得是珠圓玉潤皮膚白晳身材高挑,豐腴而不失苗條。王槐香本來愛上的是本廠的一個大學生。而這大學生對她也有點好感,漂亮女人無論哪個男人見了起碼都不會討厭是吧?

  可這大學生不願和王槐香處對象。原因一來是王槐香文化程度太低,二來是她弟弟王紹洋在廠裏太不靠譜,讓人懷疑他家的家教是不是有問題。你要是偷奸耍滑好吃懶做,遲到早退不遵守勞動紀律也就算了。國有企業吃大鍋飯這種現象很普遍,隻是王紹洋表現的格外特殊一些而已。

  王紹洋盡做一些不長屁眼的事。比如在廠澡堂的浴池裏大便;再比如國慶節廠裏免費加餐,他與食堂炊事員吵過架算是有仇,他偷偷溜進食堂把僅存的一點鹽全部放進粉蒸肉和骨頭湯裏。那還是八十年代,國家還沒完全脫離緊缺經濟時代。免費加餐這樣的好事並不常有,而加餐的精華就是粉蒸肉和骨頭湯。結果是粉蒸肉沒法吃,骨頭湯隻有兌水,可水兌多了那還叫湯嗎;一個女大學生到他們廠實習,很漂亮的女孩。由於紡織廠男廁所比女廁所小,並且門在角落裏。這女孩犯了經驗主義錯誤,誤將男廁所當成女廁所進了。王紹洋跟進去,低頭看人家還罵人家到底是男是女。

  王紹洋的惡行那叫一個罄竹難書。大學生心想我要是與王槐香對象處成功了的話,這大舅子就算粘身上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找別的去吧,聽說她家還重男輕女。

  王槐香後來就嫁伍少宏了,好歹也長得威武高大還是個警察,這是個令人羨慕的職業。她對丈夫談不上愛或不愛,反正還行這日子湊合過吧。而伍少宏對老婆那是百依百順。這年頭老婆不好找,這麼漂亮的老婆更不好找。

  伍少宏看著同事們羨慕的眼光,就覺得特別來精神。同事們包括一些領導沒事也喜歡到他家坐坐。那時代腐敗還不太嚴重,當官的也少了些花花腸子。領導們對王槐香不一定有非份之想,也不一定要找她寫日記。但漂亮女人多看看,也提神醒腦不是?

  關於伍少宏老婆的事以後再說。伍少宏雖然是人渣但他老婆還是無辜的。無辜的女人為弟弟與丈夫作的孽而買單,那是以後的事。

  老爺雞旁邊的小巷裏一個少年在飛快的奔跑。這少年當然是張秋生了。事情鬧到這麼大是他所料未及的。這麼多人受到牽連,耽誤他們這麼多時間,使張秋生心裏非常不安。這些被登記的人,尤其是市委黨校的那位教師和拉扯伍少宏的那兩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經常受到警察的調查,會反複讓他們回憶當時情況。

  而槍在自己手裏,不可能被找到。那麼這些人的生活工作都要被打亂。開伍少宏玩笑不要緊,現在連累其他人就不對了,得趕緊想辦法還回去。

  有了這樣的想法,張秋生就留意警察們的行蹤,結果還真讓他聽到了李局與伍少宏的對話。

  張秋生假裝漫不經心的閑逛,慢悠悠的晃進旁邊小巷。一見旁邊沒人撒開丫子就跑。黃公祠離這兒不遠,從這小巷插過去就一點點路。伍少宏他們開車要從大路繞過去,有這時間差來得及。

  張秋生還是心太軟,還缺少社會的磨礪,有時對一個人的一時心軟,會在今後給更多人留下傷害。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24 PM

第四十七章 再見張道函

  好在天太熱,大中午的小巷內一個人都沒有。張秋生拚命的跑,速度快的到奧運賽場上拿個三千米冠軍沒問題。一邊跑他還一邊想,哈哈有這儲物手套真好,用來做小偷那是呱呱叫別別跳,我做賊你拿不到髒。還有什麼東西都能往裏放,要是老爺雞和鳳翅拎手上就沒法這樣跑了,那多累贅啊?還有一會到廁所去,拎這些東西在手上,回去還怎麼吃啊?

  要是煉製這儲物手套的靜虛道長聽到張秋生這話不得氣死?我好好的一個仙家法寶,就被拿來派這用場?

  遠遠的看到廁所了,附近也是一個人都沒有,腳步不停側著身子從廁所後麵過去,順手將槍扔進糞坑。再次確定附近沒人才停下腳步。

  一眨眼的功夫,伍少宏他們就來了。幸虧伍少宏在路上打了個電話,不然說不定還真來不及。伍少宏要打電話給自己分局領導,這事反正要報到自己分局去,自己彙報比濱湖分局通報過去要好。但是分局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剛才的呼叫沿河分局也收到了,並且濱湖分局在第一時間就將這事通報了沿河分局。

  張秋生哪知道伍少宏的這些事。他現在得趕緊回家,買個老爺雞這麼長時間不回去,家裏人要著急。舅爺爺肯定是在家吃飯,要不然姐姐那麼節儉的人不會舍得買老爺雞的。

  果然,一進家門爺爺就問了:“秋兒,你買個菜怎麼這麼長時間。這大熱天的,你就不能在家待著?”

  裝乖寶寶,是張秋生重生後這段時間學會的拿手絕活。他一臉鬱悶的樣子說:“我哪想啊,大熱天的在太陽底下曬著好受嗎?一個警察他不排隊不說,別人拉他卻打起來了。後來他就說槍丟了,懷疑是我們排隊買雞的人偷的。然後就來了許多許多警察,把我們全包圍起來,一個個的搜一個個的登記姓名家庭住址工作單位。群眾和警察吵起來了,就更不讓走了。好不容易算完事了,我就趕緊跑回來了。”

  張秋生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大家都驚呆了所以沒人打斷他。大表舅絲了一口氣說:“還有這等事?”

  張秋生說:“真的,大表舅。現在那兒還有大量群眾沒散,您可以去看。”

  舅爺爺呵呵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隻是這事令人難以相信。公務人員在公共場合買東西,怎能不排隊呢?”

  姐姐將老爺雞整理裝盤澆上鹵汁撒上蔥花端上桌,對秋生說:“昨天晚上在梁奶奶家沒睡好吧?我看你站那排隊都昏昏欲睡,怎麼這下精神了?吃了飯抓緊時間睡一覺。”

  奶奶說:“我叫你送梁奶奶,送到火車站就行了,你竟然送到姚河她家。唉,你這孩子,聽話怎麼聽不明白呢?”

  “這孩子實在,姐姐啊,孩子實在點好。”舅爺爺倒向著秋生:“現在的孩子實在的難找,盡是些虛頭滑腦的。”

  奶奶有點擔心的說:“實在當然是好,可現在這社會實在很了容易吃虧啊。都不知道叫人怎樣教孩子好了。”

  “奶奶,吃了飯我還要出去。”張秋生還想看看他們怎樣找槍。沒什麼事,有熱鬧為什麼不看?何況這熱鬧是他自己造成的。張秋生現在成年人的心態漸行漸遠,很快的恢複到中學生的狀態。

  “出去幹什麼?”幾個人幾乎同時問張秋生。張秋生說:“我名字還登記在警察那兒呢,去看看找沒找到。放在心裏總是個包袱。”他這麼說也不怕家裏人真到警察局去查證,就像他們不會去姚河查證一樣。

  “啊?”張秋生這句把全家人嚇一跳,這不就等於在警局留下案底了?張秋生見把家裏人嚇成這樣,家裏人這麼關心我,我卻為了好玩而撒謊。心裏立即開始嚴格譴責自己真不是玩意兒,以後千萬不能這樣,僅僅為了好玩而已就把家裏人嚇壞了。但這次的謊還要繼續,不然更不好。“沒事的,幾十都登記了,也不是我一人。”

  “我和你一道去。”秋然覺得這是自己的義務,剛才要不是自己沒堅持要弟弟回家,現在被警察登記的就是自己。

  “我也去,我也去。”宋念祖、宋念鄉哥倆也叫著說。年輕人貪玩也不怕熱。

  和姐姐表哥們一起出門,又碰上林玲王長青,自然是一同去。來到老爺雞門口,人群已散了。打聽一下就有人說在黃公祠那兒,許多警察正在廁所裏撈槍呢。也是大家都閑得慌,又向黃公祠進發,張秋生倒成隨大流的了。

  離黃公祠還有一段距離就聞見空氣中迷漫著的臭氣,遠遠的能看到那兒人山人海。真是圍觀群眾不怕熱不怕臭,一心隻為看熱鬧。

  張秋然不願再上前了,她看著嬌滴滴的其實一點不怕苦累,隻是不願往人堆裏擠。但幾個男孩卻非要上前,秋然拉著林玲站在遠遠的蔭涼處等他們。

  擁擠的人群是難不住張秋生的,他這邊一拐那邊一溜就到了最前麵,緊靠著警戒線。廁所附近家家緊閉門窗,臭氣太讓人受不了了。

  站在張秋生旁邊的一個正在破口大罵,上個廁所都能把槍弄丟這樣的警察要來何用。原來這人就是住這附近,正吃午飯時一陣惡臭讓他把剛吃下去的又吐出來。你說氣人不氣人?據眾多目擊者說:

  開始隻有幾個警察在廁所裏找,沒找著就跑到後麵的糞坑裏找。這是一個老式的旱廁,糞坑有一米五寬十五米長,隻有中間留出一個口子給掏糞用的。警察們先用竹竿在洞口裏攪,這沉年糞坑那叫一個臭,四鄰八舍被熏的受不了紛紛關門閉窗。但這大熱天的門窗緊閉,待在家中就更受不了,於是大家夥都跑出來看到底怎麼回事,要不然這大中午會願意跑外麵呀。

  大家先與警察吵,說你們這樣瞎弄還要不要群眾過日子?但吵也沒用,警察還是在那瞎攪。於是就有好事者起哄,說你們這樣攪沒用,這個糞坑十五米長就中間一個洞,你們知道槍到底是在那邊?隻有把上麵蓋板全部掀起才能全麵查探。

  這幫警察還真從善如流采納了這些人的意見,不過他們自己不動手而是請求局裏找工人來。這種事局裏也不敢怠慢,真的答應了這裏的要求。於是這幫警察就一邊抽煙一邊等民工。這樣耽誤了時間,直到現在民工才來。

  天熱幹什麼事效率都差,民工們懶洋洋的一塊一塊水泥板撬著,再一塊一塊的抬到旁邊。對麵人群又一陣騷動,原來環衛處的拉糞車也開來了。同時也來了很多警察維護秩序,看來警察局這次的決心很大。

  張秋生心裏很高興,警察局決心越大,伍少宏受到的處分就越重。你讓局裏花費這麼大的人力物力,就因為你的糊塗大意,不處分你也是怪事。

  張秋生退出人群,沒必要再看下去了。四處看看沒見著宋氏兄弟和王長青,不管他們的事。先找姐姐和林玲回家,熱倒不怕這兒太臭。

  剛剛走了幾步,後腦勺被人拍了一下。張秋生嚇一跳,憑他現在的本事根本沒人能在他不知不覺間拍到後腦勺。抬頭一看又高興的一跳,竟然是張道函。

  張道函也不說話轉身就走,張秋生按壓住興奮的心情跟在他後麵。就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會死的!張秋生心裏想,像我這樣的水貨都沒死,而且還是這麼牛逼哄哄的重生。他那樣的高人怎麼會死?真正的再世為人,真正的生死重逢啊。

  張道函帶著秋生來到一間新開張的茶樓,麒林市像這樣的消費場所幾乎都是新開張的。大中午茶樓裏沒人,張道函也沒要什麼包間雅座,隨便在大廳裏找了張茶桌坐下來。這兩人也太隨便了,這張桌子朝南明晃晃的太陽正照在兩人身上。這茶樓也不規範,按道理侍者這時應當把窗簾拉上,你不為客人著想也得為你自己著想,這太陽照進來不浪費你空調嗎?

  一個小姐過來問喝什麼茶,秋生是根本不會喝茶。枉死城裏陸羽教他的茶經,被孟婆湯給抺去了。張道函要鐵觀音,小姐說對不起沒有。張道函又改要碧螺春,小姐還是說對不起沒有。按照一般高人的脾氣,這時就要大叫這沒有那沒有你開什麼茶樓啊?張道函脾氣很好,既然這樣除了龍井,其它就隨便你上吧。

  張秋生奇怪的問:“為什麼不要龍井?聽說龍井是很好的茶啊。”張道函說:“這個什麼都沒有的茶樓會有正宗龍井?要不事先聲明,待會他隨便上個什麼茶,然後按龍井收費,我們有他辦法嗎?當然辦法也還是有的,但那要看值不值。”

  沒有茶師沒有茶藝茶道什麼的,小姐拎來一個玻璃茶壺,裏麵半沉半浮著幾片茶葉,另外還有兩個玻璃茶杯一小碟瓜子一小碟山楂片。然後就徑自離開,一句服務用語什麼的都沒有。秋生從沒上過這樣的消費場所,對這裏的服務應該怎樣不知道。不過總覺得像這樣喝茶,還不如從家裏拎個大茶壺,摸到哪個樹蔭下慢慢喝的好。

  當然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秋生有一肚子話要問張道函。首先要感謝張道函,是他給了自己新生,也是他教了自己武功和道法。

  張道函搖頭說:“你不必謝我,相反是我應當謝你才對。沒有你我已經死了,是真正的死了,天地間從此再沒有我這號人。真的,我不騙你。當時你往我身上那一撲是恰到好處,早了沒用。如果你不往我身上撲,我就會被海盜提前那麼零點幾秒左右打死,劫雷正等在頭頂,隻要我元神出竅立即就會劈上來。那樣,這會哪還有我坐這兒喝茶?晚了的話,就更沒說的,連肉身帶元神全被劫雷劈了,飛升劫的第三道雷陣那是有毀天滅地之威,連渣都不會剩一點。

  你恰在這時撲上來,子彈要先打爛你肉身,才能打死我。就這麼一眨眼時間,我元神出竅帶著你的魂魄瞬移,劫雷已經劈出改不了方向也收不回去。然後我就帶你去了幽冥界。

  是的,我傳給你吞噬法術,那不是一般法術而是仙術。那是我師父知道天道已變,下界修行者已不可能渡過天劫,飛升之人百分百要落得魂飛魄散形神俱滅的時候,向本派開山祖師求來的。

  本派開山祖師是太乙散仙,在仙界是數得著人物。據師傅說祖師爺聽了他的求告,也無可奈何,隻得傳了這個仙術。

  我傳了你仙術,並不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這一點都不是客氣話。你救我的命是義無反顧,我倆素不相識,而命在你隻有一條。仙術與在我隻是多餘,傳了你而我並不少。

  隻是你有兩樣事出乎我意料之外,當然隻是出乎意料,情理我還是想清楚了。一是你竟然能吞噬那麼多的惡鬼和修羅,其中包括眾多的鬼王和修羅王;二是你竟敢去怨孽海去修煉。怨孽海是幽冥界的一個特殊所在,是專門吸收和煉化各種怨念的處所。幽冥界的一切生物,包括修煉到極致鬼王修羅王甚至輪廻殿的有職守的鬼王,都不敢去那兒,連附近都不敢去。

  因為所有的生物都有怨念,這些怨念包括愛恨情仇,包括執念癡念纏念,包括貪婪恐懼嫉妒等等一切負麵的情緒。誰敢走近怨孽海,可能的結果就是被吸收煉化的渣都不剩,最好的可能也是剩下點渣。

  我想了很長時間才明白,你前世除了為親人報仇竟然沒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報仇完畢也認為萬事皆休。這麼單純的好處是,你能大量吞噬鬼王修羅王,而能在怨孽海把這些鬼王等等的所帶怨念煉化,留下的都是純陰的靈氣。然後再去吞噬,再煉化,如此反複。

  這樣我隻能修改給你的武道雙修的法門,否則你陰體聚集的純陰靈氣太多,回到陽世後肉身無法容納,時間長了會傷害肉身。所以給你開了三處丹田,在純陰之氣與純陽交泰生出靈氣後多兩處容納之所。”

  張道函說了這麼多,完全是彌補張秋生被孟婆湯抺去陰間記憶。告訴他現在種種情況的來源,免得他犯糊塗。但望鄉果的事還是沒說,這是天地之密可不能泄露。反正這望鄉果吃一次就行,秋生再也無需再吃了。

  茶樓的服務小姐站在空調的冷風口,不停地用手帕擦汗,不時看一眼坐在大太陽底下聊天的兩個怪人。地處內陸的麒林市改革開放剛剛開始,服務行業還沒改掉國有企業的一些壞習氣。明明開著空調還不停出汗,明明客人在陽光下喝茶,這些小姐都懶得去拉上窗簾。

  不過憑這兩人的修為,一點也不在乎這樣的太陽,張秋生就更是越曬越舒服。

  張秋生有一點不明白,問道:“可我怎麼一點不記得你剛才說的那些?您說的幽冥界的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張道函喝了一口茶,然後回答說:“聽說過孟婆湯嗎?一般人都知道孟婆湯是讓人忘掉前世的一切,轉世投胎重新開始。其實孟婆湯最主要的功用是在讓人忘掉在陰間的一切,否則活的陽世的人個個都記得陰間的事,那不都成的陰陽師?灰蒙蒙陰慘慘的幽冥景象留在人的頭腦裏,還讓人怎麼在陽間活下去?

  張道函磕了幾粒瓜子,喝一口茶然後問道:“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這麼些天才來找你?”

  張秋生說:“我怎麼能問你這個?應當是我去找你,隻是我不知上哪兒去找。”張道函歎口氣說:“唉,你這孩子太老實。”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38 PM

第四十八章 世上真有神仙?

  “還是說我自己吧,”張道函嘴角泛一個自嘲的微笑:“這次的天劫算是徹底把我劈醒了,不能飛升與天同壽,那就在地世世輪回吧,這樣也不錯,最起碼比其他所有人都好。你能在怨孽海裏煉化自己的靈魂,消除自己的一切怨念。我為什麼不能呢,遠遠地站在怨孽海看著你,我突然就頓悟了。所以我不僅要感謝你求了我命,還要感謝你對我的身教。

  無所欲則無所求,無所謂則無所懼。在幽冥界我就封印了元神,回到人間後又封印了肉身。這樣的雙重封印,天道可能很長時間都發現不了我,我就在這人世間逍遙快活吧。仙界怎麼樣,人間界又怎麼樣,不都是圖個快活逍遙嗎?

  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一點仙術都不會。以後我要遊遍世界各地,吃遍天下美食。哈哈,這樣——”

  “秋生,你怎麼在這兒?”是秋然來了。

  張秋然遠遠地看見弟弟被一個人拍了後腦勺,然後就乖乖的跟這個人走了。張秋然嚇了壞,難道是拍花子的?傳說中的拍花子就是拿一迷藥在小孩腦袋上拍一下,然後小孩就糊裏糊塗乖乖跟著走。

  可從來都聽說是拍小孩啊,頂多也就是小學生。弟弟都這麼大了,馬上就要念高中的人,平時挺機靈的也能拍迷糊嗎?

  張秋然心裏那叫一個急,趕緊拔腳就追。可這倆人明明看著走的並不快,怎麼眨眼就沒了人影?林玲這丫頭也跟著往人堆裏擠,拉都拉不住她,要是她在這兒倆人分頭找也好點。

  張秋然急的快哭了,弟弟要是被拐走了,回去怎麼向爺爺奶奶說啊。沒命的在這附近找,四處都找遍了也沒見個人影。失望的躲在角落哭了一會,打算回家發動大家一起找。她都想好了,車站、碼頭一定要派人守著,派出所也要去人盯著。心灰意懶的匆匆往回趕,無意中扭頭看了這個茶樓一眼,坐在靠裏麵一邊悠閑的喝茶,一邊聊天的不是弟弟是誰?

  見到姐姐張秋生很意外,她怎麼也跑來了?伍少宏的槍找到了?趕緊向張道函介紹,這是我姐姐。然後向姐姐介紹張道函竟不知如何說了,跟姐姐說這是我前世認識的一個朋友,我跟他倆在陰曹地府轉了一圈,現在在這兒相聚了?

  總算還有點急智:“姐姐,這是,這是那個,我這一身功夫就是他教的。”

  哦,秋然恍然大悟,難怪弟弟在這人麵前這麼乖,原來是師傅,趕緊鞠躬:“師傅好!”

  “不,不不,我不是他師傅,”張道函連忙否認自己是秋生師傅:“我和他是朋友。”

  張秋生瞪著大眼睛迷惑不解,弟弟這麼個小孩怎麼會與這樣的大人成了朋友。她把疑問的目光投向弟弟,這目光很明顯:“你搞什麼鬼?從實招來。”

  張秋生撓撓後腦勺說:“我是要拜他為師的,但他不同意。你別這樣望著我呀,這不是我的意思。”張秋然正要說秋生不懂禮貌,一個聲音傳來:“老張,我把他們兩個都帶來了。嗯,這就是你說的新交的朋友?”

  隨著話音,來了三個人,兩男一女。都是屬於看不出年齡的那種,說他們四十來歲可以,說他們七十也行。尤其是各自身上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逼人氣質,不是富貴逼人也不是權勢逼人。

  張秋然怎麼想也想不出一個形容詞來描述麵前四個人的那種氣質,再次望著弟弟希望能獲得解答,但弟弟臉上是一付見怪不怪的態度。

  張道函似乎很得意的說:“是啊,怎麼樣,不錯吧。介紹一下,這是張秋生,這是他姐姐張秋然。和我是一家,都姓張。”然後又對秋然姐弟倆介紹這三個人:“這個穿老頭衫大褲衩,靸拉著拖鞋的其實是個道士,道號叫非靜。”

  秋然鞠躬叫一聲:“你好!”也不知該稱呼人家什麼,隻能含含糊糊叫聲你好。

  張道函又指著另一個人說:“這個穿T恤的別看長得不怎麼樣,那可是中過兩次進士,還又拿過博士學位的學者顧覺齋。”

  秋然拉秋生一起鞠躬問好:“你好!”

  那位女士拉過秋然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對張道函說:“我不要你介紹,我自己來。”攔住張道函後對秋然說:“我叫航嫿,航船的航,女字旁著個圖畫的畫。你叫秋然是吧?好孩子,我倆是一見如故,這就是緣份。可惜我現在不能收徒弟了,不然一定讓你做我徒弟。”

  顧覺齋說:“怎麼不能收徒弟啊,我們的事也不急在一天兩天。你先收了她做徒弟,把該教的都教了,然後你想幹什麼再幹什麼不也一樣?”

  航嫿高興的一拍手說:“對呀,秋然啊,你拜我為師吧。我還是三百多年前帶過兩個徒弟,現在看到他們那老氣橫秋的樣就來氣,有多長時間沒見那倆的麵我都忘了。你做我的徒弟——”

  航嫿說的正高興被張道函打斷:“停!別一個人在那兒臭美。他們姐弟倆是我平輩朋友,做你的徒弟那我不平白矮了你一輩?不帶這樣找便宜的吧?”

  這說的也是啊,航嫿為難了,剛才的興奮一落千丈。突然又一拍手說:“不做徒弟就不做徒弟,該教你的我照樣教。秋然啊,你願意跟我學嗎?朋友間也可以互幫互學的。先說明,很苦很累很寂寞很危險,每次渡劫都可能死,飛升肯定死。”

  航嫿是要把一切都先向秋然說好,可秋然不懂啊。前麵說的什麼苦累危險好理解,可什麼渡劫飛升就一點不懂了。

  張秋生知道姐姐不懂,姐姐平時隻知道學習還有音樂繪畫才藝類的東西,從不看雜書。於是給姐姐講修真等等知識,當然張秋生也不大懂,說的大多是前世小說上的東西,不過還是讓能姐姐明白。

  張秋然將信將疑,難道這世上真有神仙?

  “沒有,”航嫿無奈無力的說:“現如今世上已經沒有神仙了,如果真要說有那我們這幾個就算是吧。”

  “啊?”張秋然大吃一驚,我今天見到神仙了,而且是活的。

  顧覺齋說:“別聽她瞎說,我們這幾個不算神仙,原來應當可以的,但現在不行了,天道不允許。這兒說話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吧。”

  非靜也說:“對,換個地方吧,這兒茶也不好喝。”

  服務小姐過來收費,要價二百。連張秋然在內六個人望著那玻璃茶壺,裏麵三五片粗不拉嘰的茶葉,醬油不像醬油醋不像醋的水,這個值二百?

  這幾個顧客還沒說話,過來兩個男的,明明沒什麼肌肉還將膀子張著,那意思擺明了就是不給錢就要你們好看。

  張秋生不想讓這兩個歪瓜咧棗壞了好心情,丟了兩百拉著大家就走。快到門口了,聽見小姐用充滿崇拜的口氣對那倆男的說:“你們真威武啊,這麼多人都怕你兩個。”

  兩個男的倒很謙遜:“也沒什麼啦,他們肯定知道這茶樓是操哥開的。在麒林市誰敢賴操哥的錢?”

  小姐咯咯笑著說:“我還準備好了詞,說這是龍井呢。誰知道這些人一句話不說就給錢。”

  張秋生心情好不在意這些怪話。秋然還沉浸在剛才有關神仙的震驚中,對周圍的人和事熟視無睹。四個高人懶得與這樣的小人計較,這個茶樓算是逃過一劫。不過四個人都認為這姐弟倆是好脾氣,心裏格外喜歡他們。

  到了茶樓後麵無人處,顧覺齋一揚手一輛悍馬憑空出現。航嫿也一揚手,她招出的是一輛保時捷。航嫿一拉秋然說:“你跟我坐這輛,別跟他們擠一起。”

  航嫿把車鑰匙往秋然手中一塞說:“你來開。”張秋然慌忙說:“我不會開車。”

  “哦,不會開車啊,”航嫿不以為然的說:“沒事,你隻管開,有我在呢。”

  航嫿指導秋然如何起步如何換檔、加速的方法後,往座椅上一靠隨便秋然怎麼擺弄了。秋然戰戰驚驚地開著車,忽然發現這車很好開。剛一起步車就往電線杆上撞,但要撞不撞時它自己停了。秋然鬼使神差的倒車、停、打方向,再往前開、會車、避讓行人,一連串動作起碼像有了一年駕齡的司機。

  秋然明白了,身邊坐著神仙呢。你看她隨手一招車子就出現了,這可不是變魔術。變魔術頂多也就變個金魚鴿子什麼的,大不了變個活人,從來沒聽說有變一輛汽車的。秋然膽子一時大起來。悍馬車在她前麵,她停悍馬也停,她開悍馬也開,秋然心情一時更加大定,車也越開越得心應手。

  林玲和王長青、宋氏兄弟在路邊攤買雪糕,林玲將雪糕塞到嘴邊時突然停住了,麵前一前一後兩輛車駛過去。林玲疑惑的說:“前麵那輛車好像是秋生在開耶,不會吧,難道我看錯了?”

  王長青也說:“不會我們倆都看錯了,後麵那輛車好像是然然姐在開。”

  宋氏兄弟也連連點頭,宋念祖說:“不錯,我們也看見了。秋生開的是悍馬,秋然開的是保時捷。好車啊,等我發財了也要買這樣的車。”

  可問題是這兩人什麼時候學會開車了?林玲和王長青對望一眼,林玲說:“哼,他們倆有事瞞著我,回頭非找秋生算賬。”林玲從小到大從沒有任何事瞞過張秋生,秋生也沒任何事瞞過林玲。但林玲現在生氣了覺得委屈了,有本事你別回家,回家就找你算賬。

  九一年那時的道路狀況是不太好,但那時的社會車輛也少,三伏天的正中午路上行人也少。張秋然這樣的菜鳥有活神仙的保駕護航,倒也有驚無險的將車開出了城。一路帶走了多少驚豔的目光?真正的香車美女啊。

  出城後沒走多遠,前麵的車就拐進一條小路,秋然趕緊跟上。然後就來到一處小山崗,停下來。顧覺齋和航嫿手一招車又沒了,看的秋然直瞪眼。航嫿拉著秋然的手說:“喜歡嗎?待會給你一個。”

  小山崗不高隻有百十來米,山上鬱鬱蔥蔥樹蔭濃密。但沒有正經的路,所謂的路隻是人腳踩出來的小道很難走。航嫿的手傳來一股綿和的力道,秋然登時感到一陣清涼,腳步也變得輕鬆起來。在這本應極難走的山間小道上,竟似閑庭信步一樣上了山。

  山頂的一小塊空地上已經擺好了一張茶幾,茶幾上有六個茶杯一個茶壺,幾張竹椅散放在四周。一把古色古香的瓦壺懸在空中,茶壺下一篷白底藍苗的火焰在燃燒。航嫿和秋然來時水剛好燒開,非靜手一揮火焰沒了,拎起瓦壺將開水衝進茶壺。

  秋然不懂茶藝,也不知非靜一連串的動作搞的是什麼玄虛,她隻顧欣賞著這兒的風景。這兒秋然寫生時來過,但那時是秋天,滿山紅葉秋高氣爽,晨靄中山崗呈現一片紅紫,空氣中凝結著淡淡的雲煙。

  而現在是盛夏,天氣晴朗烈日高照,正逢幹旱暑氣逼人。隻有偶而吹過的清風,給這小樹林帶來一陣涼爽。東邊隱約可見麒林市的標誌性建築“雁回塔”,南麵是奔流不息的大河,西邊和北邊是綿延的高山。

  交錯著新栽秧苗的翠綠和尚未收割稻田的金黃,從山腳一直向城市向大河向高山伸延而去。田野裏散落幾處村莊,近處的可以看見樹蔭下啃著青草的黃牛,和在池塘裏戲水的孩童。一幅充滿夏日鄉野的情趣圖,秋然後悔沒帶畫夾來。

  一股茶香突然迷漫開來,非靜正在給大家倒茶。這茶香讓人神清氣爽,舌下生津。顧覺齋問:“非靜,你這茶丹還有沒有?”

  非靜回答:“多的是,根本用不完。我每年都要煉,隻是習慣,倒不管多不多。真要在家喝茶哪用什麼茶丹?”

  顧覺齋說:“送我一點吧,既然你有的多。”

  非靜說:“不行,除非你拿酒釀跟我換。”

  顧覺齋不服了說:“你隻喝茶又不喝酒,你要酒釀幹什麼?”

  非靜嘿嘿的笑著說:“我這是學習新事物新知識,懂麼?報紙上電視裏不天天說等價交換麼?嘿嘿,說起來你還是博士,連這也不懂?”

  顧覺齋被非靜這話噎住了,他沒覺得自己的修為高有什麼了不起,覺得了不起的是自己學富五車才高半鬥。他常常說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獨得八鬥,謝靈運得一鬥,我得半鬥,自古至今天下人共半鬥。他考進士讀博士當然是圖好玩,並不拿這些當真,跟普通人在一起考試沒什麼值得自豪的。但是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修真界第一知識豐富而全麵的人,他以這個為自豪。

  這下被非靜說他沒新知識,他還真找不出話來回,隻得撓撓頭皮說:“嘿嘿,這也不是什麼新知識,兩百多年前西方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就已經提出來了。我這不是長期學而不用忘記了嗎?”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50 PM

第四十九章 多了幾個爺爺奶奶

  幾百年了這兩人到一起就鬥嘴,張道函沒理睬這兩人,他對張秋生說:“我在封印之前想給你煉製幾件法寶,但又想法寶還是自己煉製的比較好,給你煉了一個儲物戒指,外出旅行方便也可裝一些比較私秘的東西。”說著遞過一個戒指給張秋生。

  白金托架碧綠的戒麵,整個戒指的設計與製作簡約而不簡單經典而不失時尚,看不出張道函還是位珠寶設計與製作大師。但張秋生沒接,他說:“儲物法定我已經有一個了。”說著將無指手套取下來,遞給張道函。

  張道函大奇,接過無指手套仔細看了一會,連連稱好:“好,好,好。一隻無指手套集中如此之多的功能,巧思妙想煉製精到,好好好。”他雖然從元神到肉體都被自己封印了,但境界和見識還在。

  非靜與顧覺齋停止了鬥嘴,航嫿也停止了與秋然拉家常。因為張道函煉製法寶的水平很高,能讓他不住口的稱讚的法寶他們還沒見過。

  這三個人看了無指手套也連連稱奇。要知道這幾位與當年煉製這無指手套的靜虛大師修為相當,修為比他們高的不是已飛升就是在飛升時被劫雷劈死。現如今的修真界已找不到比他們修為還高的,高處不勝寒使他們走到一起。同樣的孤寂同樣的對前途無望,既是傲視天下的高手,又同是天涯淪落人。偶而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以此排解寂寞,而對世間的一切已經看的很淡很淡。

  他們對這無指手套都一致稱奇,倒也不是這手套有多了不起,讓他們稱奇的是這手套構想的奇巧。除了儲物功能外,粘開、五行雷、五行遁、瞬移、穿牆、避水火、隱身、隱形、聚靈、屏蔽、搬運、安神、亂神等等功能,全聚在一個小小的手套上。更重要的是,手套上麵的符籙全是已失傳的上古法訣。

  張秋生見大家都在聚精會神的研究手套,茫然地問:“這手套很了不起嗎?”

  張道函說:“嘿,這一句話還真說不清。這手套有許多功用,這許多功用也沒什麼了不起。儲物功用從來都是用玉啊晶石啊什麼的做,而這個是用皮子做還是第一次看到。唉,奇的地方就在這裏,我們發現皮子做儲物空間比其它東西更好。另外粘開功用是這皮子本身自有屬性,煉製它的人把這皮子的本身屬性利用到了極致。為什麼呢?正是這皮子有這屬性,所以用它做儲物空間是最好不過,再加上它還有隱身、隱形、聚靈、屏蔽功用也是它粘屬性的充分利用。”

  張道函講的非常詳細:“這些功用本身也並沒什麼了不起,都是一些符咒,大不了是上古符咒現在已失傳而已。它了不起的地方在於每一個符咒都由更小的符咒組成,更小的符咒又由更小的符咒組成,依次類推就組成了一個陣法,一個非常強大的陣法。”

  張道函是巴不得把自己懂的全部教給秋生,手套被非靜幾個拿在手上研究,他用一樹枝在地上一邊畫一邊說:“這些符咒交織在一起,包括那些五行朮,瞬移、穿牆等等,這個符組成那個陣,幾個陣組成另一個陣。看著複雜卻又簡單實用,一切都又是用粘性連在一起。可惜的是許多妙法對你無用。”

  張秋生當然要問哪些妙法對自己無用了。張道函說:“那些五行遁、瞬移、穿牆等對你無用,你絕對碰不得。這些法術需要本身修為已到聚則成形散則成氣境界的人才有用。你想啊,這些法術不僅要讓你穿越一些空間屏障,當然都是一些小的空間屏障。比如地底、水裏火裏、鋼筋水泥,像你這樣的血肉之軀會被擠壓撕扯成血沬。”

  張道函反複向張秋生強調這些法術不能用。又向張秋生傳授了其它法術的功能,用法及注意事項。特別是對粘開術的活用,比如即粘即開,粘而不開,開而不粘,連續和斷續的粘與開等等。

  另外告訴張秋生,瞬移術也不是絕對不能用。可以在眼睛看得到的地方用,可以在眼睛看得到地方連續移動。還可以練習短距離的瞬移,比如三五尺一二尺的瞬移,這樣在與人打鬥時可以更靈活。

  航嫿突然說:“老張,我有一件戰甲,不知道是什麼皮煉製的,但可以看出這皮子很好,柔軟防禦性能也好,能不能把它改成這樣的手套?”

  張道函說:“把防禦法寶改了,那你不是沒了?這手套隻是奇巧,其它並無大用。”

  航嫿說:“這戰甲不是我的,很久以前與人打鬥時得到的。這不是要封印了嗎?現如今的修真界也沒了規矩,全是宵小之輩,不小心遇上了也是頭痛之事。這種集各種法術於一身的手套,正好可以對付小人不是?”張道函說:“隻要你舍得,那就拿出來我們試試?”

  航嫿扔一團衣物模樣的東西給張道函,然後問張秋生:“喂,秋生,這手套你從哪裏弄來的?不是說你與修真界沒來往嗎?”張秋生於是將昨晚盜墓的事說了出來,他本來就要問張道函一些在盜墓過程遇到的事,特別是他進入墓室被人卡住脖子的事。

  秋然聽了張秋生竟然去盜墓,大吃一驚說:“好哇,你一天一夜沒回家,我們還以為你送梁奶奶去姚河了。我們在家還說你老實,你這才叫老實呢!你這叫膽大包天胡作非為,你這可了不得了。啊,你這要把人氣死,啊!你還撒謊,我看你不得了了。”

  偷偷爬樹翻牆上房頂下河遊泳,男孩子嘛也還說得過去。可去盜墓,那是什麼性質?張秋然不太懂,但肯定是壞事,大大的壞事。墳墓裏麵不說髒了,那也太危險了吧?剛才不是說差點被鬼卡死嗎?既然幾個神仙坐在麵前,那鬼也就肯定是有的了。秋然小臉氣的通紅,想狠狠的罵弟弟一通,可她不會罵人,隻能氣得跺腳。

  “我沒撒謊,是你們自己說的。”張秋生在狡辯。把姐姐氣得想打他,就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東西。航嫿扳著秋然的肩頭呵呵呵的笑著說:“秋生說的那個不是墳墓,魔窟倒是一點不髒的。”

  魔窟?秋然更加嚇一大跳。魔窟比墳墓更可怕!這男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什麼危險他玩什麼。

  四個高人看著秋然對弟弟發脾氣,生氣焦急關心,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由陷入沉思。他們各自回想起了遙遠的過去。很久很久或者從來沒有享受過親人間的關心和愛護,當然師傅還是非常關心愛護他們的。但師傅畢竟是師傅,起碼師傅是不會為這樣的事操心的。踏入修真界這樣的事是家常便飯,修真者看起來比普通人壽命長,其實每時每刻都麵對著生死。

  有親人的擔心多好啊,這一刻他們懂得了什麼叫幸福。幸福不是高深的修為,不是長生不老,不是擁有眾多的徒子徒孫的膜拜,不是數不完用不盡的財富,不是威風八麵生殺予奪的大權在握。幸福很簡單,就是親人間的相互關愛。

  這幾個高人什麼都有,唯獨沒有親人。當然他們也有徒弟,徒弟在他們麵前都是唯唯諾諾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循規蹈矩。徒弟也適時的向他們送上祝福,但就沒有秋然對弟弟這樣的親情流露,這樣的害怕擔心,為弟弟的冒失而這樣地生氣,為弟弟的狡辯而無可奈何。

  張道函明白了前世的張秋生,為了姐姐的遇害而畢生為之複仇。麵對多少生死仇殺的一代高人,此時眼睛竟然有點濕潤。我得到了什麼,我又失去了多少呢?

  張秋生前世的遭遇,眼前的幾個人都聽說過,無不佩服他的為人和義氣。所以他們在茶樓一見到他就毫不見外的稱他小老弟,而張秋生倒不知如何稱呼他們。這幾人都在想,我要是有這樣的姐姐,我肯定也要為她拚命。

  航嫿將秋然摟在懷裏說:“秋然,你願意做我的孫女嗎?”張道函非靜顧覺齋也好像忽然醒過來都說:“秋然,秋生,你們就做我們的孫子孫女吧!”

  幾百年過去了,他們從來沒想過這問題。這時突然覺得天下最大最重要之事莫過於有這麼兩個孫子孫女,能享受天倫之樂才是完整的人生。那些什麼修為、飛升等等,隻不過是浮雲而已。

  做這些高人的孫女?那當然好了,他們可是神仙耶。可這事要有爺爺奶奶的同意吧?有姐姐在身邊,張秋生是從來沒什麼主意的。

  聽倆孩子說要回去問爺爺奶奶,幾個從封建朝代過來的人更覺得這倆孩子懂規矩。非靜一揮手,一應茶具桌椅板凳立馬收拾好。

  秋然隻覺得一陣風,眨眼已到了自家小區外一個無人拐角。六個人慢慢悠悠從拐角出來,一路說說笑笑進了小區。很明顯這是一個貧窮的小區,雖然道路幹淨整潔,但貧窮是掩蓋不住的。小區的人很和睦,一路上都有人與秋然姐弟倆打招呼,也與這四個高人微笑點頭。他們也開心地與每一個遇到的人點頭打招呼,是的,是開心的與人打招呼。幾百年來,他們是第一次與普通平民這樣接近,感受著他們的不求回報的熱情與親切。

  到了家看到癱瘓在床的奶奶,幾個高人震驚了,張秋生從未說過這事。航嫿坐到床沿拿起奶奶的手把脈,過了一會說:“妹子啊,你這是年輕時受的傷,七年前複發,現在時間長了經脈已經痿縮完了。唉,就是我們也無法可醫了。”

  奶奶很坦然地說:“這個我知道,年輕時受傷本來以為就此好不了,沒想到還能讓我快快活活的在地上走將近五十年,這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應該要感謝老天爺了。”奶奶說是說,但心裏疑惑,這女人看起來也隻有四十來歲,怎麼叫我這個快八十的人老妹妹,難道她年齡比我還大?

  航嫿非常欣賞奶奶自然坦然淡然對待自己疾病的氣概,這是要多麼睿智的人才能做到這樣?也難怪,有這樣的奶奶,才會有秋然這樣的姐弟。

  來時心想要收姐弟倆做孫子,大概不會很難,這裏竟然有點說不出口。

  張秋生向爺爺奶奶介紹這些人就是教他功夫的高手。爺爺喝斥道:“這孩子這麼不會說話,什麼高手?應當叫師傅!”

  張道函忙說:“是我不讓他叫師傅的,不能怪他。今天來有件事想拜托老弟,有點不好意思,請你千萬同意,不勝感激餘情定當報答。”

  剛才聽航嫿叫自己老伴妹妹,現在又聽張道函叫自己老弟也就見怪不怪了,見這幾人氣宇不凡堂堂正正。而爺爺也不是等閑之輩,隱約猜到這幾人說不定是什麼世外高人,所以說:“有什麼事就請說,能辦到的我肯定辦。”

  航嫿說:“我們這幾人,也活了很長很長的年頭,但從沒有過家室。無兒無女無親無故,見著這姐弟倆著實喜歡,就想收了他們做孫子孫女。剛才和他們倆說了,這倆孩子說這事要爺爺奶奶同意。我們這不是來求你們了嗎?”

  爺爺是個世事洞達之人,他並不把孩子看成自己的私有財產,辛勤的把倆孩子養大純粹是愛孩子。眼前這幾個人看來是世外高人,孩子拜了他們為爺爺奶奶不會吃虧,最起碼能學到一身好武藝。然兒長得太漂亮容易招惹流氓,有好武藝傍身萬一遇上個把兩個流氓也好對付。

  “行,隻要各位老哥老姐喜歡,我沒什麼不同意的。”爺爺高高興興地說:“然兒媽去姚河了,等她回來工作我去做。”這下皆大歡喜。顧覺齋拿出幾張紙片遞給爺爺說:“老弟真是爽快人,不過我們也不是壞人。你看看這是我的證件。”

  爺爺老花眼但還是能看到幾個證件上研究員、教授字樣。張道函幾個也分別拿出證件給爺爺看。張道函的國家公共安全什麼什麼局的調研員;非靜的是什麼國家道教協會什麼理事;航嫿的是馬來西亞什麼公司董事局主席。

  爺爺是什麼人?他老人家活了八十多歲,什麼事沒見過什麼事沒聽說過?知道這些證件隻是他們對外的一種掩護,骨子裏還是世外高人。當即對姐弟倆說:“還不給眾位爺爺和奶奶磕頭敬茶?”

  航嫿說:“我不跟你們一起,弄不好惹人家誤會。然兒,秋兒你們先拜爺爺,再拜奶奶。”

  張道函三個老頭硬拉了爺爺一起坐好,姐弟倆給他們磕了三個頭然後再每人敬一杯茶。就是家裏的粗茶粗碗,非靜這個老茶鬼喝的美不滋滋的,就別說其他三個爺爺了。

  航嫿坐在奶奶床沿,摟著奶奶一起受姐弟倆的跪拜、敬茶。航嫿淚眼婆娑,用手背擦了擦對奶奶說:“妹子啊,我雖然不能治好你的病,但我這兒有幾粒藥丸,先給你三顆。你每月吃一顆,用溫黃酒送服,或許可以緩和你的症況。我把這藥方交給孫兒們,以後讓他們煉製。”

  非靜也拿出一小袋茶丹遞給爺爺:“老弟啊,這是茶丹。你把它放進茶葉裏,過上三五天。這茶葉就比一般的好喝。這一顆大概可管二十來斤茶葉。這個方子我也給孫兒們,以後讓他們自己煉製。”

  顧覺齋也拿出一個小袋說:“老弟啊,這是酒丹。你打十斤酒放一顆進去,這十斤酒不能喝是用來勾兌的,每十斤酒兌一兩就差不多。方子我也給孫兒們,以後讓他們自己煉製。”

  張道函苦笑著說:“我還真沒準備,不像他倆一個酒鬼一個茶鬼,整天就鼓搗這些東西。過陣子我也來鼓搗個什麼新鮮玩意兒,給老弟你玩玩。”非靜與顧覺齋同聲對爺爺說:“其實吧,這個茶丹與酒丹的方子都是他給的。他自己懶得煉製才交給我們。”

  秋然到廚房去做菜,秋生在客廳給爺爺奶奶們端茶倒水。

  老頭們在客廳說話,航嫿和奶奶在房間說話。奶奶盡管是大家閨秀出身,到底是女人不管多大年齡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有點八卦,忍不住問:“我說老姐呀,我想問一下,你到底有多大年紀啊?”

  航嫿笑笑說:“按道理我也不能瞞你,可我要說出來你可別怕,也不能對別人說。我具體年齡已記不清了也懶得記,我大概有六百多年了。”奶奶差點被一口水嗆著:“什麼?六,六百多歲?”

  航嫿憂怨地說:“說是六百多歲,可沒過過什麼正經日子。成年累月的在深山裏修行,活一百年也抵不了你們一年的快活。沒有家庭,沒有兒孫。沒有修煉成功前,成天提心吊膽生怕遭人暗算受人攻擊。修煉差不多時又擔心天劫,早就後悔當初嫁人生子多好。壽命雖短可實實在在,活一天快活一天。所以我想啊,倆孩子學當然還是要他們學,但絕不能把修煉當飯吃。壽命比別人長一點,壞人不敢欺負了就行。該上學上學,該戀愛戀愛,該結婚結婚。自由自在快快活活也不比當神仙差。妹子你說呢?”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51 PM

第五十章 爺爺排座次

  “秋生,”秋然在廚房裏喊:“你去買酒,快去快回。”

  張秋生答應一聲就往外跑。在單元門口遇見林玲,她也是給爸爸買酒,不過她是買好了回來。林玲見到秋生就問:“咦,你回家了?在黃公祠時後來你去哪兒了?還有你和然然姐怎麼會開車了?你現在幹什麼去?”劈裏啪啦一連串的問題。

  張秋生回答:“在黃公祠沒一會我就要回家,找不著你們,卻碰見了熟人。車就是那幾個熟人的。我和姐姐都不會開車,高手坐旁邊讓我們瞎開著玩的。開車啊,也不難,以後有機會弄輛車,你上去擺弄幾下也會開。我現在要買酒去,家裏來人了。”一口氣回答完畢。

  林玲聽了這樣的回答很滿意。就說嘛,開車有什麼難的?宋家倆哥哥也說開車不難。他們說下次來就買輛車。嗯,到時也要開著玩玩。林玲張嘴想說什麼發現秋生已跑遠了,氣的衝著他背景喊:“你跑慢點!”

  也不知秋生聽見沒聽見,林玲也沒他辦法,相反她就喜歡秋生這樣毛毛燥燥。男孩子成天安安靜靜像個大姑娘有什麼好?不過,他遇見什麼熟人啊?好像他的熟人我都認識啊。

  張秋生先去土產日雜商店買了兩個小口的瓦壇,借商店裏的水籠頭洗幹淨。再去酒店買了二十斤糧食白酒,一個壇裝十斤。抱著出了店門,於無人處將酒壇收進手套。又另外買了五瓶五糧液,這是今天馬上就要喝的。

  回到家,把五糧液往桌上一放,右手再隨便一指。爺爺眼睛一花,就發現地上出現兩個酒壇子。心想秋兒這孩子哈,就是聰明。這就學會了點門道,不錯,不錯。

  吃完飯,航嫿對爺爺奶奶說:“現在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們要帶孩子去學點東西,開學前一定回來。另外,待會要是看見什麼別驚慌啊。”

  航嫿拉著秋然,顧覺齋拉著秋生,非靜拉著張道函,一齊說了聲:“再見!”忽然就沒了人影,隻感覺一陣清風從窗口出去了。

  爺爺奶奶麵麵相覷,乖乖!這倆孩子真是遇上神仙了。老倆口為孩子感到高興就不用提了。

  六個人分三對在空中飛行。秋然沒乘過飛機,從沒有從高空往下看的經驗。下麵是麒林市的萬家燈火,一眨眼就出了城。下麵是黑黢黢的大地,上麵是晴朗的星空。航嫿在秋然麵前揮了一下手,不知有什麼東西為她擋住了高空凜冽的寒風。

  腳下似乎有什麼輕輕地托著自己,難道是雲?我這是在駕雲飛翔嗎?小時候做過很多很多的夢,其中最美的就是能像小鳥一樣在天空中快活的飛啊飛。我現在就是在飛,可這是在做夢嗎?

  張秋生倒無所謂,前世他坐過無數次飛機,甚至練過黑夜跳傘。但這畢竟與坐飛機不同,無依無靠憑空飛行。下麵是炎熱的夏夜,而高空卻是十分的寒冷。顧覺齋也沒航嫿那樣細心,快速的飛行劃破寒冷的空氣,風在耳邊尖厲的呼嘯。張秋生趕忙運轉內功心法以抵抗徹骨的寒冷。

  張道函問非靜:“喂,我說老非啊,你不是有一個大圓盤子嗎?”

  “什麼大圓盤子?”非靜不明白張道函說什麼。

  “就是那個圓圓的,銅不銅鐵不鐵的,上麵畫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哦,你說的是太虛鏡?”非靜對張道函的說話不滿意:“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成心糟蹋我的法寶是吧?”

  “不是,不是,”張道函連忙否認是故意糟蹋人家法定:“你把它放出來吧,我這麼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有點怕。”

  非靜聽了張道函這話,一時大奇:“我們這幾人算你修為最高,再說你是沒飛過的人嗎?你這是在胡說八道。”張道函說:“我這不是一點修為都沒有了嗎?現在就普通人一個,當然怕啦。再說了,萬一你茶喝多了,有點昏頭脹腦,一不留神把我弄掉下去怎麼辦?”

  非靜也是閑得無聊跟張道函鬥嘴:“從來都是酒喝多了昏頭脹腦,你在哪兒聽說茶喝多了昏頭脹腦的了?你怎麼像娘們似的,還不如倆孩子?”張道函盤著腿坐下,對非靜說:“孩子是沒這樣飛過,也不知你們飛的好壞。我看你飛的歪歪扭扭搖搖擺擺,有點不大靠得住,難免就害怕了。”

  非靜被張道函的胡說氣的不行。一揮手張道函就立即一落千丈,又一揮手被提了起來,再一揮手又一落千丈,上上下下如此反複。

  後麵的人到了,看見非靜在忙的不亦樂乎,大家也不說話笑嘻嘻看熱鬧。非靜見大家都不說話,也感到有點無聊。就對秋然姐弟倆說:“爺爺在打醬油呢,好玩吧?”說著話把張道函提上來不玩了。張道函原本是盤著腿閉著眼坐著,見非靜不玩了,睜開眼說:“你們非靜爺爺,剛入師門時做的是火工道士,每天要從水井裏打一千桶水。從此就留下了毛病,隔一段時間不打水就難受。”

  非靜對他是不是火工道士沒有分辨,而是大聲反對張道函在孩子們麵前稱他為“非靜爺爺”“什麼叫非靜爺爺啊,你是故意讓孩子跟我生分是吧!你喜歡孩子叫你道函爺爺我不管,我這個爺爺是純的。”

  張道函爬起來說:“可這個問題不好辦啊,總不能孩子一叫爺爺我們三個都答應吧?那不是把孩子弄糊塗了。”他們站在九霄雲外討論這麼個弱智問題,可見高人也不是樣樣都高,有時還不如菜市場賣菜的婦女或者居委會的老大媽。

  航嫿這時說了:“你們排個大小吧,以後就按年齡大小來叫大爺爺二爺爺三爺爺。”航嫿在這個問題上沒什麼糾結,她是奶奶沒人跟她爭。

  仨老頭也隻有這個辦法了。張道函說:“這兒我年齡最大,所以我是大爺爺。”

  非靜和顧覺齋不服,一齊說道:“怎麼是你最大啊?你才三百歲,我們都六百多歲了。”張道函睜大眼睛說:“什麼?我才三百歲?我都兩千五百多歲了,你們才六百歲跟我的零頭比?”

  非靜與顧覺齋說,你那是轉世的不算,隻能比今世。我們也轉過世,隻不過記不得而已。我們現在比的是年齡,又不是比記性。誰的記性好誰就是老大?天下沒有這個道理吧?

  這話說的確實有道理,張道函也無言以對,隻得說:“好吧,算你們說的對。那麼你們倆誰是老大呢?”這就叫禍水東移挑起內戰。非靜與顧覺齋明知張道函是挑起鷸蚌相爭,然後他再來漁翁得利。可也沒辦法爭還是要爭,誰是老大這是個重要問題。

  非靜說:“我是老大,我六百九十九歲零三百六十四天亥時三刻下。”他搶先說就是要將話說死,讓顧覺齋無話可說。顧覺齋哈哈一笑說:“那我比你大,我六百九十九歲零三百六十四天亥時四刻上。”他現在隻有胡攪蠻緾,誰讓他沒有先搶到發言權?

  非靜鄙視地望著顧覺齋說:“一時隻有三刻,你報的時辰已過亥時,應算第二天,那你就是七百歲了。可你剛才還說是六百多歲,自己說的話可不許賴。”顧覺齋無理攪三分地說:“賴什麼賴啊?四刻就是亥時末子時初的那一刻。就像現在的零點與二十四點。我是整的,你是零的。所以我大。”

  非靜對顧覺齋的胡說八道也沒辦法,因為這都是憑嘴瞎說,誰也拿不出證據。他們都是古代過來的人,古代沒有出生證製度。古代也有戶籍管理,但那是一種粗放管理,方便按人丁賦稅。以及把人民捆死在土地上,不讓人民亂跑。從來就沒有過什麼身份證件,外出要帶路引,也就是相當於介紹信之類的紙條。

  非靜爭不過顧覺齋,也隻得轉移矛盾,他對秋然說:“然兒啦,你評個理,爺爺們都聽你的。”他知道秋生在姐姐麵前是沒什麼主張的,所以幹脆隻問秋然。

  張道函和顧覺齋連忙響應:“對,對,我們爭也爭不出個明堂,幹脆由孫女決定吧。”以前都是朋友,無所謂大小。現在有了孫兒,就是一家人了,總得有個大小之分。

  “我?我怎麼能決定?”秋然在這些爺爺們麵前沒有自信,看他們這麼吵的不可開交隻覺得好玩,真要她決定什麼可沒這個膽量。三個老頭異口同聲:“能,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們三個知道,憑自己空口說白話,就是說到太陽出山也爭不出個明堂,還不如讓孫女還決定,誰讓他們隻有一個孫女呢?當然極其寵溺秋然也是一個原因。

  “那我就說了啊,”秋然見幾個爺爺都明確表態,膽子也大了:“我看這樣吧,你們比身份證,誰的身份證上的年齡大誰就是老大,依此類推。我知道你們身份證上的年齡都是隨便編的,可既然當時你們隨便編,那現在就要承擔隨便的責任。”幾個爺爺連工作證都有,身份證肯定也有,雖然可以確定都是利用關係弄來的。

  哈哈,對,對。幾個老頭都同意秋然的方案。尤其是當初瞎報年齡,那麼現在就要承擔瞎報的後果。嗯,我們孫女就是聰明。

  三個老頭手一晃身份證都出現在手上,一比對顧覺齋最大今年六十八歲;張道函第二今年六十七歲;非靜隻有六十五歲最小。

  非靜雖然不服氣,但也沒辦法。事先說好了的,青石板上釘釘無可抵賴。顧覺齋哈哈大笑:“想不到我老顧當了老大,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還沒落,秋然說:“大爺爺,您身份證的出生月份和日期不對啊,怎麼是二月三十一日呢?”

  嗯,怎麼回事?非靜一把將顧覺齋的身份證搶去一看,立即哈哈大笑,比剛才顧覺齋笑的還開心:“老顧啊,你這身份證是假的。哈哈哈,假身份證做不得數。秋然、秋生,你們以後就喊他顧爺爺。假的不能參加排行。”顧覺齋大急:“怎麼會是假的,堂堂國家衙門身份證管理機關發的,怎麼會是假的?胡說八道!”一把搶過自己的身份證一看,也楞住了。

  非靜嘻嘻笑著說:“我不管是正規的衙門還是水貨的衙門,你說二月有三十一天嗎?哈哈哈,秋然說了憑身份證排行,假身份證等於沒有身份證,所以你沒資格參與排行。哈哈哈。”

  顧覺齋氣得大跺其腳,一連串的說:“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混蛋,都是吃白幹飯的,這麼簡單的事都給弄錯。唉,老非,這是發證機關的錯,跟我有什麼關係?”

  非靜得理不饒人,繼續嘻嘻笑:“發證機關沒錯,發證機關沒錯,堂堂的國家衙門怎麼會錯?跟你有關係,太有關係了,你這根本就不是國家機關發的證,所以是假證。嘻嘻,嘻嘻。”

  顧覺齋被非靜氣的夠嗆,又拿他沒辦法。他身份證是別人幫他辦的,送給他時看都沒看,也從來沒用過。今天才被細心的秋然發現,心裏發狠回去要找發證的派出所好好算賬。“好吧,算你狠,我算老三行了吧。”顧覺齋退而求其次。

  這個九霄雲外的爭論算是告一段落。下麵又為去哪兒發生爭執。

  秋然姐弟倆從來沒見過這幾個高人在修真界法相莊嚴的一麵,更沒見過修真人士見到他們中任何一個都大氣不敢出的場景。以為這幾位爺爺本來就是這樣,修真界也是快快活活熱熱鬧鬧。他們也好笑,這幾位爺爺奶奶連去哪兒都沒搞清楚,就急急忙忙飛,像趕去搶什麼寶貝一樣。

  張道函說上他那兒去,非靜說上他那兒去。總之各人都說上自己那兒去。爭執半天,秋然姐弟算明白一點,張道函和航嫿的洞府都因修水庫,現在已經是在水下,非靜和顧覺齋懶得往水裏鑽。但是,張道函從來沒收過徒弟也沒有門派,所以他的洞府很清靜。

  航嫿收過倆徒弟,但很久沒來往。她看兩個徒弟的樣就生氣,不允許徒弟去她的洞府,所以她的洞府也很清靜。但她的洞府離這兒遠,其他人既懶得往水下鑽又懶得跑遠路。

  非靜和顧覺齋的洞府倒在陸地上。但非靜有門派,雖然他早幾百年前就把掌門丟給徒弟,徒弟又丟給徒弟,但畢竟徒子徒孫一大幫。航嫿是自己徒弟都懶得見麵,怎會跑去見別人徒弟?張道函就更不用說,他是連徒弟都懶得收的人。非靜家直接否決掉。

  顧覺齋洞府在京城,他早年是收過三個徒弟,但都死了。兩個是在與一群西方修士鬥法時與他們同歸於盡,這讓顧覺齋非常自豪。一個連金丹期都沒過就被心火燒死,這個不能怪顧覺齋。這徒弟渡劫前不知怎麼被青樓的一個妓女纏上了,瞞著師傅顧覺齋,結果情劫沒過去。這讓顧覺齋大大的丟臉,修為這麼高的一代宗師,關門弟子連金丹劫都沒過。這讓顧覺齋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見人。從此不再收徒弟,連京城都沒回去過,洞府丟在那兒都不知現在怎麼樣了。這讓其他三個人都大搖其頭,堅決不去。

  爭論到最後還是去張道函那兒最合適,鑽水就鑽水吧。於是大家向張道函洞府飛行而去。

  張道函的洞府真的不遠,就在離麒林市三百餘公裏的一個叫褒隱山的地方。這個山一點都不出名,山裏一個水庫,洞府就在水庫底下。

  張道函現在自己被自己雙層封印,可憐一點法力都沒有。幸好他及早做了幾個玉佩,開啟洞府的法訣就在玉佩裏。秋生的手套有避水火功用,所以下水後自動分開一條水道讓他通行。秋然還是航嫿帶著她,看見水在她麵前分開,秋然覺得新奇的不得了。

  在秋然秋生看來,很平常的一座水底山壁,張道函將一個玉佩在山壁上一按,山壁竟自動開啟了一個一米五左右的門,而奇怪的是水並不往門內湧而是靜靜的停在門口。進了門一條長長的甬道,非常幹淨沒有一點水漬,空氣也非常清爽。

  甬道盡頭又是一道門,張道函還是拿玉佩在門上一按,又是自動開啟。裏麵是一個百來平米的大廳,裏麵石床石桌石凳一應俱全。秋生秋然以為這就是洞府了,心裏已感覺非常震驚了,這水底下竟然有這麼一個好地方。可是馬上他們就發現自己錯了。

  張道函在進門不遠的地上又是一按,地下立馬裂開一個洞口,下麵有階梯。順著階梯向下,大約走了二百多級,又是一個甬道。走完甬道又是一道門,張道函打開門後裏麵讓秋生秋然大吃一驚。

  裏麵是一個足足有三百多平米的大廳。大廳鋪著柚木地板,牆上掛著許多字畫。大廳頂部掛著豪華的水晶吊燈,四壁也裝著各種燈飾。張道函將燈全部打開,立時一片金碧輝煌。秋生姐弟就不明白,這電是從哪來的?

  四周還有十來個小門,不知道小門裏麵是另有什麼光景。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53 PM

第五十一章 倒轉法訣

  大廳的一角是個小圓桌,幾把椅子,是喝英國下午茶的好地方。正中有一塊紅色地毯,如果這些人識貨可以看出這是古波斯產。其它幾個角都放著一組組沙發,全是白色真皮。

  不知道的人猛一看還以為這是到了西方哪個王室的宮殿,怎會想到這是華廈古代修士的洞府呢?另三個人一臉古怪的望著張道函,非靜忍不住問:“老張,張老!這是您的洞府?我怎麼覺著到了歐洲?”

  張道函嘿嘿的笑著說:“我不是琢磨著到梵蒂岡去躲劫嗎?那不就要把他們的風土人情生活習慣統統都翻一遍?這些東西都是順手偷來的,既然偷來了不用也白不用不是?你也還別說,沙發就是比板凳坐著舒服。站地板上也比站花崗岩上舒服,圓桌比八仙桌看著隨和。這些也沒什麼華夷之辯,再說咱國家都改革開放了,我為什麼不來個與時俱進呢?”

  大家也分辨不出張道函這是狡辯還是正理,臉上古怪神色一時也改不過來。張道函也拿他們沒辦法,隻得繼續說:“你們的那些徒子徒孫灰孫子們,個個混進什麼道教協會,還有什麼佛教協會,這會那會的。我看電視上他們開會,不也是像我這兒差不多嗎?

  再說了,自從看了現代革命樣板戲《智取威虎山》,我這洞府越看越像座山雕的匪穴,可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改。前陣子去歐洲順了些東西,這麼一擺放,就覺得舒服多了。

  顧覺齋你不是覺著學問大嗎?電影裏為什麼要把匪穴都拍成洞府樣?說明廣大人民群眾討厭,覺得我們與土匪沒什麼兩樣。你們要是覺得匪穴好,回去呆著,別在我這兒唧歪。”

  顧覺齋被張道函指名這麼一說,不得不開口說:“不是,我沒覺得你這樣不好,隻是一時不適應。其實吧,我覺得這樣挺好。古時吧,修真之人都把道場放在山洞裏,我看那也是因地製宜。有現成的山洞為何不用?後來有了門派,有了各種宗教,於是就開始造房子,許多門派或宗教的道場就放在什麼廟啊觀裏。道場裏擺放著八仙桌木板凳木椅子,其實也是當時普通人家裏的樣式。現代社會普通人家的裝修家具變了,我們的裝修家具為什麼不能變呢?”

  張道函拍拍顧覺齋的肩頭說:“你這樣說就對了嘛,這就叫與時俱進改革開放與國際接軌師夷之長技以製夷。”顧覺齋不與張道函窮扯,而是問:“我不明白的是,你這電是從哪兒來的?”

  張道函不知是沒聽到顧覺齋的問話,還是故意不理他,反正他這時帶著渴望老師表揚的小學生神態問秋然姐弟:“然兒,秋兒,爺爺這兒怎麼樣?喜歡嗎?”“很好,喜歡。”姐弟倆異口同聲地回答。

  張道函這下更得意了,高興的說:“喜歡?那這兒就是你們的了,在城裏待膩了就上這兒歇息。”又指指十幾個小門說:“你們自己挑一個房間做臥室,再挑一個房間做書房。”

  顧覺齋被張道函搞的火起,大聲說:“我問你電從哪來呢?”張道函朝顧覺齋翻翻白眼說:“嚷什麼嚷?電當然是從電廠來的,難道我還自己發電?”

  非靜這時就說了:“喂,老張,你偷歐洲人東西也就罷了。偷自己人東西,尤其是偷國家的東西就太那個了吧?”

  張道函不屑地說:“切,我偷電?我可告訴你,當初還是五幾年的時候,聽說國家要在這兒修水庫,並據說水庫修好後能防山洪。我就開始上心了,跑到他們設計室一看圖紙,整個一貪大求洋。再一打聽,也不能說他們貪大求洋。因為這本來就洋人設計的,而且洋人圖紙都沒做完就跑了。是我偷偷幫他們設計的,你們說設計費值多少?本來是發電灌溉兩用,可後來電站雨季放水旱季蓄水,主要就是為發電。有幾個雨季差點破壩,是我挽救這水庫,這勞力該值多少電費?再說,我又不常在這住,從這水庫修好到現在一共也沒住上三個月。就點個燈,能用多少電?

  我又沒有徒子徒孫去殺人搶寶,又無門無派有年供月供供著,就那麼幾顆夜明珠放上麵的洞室裏。這下麵在裝燈之前,二千多年我一共都沒下來過十來次。

  哎,然兒、秋兒,我可告訴你們啊。我所說的在歐洲偷家具不是真偷,隻是沒通過正式途徑買。我偷偷拿了他們東西,又偷偷給了錢。我也沒辦法,我到歐洲去沒辦護照,租不到房子,買這麼多東西往哪放?總不能在商場就把東西收儲物空間裏去吧?

  還有啊,你們倆給爺爺記著,做人不能太死板,大節不虧就行了。其它別管許多,高高興興的活著就好。”這話讓大家無話可說,尤其最後一句,另三位大有同感,孩子不能太老實了否則在這個社會容易吃虧。

  接下來爭論秋然該學誰的功法。反正這幾個人在一起是不停的爭論,好在爭歸爭不翻臉。可能他們的爭論是排解漫長歲月寂寞的一種方式。現在好了,爭論不下就問倆孩子怎麼辦。秋然怎麼知道哪個功法好?她現在兩眼一摸黑一竅不通,她原本想學到武俠小說上那樣的武功就了不起,那知道是這樣神奇的修真。

  秋生說:“不管學什麼,能自動化修煉最好。”

  四個老頭老奶奶一齊望向張秋生:“自動化修煉?”連張道函也這樣問。

  張秋生說:“是啊,我就是自動化修煉的,也不管我想不想修煉,到時候它就自己自動來,不管我醒了睡了走路吃飯該修煉時就自動修煉,省時省心省力,如果我自己勤快來了想加餐也行,多好?”

  三個人一起望向張道函,因為都知道張秋生的修煉功法是他教的。張道函稍稍一想,他教給秋生的可不就是自動化修煉?一時大為得意,可又一想不對不對:“你的修煉方法,是我根據你的特殊情況想出來的,對別人沒用。像你這樣的機緣別人沒有,從古到今都沒有。”另三個老頭老奶奶就要問了:“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機緣啊?被你說的這麼玄乎。”

  張道函說:“我在幽冥界教他吞噬幾個惡鬼修羅,以增強靈體修為好在幽冥界混。這惡鬼界和修羅界就沒一個好東西,修為不過硬就要被別的東西吞了。這孩子心地單純又心無旁騖,在幽冥這兩界不知吞噬了多少鬼王和修羅王,一般的惡鬼和修羅就不用說了。這也不難辦,你吞噬的越多,修為就越強悍,要吞噬別人是很容易的。”

  秋然悄悄問弟弟:“你還到過幽冥界啊,還惡鬼修羅什麼的,我怎麼不知道?”幽冥界,那不就是人們經常說的陰曹地府嗎?而惡鬼界修羅界是幽冥界裏最邪惡的兩個地方。問題是弟弟成天在自己眼前晃悠,什麼時候去過那兒?

  張秋生怕說出前世之事惹姐姐難受,都已經過去的事沒必要再刺激姐姐,於是糊弄說:“是我前世的事,前世死後到了幽冥界。別問我前世是怎麼回事,我忘了幹幹淨淨,是人都得忘記。你能記住前世的事嗎?爺爺奶奶們又另當別論,他們不是一般人。”

  這個秋然倒是知道,聽說有什麼孟婆湯。人投胎之前都得喝,喝了就把什麼都忘的幹幹淨淨。

  張道函還在接著說張秋生在幽冥界的事:“這傻小子竟然跑到怨孽海去修煉,那地方是專門煉化怨念的,幽冥界就沒人敢靠近。試問誰沒怨念啊?就是冥王、閻王本人也有怨念,傻小子盡管單純也不能說沒有怨念,可見在那兒修煉的痛苦。他不止一次而是隔段時間就去,結果他的陰魂就不僅是強悍,而是純而又純,純的不能再純的陰靈之氣。於是,我就給他定了這麼個修煉方法。因為他是純陰,所以隻要有陽氣就能自動激發純陰之氣出來,陰陽交泰轉化為靈氣。一個丹田根本沒法容納這麼多的靈氣,所以我又給他開的兩個丹田。

  不這樣不行,這純陰之氣雖好,可如不能及時把它化了會傷及肉身。要是一個丹田,他身上這麼多陰氣,隻怕要不了多少年就會和我們一樣,為飛升之事操心,那可是糟糕。就是三個丹田,也不一定能化掉如此之多的陰氣。可然兒不行啊,然兒沒有純陰之氣激發啊,這自動修煉雖好,但不是每個人都適用。”

  航嫿慢慢地說:“靈氣是陰氣與陽氣交合而生成,也不一定要純陰純陽吧?”張道函說:“是啊,隻是純的更好而已。可然兒身上陰陽平衡靈氣十足,沒有哪一樣多餘啊?”

  航嫿還是慢悠悠地邊思考邊說:“秋兒身上聚集的陰氣多了,時間長了會傷身。然兒身上沒有多餘的陰氣,能不能把秋兒身上的陰氣抽點給然兒?”嗯?這個問題很大膽,理論上也是可行的。可被抽之人是非常痛苦的,比死還痛苦,這可是活剮靈魂啊?

  張秋生知道可以將自己多餘的陰氣給姐姐,當然高興。這樣姐姐就可以像自己一樣自動修煉了,也不耽誤以後的學習。他知道姐姐最看重的就是學習,如果有不影響學習的修煉方法姐姐肯定喜歡。於是大聲說:“對,對,把我的抽給姐姐,反正多了會壞事,為什麼不把壞事變好事?”

  張秋然對這些事是一點不懂,當然沒感覺其中的難以形容的比死還要痛苦的痛苦。以為像義務獻血覺得好可怕,自己好好的要弟弟的血幹什麼?於是堅決不同意,大家做她工作,說這樣是救秋生,秋生現在陰陽失衡,時間長了後果難以想像。

  好容易做能了秋然的工作,下麵就是怎樣抽取秋生身上的陰氣。張道函說:“怎麼叫抽取啊,直接就是吞噬,由然兒吞噬秋兒的陰氣。

  也隻有用我的吞噬法術。好在秋兒現在練的功法我覺得也是我獨創,雖然當時覺得對別人沒用,可舍不得就這麼沒了,就留了一份。壞在我現在沒法力,無法打入她元神。隻有打入她元神才能起到自動修煉的作用,要她自己背熟再修煉沒用。”

  航嫿說:“你的功法是留在玉簡裏的吧?是的?那好,你把玉簡給我,我來打進然兒元神裏去。”張道函考慮了一下說:“行是行,但是然兒現在還沒修元神,所謂打入元神隻不過是打入她靈台。這可是很危險的,一個不小心別把她弄成白癡,那罪過可就大了。”

  航嫿聽了這話不高興了:“我連這個都不知道嗎?我自己的孫女當然心疼,我自會十分小心的。”張道函也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太重了,賠著小心說:“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嗎?”說著遞了一個玉牌給航嫿。

  廢話不多說了,非靜、顧覺齋和航嫿小心翼翼地為秋然開了上中下三個丹田,然後由航嫿將修煉功法及吞噬法術打入她靈台。

  “把手放在他頭頂就行了嗎?”秋然有點害怕地問,心裏想還好不是拿刀在弟弟身上割,或拿針在他身上戳。

  張道函回答說:“嗯,隻要把手放秋兒頭頂上就行。不過你必須把眼睛閉上,無論聽到什麼聲音,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睜開。好,眼睛閉上了。你看見一團白雲了嗎?繁體字認識嗎?認識,那好。你照著那些字默念。先念慢一點,然後盡可能的快點,再越來越快,快到一閃就能念一遍地步,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大家都緊張的看著,秋然也不負眾望的很快就念熟了咒語,達到一閃念間就能將咒語念完的地步。這時張道函說:“現在正式開始,秋兒頭在這裏,嗯,你把手放上去。好了,現在——開始!”

  張秋生背對著姐姐盤坐在地上,當張道函一聲開始,一陣說不出的痛苦湧上心頭。是的,是湧上心頭,那不是一般肉體的痛苦,那是靈魂的被剝離,那是靈魂的煎熬。肉體的痛苦到一定程度會麻痹,那時就感覺不到痛苦。而靈魂的痛苦是不會麻痹,永遠不會麻痹,各種亂像讓人不堪忍受的亂像在折磨你,麵目猙獰的惡鬼體形如山的修羅,他們抓住張秋生,揑、咬、撕扯,他們尖叫、咆哮,他們讓張秋生覺得生不如死。

  張秋生想大叫想大吼,想抓住這些惡鬼修羅吞噬他們。可是,不對,張秋生突然有一絲明悟,是姐姐嗎?對了,是我自己自願讓姐姐吞噬我的靈魂,我的靈魂太多。可是,可是,怎麼到處是火,通紅通紅的火,連自己的身體都在燃燒。這好像是曾經來過,是了,是怨孽海,怨孽海能讓一切怨念自行燃燒。

  不對,不對,我已經重生,怎麼會回幽冥界?怨孽海隻在幽冥界。剛才想到什麼了?對,是姐姐在吞噬我的靈魂,那就讓她吞噬個夠吧,對她,對我都好。

  張秋生聚集殘存毅力,倒轉吞噬法訣。強大純靜的陰力,從張秋生的頭頂往他姐姐的掌心澎湃而去。

  張秋生大口的喘氣,四個老頭老奶奶焦急的看著他。大股的阻力從他頭頂湧出,嚇的四個人捂住嘴巴,生怕發出哪怕一點點聲音驚嚇了張秋生。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要多麼大的毅力,這是多麼的痛苦。修真界有人自爆金丹,自爆元嬰,甚至自爆元神。但絕沒有人一點一點的剮自己的靈魂,沒人能做到。可他們的孫子正在做這傻事,他們的心都在揪著痛,他們都流下了眼淚。四個人都不記得他們最後一次流淚是何時,但今天一起流淚了。

  堅持,堅持再來一次。張秋生集中最後的力量,再一次的倒轉吞噬法訣。洶湧澎湃的陰力向張秋然的掌心逼去,同樣的法訣一正一反,形成巨大的吸力將奔騰的陰力吸的一幹二淨。

  航嫿悄悄地走近秋然,在一股陰力剛剛被吸盡時,輕輕將秋然手挑離弟弟的頭頂。一切結束了,張秋生也無力再次倒轉吞噬法訣,他也知道結束了。雖然他將繼續痛苦一段時間,靈魂的痛苦不像肉體,肉體有自行麻痹機理。他比以往更加清醒的感覺著痛苦,別人無法幫他,隻能靠自己去慢慢平複。

  張道函悄悄的打開一個房間的門,顧覺齋一手輕輕一揮張秋生盤著腿離地而起,非靜和航嫿小心護持著將張秋生送進房間,放在一個蒲團上讓他繼續打坐。

  秋然眼睛還是閉著的,龐大的陰極能量在她體內有序的奔騰不息,衝擊著她全身經脈。她比弟弟要幸運的多。張秋生在幽冥界吞噬惡鬼修羅,由於沒肉體,陰靈之氣隻能在他的靈魂上聚積壓縮,沒有經脈可運行。

  而張秋然就不同了,這巨大的陰力在體內奔騰剛好衝擊疏通了她的全身經脈,雖然非常難受但這是難得的機緣。陰靈之氣在她肉體裏奔騰要好長時間才能平息下來,四個老人靜靜地等著她。這時就體現了張道函所創功法的好處,秋然無需用心功法自行在她體內運轉,也就是張秋生所說的自動修煉。

  漸漸地這些陰靈之氣與秋然的靈魂結合,體內經脈也基本疏通。張道函輕輕說:“然兒,你可以睜開眼了。”

  張秋然睜開眼,感覺通體舒泰。張口說問:“秋生呢?他怎麼樣?”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3:56 PM

第五十二章 方寸小築

  航嫿說:“秋兒沒事,累了,在休息。”說著從脖子上取下一個玉佩,一手托著一手朝上麵打法訣,一邊和秋然說話:“這個叫方寸小築,還是我祖師爺留下的。他老人家飛升了,把我丟在下界不管。唉。這個方寸小築裏麵是一個空間,裏麵的空間三十六天等於外麵的一天。你知道吧,在古代一天分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分上中下三刻。那麼就是說外麵的一刻等於裏麵一天。要是用現在的算法,就是每四十分鍾等於裏麵的一天。”

  還有這樣的東西?張秋然簡直難以相信,可這東西就在奶奶手上。今天對她來說是非常新奇的一天,看到了她以前想都沒想到的事情。比如爺爺奶奶們手一揮汽車就出現了,從來沒開過車的她居然能開著車到處跑;比如以前做夢是飛過,但那畢竟是做夢,可今天她真的飛了;比如在水下可以走路,水在她的麵前竟然分開。太多的神奇太多的不可思議。現在又來了一個時間竟然也能改變的東西,她想揑自己一下看是不是在做夢。

  張秋然剛才吞噬弟弟的陰靈之氣,沒有注意時間,以為這些都一天內發生的。其實,就吞噬的那麼一會就是兩天。

  “這個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我現在是嫌日子太長。”航嫿繼續說下去:“這個方寸小築,奶奶就送給你了。你現在剛剛學步,需要盡快提升境界。另外對你上學也有好處,你可以比別人有更多的學習時間。現在已將我的印記抹去了,過陣子等你會法訣時,自己再打印記上去它就徹底是你的了。”

  秋然被奶奶帶進方寸小築,發現裏麵是別有天地。小橋流水綠樹成蔭,老牛吃草雞鳴狗吠,阡陌相連草舍間間。她現在就和奶奶站在一個草廬之前,稀疏的籬笆上攀爬著牽牛花,幾隻母雞帶著小雞在院子裏刨食,一隻大黃狗在牆角懶洋洋地曬太陽。

  大黃狗看見她們來了高興的爬起來,撲到航嫿身上親熱地舔著她的臉手背。這大黃狗足足有半人高,像頭小牛一樣。“喵嗚。”一聲貓叫,一隻白色的波斯貓跳到航嫿身上,在她懷裏打滾撒嬌。秋然驚奇地說:“奶奶,這裏好像與外麵沒什麼兩樣啊?”

  航嫿說:“你沒聽說過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嗎?這是佛門的說法,其實我們修道之人早就發現了這個道理。隻是修道之人隻注重個人的修行,不像其他宗教廣招信徒四處宣講教義而已。正派宗教做法也是對的,因為他們注重的是靈魂與精神的修煉,追求的是靈魂往生極樂世界,這樣就人人都可以修行。

  修道之人追求的是肉身成聖白日飛升,這樣就講究個人資質根骨,百萬人裏不見得有一個。這一個有了機緣,但不一定有好的修煉方法,有好的修煉方法不一定修煉過程中不出岔。所以困難重重凶險異常,不是人人都能修就沒必要大肆宣講。

  哦,扯遠了。總之,無論哪種修行都是在尋找空間,天堂是空間地獄也是空間,仙界是空間地界也是空間,人界是空間幽冥界也是空間。尋找發現這些空間,還要修煉突破空間屏障的方法,做到能去能回。

  難啊,越來越難。唉,又扯遠了。除了尋找空間還有創造空間,你現在的丹田已經開出來了,這就是你的個人空間。以後修成金丹、元嬰都將在這裏,你的法寶也要放這裏滋養。秋兒的那種無指手套看見了吧?那也是一個空間。

  當然這都是最簡單的空間。在上古時期,有大神通者能創造與大千世界差不多的空間,有折疊時間空間的神通。這個方寸小築就是這樣一個折疊了時間的空間。它與外麵的世界差不多,外麵有的裏麵都可以有。

  你看這大黃和貓咪,我不在的時候誰給它們喂食?我在外麵待一個時辰不回來裏麵就是三天,那還不把它們餓死?它們自己會去找食,這裏麵與外麵世界一樣也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這裏有各種動物植物,我吃你,你吃他,同樣有天道循環。

  好了,不說許多了,這些你以後會慢慢明白。現在我教你一套重要的功法,這裏時間比外麵的快。別你是小姑娘進來,出去時變成中年婦女。這是一套養顏駐顏的功法,練好了可以永保容顏。

  你看我幹嘛?是說我現在這模樣是中年婦女,也沒保住小姑娘模樣?唉,我都六百多歲了,再弄個小姑娘模樣自己也難為情啊。我要是飛升了,那我就要恢複到你這模樣。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了。別笑,站好了。”

  航嫿雙手比劃了幾下,將法訣打入秋然腦海。秋然想這修真人教東西真簡單,以後我要是當了老師教學生也不用說的口幹舌燥,兩手比劃一下就把知識打入學生腦袋裏,而且還永遠不忘,多好?

  “奶奶,唉,那個,那個,嗯,這個功法能不能,能不能教給我媽媽?”媽媽可是大美女吔,要是能永保容顏那多好?不過,看武俠小說好像武功秘法不能隨便傳給別人,除非師傅同意。

  “怎麼不能?別說你媽,對任何人都有用,”顯然航嫿誤會了秋然的意思,她以為秋然問的是這個功法對其他人有沒有效果:“哪怕是對士兵都有用,所謂養顏駐顏的根本在哪兒啊?根本在強身健體,一個病秧子養的什麼顏?隻是強身健體對我們來說沒什麼功效,你說像我們這樣還需要強身健體?但一般普通人來說這功法的強身功用就厲害了,不信你以後找幾個練武的給他們試試。不過要是教普通人要將這功法改一下,有些東西不能隨便外泄。記住修真界的一個禁忌,仙家法術不能外泄。包括功法、用物、法寶等等。”

  “奶奶!我不是這個意思啦,”秋然跟航嫿撒嬌:“我的意思是這功法是您傳給我的,要教給我媽媽必須經您的同意。還有媽媽不算外人吧?教了媽媽不算外泄吧?”

  “唉,這傻孩子,”航嫿疼愛的將秋然摟在懷裏:“奶奶的就是你的,你愛給誰就給誰就給誰,扔河裏都行。你這孩子就是這樣好,有親情。想我那倆徒弟,一點親情都沒有。雖說修真人不能太顧親情,但要是太絕情也修不成正果。修真人修真人,再麼修你也還是人,人怎能無情甚至絕情呢?所以我見了那兩個就煩,以後你要是見了他們,該打時給我好好揍他們。至於媽媽嘛,告訴她不能外傳就行了。”奶奶的徒弟可比自己長一輩。打長輩?這話秋然不敢接嘴。

  秋然在方寸小築裏修煉了一個多月,相當於外麵的一天,算是一次小小的閉關吧。秋然做事認真,叫她在這兒修煉,她就一老一實的修煉,一點偷懶的花招都沒有。但也有一個好處,趁著熱乎勁竟然一鼓作氣的將經脈全部打通。張秋生還沒全部打通呢,她倒比弟弟先完全打通經脈。

  航嫿帶著張秋生進來時見秋然還在打坐,等一個周天完畢把她叫起來問:“你一直就這麼練?中間沒歇會兒?”秋然茫然地說:“是啊,不對嗎?”

  “那倒沒什麼對不對,隻是這樣太辛苦,”航嫿心疼地說:“不用這樣努力,順其自然就行。多多享受普通人的生活,別像奶奶到老了後悔。”

  航嫿來是帶姐弟倆出去迎接日出修煉,她讓姐弟倆就在裏麵待著,這樣她拿著方寸小築很方便的出了水庫,找到一個麵朝東方的懸崖峭壁,讓他們倆出來。好在他倆都是自動修煉,不用她說什麼。

  就這樣,姐弟倆每天清晨由航嫿帶著上這兒來修煉,吸收日精與體內陰靈之氣陰陽交泰轉化成靈氣。其餘時間秋然都是在方寸小築裏度過,她認真的性格一時半會也改不過來。爺爺奶奶們沒事也進來陪陪她,這個教她一套拳法那個教她一套劍法,今天教一套掌法明天教一套鞭法。爺爺奶奶們會的東西太多,顧覺齋甚至教她英語及其它功課。

  張道函、非靜、航嫿就不服顧覺齋了。英語和數理化算你狠,那就由你教吧。這語文和史地歸我們。語文嘛,別的不說,古文我們教總沒話說吧?曆史嘛,好吧,世界史也算你狠,中國曆史歸我們了,我們就是活曆史就是從那會過來的,我們教比學校的老師差嗎?地理,世界各地我們哪兒沒去過?專業術語,名詞解釋、地圖畫法,礦藏分布,外交政策、經濟特點、各國首都,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懂?我們這些年閑著無聊就專門吃幹飯嗎?

  幾位老人家現在主要工作是在煉器。煉什麼器?首先是仿造秋生的那個手套。這個手套本來他們也就是覺得煉製精巧布局獨得匠心,要是以前讚歎幾聲也就完了。可是現在他們不是馬上就要對自己進行元神到肉體的雙層封印了嗎?那這個手套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非常實用的好東西了,這得一人山寨一隻。這樣得省多少玉佩玉簡?又囉嗦又麻煩,一隻手套都搞定多好?

  一件戰袍做五隻手套,隻用了一隻袖子。剩下的戰袍不不倫不類了,扔了又太可惜。這戰袍的料子絕對是什麼上古神獸,起碼也是異獸的皮。具體是什麼皮爺爺奶奶們爭執不下,反正是比張秋生的手套皮要好的多。

  做飛行法寶吧。非靜說:“馬上做普通人了。到時萬一有什麼事也可以飛一下。”主意倒不錯,可是這麼個殘缺的戰袍做六件飛行法寶差的太遠。張道函說:“誰去最裏麵的那個小門?那是我師門的倉庫。師門慘遭滅門後,我自己從來沒進去過。裏麵應當有做飛行法寶的材料,和著這袍子一起做吧。”都知道這是張道函的傷心之地,所以誰也不願進去。非靜說:“不用了。我這兒有一張飛蛇皮,好歹也是上千年道行的蛇妖。沒什麼多大用處,但做飛行法寶還湊合。”

  飛蛇皮很大,大約有二十來丈長一丈來寬。加上那殘破的戰袍,做六件飛行法寶還有多。張道函一邊與另外的爺爺奶奶煉製材料,一邊對張秋生說:“這個洞府就送你了。最裏麵的小門是倉庫,我也不知有什麼東西。反正修真人需要的天材地寶肯定少不了,以後你要用就去拿。”見張秋生沒答應,就說:“我不進去是因為我是師門長老。同門上下在我眼前死去,心裏難過。你別有什麼心理障礙。那些師祖們你也不認識,東西放那兒太浪費。”

  六件飛行法寶煉製完成,卻原來是黑色的緊身內衣。看起來不大,隻有一握大小。張道函告訴張秋生:“等你跨入金丹之道後,可以貼身穿。不用可以直接收入丹田,要用時隻要默念法訣就會自行穿上。”

  大事已畢。再就是修改張秋生在魔窟弄來的那些東西。六把小刀小劍被非靜全化了,重新煉成兩把小劍。他說這些刀劍的材質太差,隻有提純再煉。他說修真者的劍很重要,最好是一生隻用這一把劍,才能越用越順手,所以劍的品質一定要好。

  棍啊棒的還有那板磚,也被顧覺齋加在一起給化了,也是重新煉成兩根棍子。他也是說這棍棒磚什麼的當初就沒煉製好,雜質沒煉去完全。張秋生要求將棍子煉成棒球棒一樣,顧覺齋問也不問為什麼就照他要求做。

  軟鞭繩子被航嫿拆了,也是重新煉化,又加了一些材料,做成兩條軟鞭兩條繩子。

  六顆金丹被煉去五行屬性,又加上大量藥材,煉成一大筐靈氣丹。這丹也沒什麼其它明堂,就是服用後能產生巨量靈氣。每一顆對靈氣稀缺的當今修真界都是無價之寶。其實張秋生姐弟根本不需要靈氣丹,他們的靈氣是從陽光裏獲取日精就行了。隻是這些爺爺奶奶閑著沒事,想來想去這六顆金丹也隻有做這個,反正是打發時間。

  四位老人家真的是沒什麼正經事幹,閑著也是閑著。不過按慣例幹活前是先爭吵,然後定方案,再煉製。累了,爭輸了,就進方寸小築教秋然學學這個學學那個算是休息,或是逃避爭輸了的尷尬。

  張秋生懶得進方寸小築修煉,既不會煉器也不會煉丹。他就在一旁聽爺爺奶奶們爭吵,或是看他們幹活,偶而充當裁判。

  一切事情都做完了,張道函拿著三把短劍看了又看說:“這三把凡劍怎麼處理呢?”非靜說:“這也不能說是凡品,上麵煞氣太重。要是送給哪個畫符念咒捉鬼驅魔的神棍,還真是好東西。秋生說五個盜墓賊的,可能就是想用它們鎮鬼,隻是不知道裏麵是鬼仙根本不怕煞氣。”

  張秋生說:“能不能改成水果刀?小小的水果刀,我用來削削水果鉛筆什麼的。”非靜說:“這是很簡單的事,有什麼不行的。隻是一改上麵的煞氣就煉沒了,怪可惜的。還有做為凡劍,這些合金鋼已經很精純了,改兩把還剩一把。”

  顧覺齋說:“秋兒要改就改把,哪那麼多廢話?將煞氣引出來再放回去就是。”非靜說:“那也太費事了吧?”

  航嫿說:“有什麼費事的,我們很忙嗎?我看改兩把水果刀,另一把改個樣式,以後做人情免得被人認出來曆。”說著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將一把短劍扔進圈裏,短劍立即不見卻傳來無數厲鬼的尖嘯與嚎叫。

  非靜與顧覺齋也趕緊各拿起一把短劍如法炮製。大廳裏隻聞鬼哭狼嚎,幾個人裏最差的張秋生也是經曆幾次生死劫的,這樣的聲音無法影響其心境。一般的人聽到這樣的聲音恐怕不肝膽俱裂,也要大小便失禁。

  漸漸鬼叫聲消失,三人手一招短劍飛到各自手中。顧覺齋是修改短劍樣式,將劍身稍稍變窄一點,換了個劍柄既算成功,將劍扔回他自己畫的圈內。

  航嫿和非靜比顧覺齋還簡單,各拿起一把剛煉好的飛劍,法力稍稍一運如削快刀削豆腐般將短劍削成水果刀。看看樣式不滿意,再接著削直到滿意。不到兩寸半的刀身用原來的劍柄就不大像了,兩人東瞅西瞄,各拿起一把椅子。

  張道函連忙大喊:“停,停,我知道你們要做刀柄。可一把椅子有四條腿,不夠你們做兩把刀的柄嗎?非得一人壞一把椅子?”兩人想想也對,放過一把椅子,準備在另一把上一人掰一條腿。張道函又喊:“唉,我說航嫿,你方寸小築裏不是有樹嗎?砍一根粗點的樹杈就行了,幹嘛非得壞一把椅子?”

  航嫿說:“方寸小築是然兒的了,我憑什麼去砍?要不你去和然兒說。”呃,張道函說:“那個,算我沒說,你掰椅子腿吧。”

  兩把式樣不太一樣而非常精致的水果刀製作完成,分別扔進圈裏。就等著煞氣慢慢依附到刀身上了。

  剩下的時間又無事可幹了。非靜就幹他最愛幹的事,煉茶丹。顧覺齋見非靜煉茶丹,他也煉起酒丹。

  航嫿對張秋生說:“秋兒,和我進去陪你姐打一架,打鬥非得實戰,光一人瞎練沒用。”

  張道函沒事也跟著進去。航嫿事先對張秋生說好,打就真打,不能有一點相讓手軟。以後的敵人也不會跟你姐手軟,你從現在就要讓你姐養成實戰的習慣。

  真打秋然哪是弟弟對手,每次弟弟都是隻用一招就把她打得鼻青臉腫,摔得七暈八素。航嫿大聲稱奇,忍不住親自上,兩人鬥的難解難分昏天黑地,二百多回合不分上下。張道函一時性起,跳出來接過航嫿與秋生打了起來。

  直到一百多招過後,秋生終因體力不支才被張道函一拳打中下巴栽倒。秋然看的目瞪口呆,弟弟怎麼這麼厲害?弟弟雖然有點調皮淘氣,但也不是經常打架的人,什麼時候這麼會打了?

  其實張秋生現在這麼厲害,隻能說他是身經百戰,從打鬥中汲取的經驗。從武學的角度來說他已經達到一個相當高的高度,但並沒有達到頂峰。前世學八卦掌,部隊的搏擊都不算什麼。重要的是他在幽冥界與惡鬼修羅的打鬥,那往往是命懸一線的生死搏鬥,那是無數場的生死相搏留下的本能。經曆雖然喝了孟婆湯後忘了,但本能還在,加上今世的武道雙修,所以才看起來這麼厲害。

  張道函對航嫿說:“我們以前與人打鬥太依賴法術與法寶了,今後做回普通人這武學可得大練特練。”航嫿也有感而發的說:“是啊,即使不做普通人,這武學功夫紮實對使用法術法寶也至關重要。”

  剩下的時間又有事可幹了,天天相互打鬥。反正在方寸小築裏打一天,也隻等於外麵的一刻。非靜與顧覺齋在外麵煉丹累了,就到裏麵打打架等於休息。

  二十多天過去了,張秋然除了每天清晨到水庫邊的懸崖上修道外,都是在方寸小築裏勤學苦練,差不多有兩年時間吧。不能說達到武學大成境界,但由於她一開始就經脈全通,現在內力已經能夠外放。雖然隻能外放兩三米,這是因為她內力不足的原因。隨著她內力越來越雄厚,內力外放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對專功武學的人來說,張秋然這種現象就叫以武入道了,或者有另一種說法叫進入先天境界。但對道武雙修者來說,這沒什麼稀奇。道武雙修者的主要目標是道,隻有進入金丹境界,才算真正跨入修真大道。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4:02 PM

第五十三章 府右陳釀

  張秋然不知道她的境界已經與弟弟差不多,看弟弟打架那麼厲害,就覺得自己差得遠。於是就拚命苦練。

  張秋生從重生回來到現在才不到兩個月,他這個肉身也修煉不到兩個月。他覺得自動化修煉挺好的,也就懶得主動再去加餐。他現在全身經脈也通了,再也沒什麼事要著急。武功再高還能敵得過菜刀?敵得過菜刀能敵得過槍?敵得過槍能敵得過火箭筒?敵得過火箭筒能敵得過導彈?所以慢慢來,反正是自動化,也不需我操心勞神。

  可張秋然不知道弟弟的想法,一直勤學苦練不想讓弟弟把自己丟太遠。爺爺奶奶們看不過去了,勸她多休息不用那麼勤奮。她嘴上答應著,可做事認真的習慣改不了,還是勤勤懇懇奮發圖強。

  爺爺奶奶們是人老成精,一會非靜來找她下盤棋;再一會顧覺齋找她做一道題;再過一會航嫿又拿著一架古琴叫她彈一曲聽聽;一會張道函跑來找她寫幾個字畫幾筆畫等等。幾個老人家幾乎無所不會無所不精,好在秋然會的也多。

  秋然知道爺爺奶奶們在變著法讓她多休息,常常感動的流淚。這感動的結果又促使她更加發奮苦練,顧覺齋又跑來找她用英語探討英國文學,莎士比亞、狄更斯、蕭佰納等等;航嫿跑來找她來一段琴蕭合奏,再對她說高山流水古譜是怎樣的廣陵散古譜是怎樣的等等;非靜找她研究茶藝;張道函找她交流古代各時期服飾及風俗習慣。

  張秋生呢?張秋生不僅懶得在方寸小築裏待,他連洞府裏都不常待。他天天到水庫裏遊泳。暑假期間有許多有錢有閑之人跑到水庫來避暑,遊泳的釣魚的玩遊艇的瞎逛的人多的是,他夾在這些人中玩的不亦樂乎。

  每天都到夜已很深了才回,張道函用做飛行法寶剩下的皮子給他做了一個指套,將開啟洞府的法訣錄在上麵,所以他來回也不用人操心。張秋然的當然是直接錄在手套上了,她一次都還沒用過。

  終於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三位老人家在張道函的指導下,先將自己的元神封印起來。然後張道函用事先錄好的法訣讓他們元神歸位,剩下的肉身封印也是用事先錄好的法訣完成。他們現在都成普通人了,竟然覺得做普通人很開心。回過頭來竟然有點不明白幾百年來自己孜孜不倦追求的到底什麼?

  清晨離開洞府,四個老人家陪姐弟倆做了在這兒的最後一次晨課。然後也不著急,在懸崖峭壁上慢慢爬到山頂,再找路到水電站旁的小集市。找了家早點鋪,吃著包子喝著稀飯,很愜意。人生在世不愁吃不愁喝,有朋友有親人夫複何求?對於四位老人家這是一種頓悟,心胸登時一片敞亮,進入了一種從未感覺過的天地。

  在姐弟倆離家的二十多天裏,梁司琪與李會元辦理了離婚手續,並將工作關係轉到了麒林市二十一中。

  李會元左想右想還是決定離婚,他不能忍受欺騙而且是十多年的欺騙。辦完手續後,梁司琪對他深深鞠了一個躬說:“對不起了,謝謝你的諒解。”

  李會元等她開口,她在信裏不是說求他幫忙將工作關係轉到麒林市一中麼?梁司琪沒開口,她開不出口,自己騙了他十年內心非常愧疚。他在外麵是叱吒風雲的市長,可在家裏卻被妻子騙,梁司琪覺得真的對不起他。

  梁司琪到姚河一中轉工作關係,麵對校長的為什麼她平淡地說離婚了。有這一句話就足夠了,離婚了就不再是市長夫人,校長就沒必要巴結她,盡管她是特級教師優秀班主任。校長並不魯莽,小心謹慎是為官之必備品質,他打電話給李會元秘書得到證實後才給梁司琪開了調動函。調動函直接開給麒林市教委,至於分到麒林市哪所學校就不是他考慮的了。

  梁司琪到麒林市一中,一中校長說:“沒辦法,想進我們學校的人太多,即使你是特級教師也不行。”

  梁司琪知道不管行不行都得先送禮。她畢竟是市長夫人出身,對這點事還是很清楚的。她現在身上沒多少錢,另外她也不會送禮。考慮了一天,還是決定去二十一中碰碰運氣。聽說這是麒林市最爛的中學,但目前處境使梁司琪無權挑肥揀瘦。找到工作才是王道,一大家口要吃飯呢。她也知道倆孩子現在很有錢,但那些首飾古董是紀念品不能變現的。

  另外,聽說秋生要去這學校,二丫、林玲和一幫鄰居中的孩子也要去這學校。如果二十一中能收我,那就進一步要求帶他們這個班。

  二十一中校長倒非常痛快的答應了梁司琪的請求。最爛中學的校長,在全市校長中當然也是最爛,教育係統開會時他都抬不起頭。校長非常不服,給我的就是最爛的師資最爛的生源,最偏遠的地段最少的經費,叫我有什麼辦法?

  校長也不是沒想過辦法,可是法事做盡鑼鼓敲破也沒有起色。教師隊伍不穩定就不說了,學生幾乎是麒林市調皮搗蛋流氓混混大集合,全跑到他二十一中來了。學校還不能不收,不收你在哪兒找其他生源去?

  校內是這樣,校外也是混混流氓集散地。校長天天扳著指頭算日子,看看自己還有幾年能退休。天上掉下來一個特級教師優秀班主任,省重點中學姚河市一中金牌老師,名牌師大畢業,文學與哲學博士。一連串金光閃閃的頭銜,晃得校長眼花,能不痛快答應嗎?

  梁司琪一點假不了,校長知道這個名字。這是上過電視報紙的名字,教育係統文件上也有她的名字。靠,這下揀到寶了。校長心想,我也不想你有多大的成績,你能給我帶一個班,這一個班也不想都出成績,隻要能出一到兩個尖子生就行了。另外,在語文單科上再出點明堂,我就心滿意足。

  剩下的手續不勞梁司琪煩心,學校幫她跑了,包括上戶口。姚河市與麒林市是平級城市,又是本省,由組織出麵並不難辦。

  在倆孩子回來前,梁司琪的問題就這樣算解決了。另外府右街現在火爆到不行。

  爺爺按照顧覺齋的吩咐,五天後將浸泡著酒丹的壇子打開,一股令人醺然的酒香立即迷漫開來,連隔壁的鄧胖子家樓下的林玲家都能聞到。

  爺爺用一個五錢的酒杯舀了一杯,考慮了一下又倒回一點,剩下大概三錢左右兌入另外的裝十斤的酒壇中。顧覺齋是叫十斤裏兌一兩,是按他自己的口味。爺爺直接就予以減半,是按他幾十年養成的勤儉節約的習慣,考慮一會又倒回二錢是想著先少放點如果效果不好再加也不遲。

  爺爺將浸泡好的酒壇收好。他已認定顧覺齋們是神仙,神仙的東西必定是好東西。過了一會舅爺爺來吃飯,他是每天在這兒吃飯回賓館睡覺。

  酒香濃鬱入口綿和回味悠長,舅爺爺這輩子什麼酒沒喝過?但對這酒讚不絕口,連說這是仙釀。剛好林玲來看秋生回來沒有,她每天都要來問幾次。爺爺給她裝了一瓶,讓她送回家給爸爸喝。

  林爸正在家喝酒。見女兒帶來的酒,順手倒了一杯嚐嚐,還沒喝隻聞了酒香就對女兒說:“林玲,你怎麼把張爺爺這樣的好酒拿來了?”鄰居間有了好吃的好喝的相互贈送一點這是常事,但不能太貴重,誰家的日子也不是太富裕。

  “什麼好酒呀,他家一大缸呢,”林玲哪知道好酒壞酒?她連酒香都分辨不出:“你看看酒瓶,都是隨便拿的舊瓶。”嗯,這個酒味好像是比爸爸平時喝的好聞一點。林爸在廠裏效益好的時候也經常喝好灑,他是設備科長。

  林爸看看酒瓶,二元錢一瓶的麒林特曲。自從廠子停產後他也是喝這樣的酒,麒林市平民百姓都是喝這種酒。麒林特曲散打隻要一元五,九一年這也不算很便宜。可這味不對啊,以前喝的各種好酒都比不過它。

  林爸又倒一杯,越喝越想喝,平時八兩的量,這酒他隻喝了半斤就醉了。那晚的燒烤攤是林玲和她媽去擺的。

  林爸第二天早晨起來頭不痛口不幹,還神清氣爽口齒留香。好酒,絕對的好灑。

  林爸也不管許多,清早巴早的就上樓,急不可奈的要問問這是什麼酒?上了樓才想起來,這會張家沒人。倆孩子和新拜的爺爺奶奶出去了,梁老師也回了姚河,張爺爺每天清晨要出去遛彎。

  林爸摸摸頭下樓回家,老婆見他就罵:“你清早巴早臉不洗牙不刷發什麼神經?昨晚喝許多酒,喝醉了燒烤也不管!我看你以後別吃飯了,喝酒去吧!”

  林爸捧一碗麵條,坐在門口邊吃邊等張爺爺。人要是有一樣愛好就這樣,肚子裏蟲被鉤出來顧不得許多。老婆在裏麵罵他充耳不聞,一心就想知道張爺爺這酒在哪兒買的。

  張爺爺還沒回來,胖子爸倒來了。胖子爸也是沒洗臉刷牙,迷瞪著眼往樓上爬。原來好幾家都收到張爺爺送的酒,都覺得從沒喝過這樣的好酒,都沒喝多少就醉了,都醒來後感覺良好,都想問問這酒在哪兒買的。

  張爺爺回來就被圍住了,紛紛問這酒怎麼回事。

  爺爺這輩子經受了多少風雨?可以說是料事如神。昨天就與舅老爺商量好了,就說這酒是他們宋家埋在地下一百多年的陳酒,已不能直接喝,得當做原漿勾兌。另外,此酒的配方也給了倆孩子。

  爺爺還說他家舅老爺已經決定報效祖國,準備把這酒捐獻出來。是爺爺勸他將這酒給鄰居們賣,以幫助他們的燒烤事業做大。

  這話眾人信。因為,張爺爺從沒騙過人;奶奶家以前是大戶人家人們現在也知道;舅老爺確實剛從國外回來;這酒在市麵上根本沒賣的,既使有賣也不是一般人喝得起,張爺爺也不可能隨便送人。

  爺爺想的是,反正酒丹還有很多,自己喝不完何不用來幫鄰居呢?再說倆孩子有配方,不夠再叫他倆製做就是。

  眾鄰居歡欣鼓舞,但一致認為不能白要,既然做買賣就得有做買賣的規矩。他們每天在張爺爺這兒領三兩原漿,兌一百斤酒。他們每斤賣五十,給爺爺三十。

  把爺爺嚇一跳,這樣說那他一月要賺近十萬,那還了得。不行,不行,堅決不行。最後在大家好說歹說下,勉強同意一兩原漿一百。就這樣爺爺還是嚇得不輕,一月也有小萬的收入哇。九一年一般人的工資很少有上百的,你月收上萬有人要得紅眼病。

  大家進一步商定,不管好賣不好賣每天隻有一百斤,堅持五十每斤不動搖。這樣決定的理論基礎是好喝酒的人不怕酒貴,這酒肯定好賣,頂多最初幾天難賣一點。

  幾個原廠裏中層再一商量,覺得這酒還不能馬上就賣,必須先買房。爭取盡可能多的把府右街的房子買下。沒錢的設法去借,或者幾家合夥無論怎樣要先買房。不能我們好不容易將府右街做火了,讓別人搶了好處。

  他們這樣商量時剛好舅老爺來吃飯,爽快地說我出一百萬信用卡擔保,你們都到銀行貸款去吧。大家喜出望外,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眾人對張家帶領群眾奔小康的大恩大德的那是感激不盡,就不用多說了。

  銀行平時對一般群眾臉難看事難辦,但歸國華僑出頭擔保,情況就不一樣了。貸出去的資金沒風險,他們做的就是錢生意,有十拿九穩的生意為什麼不做?何況這些人也不是不懂事,該盡的意思都盡到了?

  買房計劃緊鑼密鼓又靜悄悄的進行,有錢好辦事,一旦說成立付現金。房管局產權中心全體工作人員被請到全市最豪華酒店大搓一頓,盡快辦理產權過戶。麒林市紡織係統東門宿舍區群眾一心一意奔小康,錢不愁就剩下有力出力有腦袋出腦袋了。

  事情辦的真的很順很快,十來天就大致差不多了。府右街現在的夜晚是燈火通明,有房子就好從裏麵接電,再也不是點乙炔燈了。麒林市的市民很多都知道了府右小吃一條街,生意現在是越來越紅火。

  百年陳釀,這是大家給這酒取的名字。百年陳釀上市這天,一開始並沒有引起注意。一般人要的都是啤酒,大熱天的喝啤酒正常。偶而有要白酒的也是市麵上流行的酒。因為酒都是裝在敞口的玻璃瓶裏,瓶蓋都蓋的嚴嚴實實。

  不要顯得著急,這是大家商量好的營銷策略,要真正做到酒香不怕巷子深。現在做燒烤的人家多了,一家隻有兩三斤,估計再過一陣子一家可能隻分到兩斤不到。反正真正目的是促燒烤,倒不是在酒上賺大錢。張爺爺的原漿沒了怎麼辦?所以立足點要放正。再說,就這樣一斤酒他們也能賺四十,人不能太貪心知足常樂。

  終於有顧客問這酒怎麼賣了,回答是五十元五百毫升。顧客大驚:“五百毫升就是一斤,怎麼這麼貴啊?”回答是:“這是真正的百年陳釀。用量杯量準確一點。”

  顧客不信:“就你小燒烤攤有百年陳酒?別騙人了。”搖搖頭離開。攤主笑笑也不解釋。又有顧客問了,還是同樣回答。這顧客可能好奇心重:“給我來五百毫升。”

  攤主並不急著賣酒,而是問:“你酒量多大?”顧客好奇心更重了:“你賣酒還管顧客酒量?我平時半斤的量,我們三個人差不多都是這量。”

  攤主說:“哦,那你來三百毫升吧。這酒進口平和,實際勁很大。”“咦?”顧客好奇心徹底被勾起來:“你賣東西的還有嫌顧客買的多?怕我付不起錢?”

  攤主說:“不不不,錢您肯定付得起。一來我這酒少,一會可能別人還要買。二來您如果喝不醉再來就是。”這兒賣酒還與別人不同,別人賣散酒是用酒舀子,這兒是規規矩矩用量杯。瓶蓋一打開,奇特的酒香迷漫開來。再加上量杯這麼一搗騰,酒香更加濃鬱。

  四鄰八座都被驚動了,這是什麼酒?好香啊!尋著香味找到正在仔細量酒的攤主。這攤主的回答是:“各個攤位上都有,你們要喝找你們自己攤主要去。”

  一瞬間百年陳釀名頭打響。去府右街吃燒烤,喝百年陳釀在麒林市迅速流傳開來。每天隻有那麼一點,得去早晚了就隻有啤酒或其它白酒喝。

  姐弟倆是晚上到家的,聽說了這種情況非常高興。雖然他們已不賣燒烤,可還是高高興興的跑到府右街。在這個攤位上幫幫忙,到那個攤位上聊聊天,感覺這紅火的氣氛。

  在林玲家的攤位上,林玲告訴姐弟倆梁司琪調到二十一中的事。兩人就知道媽媽肯定離婚了,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尤其是秋然,媽媽是為她離婚的。不僅是離婚,還從省重點中學的優秀教師,到一個最破最爛的中學工作。這種無私的愛讓她躲到一邊默默流淚。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4:03 PM

第五十四章 麒林市第二十一中學

  其實鄰居都知道梁司琪突然調到麒林市二十一中工作,肯定是為了女兒而離婚了。雖然沒人知道她原是市長夫人,也是非常的敬佩。還有什麼比偉大的母愛更讓人景仰的呢?

  張秋生不會說安慰人的話,隻陪姐姐默默的坐著,不時遞一張紙巾過去。林玲、向梅、鄧二丫都跑過來安慰秋然。

  林玲對秋然說:“我們這三個,還有王長青、陳健行、衛樂順包括秋生。反正這個小區今年上高中的都去二十一中,都希望能到阿姨班上。在省重點優秀班主任班上學習肯定差不了。”

  王長青等幾個也來了,幾個男孩都不會安慰人,他們坐在秋生旁邊也是默默無語。秋然擦了擦眼淚,對林玲幾個說:“明天去學校轉學,我也轉到二十一中去。”男孩女孩全都吃了一驚,林玲說:“然然姐,你上的可也是省重點耶。還有你是高三了,明年就高考了耶!千萬不能轉。”

  秋然笑笑說:“媽媽為我能犧牲一切,我就轉個學算什麼?你們能去二十一中,我為什麼不能去?去上學,又不是去龍潭虎穴。學習主要還是靠個人努力,照你們這麼說那農村孩子怎麼辦?事實證明考上北大清華的有許多都是農村學生。”

  秋然第二天果然去學校轉學。她沒告訴媽媽自己的決定,打算辦好了再說。她是個外表柔弱骨子裏非常有主見的女孩。

  從麒林市一中向外轉學一般來說很容易,省重點有他的矜持,他也不缺優秀生源。但是張秋然去轉學還是受了點難堪,因為她是學校看好的明年奪冠的人選之一。另外,梁司琪要求到一中被拒絕,而現在學校已經知道她是張秋然的母親。

  校領導認為張秋然是因為母親被拒絕而報複學校。教導主任陰陽怪氣地對張秋然說:“你以為一中缺了你就不能奪高考狀元了?你以為學習成績好,就能要挾學校接受你母親了?學習成績好不感謝學校,反而拿來報複培養你的母校,你這是什麼品質?像你這樣品質惡劣的學生,一中不稀罕,你走吧。希望你不要後悔!”除了主任的惡毒,教務處裏的人也是唾沫橫飛,紛紛指責張秋然的忘恩負義。

  以秋然現在的修為,當然不會因這樣的小人而生太多的氣。她在生活中處處都得到愛,那麼多人關心她愛護她,她的心充滿了陽光。昨晚更多的是因母親對她的愛而流淚,一點也不是因為傷心,當然也有為媽媽難過。

  心中充滿陽光的人是不會生太大的氣,頂多是鄙視這樣的小人罷了。秋然向教務處所有老師鞠躬,謝謝麒林市一中所有老師對她的辛勤培養,轉身出了教務處。

  在校園裏轉了一圈,秋然想見見班主任和其他老師,可惜一個都沒見著。一中的任課老師暑假有許多工作,要參加中考或高考閱卷,要集中備課,要參加各種培訓,還有教學經驗交流等等,在這臨開學前才抓緊時間休息。更有一些老師跑出去躲債,是躲那些找關係想進一中的人。

  沒見著最想見的老師,秋然有點失落。以後有時間再向老師們道歉吧,現在要去二十一把轉學手續先辦好。

  二十一中的校長季長海晚飯時給自己開了一瓶五糧液,酒杯端到嘴邊又放下哈哈大笑。老婆罵道:“你發神經呀,不過年不過節你一個人在家喝這好酒,還無緣無故的笑!”季長海沒回答老婆的話反而問老婆:“今年清明節上墳燒紙,那火頭特別旺吧?鞭炮也放的特響特順溜吧?”

  老婆對這事沒什麼印象,誰沒事記這個呀。望著老頭,想看看他嘴裏能吐出什麼牙。自從當上這麼個背時的校長,老頭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唉聲歎氣。眼巴巴的看著別的學校紅紅火火,自己學校連生源都招不滿。難道今年有什麼好事?

  季長海喝了一口酒後說:“今年我們學校來了一個特級教師你知道吧?”老婆回答:“知道啊,你不是說過了嗎?我還聽說是個大美女。”女人說話沒什麼邏輯,並且話題總喜歡往不著調的方向跑。

  老季感歎的說:“想不到啊,這梁司琪還是個文學博士。憑她這學位可以去大學的,她竟然留在中學,留在中學吧,又竟然跑到我這個爛學校。”

  老婆扁扁嘴說:“這有什麼,就算你揀到個寶,她一個人也撐不起學校的半邊天。再說你也沒有好生源。”老季一拍桌子,把老婆嚇一跳。他卻不管老婆生氣的臉色,自顧自的說:“對呀,你說的對呀。我這生源也突然好了起來。有七個新生跟著梁司琪過來了,這七個都是好學生啊,中間有三個穩而又穩的可以進二中,你說他們放著市重點不去而來我們學校,憑什麼?是他們家長對梁老師有信心!”

  老婆有點不可思議,放下正在舀湯的勺子說:“是嗎?這些家長膽也太大了,拿孩子的前途開玩笑呢。”老季生氣了:“你這叫什麼話?好歹你老公我還是這學校校長吧。”

  老婆不賣他賬,勺子一扔說:“我這是實話實說。就你那破學校,整個一誤人子弟。梁老師天大的本事也隻能教一門課。別說她隻是博士,就算她是勇士、壯士、鬥士都不能門門課都行,就算她行也不能都教。”老婆這話說的那叫一個篾視,季校長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跟這老娘們就沒話可說,端起杯子悶頭喝酒。

  老婆可不管他生氣不生氣,嘰溜嘰溜的喝著雞蛋西紅柿湯。喝完湯也不管老季還沒吃飯,呼啦呼啦收拾桌子。一邊收拾還一邊說:“我可告訴你,別看人家長得漂亮又是單身就起花花心思,就你那腎虛的毛病經不起折騰。”嘖嘖,老婆的病根在這兒。

  老季放下酒杯,既生氣又好笑地說:“你這叫什麼話,我是那樣的人嗎?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在外麵拈花惹草?”

  老婆鄙視地說:“就你長那個熊樣,當個校長還是最爛的一個,也沒哪個女人看得上你。我當年是瞎了眼。”總的來說,老季今天心情好,也不與老婆治氣。喝一口酒說:“這話算你說對了,當年你起了個卯早,沒洗臉。眼屎糊住了眼睛,看錯了人。否則也沒我這個老公。我還告訴你,人家梁司琪是離婚了,但你知道她老公是什麼人麼?是姚河市市長!所以你這個醋吃的不值。”老婆大吃一驚:“真的?”

  “那還假的了?檔案上寫著呢。檔案上她自己填的表,雖然家庭成員欄上丈夫隻寫了李會元,在市政府工作。但姚河市政府的李會元,那不是市長是什麼?不信你翻翻省報去。”老季指指老婆說:“所以你吃的是飛醋幹醋。”

  今天教委將老季找去,告訴他有兩個華僑子弟要到他們二十一中去,一個讀初中一個上高一。還明確這兩個學生是在美國出生,是美國公民。高一的學生還提出一定要分到梁司琪的班上。

  另外,八個學生要到二十一中去,分別是高一和高三。這八個學生家中都有顯赫的背景,起碼都是將軍或副部級以上,或者更高,高到什麼程度,不許瞎猜。

  教委是反複做工作,想讓這十名學生去一中或二中。但這十名學生鐵了心堅決要去二十一中,教委沒辦法隻得將老季叫來。一再向老季強調,必須抓好教學與學生安全工作,尤其是安全,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我的個乖乖隆的咚,老季表麵誠惶誠恐接受教委主任的指導,內心激動的顫抖。外籍學生,將軍、副部級以上領導子女要上我這學校來?哈哈,哦哈哈哈哈。

  等回到學校,聽說市一中的一個女同學要轉學到他們學校。再詳細一了解,這同學可是一中的尖子生。年年三好學生不說,成績好也不說,對於尖子生這些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同學素質全麵。參加過全省中學生音樂比賽並獲獎;全省中學生英語比賽並獲獎;參加過奧數比賽並獲獎;全國中學生作文比賽並獲獎。

  我,我季長海家祖墳冒煙了。遠的不說,明年二十一中高考就能打破零的紀錄。老季真想對天長嘯,蒼天有眼啊!

  在外麵當然要低調,回家想跟老婆分享一下興奮的心情。哪知道老婆是開自來水廠的,專門潑冷水。一時也沒了說話的興趣,悶頭喝酒。嗯?酒也喝不成了,菜已被老婆收起來。不過也不生氣,人的心情一好就生不起來氣。

  開學第一天,大家還是照常晨練。吃過早飯,呼啦啦一大幫人去上學。張秋然帶著老媽,後麵跟著剛進高一的一幫小夥伴。一路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在麒林市直貫東西的人民路上留下一道青春的風景線。

  行到半途又加入一對外國佬,唐茜和宋念仁表兄妹。唐茜是舅爺爺的外孫女,本來在美國要念七年級,外公非要她回國念初二。這對姐弟本來有點不情願,可一回國與張秋然姐弟及宿舍區一幫同齡人一接觸,立即喜歡上他們。

  這些孩子除張秋然是高三唐茜是初二外,其餘全部是高一並且都在一個班,梁司琪是他們班主任。

  二十一中人氣不旺,一個年級隻有四個班,一個班隻有四十幾個學生。有地處市中心的一中或二中的三到五個那麼大。另外就是綠化非常好。這不是師生響應什麼號召植的樹,完全是不知什麼時候留下來的,沒什麼規劃。香樟銀杏,柳樹槐樹,鬆樹柏樹,桃花桂花,冬梅丁香,反正各種樹啊花啊很隨便混雜在一起,沒人管理卻長得非常旺盛。

  你要說校園花啊樹啊什麼的完全沒規劃也不全對。起碼在兩地方顯出它的與眾不同。一是遵守中國古代建築的環境規則,那就是當道不伐。意思就是修路建房如果遇到樹,寧願換地方建房或道路繞彎也絕不砍樹。所以校園裏的路都是彎彎扭扭,教學樓排列的也不整齊。人們都說二十一中破,是以當代整齊劃一的審美眼光來看的。如果是真正的美學家藝術家或環境學家來看,肯定說這是最美的校園。

  另一個與眾不同之處是校園裏有一座小山,滿山種的是櫻花。據說抗日時期,二十一中被日軍占領,成了日軍的兵營,這些櫻花是日本人種的。有人說這兒的櫻花比武漢大學的櫻花更多更好,可惜麒林市不出名二十一中也是爛學校埋沒了這些好花。不管中日關係怎樣,花總是無辜的總是賞心悅目的。

  二十一中的教學樓真的是很破,初中部根本就不是樓而是平房。這些樓啊平房啊,有的是清朝末年剛剛時興開辦新學堂時由鄉紳們捐資修建的;有的是民國時期修建的;也有少量解放後修建的,整個一大雜燴。

  開學的第一天,高一(一)班,也就是張秋生的班級同學全部到齊,梁司琪是他們班主任。

  全班四十二個同學,照例是梁司琪自我介紹,然後各同學自我介紹相互認識。梁司琪的自我介紹很簡單,同學們的自我介紹就五花八門。反正都是老一套,不用多說。

  梁司琪卻注意聽著看著每一個同學。有幾個她要特別注意,這是校長左叮嚀右囑咐的。這學期二十一中來了十個特別的學生,校長既興奮又緊張。而這十個學生有六個都在她班上。

  宋念仁她不操心,剩下的四個男生一個女生。女生名叫吳煙,一個長得不亞於然然的女孩。多年的班主任生涯讓梁司琪看出另外四個男生是圍著這女生轉的,隻要把握好吳煙另四個男生就好辦。

  可能這四個男生就是奉命來保護吳煙的,這不僅是因為梁司琪是優秀班主任也因李會元屬衙內一類的人物,她對這方麵的認知比普通人多。

  有人保護好啊,這樣自己就輕鬆多了。這麼漂亮的女孩確實需要人保護,可憐然然隻有弟弟一人保護還不在一個班。

  所有同學發言完畢,座位稍微做了一下調整。第一天第一課,學生們就已經自己找好了坐位找好了同桌,梁司琪比較尊重學生的選擇,沒有做大的調整。隻是說明暫時先這樣坐著,以後看情況再重新調整。

  這時一個叫曹忠民的學生插話了。他也不站起來,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說:“老師,我要求換座位!”這學生長得黑胖高大,也是校長交代要特別注意的。曹忠民的爺爺是老紅軍,在麒林市是非常出名一個人物。

  曹忠民爺爺原是一放牛娃,十幾歲時貪玩把牛弄丟了,恰好紅軍從這兒路過他就跟紅軍上山了。這老人家直到退休也隻是一個黨委廠的廠長,要照現在的級別也就是正處級,還是企業的正處級。原因是他沒文化。紅軍裏沒文化的多,但部隊裏組織過掃盲,解放後也經常為沒文化的幹部舉辦文化培訓。但他打戰是沒話說的,勇敢不怕死。一看見書本就犯暈,別說書本隻要帶字的紙他看了就瞌睡。

  與他同時參加紅軍的,隻要沒死現在都是部以上高官。唯獨他上不去,他也無所謂。他的老夥伴們大多都找了女學生做老婆,他卻在抗戰勝利的空閑時間回家與他的童養媳完婚。別以為舊社會收童養媳的都是富人,其實隻有窮人才收童養媳。為什麼?便宜呀!荒年三瓜倆棗的換一個小女孩,養幾年也不花費多少。到了年齡將兒子與她推到一起圓房,就算給兒子娶了親。

  老人家沒文化,老伴也沒文化。可能是遺傳也可能是不重視教育,反正他家的孩子學習都一塌糊塗。

  兒子輩的有出路,學習不好送去當兵。可現在的社會越來越重視文化知識,城市的孩子怎麼著也得高中畢業吧?否則你再怎麼老革命老資格,人家瞧不起你也沒辦法不是?於是老曹就要求孫子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學習這玩意兒光你要求不行,這得有個文化氛圍。老曹不懂,見孩子學習不好他就打,不僅打孫子連兒子一起打。他說這是古訓“棍棒底下出孝子”。

  兒子孫子都是孝子,可學習就是不行。老曹拚著老臉把大孫子送進一中。大孫子進一中沒多久離家出走。他不適應一中的氣氛,一中的學生們都鄙視他。他也犯渾,打人罵人調戲女同學,可同學們還是鄙視他。他受不了,所以離家出走。

  二孫子老曹知道也不是學習的料,退而求其次將他送到二中。老二的遭遇與老大一樣,也落個離家出走。

  老曹心灰意懶,文曲星與曹家有仇,也就不強求了。左不過混張高中文憑,哪兒不是一樣混?決定把三孫子送最爛的二十一中,心中還是有點不服,即使最爛的學校我也要一個好老師好班級。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4:05 PM

第五十五章 混混也有挨扁時

  事前火力偵察,知道今年二十一中來了個好老師。老曹記住了這老師的一個頭銜——博士。老曹自己沒文化對博士卻很敬畏。博士對他來說,可是傳說中的人物。就是她了,說不定三孫子在她手上還真能學點明堂。

  今天清早,老曹還把曹忠民及他爸叫到跟前,拎著他打人專用工具——銅頭蘇式軍用皮帶,指著兒孫的鼻子說:“老子好不容易給你找了個博士老師,你再學不好當心你皮肉。老師隻要到我這兒哼你一聲,老子就把你們屁股打開花。”

  至於到時如何執行,是打兒子還是打孫子,還是兒孫一起打,要看他當時心情如何。曹老太爺訓過,曹爸拎著兒子耳朵再訓一遍,老子要是挨了老爺子的打,老子就加倍還給你小子。

  上學前剛剛挨的訓,按道理不該忘記。事實上曹忠民也沒忘記,那蘇式軍用皮帶是很恐怖的。可是還有一樣東西讓曹忠民原形畢露,那就是習慣。他從小學就交了一批損友,在一起不學好,逃課打架耍流氓。照著港台電視學古惑仔,成天打打殺殺,其實也沒打出什麼明堂。

  長期形成的流裏流氣的習慣靠一次兩次訓話是改不掉的。今天他爺爺大清早就把他叫醒訓話,所以到學校時很早。不僅他早,他的五個鐵杆哥們也與他一道來了。這五個損友聽說他到二十一中,也跟著來了。

  他們六個人兩人坐一桌,正互相吹牛的起勁時,張秋生和林玲一幫人來了。曹忠民幾個一見二丫、林玲和向梅,眼睛立即放光。靠,我們班竟然有這樣的美女,這次來二十一中來對了。緊接著就是吳煙進來,曹忠民幾個口水都流下來了。

  林玲和吳煙一見麵就碰撞出火花,美女見美女必然要比美。兩人不約而同的坐到一起,互相還禮貌的笑笑。二丫和向梅坐在她們後排,這兩個丫頭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是美女到哪兒都很低調。

  曹忠民想移到兩美女身邊去,根本來不及。八個男同學前後左右將四個女同學護在中間。靠,搞什麼嘛,曹忠民忿忿不平。想上去挑釁又有點不敢,不是怕了這幾個男同學,而是爺爺的教訓還言尤在耳,蘇式軍用皮帶還在腦海裏晃蕩。

  梁司琪聽了曹忠民的話回答說:“我說過,現在這個座位隻是暫時的,以後看情況再做調整。我們班不搞按學習成績排座位的那一套,原則上是按照視力、身高以及身體情況綜合考慮。也結合同桌在學習上相互幫助的情況。現在我與同學們都剛來,情況還不了解,所以說現在的座位是暫時的。”

  曹忠民又插話:“是啊,同桌要相互幫助學習啊。我學習不好,想那幾個美女幫助。”說著指了指吳煙和林玲,還有二丫與向梅。

  梁司琪嚴肅地對曹忠民說:“這裏是學校,沒什麼美女不美女。這裏隻有同學!曹忠民,今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記住你是學生。中學生。”多年的班主任不是白當的,梁司琪說這些話時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壓的曹忠民不敢再回話。

  在中國不管多頑皮的學生,沒有不怕老師的,就看這老師有沒有威。

  這是第一天沒課,梁司琪說完話就布置全班大掃除,指定吳煙和林玲暫時代理班長和副班長,其他學生幹部等大家熟悉後再行選舉。目前的各組組長由班長副班長指派,今天的大掃除也由班長組織。

  吳煙是不想當班長的,她到學校讀書按族裏長老的說法是曆練。但看看梁老師-神態溫和,又帶著一種長者對好孩子的關愛與呵護。梁老師給班長的權力很大,連組長都由她指派,是老師看中她家背景?似乎不太像,以前也進過學校,也有老師-因自己的家庭背景而巴結她。

  但那神色可以看出來,梁老師沒有那種神色。吳煙已達到築基境界,對人神色氣質非常敏感,碰上同境界的修真者也許她看不出來,但對普通人她還是很有信心的。班長就班長吧,這也是一種曆經。

  梁司琪說完話就離開了教室。如果一個班都是好學生,那就鼓勵學生相互競爭,看看誰的成績更好。如果一個班都是差生並且都調皮搗蛋,那就選其中最調皮搗蛋的管理班級。如果參差不齊,那就讓優等生管理差生。

  吳煙見老師走了,於是拉林玲走上講台,準備和林玲商量一下指派哪些個人當組長。張秋生拿出一本小說來看,剛才媽媽在他要維護她的威信坐那裏規規矩矩。現在既然已經走了,看看小說問題總不大。

  吳煙與林玲還沒商量好組長人選。曹忠民帶著五個哥們上了講台,對吳煙和林玲說:“美女,對不起啊,打擾一下。我們有話要對大家夥說。”居然用上了“對不起”這樣的文明用語,這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吳煙拉林玲回到座位,看看曹忠民嘴裏能吐出什麼牙。

  “咳,咳,”曹忠民先清清嗓子,然後說:“今天能與各位相識,啊,這個這個,啊。這個就是緣分。今後哩,啊,那個,今後各位與我,就是那個朋友。啊,兄弟,兄弟不才,在道上也有點名氣。”這家夥一嘴的江湖話,努力把自己裝的像個老大:

  “兄弟我是靠著洋哥混的,今後各位就是由我罩著。我要是罩不了,自有洋哥出麵,那就沒什麼搞不定的。”曹忠已自覺話越說越順,心裏有點得意。身邊的幾個哥們站沒個站像,坐沒個坐像。

  孫不武越聽越不耐煩,依他的成績本來是可以進任何一個重點學校,家裏要他陪吳煙來麒林市二十一中。來之前家裏吩咐要保護好吳煙,不管是人身安全還是其他方麵都要保護好。孫不武隱隱約約知道自己孫家與柳家的關係,也知道吳痕吳煙兄妹是柳家的外孫。一點不敢怠慢,老老實實履行自己職責。

  曹忠民打斷吳煙的說話,已經讓他不爽。這廝上來還滿口的江湖話,想充江湖老大,讓孫不武忍耐到了極限,衝著曹忠民說:“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曹忠民被孫不武噎住了,張口想罵。想想又忍住了,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朝孫不武抱拳說道:“這位朋友既然要我快說,那我就快說了。既然今後大家由我罩著,那麼各位就要繳費,這個就叫保護費。也不多,每人每月二十元就行。”

  哈哈哈哈哈哈,全班爆發出一陣大笑。先是張秋生和孫不武笑,笑這個東西傳染率極強,接著就是全班大笑。

  不說張秋生了。孫不武是古武世家出身,道上混的什麼人敢找他家收保護費?這事實在可笑,其他三個孫家外姓弟子也覺得可笑之極。

  吳煙雖然在修真界年輕一輩中修為很高,但畢竟是小孩子心性活潑開朗。普通小混混居然找修真者要保護費,也覺得這是天大的可笑之事,笑得花枝亂顫。

  班上其他同學見曹忠民幾個哥們像**一樣站在講台上被同學笑,也覺得可笑,越笑越感到好笑。曹忠民聽倆堂哥說過他們在重點中學被鄙視的事,可鄙視歸鄙視還沒人敢當麵笑他們,畢竟你學習再好也怕打。

  這二十一中真的是不同,他還沒講兩句話就受到如此哄堂大笑。這是當麵的赤果果的嘲笑,這是侮辱,這是嚴重侮辱。奶奶的,生可忍熟不可忍。對著下麵樂不可支的同學大吼:“不許笑,不許笑!誰他媽笑,老子揍誰!”

  下麵同學們笑的更加一發不可收拾,曹忠民在上麵如同給大家表演猴子耍把戲。奇恥大辱啊奇恥大辱,想我曹忠民從小學開始混跡江湖,五六年來何時受過如此嘲笑?不是好學生都怕混混的嗎,這兒的天氣怎麼不一樣?氣得對他對幾個哥們大叫:“這些人他媽的皮在作癢。下去,誰再笑就他媽挨誰!”

  五個歪瓜咧棗向下撲去,想尋笑的最厲害的打。孫不武一使眼色,另三個孫家弟子立馬接過三個混混。王長青大叫:“喂,哥們留幾個給我們。”宋念仁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跟著後麵起哄:“留一個給我,留一個給我。”

  這邊五人都是經過正規訓練的。連宋念仁在美國都練過截拳道,雖沒進什麼段位但畢竟是經正規訓練的。五個混混哪受過什麼訓練?他們純粹是瞎打,都是看著電視上香港古惑仔那一套。

  雙方一接觸,劈裏啪啦三下五去二,五個混混全爬下。曹忠民一見情況不妙,立即往前衝。孫不武就等著他的,見他衝來當胸一拳。嚴格來說就五分之一拳,孫不武沒出全力。他知道學校打架一不能打臉二不能打傷,否則老師來了有理說不清。他也是從小在學校打架打出的經驗,一般老師不分青紅皂白就站在受傷的一邊。

  曹忠民受了半拳,踉踉蹌蹌東倒西歪一屁股坐倒爬不起來。他覺得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不能被一拳就打倒,那以後就沒法混了。艱難的翻過身兩手撐地站起來,指著孫不武說:“小子誒,你等著!”帶著幾個殘兵敗將就往教室外跑。

  吳煙一聲斷喝:“站住!”曹忠民回頭斜著眼說:“幹,幹什麼?”

  吳煙麵無表情地說:“大掃除,每個人都必須參加。不準缺席不準請假。”曹忠民剛才被打寒了心,聽了吳煙的話真的不敢走,極不情願的站在教室門口。他並不笨,知道隻要吳煙一句話幾個男生絕對會打他們。所以不情願也得在這兒站著。

  崇尚武力的人,也容易被武力所征服。

  吳煙笑嘻嘻的對全班同學說:“現在組長還沒定下來,我和林玲商量了一下,大家都還不熟,也不知道誰合適誰不合適。所以我們暫不分組,大家一起先打掃教室前麵,再打掃教室後麵,最後是教室。現在開始行動!”與同曹忠民說話麵無表情不同,態度非常親切熱情,又果斷幹脆。

  全班同學在教室前麵拔草的拔草,掃地的掃地。曹忠民找準機會開溜,剛剛抬腿沒走幾步就聽吳煙在後麵喊:“曹忠民,上哪兒去?”曹忠民有點搞不懂了,明明她是背對著自己的,怎麼老子還沒走幾步就讓她發現了?曹忠民無奈的說:“我,我上個廁所去,怎麼,不行啊?”

  吳煙修為再高也是女孩,碰上這麼個無賴的男生也沒辦法,隻得說:“好吧,快去快回。”

  曹忠民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回來,但身後跟了大約三十多個歪瓜咧棗扭頭拐腦的混混。原來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也是二十一中的混混們開張的第一天。按慣例這一天大混混們要收保護費,招收新小弟。所以混混們到的也齊,平時根本不來或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全來了。曹忠民知道二十一中的這個慣例,他在決定上二十一中的時候就已經打聽好了。其實其他學校也是這樣,隻是爛學校表現的更為囂張而已。

  張秋然和吳痕也跟在這些混混後麵。曹忠民在他們高三呼朋喚友招降納叛時被他們注意到了。張秋然當然是擔心媽媽的班級,吳痕是擔心妹妹,所以都跟著來了。

  曹忠民領著一幫混混來到自己班級,衝著一個大約是混混頭的大叫:“劉哥,就是他們!”他手一劃拉,把全班同學都劃拉進去。這幫混混來勢洶洶,一多半打著赤膊,身上花裏胡哨紋著青龍白虎禿鷹,手上公然拎著鋼管西瓜刀。

  張秋生剛準備開口,吳煙已經發話了:“學過武的同學上前,其他同學立即進教室,把門關好!”通過剛才與曹忠民小小的衝突,吳煙已看出她們班有不少男生學過點武術。所以指揮的從容鎮定。

  張秋生對孫不武說:“我們先把這些家夥手上的刀啊棍的拿下來,然後讓女生和其他男生練練手。這樣的人肉沙包不好找,我們在旁邊盯著隨時救援。”

  孫不武覺得這個建議好,吳煙小姐喜歡玩,就讓她玩玩。張秋生的聲音很低,但他知道吳煙和吳痕肯定能聽到,姐姐也能聽到。早上一看見吳煙,就發現了她身上的靈氣,知道她是修真者。至於修為有多深,他不知道。有關這方麵他還沒多少經驗,張道函幾個爺爺奶奶們也沒教他。

  吳煙吳痕果然聽到了,張秋然當然也聽到了,大家相互望了一眼,同時點點頭。隻有張秋然不動聲色,她天性是沉得住氣。

  吳煙是總指揮:“大家先別動,讓我們先把他們武器拿下。”說完就帶頭朝混混群裏衝去。她嘴裏的這個“大家”範圍很含糊,所以隻有張秋生、孫不武、吳痕、張秋然,連吳煙五個人衝進混混群。

  不過有這五人已足夠。張秋生姐弟除外,剩下的三人也無不是當今武術翹首,對付幾個小混混如同虎入羊群。好在他們也不傷人,隻是把他們手上武器拿下。

  隻拿武器不傷人有點難度,但也不是做不到。一時間隻聽混混們哀號連連,鋼管西瓜刀砰裏啪啦往地上掉的聲音。

  開始張秋然嫌這些混混打個赤膊髒,見一把西瓜刀向她砍來,也不避讓抬腿就是正麵一腳將刀踢飛,又旋身一個腿鞭磕飛另一根砸來的鋼管。她現在已經能夠內力外放,身周十幾米範圍都在她感知之內。

  漂亮女孩都有潔癖,吳煙也嫌混混身上髒。見張秋然隻用腳不用手,也有樣學樣。另三位男生見女生不用手,他們要是用手似乎有點遜了。於是場上不見拳掌,隻有腿影飛舞。

  場外圍觀的同學是人山人海,個個看得眉色飛舞心曠神怡。全校同學被這些混混欺負的狠了,今天終於得見他們被狂扁的盛景,哪叫一個揚眉吐氣大快人心。

  老師們早就被驚動了,隻是他們早已見怪不怪。開學打架是二十一中的慣例,不打架才是怪事。非主課又不是班主任的老師,開學那天幹脆不來,免得殃及池魚。

  但是今天不同往年,有的老師發出感慨了:“今年真是新學期新氣象啊。往年都是混混打好學生,今年是好學生打混混。啊?還有女生在打,還以少打多,還打得這麼嗨。這壓根不是打架,這是好學生狂扁小混混。不對,叫扁都不對,簡直就是虐待。”眾老師們也不拉也不喝止,個個心想這些混混打死一個少一個。

  老師們沒看到前麵,張秋生幾個已把混混們手上武器全拿下。吳煙手一揮其他同學,隻要敢打的包括女生全上。同學們是士氣大振,混混們剛才被張秋生等五人打寒了心。所以出現一邊倒現象,混混們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同學們卻越打越來勁。

  正打的嗨皮,突然一聲斷喝:“住手,全給我住手!”聲音很悅耳很溫和,但又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4:06 PM

第五十六章 第一次保衛戰

  圍觀的老生看傻眼了。這新來的女老師輕輕一聲斷喝,正打的熱火朝天的雙方立即停手了。準確的說是高一(一)班的同學們停手了,混混們是被虐一方正巴不得有這麼一聲斷喝。

  遠處圍觀的老師們也傻眼了,他們經常遇見學生打架,什麼時候他們輕喝一聲就令行禁止的了?

  梁司琪哪知道這些師生的想法,理也不理那些被打的歪七豎八躺在地上的混混,對著自己班上的學生說:“高一(一)班參加打架的同學站到那邊去!”她手指著教室前一塊空地。然後又說:“張秋然,你也站到那兒去。這位同學你叫吳痕是吧?我不是你們班主任,管不著你。但是你要是覺得自己錯了,請你也站到那兒去!”張秋然當然是乖乖站到高一(一)班一起去,吳痕稍一猶豫也站過去,他的四個跟班也自然站過去。

  二十一中的學生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圍觀的師生更加傻眼。靜,上千師生都靜靜地看著梁司琪與規規矩矩站著的一群學生。有些校導知道,這群站著的學生可是藏龍臥虎,有將軍部長的孫子孫女,有美國籍的學生。

  在全場一片寂靜中,梁司琪說話了:“同學們,首先聲明的是,在我的教師生涯中很少罰同學站著,尤其是像現在這樣罰你們全站著。知道為什麼嗎?你們可能心裏在想我們沒錯,甚至會想我們是在懲惡揚善除暴安良,是在做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我也知道你們在一開始的時候是正當防衛,當一群數量比你們多的人拿著刀和棍棒向同學們衝來的時候,為了保護體弱的同學你們挺身而出,這做的對,非常對,這要表揚。

  但是,你們還是錯了。知道錯在哪兒嗎?錯在當你們已經繳了他們武器,並且他們已經沒有還手之力時,你們還在打!錯就錯在這兒。

  這不是我的婦人之仁,刑法上有一條叫做防衛過當。你們錯就錯在防衛過當上!另外,以後當你們走上社會,遇到類似的事件,要記住任何問題都有不止一個解決途徑。我們不能選擇最好的,起碼也要選擇最不差的。

  今天,剛才,你們就是選擇了一個最差的方案來處理問題。我希望我的學生,在今後遇到任何複雜問題都能用最好的方法去處理,實現完美的目的。

  這,就是罰你們站在這裏的原因。都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每人寫一篇東西。我們不叫它檢查或悔過什麼,內容隻要是通過今天的事件,你們想明白了什麼就行。要求文字精煉,語言通順流暢,言之有物。

  我還有事,這就離開。站的時間由兩位班長決定。還有,曹忠民你們幾個,不準曠課,曠課我會上你們家去找。不準離家出走,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辦法找到你們。不準學壞,如果發現你們與外麵壞人混一起,看我怎麼收拾你們。不信你們就試試!”

  話語輕柔,卻擲地有聲,有理有節,又飽含著一顆大愛之心和殷切的希望。梁司琪轉身回辦公室,所經之處圍觀師生自覺為她讓路,中間不乏來接孩子的家長。

  時間已近中午,高一(一)班所有同學都規規矩矩的站著,包括沒參與打架的。吳煙的那一句“其他同學回教室,把門關好。”深得人心,現在他們要同甘共苦。

  許多老師跟著梁司琪回了辦公室,紛紛問:“梁老師,你怎麼不把我們班的那些學生也罰一下站,他們有些也參與打架的。”

  梁司琪有點哭笑不得,自己班的學生自己不管,讓我來管,可又不好這樣說,隻得回答:“不是我們班的學生,我怎麼好罰?”

  “那高三的幾個你不也罰了嗎?聽說那幾個學生還都挺厲害的吔。”

  梁司琪拿這些同事沒辦法,耐心解釋:“我帶他們班語文,雖然不是班主任也算是他們老師是吧?另外,一個是我女兒,我罰了不就罰了?其他幾個我沒硬罰,而是征求他們自己意見,要是覺得錯了就站那兒。要是覺得沒錯,他們可以走。”

  哎,人比人氣死人啦,她這樣也行?我要是這樣做行嗎?眾位教師要麼向梁司琪胡亂發問,要麼在心裏胡思亂想。

  梁司琪正被同事們搞的頭昏腦脹之時,電話鈴突然響了。

  季長海每年新學期開學這天都借故不來學校,因為這是校內混混開山立派廣招小弟大收保護費的一天。他在學校必受池魚之殃。這些混混根本沒有頭腦,他們才不管什麼校長不校長。大不了進看守所待幾天,出來還是變本加厲。唉,二十一中搞不好,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季長海今天一早跑教委去彙報工作。臨走打了幾個心腹招呼,有重要情況就打電話到教委找他。這眼看到中午了也沒電話,估計是沒出什麼大問題,這才騎著輛破自行車回校。離學校還有兩站路時,突然兩輛大貨車呼嘯而過,車上蹲著站著許多手拿鋼管刀片的混混。

  季長海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是奔他們學校去的,前麵沒有打大戰的去處,唯獨隻有二十一中。嚇得直接從自行車上蹦下來,車子丟在路邊也不顧了,跑到旁邊的商店借個電話立即打過去。

  辦公室裏炸鍋了,肯定是校內的混混跑社會上搬的救兵。社會上的混混可比校內的混混高出幾個數量級,那可是些真正的流氓。以前也有社會上的流氓跑到二十一中打架。那是校內混混搶山頭各自到社會上找來靠山,是流氓混混之間的火拚,與普通師生關係不大。雖然也有殃及池魚的,但隻要躲遠點就沒事。

  這次不同,這次校外的混混是專門來打好學生的。情況比往年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的多,性質也完全不同。“趕快報警!”有人大喊。立即也有人打電話。那時的電話機還是轉盤撥號,不像現在是按鍵。這老師哆嗦著手,一個號一個號的撥。撥了半天沒通,聽筒裏靜悄悄的。電話線被剪斷了?剛才校長打電話進來還好好的,這一會就被剪斷了?事態越發的嚴重了,嚴重到一群文弱書生手足無措的地步。

  有個老師忽然驚問:“梁老師呢?梁老師到哪兒去了!”

  梁司琪在聽說有大群校外流氓往學校趕來時,就急忙出了教研室匆匆往自己班跑。見學生們頂著烈日還站在那兒,不由一陣心痛。顧不得自己跑的氣都喘不過來,對著學生喊:“你們傻啊,叫你們站,站一會就行了,哪能站這麼長時間?現在立即進教室,把門窗關好關嚴。”

  已經來不及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傳來,然後又嘎然而止。看著紛紛從車上跳下來的五顏六色的流氓,學生們一個沒動。剛才參與打架的學生沒動,其他學生也不動。隻有曹忠民幾個人嚇得發抖。眾流氓中他們認識好幾個,都是麒林市道上有名的主。但曹忠民幾個不敢動,他們稍稍動一下就要犯眾怒,這一點他們非常清楚,無論是跑向對方還是跑回教室。

  六七十流氓提著刀拎著棒,呼啦呼啦向這邊撲過來。梁司琪低聲告誡自己的學生:“不許輕舉妄動,老師先去和他們談談。”

  梁司琪迎麵向流氓們走去,很慢但非常堅定。她不知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麵對燥動的流氓千萬不能慌亂,一慌亂流氓們就會更加亢奮。隻有鎮定,用鎮定的情緒去影響流氓。她不知道這話對不對,現在隻能賭一賭了,此外她別無選擇。

  梁司琪不希望自己的學生通過打架來戰勝這些流氓,那樣必定會有傷亡,她不願意自己的學生受一點傷害。同時也會讓學生們產生崇尚暴力迷信暴力,用暴力解決一切問題的傾向,這樣對他們的今後不好。

  其實梁司琪很害怕。不對,不是很害怕而是怕極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麵,甚至電影電視裏暴力血腥的鏡頭都不願看。但是沒辦法,她沒有其他可供選擇的餘地,她必須去麵對這群流氓。否則她的學生就可能會遇害。

  梁司琪知道秋然姐弟應當沒事,他倆有武功。吳煙兄妹大概也不會有事,他倆也不是簡單的人物,這她能看出來。孫不武等六個人不會有事,這她也能看出來。這些人練過武,這是任何人都能看出來。

  可是其他同學呢?這些同學必定要受到傷害。如果我死了或受重傷了,同學們還是受了傷害,那也沒辦法,我盡力了,能做到問心無愧就行。還有這些會武術的同學,包括秋然姐弟,要是打死人怎麼辦?那他們的一生就算毀了。他們還這麼年輕,前途無限遠大。不能自己一個處理不當就此毀了他們。

  梁司琪左思右想,頭腦有點混亂,內心害怕的要命,表麵上顯得沉著堅定。

  張秋生姐弟一左一右跟在老師身後,屏住氣息盡量不讓老師發現。吳痕吳煙兄妹與張秋生姐弟並排,也是屏住氣息不讓老師發現。王長青為首的紡織宿舍子弟,孫不武為首的孫家弟子緊跟在後麵。

  性格溫和的張秋然這次動怒了,心中默念著手套中的打仙鞭,暗暗發誓有誰敢動她媽媽一根指頭她將打得他永世不得超生。用頂級仙器打普通人會不會犯禁?她才不管這些,再溫和的人也有底線。張秋然內力已經可以外放,內力現在已超過媽媽向前伸張。

  張秋生怒了,今世他盡力的讓自己平和,就是想有一個幸福的溫馨的家庭生活。如果誰敢破壞他這小小的願望,他將叫誰死無葬身之地。表麵上他臉上還露出微笑,鄙視的微笑。暗地裏卻運轉著內息,拚命的快速的運轉。他從來沒有主動運轉過內息,尤其這麼拚命快速的運轉。剎那間他感到全身血脈賁張,大腦一陣嗡嗡作響,同時一陣眩暈襲來。不管這些,在這關鍵時刻絕不能退縮,退縮意味著媽媽要受傷害。內息瘋狂的運轉,猛烈地衝擊著他已通卻卻不怎麼寬暢的經脈。他感覺血管要爆炸,頭腦要爆炸。

  堅持,堅持,他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現在除了堅持別無他法,內息已停不下來了。真是自動化的啊,自動在狹隘的經脈中衝擊,衝擊,衝擊,欲罷不能。突然全身經脈豁然開朗,洶湧的內息在全身歡快的奔騰,在體內繞了幾圈然後夾著一股殺氣向體外噴去,渾厚的夾著殺氣的內力朝著流氓們撲麵而去,那是真正殺過人才能具有的殺氣。

  吳痕吳煙怒了,修真者的高傲讓這些如螻蟻般的流氓給激怒了。我們好好在這兒上學,沒招你們沒惹你們,今天既然要找死那就來吧。殺你們一個兩個都無需處理後果。兩股殺氣,帶著修真者的傲然朝流氓們撲過去。

  孫家弟子怒了,什麼時候小流氓也敢欺負上我們孫家了?今天要不打的你們親媽都不認識你,我孫家今後就不用在道上混,家裏長輩也不會放過我們。殺氣,帶著在道上稱雄百年的殺氣向流氓們撲過去。

  如果不是梁司琪的壓製,這些年輕人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讓流氓們全軍覆沒,甚至可以要他們全死。

  紡織宿舍的子弟們也怒了,梁司琪過去是他們敬愛的阿姨,現在是他們敬愛的老師。他們怎麼能讓老師受到流氓的傷害。雖然他們不是修真者,他們沒有內力,他們從沒有真正傷害過人。但是他們毫無畏懼,勇敢的直視著前麵的流氓。這也是一種殺氣,一種勇往直前慷慨取義的殺氣。

  第一排隻有一個人,梁司琪。她緩緩地堅定地向流氓們走去。

  第二排四個人,四個修真者。當今修真界四個最傑出的年輕人,帶著各自不同的殺氣,沉著地配合著老師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流氓們逼去。

  奇怪的是他們的腳步一動,連梁司琪的步伐都自然而然的帶有一種暗合天地韻律的節奏。好像就是這一步恰恰踩在對方的心頭,一步兩步,步步讓對方心顫

  第三排八個孫家弟子,帶著江湖梟雄的殺氣,合著前麵四人的步伐,向流氓們走去。

  第四排七個紡織宿舍子弟,七個普通年輕人,卻帶著舍我其誰的氣勢,一樣踩著暗合天地律動的步伐,向著流氓們慷慨向前。

  後麵是全班同學,沒有一個畏懼沒有一個退後,包括曹忠民幾個。

  明明人數比流氓們少得多,給圍觀師生的錯覺卻好像千軍萬馬;明明沒有一個人說話,圍觀師生卻感覺戰馬奔騰金戈交加。

  城郊結合部的幾所爛學校,包括一些職高技工學校,是麒林市黑幫的人才儲備基地,又是招集打群架的後備軍,還是零花錢的提款機,栽髒嫁禍頂雷之必備佳品。向來是**大佬必爭之地。

  六七十流氓氣勢洶洶殺奔而來。原以為這陣勢嚇也能把幾個中學生嚇死。突然感覺到一陣排山倒海的氣勢撲麵而來,群氓們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這氣勢不斷,越來越強,這是讓人心悸的殺氣。

  雖然張秋生幾個屏住了氣息,但其他同學不會。梁司琪已經感覺學生們都跟上來了,現在已不能讓學生們回去,那樣會自亂陣腳,反而會大漲流氓們的氣焰。

  梁司琪原來隻知道爛學校教學質量差,工資待遇低。哪知道還有這樣可怕的事情?要是早知道打死也不來,大不了去擺個小攤賣賣小商品、服裝。鎮靜,鎮靜,梁司琪不斷告誡自己:你身後有四十多個無辜的學生,你是他們的老師,你對他們的生命安全負有責任。

  梁司琪沒有回頭,低聲說道:“你們聽好了,萬一發生什麼,不要管我!一定要保護好同學們的安全。吳煙你是班長,必須對全班同學負責。有膽敢對同學下毒手的流氓,放開手腳去打。出了問題就說是我命令的,不管我死活都這樣說。”她相信吳煙能聽到,吳氏兄妹身上有同自己孩子相同的氣息,武藝一定高強。

  交待完畢,好像放下一樁心思。梁司琪的腳步更加凝重更加緩慢,她要尋找一個最合適的時機最合適的距離與流氓們說話。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梁司琪每往前一步,群氓們感覺到的殺氣就重一分。恐怖,有如實質的恐怖殺氣侵襲著群氓的肉體,刺激著他們的神經。平時橫行鄉裏魚肉百姓的流氓,哪兒見過真正的殺手?他們哪兒知道看似小男孩的張秋生,其實是個頂級殺手?他們又哪兒知道麵對的四個中學生是視他們生命如螻蟻的修真者?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4:07 PM

第五十七章 臨別遺言

  群氓們害怕、恐懼,那是一種從心底最深處湧出的恐懼。這種深深的恐懼讓為首的流氓不自覺的扔掉手中的刀片,雙手亂擺對著梁司琪用顫抖的聲音說:“你,你,你你,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梁司琪沒有停步,還是沉著凝重地向對方一步一步走去,從沒有經驗的她不知道流氓是什麼意思,她要找一個合適的距離與之對話。

  群氓中出現了牙齒打顫的聲音。太多的人受不了罩在他們身上凜冽的殺氣,冰冷陰寒刺骨,讓人不由自主的顫抖。

  “轟咚!”群氓的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有人大喊:“洋哥跑了!”

  這聲叫喊一下驚醒眾流氓,立馬掉頭就跑,狼奔豕突潰不成軍。你推我攘哭爹叫娘,刀槍棍棒丟棄一地。

  一向囂張跋扈魚肉鄉裏,在二十一中橫行無忌的流氓,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狼狽。完全失去了平時裏老子天下第一不可一世的氣焰,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之魚,蒼惶逃竄。

  二十一中在東城,麒林道上的勢力劃分屬王紹洋一夥的地盤。王紹洋剛才聽了二十一中小混混的求援,相當重視。最近有點背時,這個地盤可不能再弄丟了,一定要給二十一中點顏色看看。

  所以他立即招集了大批人馬前去,要給二十一中一個下馬威。想想不放心,莫不是其他道上人搶老子地盤?又讓胡斌開著一輛破皮卡,帶著李衛軍、何強一起去督戰。

  進了二十一中,就感到非常詭異。這兒太靜了,靜得讓人喘不過氣。一點沒有他們往日大戰的喧鬧。

  他們的隊伍似乎站在原地不動,而對方竟然在一位女老師的帶領下一步一步往前逼。這是神馬情況?

  李衛軍和何強下車要看個究竟。剛剛下車向前走了沒幾步,兩人突然同時停步。他倆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張秋生、吳煙、吳痕。

  兩人一個激靈掉頭就跑,李衛軍感到剛剛好了點的胳膊又開始痛。何強一頭撞在車門上,也顧不得痛,大喊:“快跑,快跑!”

  胡斌在車裏也隱隱約約看到了他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三個人,還好車子本來沒熄火,一個掉頭就往回跑。太慌張了加上駕駛技術太差,車子一頭撞在學校大鐵門上。胡斌趕緊倒車,接著車子再往前一竄逃出二十一中。

  他們逃回王紹洋住處,說了在二十一中的情況。王紹洋隻問了一句話:“他們發現沒發現你們?”李衛軍回答:“不知道,不過憑張秋生的機靈發現的可能性很大。現在可以肯定,張秋生是孫家的人,因為他和孫家人在一起。”

  王紹洋果斷地說:“收拾東西,我們去外地躲一陣子。看看情況再說。”想起在深山裏的那一天兩夜,他都不寒而栗。這些學古武的比警察還可怕。

  流氓們抱頭鼠竄,梁司琪停住腳步,身後的學生也隨之停步。她轉身對著學生們鞠躬說:“謝謝同學們,我為你們驕傲!麒林市第二十一中學高一(一)班是我教過的最棒的一個班級。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們,請你們一定要記住,暴力和血腥決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你們一定要好好想一想。老實說,我也要好好想一想。現在解散!”

  令全校老師和學生都沒想到的是,剛才沉著鎮定威風凜凜的梁司琪,現在正躲在辦公室裏哭。後怕,深深的後怕。如果,萬一,真要打起來,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簡直難以想像。她並不是溫室裏的花朵,她也經曆過無數風風雨雨,可做夢都沒遇到過今天的事情。

  無盡的委屈,滿腹的傷心,卻無人可以傾訴。秋然、秋生?他們現在是她的學生,是事件的參與者。她要在學生們麵前裝出很勇敢,非常應對有方,要裝的精幹老練。可她一點也不精幹,一點也不勇敢,一點也不老練。

  梁司琪隻是一個女人,一個把學生當自己孩子的女人。命運不該讓她麵對這些恐怖、暴力和血腥。她感到很無力很無助,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是正確的,還有四十多學生需要她的引導。她該怎麼辦?

  -老師-已經宣布解散,就是說不用罰站了。同學們都散開,張秋然和吳痕及他的四個跟班都回高三(一)班。高一(一)班的同學在吳煙和林玲的指揮下繼續打掃除。

  這個打掃除幹的非常快,沒幾分鍾就幹幹淨淨。為什麼這麼快,太誇張了吧?一點不誇張,全校師生都在幫他們班呢。

  全體同學包括部分老師現在對高一(一)班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如黃河泛濫。流氓混混這些年可把他們害苦了,可把他們欺壓夠了。今天的高一(一)班,沒動一個指頭沒廢一口唾沫,隻憑萬眾一心眾誌成城就將他們嚇跑,大快人心啊大快人心。

  活幹完了人群還是不肯散去,激情未了的圍著高一(一)班的同學嘰嘰喳喳說個沒完。這也難怪,看場電影還能興奮幾天,別說這麼精彩的真人版正邪之戰了。

  師生們正興奮的交談著,來了三個警察,帶隊的赫然就是伍少宏。

  張秋生覺得剛才的事不足一提,所以沒參加大家海侃吹牛,躲在一邊看小說。他能一心三用,所以一邊看小說一邊注意觀察著周圍情況。張秋生知道麻煩來了,伍少宏是專門為王紹洋找場子的。

  張秋生並不怕伍少宏找麻煩,你畢竟隻能公權私用,不敢公然胡作非為。上次就不該把槍還他,這次要是再把他槍偷來會怎樣呢?不行,這廝老是丟槍就顯得太蹊蹺。

  張秋生眼睛看著別處,內力卻在伍少宏身上搜尋。伍少宏穿的是八九式夏裝,一身橄欖綠。腰裏還是別著槍,這家夥上哪都喜歡帶槍。上衣口袋裏有一包香煙,其他口袋裏什麼都沒有。腋下夾了個黑色公文包,警察都喜歡這樣夾個包不知是什麼意思。

  再仔細看看,包裏有一疊紙一支筆,鑰匙、錢包,還有一包香煙,這家夥煙癮看來不小。錢包裏有些錢、幾張照片,還有警官證。

  對,不錯,把他警官證偷了,看他以後怎麼混。可是怎麼偷?公文包夾在腋下,拉鏈是拉好的。用內力拉容易驚動他。要是用手套的開字訣呢?吳煙可是修真者,會不會看出?

  不管了,讓吳煙看出比驚動伍少宏好。張秋生右手暗暗對準公文包拉鏈,默念一聲“開”。

  拉鏈立即張開,不是平常那樣拉扣從頭到尾的拉開,而是拉鏈的每一個扣齒自行蹦開。伍少宏這時正站在花壇旁邊對廣大師生訓話,要他們交出剛才打架的肇事者。張秋生也不管拉鏈是怎樣開的,裝作看熱鬧站到花壇上,眼睛看著公文包。這個手套的“粘”“開”功能就是好,不僅將扣齒蹦開包口也張的大大的。張秋生雙手抱在胸前,右手悄悄對準錢包心裏一個默念“收”。公文包裏的錢包已經不見。

  伍少宏堅持要師生們交出肇事者,師生們堅持說剛才根本沒打架,哪有肇事者可交?雙方僵持不下。就在這裏梁司琪來了,在場的師生一陣歡呼:“梁老師來了!”

  梁司琪無形中已成為二十一中的主心骨。她剛才正在辦公室裏哭來著。有同事慌慌張張跑來說有警察來了,要抓她的學生。

  梁司琪也顧不得同事好奇的目光,急忙洗把臉就向自己教室跑去。同事在她身後一邊跟著跑,一邊還在想大義凜然的梁老師也會哭?

  伍少宏聽到場上千人的歡呼,以為是校領導來了。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喝問:“誰是梁老師?”

  “我就是。請問你是誰?”旁邊一個平靜悅耳的女聲回答。伍少宏轉過頭,看見一個端莊美麗又明顯教師模樣的女人在他旁邊。“我是陽泉分局的,來調查剛才在你們學校發生的打架鬥毆事件,並請你們交出肇事者。請你們學校積極配合。”伍少宏還是把梁司琪當成校領導了。

  “請問是哪個分局?陽泉工商分局,還是陽泉稅務分局?請出示你的證件!”梁司琪語氣雖然還是很平靜,但自有一股威嚴。她是語文老師有糾正病句的習慣,倒不是有意刁難。

  伍少宏一時語結。他這樣說慣了,從來沒人對他口中的分局有過誤會。但認真想想,他的話是真的有毛病。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出糗,趕緊在手包裏找警官證。

  咦,警官證呢?不,不對,警官證向來是放在錢包裏,可錢包呢?老婆今天早上剛給的零花錢,新嶄嶄的一百元就放在錢包裏。

  再翻,再找,還是沒有。筆、紙、香煙、鑰匙全翻出來了,就是沒有錢包。麻比的,老子辦案從來就沒出示過證件,今天頭一回還忘記帶了。伍少宏沒意識到錢包丟了,還以為是忘了挪在什麼地方。他抬頭坦然的對梁司琪說:“證件忘帶了,但這並不影響我辦案。”

  梁司琪不動聲色地說:“這麼說,我們無從知道你是哪個單位的。請你離開這兒,這裏是學校,閑人免進。”伍少宏著急了,對兩個手下說:“你們的證件呢,拿出來給他們看看。”兩個手下,一個是今年暑假剛從警校畢業分來的,證件還沒來得及發。一個是混了件警服穿的聯防隊員,哪有什麼證件?

  梁司琪見他們一個都拿不出證件,非常嚴肅地對伍少宏說:“請你們回去帶好證件再來,這是第一。第二,我的學生都是未成年人,沒有老師或父母在場你們不能對他們進行任何詢問。他們即使說了什麼也沒有法律效力。現在你們可以走了,門在那邊。”梁司琪手朝著大門方向指了指。她很生氣,老師不在場的情況下詢問學生,這是違法辦案。還要抓她的學生,這是絕不能容忍的。她害怕剛才學生沒經驗亂說了什麼,讓這警察抓住了把柄。

  伍少宏什麼時候受過這樣待遇?要是就這麼灰溜溜地走了,那以後還怎麼做人?這一急也顧不得許多,伸手就往腰間掏槍,心裏的意思是槍總能證明我是警察。他也不想想,警察有權配槍,而槍並不是警察標誌,犯罪份子一樣可以有槍。

  張秋生還是雙手抱在胸前,眼睛似乎漫無目的的四處亂看,可是卻一直密切注視著伍少宏的一舉一動。他手剛剛接觸到槍套,張秋生的右手就一動。

  不僅是張秋生,吳痕兄妹、張秋然也密切注意著伍少宏。見他一抬手,立即猜到他要幹什麼,張秋然和吳煙一邊一個將梁司琪夾在當中。她們相信,剩下的事由吳痕與張秋生對付足夠。

  伍少宏剛剛將槍拔出槍套,張秋生右手又微微一動。伍少宏稀裏糊塗手一滑,槍就掉到地上。他嚇一跳趕緊彎腰去揀,剛剛揀起來槍口還是朝下,張秋生對準扳機手指一抬。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打在地上留下一個周邊整齊的圓孔,圓孔裏還冒著青煙。伍少宏嚇壞了,四周的師生包括另兩名警察也嚇壞了。

  大家還沒回過神來,又是一聲槍響。周圍無數女生發出尖叫,尖叫之後發現梁老師站那兒一動不動非常鎮定,尖叫聲立即停止。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梁司琪現在就是二十一中全體師生的榜樣。

  那時還沒有手機,但來接孩子的家長中還是有人帶著大哥大。立即打電話給市局,有疑似假冒警察在二十一中開槍。

  伍少宏傻了,徹底的傻了。怎麼會這樣?他不知道。他自己的手怎麼會不由自主的摳扳機,他也不知道。但這家夥不是遇到問題從自己身上找毛病的人。他習慣遇到問題就遷怒與人,他惱羞成怒的揮舞著槍對梁司琪咆哮:“現在能不能證明我是警察?能不能,你說!”

  梁司琪害怕極了,哪見到過這樣蠻橫的警察?那揮舞的手槍就在她鼻尖前晃動,她禁不住要顫抖。恰到好處的兩道暖流分別從秋然和吳煙掌心傳到她身上,立即使她鎮定下來。

  “不能,有槍的不一定是警察,警察也不一定有槍。”梁司琪高傲而又平靜的回答。沒有秋然和吳煙的支持,她肯定害怕的顫抖,但即使顫抖她也會這樣回答。麵對槍口害怕就是人的本能,哪怕是死也要堅持原則同樣是她的天生性格。

  旁邊的警校畢業生和協警嚇得雙腿打顫心裏在罵,麻比的,你這槍容易走火,你還瞎舞個什麼?出了事要連累我們一起倒黴。

  很多人因職業自豪感而在自己的崗位上創造出輝煌,也有很多人因職業自豪感而心理扭曲從此走入地獄。同一種心態會有兩種結果,這就是一因多果。嚴重的挫敗感讓伍少宏失去理智,他用槍頂住梁司琪的腦門:“現在能不能?”

  全場上千人嚇的大氣不敢出,生怕出氣重了引起槍走火,這槍容易走火是已經被證明了的。

  張秋生是嚇的要命,一個“粘”字訣咬的死死的,生怕一鬆口就聽見一聲槍響。張秋然也更是嚇的要死,也是一個“粘”字訣將槍機咬的死死,這是她第一次使用手套的功能。

  梁司琪閉上了眼睛,今天可能就死在這兒了。這個警察是個瘋子,我這輩子就沒走過好運,臨了臨了死在一個瘋子手裏。

  梁司琪又慢慢睜開眼睛,慢慢轉動腦袋看看女兒,再看看兒子。又看向自己班上的學生,艱難的說道:“同學們,孩子們。今後要好好學習,一定要做個好人!”然後又慢慢閉上眼睛。這就算是她的臨別遺言了,非常簡短的臨別遺言。此時此刻也不允許她多說。老師的天職,臨死都不忘要學生們好好學習。

  全體師生刷刷地流下了眼淚,還是大氣不敢出,老師們靜靜地默默地流淚。剛剛調來,在開學的第一天,可能就要離開他們。這是真的,槍口就頂著她腦門。

  正在這一觸即發緊張萬分之時,幾名警察衝進來。他們也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激怒伍少宏做出什麼傻事。一名年齡比較大的警察輕柔地對伍少宏說:“小伍,別衝動,來把槍給我。”

  同樣是警察的伍少宏對這套說辭清楚的很,這實際上就是繳他的槍。伍少宏激動的揮舞著槍說:“你證明一下,我,我,到底是,不是警察。”

  張秋生姐弟等的就是槍口離開老媽腦門,見伍少宏握著槍在空中亂舞,同時手指連連動了幾下。

  “砰,砰,砰,砰——啪!”一連串的槍聲在校園上空激蕩,直到撞針一聲微弱而清脆“啪”,證明子彈已打完。

  年長的警察一拳揍在伍少宏臉上,另一個警察一個虎撲將伍少宏放倒。這家夥還想掙紮,年長的警察上來一腳踢在他腰上,痛得伍少宏身體一蜷,另一個警察趁勢想將他雙手反背銬上。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4:07 PM

第五十八章 回到媽媽的懷抱

  吳痕早就等著這一刻了。剛才是不敢隨便亂動,現在可不管了,一個大力符加亂神符悄悄扔到伍少宏身上。修真者不能對普通人施加法術?靠,禁忌中還有本人或親人受到生命威脅時除外呢。老師算不算親人?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說是不是親人?

  伍少宏一時如魔獸附體。一聲非人類的咆哮,反身將那個警察扳倒,順手一拳打在他腹部。那警察痛得身體蜷成一團,痛苦的在地上翻滾。

  那年長警察一見這還了得,飛起一腳向伍少宏踢去。伍少宏一把抓住飛來的那隻腳,順勢一扭,年長警察被扳倒在地。伍少宏掄起拳頭朝他臉上身上沒頭沒腦的砸下去,年長警察在地上翻滾著叫嚎著,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身上,他已毫無招架之功。

  年輕點的警察爬起來從身後一把抱住伍少宏,伍少宏雙肘向後一撞,正中他兩肋,痛得他冷汗直冒,但還是死死的抱住伍少宏。

  伍少宏雙手向後抱住年輕警察的頭,準備一個背摔將他砸死。年長警察掙紮著爬起來,拚盡全身之力,一拳揍中伍少宏下巴。

  這時又有兩輛警車開進學校。

  市局接到報案,說有人在二十一中開槍,並且開槍的還是個警察。如果是其它性質的案件,接到報案可能會拖一會。但涉槍案件,尤其還是警察開槍,市局不敢怠慢。立即通知管轄二十一中的派出所先行趕過去,市局馬上就派人過來。

  這年長的警察就是這個派出所的周所長。周所長接到命令立馬帶人趕過來,就發生上述一幕。市局來人見到這種情況,七八個一湧而上將伍少宏製服,拿手銬將他銬起來。吳痕及時收了符咒,伍少宏如泄了氣的皮球,立馬蔫了下來。

  再回頭看周所長和年輕警察,發現這兩人被打的已經沒有人樣。年輕警察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口吐鮮血。周所長已被打的認不出來,鼻青臉腫不說,也是抱著肚子蜷縮在地。腳上一隻鞋子也沒有了,褲子也破了。

  市局一個貌似帶隊的命令手下將周所長兩人抬上車,趕緊送醫院搶救。然後對圍觀的學生說:“同學們,這是假冒的警察,我們這就帶回去審訊。”他還想維護一下警察形象,伍少宏太給警察丟臉了。

  “他叫伍少宏,是真警察,是大流氓王紹洋的姐夫。”人群裏有人回答。“他是專門流氓不抓抓好人。”又有人在遠處響應。

  得,這回糗大了。帶隊的警察隻好笑笑,對著人群問:“聽說這家夥剛才亂開槍了,你們能說一下,子彈打在哪兒嗎?”立即就有人指著地下的兩個彈孔給帶隊警察看。沒說的,這案報的不假。

  看著地上的彈孔,氣得這領隊全身發抖,一耳光接一耳光的抽伍少宏。能不氣嗎?群眾都認識你了,可見你在這兒影響多壞?

  你麻比的,多危險啊,有你這麼幹活的嗎?你那破槍在糞坑裏浸了半天,隻怕早就壞了。你還拿著它亂舞,萬一打死人可怎麼辦?我草泥馬,你也不是群眾,你敗壞了警察的形象,老子今天就打你了。

  三個市局同誌仔細的尋找散落的彈殼,給彈孔拍照,又將彈頭挖出來。局領導會怎麼處理這事件,不是他們能管得的事,現在要按案件程序走。

  還有兩個同誌找在場群眾詢問了解情況。情況很好調查,上千師生及家長都在這兒,他們都目睹了事件的全過程。兩位同誌將調查到的情況向領隊彙報:“沈局,情況已經調查清楚,這是筆錄。”

  從筆錄上完全可以看出一個姓梁的老師對事件的處理非常得體,穩重、及時、正確。一開始是學校內部學生打架,老師給了罰站、寫事情經過及認識、講解正當防衛及防衛過當的區別;接著校外流氓衝擊學校,老師及時出頭製止了一場可能的流血衝突;伍少宏前來不分青紅皂白要學校交出肇事者。因為衝突沒有造成所以根本沒有肇事者。伍少宏以抓人相威脅。老師要伍少宏出示證件,並且告知伍少宏相關法律規定,對未成年人的詢問必須有家長或老師在場,老師的這些話是對的。

  伍少宏拿不出證件就拔槍,並且朝地上開了兩槍後,再用槍頂著老師的腦門要她承認他是警察。派出所周所長趕到,要伍少宏把槍交給他,伍少宏又朝天連開數槍直到子彈打完。周所長和另一個警察上前要繳伍少宏的槍,伍少宏不服與所長及警察打起來。

  沈局長看完筆錄直覺伍少宏這混蛋是瘋了,以前接到過群眾舉報說他橫行霸道欺壓群眾,沒想到這混蛋竟然這樣目無組織紀律目無法律到這種程度。

  沈局長沉痛地對梁司琪說:“梁老師,對不起了。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沒有及時發現這樣一個害群之馬,讓老師和同學們受驚了。請允許我向全體老師和同學們道歉。”

  梁司琪很累,要不是秋然和吳煙扶著可能都站不起來。聽了沈局長的話仍然微笑著說:“沒什麼,工作中難免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這個我能理解,當警察也不容易。”

  沈局長沒想到老師這麼好說話。一般情況下被人拿槍頂著腦門,事後無論怎樣發脾氣都不過分。有這樣的好老師,二十一中怎麼這樣爛呢?估計是地處城鄉結合部,周邊的流氓混混太多,對他們學校的幹擾太大。看來要向局裏彙報,下大力氣整頓這兒的治安,還人民群眾一個晴朗的天空。

  沈局長是市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長,一位熱愛警察事業並願意為之犧牲一切的好警察。今天的事件讓他感到深深的內疚。

  二十一中的事我們暫時放到一邊。再說紡織係統東門宿舍小區裏,一個小男孩正在路上徘徊。他始終在小區大門附近走來走去,好像是在等人。中午十二點已經過了,該下班回家的都差不多回來了,可他要等的人還沒來。

  門口小賣部的老大爺終於忍不住了,上前問道:“小朋友,你是在找人嗎?”小男孩機靈的大眼睛一亮連忙說:“老爺爺,這兒有個叫梁司琪的人嗎?女的。”

  “梁司琪,梁司琪,”老大爺忽然想起來:“是梁老師吧?”小男孩高興的一跳說:“對,對,是老師,是老師。”

  小區的人都很熱情,老大爺一直把小男孩送到張家,對奶奶說:“張奶奶,這個小孩找梁老師。”奶奶躺在床上問小男孩:“哦,梁老師是你什麼啊?”

  小男孩回答:“奶奶,梁老師是我媽,我是她兒子。”奶奶笑了:“哦,我看著就像,你是秋同吧?”

  “對,對,”秋同腦袋點的像雞啄米,同時馬屁跟著就上:“奶奶您真厲害,一猜就準。”奶奶被這馬屁拍的哭笑不得:“奶奶哪會猜啊,是你媽媽天天叼念你,我就記住了。”

  秋同雙手合掌作出老天保佑的樣子:“我就知道,媽媽不可能不要我的。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阿-——門。”

  秋同每年暑假都是在京城過,今年也不例外。前些日子有人對他說:“秋同啊,你媽媽不要你了。”秋同嗤之以鼻。切,還拿我當小孩?見多了大人嚇小孩,要不是媽媽不要你了,就是爸爸不要你了。

  漸漸地,秋同發現情況不對。爺爺讓姑姑給他在京城找學校,他覺得事態嚴重了。離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往年這時候媽媽要來接他,今年沒來。

  秋同決定回家看看。他找準一個機會,在家裏拿了幾百元錢直奔火車站。結果火車站不賣票給他,說他太小要他家大人來。

  大人來?大人來就走不了了。乘著上車時擁擠的人流,他拽著一個中年婦女的衣角混上火車。暑假結束時的客流是進京的多,出京的少,他在火車上倒也混了個座位,一直到姚河市。

  李會元不在家。自從那晚他就沒進過這個家,整天除了出差就住辦公室,徹底成了工作狂。秋同在老地方找到鑰匙,發現家裏冷冰冰,也沒有一點吃的。他開始在家裏翻箱倒櫃的找,一定要找到媽媽為什麼不要他的蛛絲馬跡。

  還真給他找到了梁司琪給李會元的那封信。李秋同才九歲,信裏的話他能看懂但並不理解。九歲的孩子還沒到理解人生的時候。反正他知道了媽媽以前還有個丈夫,也還有個女兒。秋同沒感覺什麼不對,反倒被信裏的文字感動了。

  一是梁司琪的文字功底好,二是秋同腦袋裏裝滿了武俠言情電視劇。他覺得媽媽比爸爸牛逼多了,媽媽的經曆同電視劇差不多,而爸爸是幹巴巴的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同時他也知道了,在這世界上他還有一個姐姐。靠,這年頭能有一個姐姐,那是多牛逼的事啊?

  按照信上留下的地址,李秋同馬不停蹄直奔火車站,路上感覺肚子餓了他也顧不得。到了火車站發現晚上八點多才有到麒林市的車,離現在還有五六個小時呢,這才找飯店吃飯。

  奶奶聽了秋同一路的經曆,心痛地問:“那就是說你從昨天到現在才吃一餐飯?”秋同點點頭說:“嗯,還吃了幾個蘋果,我得盡快找到媽媽,別的管不了許多。”

  保姆沒等奶奶吩咐,趕緊給這孩子準備吃的。現在家裏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舅爺爺在古玩街開了家玉器行,請爺爺去掌眼。家裏現在收入很好,光賣酒每天都有三百元。就請了個保姆,實際是鍾點工隻是那時沒這個詞。

  一大碗麵條正被秋同吃的赤拉赤拉響,有人敲門。門根本就沒關,敲門純粹是禮貌。秋同抬起眼皮一看,立即大叫:“你怎麼來了?”

  卻說秋同的爺爺奶奶家。白天沒見著孫子沒太在意,心想可能是上哪兒瘋去了。男孩子嘛,總是這樣。可是到了晚上還沒回來,爺爺奶奶就著急了。打電話到他伯伯叔叔姑姑家,都說沒來。再到秋同平時玩的比較好的小夥伴家打聽,也是一天都沒見著他。爺爺奶奶就更著急了。

  老爺子發動全家,包括警衛、秘書、司機,全部出去找,到一切想得到的地方去找。直到半夜也沒一點消息。

  秋同姑姑就打電話給李會元,打算罵他一頓。你男子漢小雞肚腸,屁大點事就離婚。梁司琪那點事不告訴你,你說她騙你。現在告訴你了,你又受不了,你這是什麼男人啊?離婚就離婚你把孩子丟爸媽這兒算怎麼回事啊?你不知道秋同有多淘嗎?

  前麵說了李會元現在是工作狂,每天不是在辦公室就是下基層。全市廠礦企業,鄉鎮農村他一處處的跑。昨天剛好是到了一個鄉鎮,這兒大哥大沒有信號,所以電話打不通。打電話到姚河政府值班室,深更半夜的值班人員也不知市長到哪兒去了。

  孩子姑就一遍一遍的打電話,打不通就罵李會元。她的一個閨密插隊那會也受過人騙,所以特別同情梁司琪。

  市長的事值班人員也不敢怠慢,趕緊派人去查。查的結果是李會元到這麼一個鄉去了,這個鄉前陣子發生過山洪泥石流,他去查看災民安置情況。這個鄉到目前為止通訊還沒恢複,四麵環山大哥大也沒有信號。

  值班室的人打電話將情況彙報給了李家,並保證會一直保持聯係,一旦聯係上馬上報告。一家人沒辦法隻有幹等,現在越來越感覺這孩子是回姚河去了。因為奶奶發現少了幾百元錢,這肯定是秋同拿了。

  這孩子平時需要用錢都直接找大人要,家裏七大姑八大姨多了去,他不差錢。現在突然悄悄拿了錢人又不見了,這還用說是上哪兒了嗎?現在就是怕他在路上出事,才多大的孩子啊?

  李會元清早從這個鄉鎮出發準備回市裏,一出山區就接到電話知道孩子丟了。政府辦公室的電話也打來了,說昨天中午有人在機關宿舍大院裏見到過秋同,隻是現在不知道上哪兒了。

  李會元一邊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一邊火急火燎的往家趕,總要親眼見到兒子才能放心。到家一看,李會元就頭皮發麻。整個屋子像遭了土匪洗劫一樣,所有的東西都被挪動了地方。毫無疑問兒子是回來過,隻是不知這小兔崽子現在在哪兒。

  書房裏梁司琪留給自己的那封信還在書桌上,隻是上麵被人用紅鉛筆批了一行字“爸爸真沒勁”。媽的,大人的事是你這小屁孩管的嗎?李會元這叫一個惱火。用屁股想也知道秋同是到麒林去了,他既然能從京城跑到姚河,那從姚河再跑到麒林也沒什麼奇怪的。於是李會朝也按著信上的地址找到這兒。

  李會元說:“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秋同立即站起來,不是他與爸爸客氣,是知道爸爸肯定要抓他回去。他得做好反抗的準備。同時嘴上還說:“這兒是媽媽家,又不是你家。”

  這小兔崽子要把你爸氣死,李會元虎著臉說:“對,不錯,這兒不是我家。現在你就跟我回去。你還了不得了,小小年紀學會離家出走了。”秋同繞著飯桌與爸爸兜圈子,嘴卻不停:“爸,你怎麼沒文化呢?孩子上媽媽家叫離家出走嗎?正確說法叫回到媽媽的懷抱。”

  李會元懶得跟兒子鬥嘴,威脅著說:“你跟不跟爸爸走,不跟爸爸走,看我不打死你。”小孩子總是怕打的,雖然他爸從沒打過他。秋同趁繞到門口這邊,猛地衝出門向樓下飛奔而去。大人沒有小孩靈活,李會元一不留神兒子已跑下半層樓。

  李秋同飛快地跑下樓,看見爸爸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他知道司機叔叔恐怕就在車裏,一定要在司機叔叔從車裏出來前衝過去。

  司機真的是在車裏,看見一個小孩從麵前飛快的跑過去,認識這是秋同。趕緊從車裏下來,跟在後麵追過去。

  秋同聽到後麵有人大叫他名字,知道是司機追上來了。衝出小區大門,看見一顆大樹毫不猶豫幾步跑過去,三下兩下爬上大樹。

  司機追到樹下不敢跟著爬樹,怕一不小心將孩子嚇掉下來,甚至連喊一聲都不敢喊,眼睜睜的看著秋同越爬越高。

  李會元也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見兒子已經快爬到樹頂。嚇的也不敢叫喊,眼睜睜看著秋同找到一個樹杈坐下來,才仰著脖子朝樹上喊:“同同,抓緊了!同同,下來!”

  司機看著平時威嚴沉著的市長在兒子麵前進退失據,不由的搖搖頭。你到底是叫兒子下來,還是叫他抓緊啊。秋同在上麵回答:“你走了我就下去。”

  李會元氣的直跺腳,這個小崽子咋就這麼不聽話呢?這麼頑皮的孩子梁司琪平時是怎麼帶的?他這時想起了梁司琪的好,真不容易啊,這個家裏裏外外都是她一人,也從沒聽她說過兒子調皮。

  李會元當然不會屈服於兒子,對著樹上喊:“你不下來是吧?你信不信,我這就上去把你抓下來。不把你抓下來,我跟你姓!”李會朝做出要爬樹的姿式。

  “你要是爬上來我就跳下去,我說到做到,”小秋同神態絕決地說:“再說了,你跟我姓還不是姓李?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我改姓張,你也姓張吧。”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4:09 PM

第五十九章 還得找項目弄錢啊

  什麼什麼?改姓張?李會元無語問蒼天,我怎麼養了這麼個兒子啊。四周不知何時多了許多圍觀群眾,個個仰著脖子朝樹上看。聽了秋同的話都覺得這孩子有意思,連姓都幫他爸爸給改了。

  小孩子的話嘛,當不得真隻是覺得好笑。李會元聽到旁邊圍觀群眾的笑,隻覺得無地自容。可又沒什麼辦法?上樹吧,說不定這孩子真往下跳。不上去吧,就這麼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啊。

  正在這裏司機手裏的電話響了,那時的大哥大跟板磚一樣,一般的領導都讓秘書或司機拿著。到九三年以後有折疊式的出現才好一點。司機接過電話聽了一下遞給李會元說:“李市長,您家裏的電話。”電話是老爺子打來的,問秋同找到沒有。早上給家裏報平安隻是說有人在大院見到秋同,有人看見與親自看見完全不同。

  老爺子就要秋同接電話,李會元正一肚子鬼火,也沒瞞著,說:“沒辦法接電話,他正在樹上呢。為什麼在樹上?我要他跟我回家,他不肯就爬樹上了。我現在在哪兒?我在麒林市呢。是啊,梁司琪家樓下。梁司琪上班去了,不在家。是的,是的,我不會把你孫子怎麼樣的。

  他非要跟他媽,不跟我,我有什麼辦法?把電話給他?沒辦法給,這樹恐怕有幾百年曆史了,幾十米高,我怎麼上得去?是的,是的,我不上去,我知道萬一掉下來不是玩的。

  什麼什麼?就讓他待在麒林市?那怎麼行?我帶?我也沒法帶,我帶那工作怎麼辦?你和媽也不帶?您這不是難為我嗎?您自己的孫子您都不帶,叫我上哪兒找人帶去?

  我混蛋?您老,嗯?是姐?爸媽身體不是挺好的嗎?帶帶孫子不是天倫之樂嗎?我亨天倫之樂,我這不是要工作嗎?要不,你幫我帶一陣子?姑姑帶侄子不是天經地義嗎?

  好吧,好吧,算你們狠,算你們狠,你們都狠。”

  李會元揚著電話朝樹上喊:“同同,爺爺奶奶還有姑姑都要和你說話,你快下來。”秋同在樹上說:“你騙人,我不下去。”

  李會元對兒子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想著剛才電話裏老爺子和姐姐都勸他讓孩子留在媽媽這兒,對孩子有好處。雖然極不情願,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見兒子對他一臉的不信任,也有點心灰意懶。仰著脖子說:“爸爸同意你留在媽媽這兒了,你下來吧。”

  小孩子其實很好騙,這會李會元要是真騙,也能成功。但他不想騙了,兒子留給梁司琪確實比跟自己好,前陣子是自己偏執了。再說爸媽要是不幫他帶,他自己真沒辦法。這次就是把這小子帶回去,也難保下次他不跑。

  李會元徹底向兒子妥協:“爸爸什麼時候騙過你?下來吧,爺爺奶奶都同意你留在媽媽這兒,還有姑姑也支持。”秋同一聲歡呼,飛快地往樹下溜。急的李會元大喊:“慢點,當心,慢點。”

  兒子一落地,李會元突然玩心大起,一把抓住秋同說:“跟我回去,剛才騙你的呢。”看著兒子一剎間變得要哭的臉,李會元又不忍心了。連忙說:“別別別,別,爸爸跟你鬧著玩呢?”

  長這麼大哪經曆過像今天這樣的刺激,紡織宿舍的幾個高中生一直到放學的路上都興奮不退,一路是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梁司琪卻坐在女兒的後座上睡著了,她太累了。不,不對,不是累,而是心力交瘁。如果不是秋然用內力護著,她肯定要從後座上摔下來。

  秋然和秋生攙扶著媽媽上樓。剛剛上到家門口,就聽見屋裏有一個小男孩的聲音正在和奶奶有說有笑。梁司琪忽然神情一振,推開秋然和秋生急忙跑進屋裏,大叫:“同同,你怎麼來了?”

  正在和奶奶說笑的秋同聽見媽媽的聲音,立即從奶奶房裏跑出來,一把抱住媽媽哭著說:“媽媽,你不要同同了嗎?”這孩子剛才和爸爸那樣大戰都不哭,見到媽媽卻這樣傷心。

  梁司琪本來有許多話要跟兒子說,可是見到兒子了一句都說不出來,也隻是抱著兒子哭:“媽媽要同同,媽媽怎麼不要同同呢,同同是媽媽的好兒子——。”母子倆抱著痛哭了一場,漸漸平息下來。秋然打好洗臉水,給兩人洗臉。梁司琪這才問秋同是怎麼來的。

  當得知秋同一個人從京城跑到姚河,又從姚河這兒,嚇得臉色蒼白。伸手對著秋同屁股上就是兩巴掌:“你這是作死啊!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啊!路上要是遇上壞人,把你拐了怎麼辦?”秋同大大咧咧地說:“壞人能拐走我?我不拐他們就很好。”

  啪,啪,屁股上又挨兩巴掌:“還強嘴!”打完梁司琪又將兒子抱懷裏,流著淚左看右看,看看兒子身上可少了什麼。

  梁司琪今天受的刺激夠大了,現在兒子又給她來這麼一出,神經都有點錯亂。外麵要假裝堅強,在家裏可管不了許多。

  秋然從廚房裏出來勸媽媽回房間躺一會,又拉過秋同說:“秋同是吧,我叫秋然,是你姐姐。現在你別說話,你跑了兩天多,現在也睡會。就在哥哥床上睡。”

  秋同嘻皮笑臉的說:“我知道你是姐姐,也知道你叫秋然,還知道哥哥叫秋生。”秋然早就知道這個弟弟,隻是沒想到這麼皮,虎著臉說:“我叫你別說話,要不然我可要打人的。”

  “姐姐打人痛不痛?”還是嘻皮笑臉。這孩子一點不怕人。“當然痛。”秋然被這弟弟鬧得頭疼,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鎮住他。進到廚房裏,將菜刀拿出來。當著秋同的麵將菜刀一撅,“鐺”的一聲菜刀被撅成兩半。

  秋同開始見姐姐拿把菜刀出來,以為姐姐要殺他。他對這姐姐還不太了解,嚇的小臉煞白。後來見姐姐輕鬆地將菜刀撅成兩半,張大著嘴半天沒合攏。

  秋然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一時也被自己的舉動弄傻了。不過現在的張秋然已經不是暑假前的那個張秋然了,稍稍一楞馬上回過神來,對仍然張大著嘴巴的弟弟說:“怎麼樣?姐姐要是打人,你覺得痛不痛?”

  秋同聽到姐姐問話才醒過神來,往起一跳:“哇!好厲害,姐姐會武功?”無限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拽住姐姐的胳膊說:“我要學,姐姐快教我武功。”

  秋然還要做飯,哪有時間跟他瞎磨,將正馬屁如潮的弟弟拎起來扔床上,順手點了他甜睡穴。可憐張秋然學會武功以來第一次點穴,卻用在讓小屁孩睡覺上。

  廚房裏張秋生在用一把水果刀切黃瓜,姐姐將菜刀掰斷了,隻得從手套裏將這水果刀拿出來。如果社會上畫符念咒捉鬼驅魔的神棍看見了這水果刀,會捶胸頓足大罵張秋生糟蹋法器。

  吃完晚飯,張秋生帶秋同去府右街玩。秋然將媽媽拉進房間,告訴媽媽白天的事看著凶險,其實一點事沒有。那麼多流氓秋生一人都能將他們放倒,吳煙吳痕都行。準確的說她身邊的十多個人,每一個人都可能打那些流氓。

  至於那警察的槍也沒事,他摳不下扳機。為了證明這點,張秋然將一支筆套下下來,然後叫媽媽將它再套上。在老媽無論如何也套不上筆套後,張秋然才告訴她這世界上還有一種人叫修真者。

  張秋然也不管什麼禁忌,她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消除老媽的思想負擔,白天所經曆的都是有驚無險的事。他們這些人之所以沒有及時出手,是因為顧及到許多禁忌,比如修真者不能在普通人麵前使用法術等等。

  梁司琪知道她班上的一些學生不是普通人,比如吳煙、孫不武等。也知道秋然姐弟倆學過武術,並且是非常厲害的武術。秋然教給她的氣功練法,由於時間太短還沒練出個明堂,但也知道是個非常了不起的氣功,因為每次打坐後都是說不出的神清氣爽。現在女兒的說法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修真,人真的能修成仙嗎?或者說,這世上真有這類人嗎?是不是這孩子雜書看多了?

  秋然見老媽將信將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抱住老媽身子一晃帶她進入了方寸小築。梁司琪恍惚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一片青山綠水田園風光。連忙問:“然然,這是什麼地方?”

  秋然說:“這個地方叫方寸小築,平時就帶在我身上。來我們先進屋再說。這裏一天隻有外麵的四十分鍾,時間有的是,我們慢慢說。”

  梁司琪在方寸小築裏待了一天,吃飯、睡覺、散步與秋然聊天。秋然詳細對老媽說了她和秋生新拜的爺爺奶奶們的身份,向她顯示幾樣小法術。從方寸小築裏出來,秋生和秋同在府右街還沒回來呢。

  梁司琪現在徹底相信了,不用秋然打招呼就知道這事對外不能瞎說,要嚴格保密。不要說修真界的人饒不了秋然姐弟,就是國家有關部門也便宜不了他倆。

  對秋然姐弟倆的學習也徹底放心,比別人多三十六倍的時間有什麼學不好?何況他們大腦本來就比別人好。

  當晚梁司琪就在方寸小築裏差不多待了十天,就專門練女兒教她的那個無名功法。秋然說航嫿奶奶教她這個功法時沒說名字,反正是強身健體延緩衰老養顏美容,多練練沒錯。

  張秋生帶著秋同去府右街,現在的府右街是熱火朝天,攤位一個接一個,食客如雲。但占主導地位的還是他們宿舍的一幫人,不僅位置好,他們還有好酒。另外他們身後大多有自己的店麵,用水用電比別人方便,接納的顧客也比別人多很多。

  見張秋生來了個個都非常客氣,他們都感謝秋生為他們帶來的生財之道。張秋生坐在胖子的攤位旁,仔細想著下一步應當幹什麼?

  他恨自己的前世對國家的經濟發展一點也沒關心,隻知道他目前所處的時代是國家曆史上最好的時代。前世他當保鏢的那個老板總是感歎,說九十年代初生意好做。簡直遍地都是錢,隻要肯彎腰就行。

  可惜啊可惜,自己在前世既沒讀多少書,也沒注意經濟大事。早知道自己要重生,怎麼著也要先上圖書館將九十年代經濟報紙看過遍。

  現在自己的家庭收入隻有酒,每天能收三百,對於現在的人來說真不少了。可是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眼裏,這不算什麼。哦,還有房租。胖子先和秋生說好每月五百,後來見生意這麼好,他自己又主動加兩百,現在生意隻能用火爆來形容,胖子又主動加了三百。不過一個月還沒到,房租到現在一分錢還沒收。

  加起來一月也有近萬把收入,照說也不少了。可現在家裏人也多了啊,現在家裏有六個人。還得想辦法增加收入,既使不貪心也不能丟重生人士的臉吧?另外還吹牛要給姐姐買輛車。買什麼樣的車暫時不說,這車買得起還要養得起。照目前的收入根本不行,上哪兒找弄錢的項目呢?

  秋同吃多了燒烤肚子痛,哼哼唧唧的跑到秋生身邊。這小家夥到哪個攤位都受到熱情接待,燒烤冰汽水塞了一肚子不痛也是個怪。秋生用手掌在他肚子上按了一會,肚子裏一陣轟響,又跑到胖子飯館衛生間裏拉了一通,渾身舒泰的出來,神神秘秘地對秋生說:“哎,哥,你也會武功吧?肯定會,教我行不行?”

  “行,當然是行,”秋生慢條斯理的吊這小家夥的胃口:“不過呢——。”秋同著急地搶先說:“我保證聽話,真的,你叫我向東,我絕不向西。”

  “聽話當然是要聽話的了,”秋生還是慢條斯理的說話:“你見過不聽話的徒弟麼?不過呢,還有些規矩,必須得守。”秋同很老練的說:“武林規矩我知道,哥你快說咱們門派的規矩,我保證遵守。”小家夥當這兒是武俠小說呢。

  秋生敲了小家夥腦袋一下說:“哪來什麼武林規矩?我們又不是武林中人。這些規矩等我想起來了再說。”

  “那你什麼時候想得起來啊,”看來這小家夥是急性子,突然又想起來什麼對秋生說:“這些規矩你都忘了,說明也不是了不得的東西吧?”秋生又敲小家夥一下說:“胡說我怎麼會忘記?我是壓根就沒往這方麵想。我現在正琢磨重要的事情,你別打岔。”

  秋同水磨功發達:“哥,你琢磨什麼事情啊,要不說出來我聽聽,我也來幫你想想辦法?張秋生被這孩子弄的哭笑不得說:“你個小屁孩知道什麼?就憑你還幫我想辦法。”

  秋同老神在在的說:“那也說不定,你的事情恰好給我碰上了呢?”張秋生反正也沒什麼事,發財大計也不在一時半會,於是對秋同說:“這個,這個,啊。保衛世界和平的事嘛,就不麻煩你了。關於這個問題,諒你也琢磨不出好主意。現在有個小問題,你給考慮考慮?”

  秋同拍著胸口說:“行,小問題就交給我吧。解決小問題,我是袖籠裏畫眉拿出來就叫。”張秋生被秋同說的眨巴眨巴眼睛,這小屁孩哪來這麼多怪話?張秋生裝著嚴肅認真的神情說:“這個問題雖小,但很重要。你知道蝦米是沒有屁眼的,那蝦米在哪兒放屁呢?”

  秋同一楞,說:“嗯?蝦米沒屁眼?不會吧?”張秋生拍拍他肩膀說:“去,去吃燒烤去。很多事情小孩子是不懂滴。要不我們換一個地方玩去?”

  “好,上哪兒去?”秋同一下將什麼蝦米的問題丟到九宵雲外,關心起上哪兒玩去了。張秋生先帶秋同去溜旱冰,再帶他去大河邊遊泳。張秋生成心要把這孩子累垮,他晚飯前睡了一大覺,要不把他累垮夜裏不睡,那日子就沒法過。不能總點他甜睡穴吧?點多了對孩子不好。

  秋同溜旱冰和遊泳都會,但也就僅僅止於會而已,受到張秋生大大的鄙視。不服氣想努力趕上哥哥,可溜旱冰張秋生是沒冰鞋也可以溜的人,他怎麼能趕得上。張秋生純粹是想先把這小家夥製服,免得以後不好管。壓服當然是不行的,他也非常喜歡這弟弟,隻有露點本事讓他打心眼裏服。

  可秋同服了沒有不知道,倒引起旁邊一幫mm的追捧。幾個長相還可以的女孩追著問張秋生是哪個學校的,高中初中念幾年級等等。

  張秋生不善於同陌生的女孩打交道,激烈運動沒出汗倒被這幾個女孩問出一身汗。拉著秋同說帶他遊泳去,趕緊逃出溜冰館。

  秋同說沒帶遊泳褲,張秋生說穿什麼遊泳褲啊,就穿身上的褲頭就行了,反正回家洗澡還要換。秋同一個小孩對穿什麼褲頭遊泳沒什麼成見,隻是見張秋生把他帶到大河,卻嚇了一跳。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4:11 PM

第六十章 黑道火拚

  大河邊光線很暗,除了星光就是遠處躉船上的一點點燈光。張秋生看得出秋同很害怕,盡管他臉上裝無所謂的樣子,畢竟才九歲的孩子這很正常。

  張秋生犯難了,要想痛痛快快的遊泳,就要把秋同丟在岸邊。可是秋同害怕,他就不能這麼做。想了想,還是讓秋同趴自己背上,遊到大河中間再把他放下,讓他自己遊一會再趴上背休息。

  秋同流泳姿式很正規,看得出是經遊泳學校培訓過,可惜年齡太小遊不了多遠。另外大河中間水流湍急,俗話說無風三尺浪,這麼大的小孩在漆黑的夜裏能遊成這樣就算不錯了。

  一艘大船轟隆隆的像山一樣開過來,掀起的巨浪有四五米高。秋同這下真的怕了,放下偽裝將哥哥抱的死死的。一個勁地說:“哥,我怕,真的,我怕。”

  張秋生哈哈大笑說:“這有什麼可怕的,在水裏遇到船是好事啊。你想啊,如果你在大海裏遇難了,茫茫大海一望無際。正在你絕望的時候,突然發現遠方有一艘大船正向你開來,你高興不高興?當然高興了,因為你得救了。”

  “可是,可是這浪也太大了。”恐懼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消除的,秋同還是怕。張秋生背著秋同衝浪,一會被浪掀上高高的峰頂,一會又被拋下深深的穀底。漸漸地浪越來越小,大船也越走越遠。秋同也不害怕了,甚至還玩上了癮。馬屁也跟著拍上來:“哥,還是跟你玩帶勁、刺激。早知道暑假我就不該去京城,白白浪費兩個多月的時間。哥,你是咋學的這麼好的本事啊,明兒個也教教我吧。”

  張秋生將秋同放下來,讓他自己遊。他跟在旁邊對秋同說:“秋同啊,哥這個人呢,什麼都好說,就是最怕人拍馬屁。我告訴你,以後別拍我馬屁,有什麼話就直說。對姐也一樣,她比我更討厭人拍馬屁。知道吧!不過呢,爺爺奶奶喜歡,還有老媽恐怕也喜歡,你沒事就多拍拍他們就行了。”

  “我那有拍馬屁啊,我說的都是真話。”秋同遊泳技術不行,張嘴說話一口水嗆進喉嚨。

  張秋生趕緊在他背後拍了一巴掌,將那口水拍了出來。秋同一口氣順了過來,又說:“哥,我真不是拍馬屁,你就這麼拍一下我氣就順過來了。這本事一定要教我。”

  張秋生拿秋同沒辦法,畢竟今世有了個弟弟也喜歡的緊。又有一艘大船從下遊開過來,張秋生讓秋同趴背上抱緊了,然後按三十幾度角的方向,向著這艘遊過去。這艘船滿載著貨物,船舷離水麵很近。

  張秋生再次叫秋同抱緊,然後雙手抓住船舷一按,帶著秋同就上了甲板。放下秋同牽著他的手,繞過船頭來到另一側船舷,找個地方坐下。從沒經曆過這種新鮮刺激的事,秋同興奮地問:“哥,我們坐船要上哪兒去啊?”

  “我們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見秋同不懂,又耐心解釋:“我們在河中心遊泳的是吧,可河水是流動的,這麼一會我們起碼向下遊淌了十幾公裏。要回家隻有兩種辦法,一是就在這兒上岸,然後走回去。另一種就是坐船回去。”

  “哦,”秋同明白了,可緊接著問題又來了:“我們沒買票,這犯法了吧?”張秋生就不明白這家夥哪來這麼多廢話,可又不能說他不對。可不能把小孩的價值觀道德觀給弄混了,隻好衝著他說:“這是貨輪,知道吧,貨輪是不賣票的。現在是夜晚,如果是白天,你向他招手求救,他還有救助義務。”

  處暑已過白露將近。白天雖然仍然很熱,但夜晚還是很涼的,尤其是剛剛從水裏上來。見秋同凍的瑟瑟發抖,張秋生對他說:“來,別呆坐著,我們練俯臥撐。”

  練了一會俯臥撐,張秋生又教秋同跳迪斯科。哥倆在船上折騰不休,小孩子隻要好玩什麼都可以忘,漸漸就不覺得冷。還越來越起勁,秋同現在是真的後悔,要是早知道有這麼個哥哥多好?

  到了該下水的地方了,秋同又感到害怕,打死也不敢往船下跳。還對張秋生說:“哥,你先跳,我在後麵跟著。你是哥哥,你要做個榜樣。”張秋生裝做同意他的意見:“那好,我跳了啊。我跳下去後這水速加船速,一眨眼就到一兩百米開外,你一定要追上我啊。你猶豫一秒恐怕離我就有四五十米,記住。我跳了啊!”

  秋同急的又要哭了,連聲說:“別,別,哥。還是我先跳吧,你可得盡快追上我噢。”

  最後還是張秋生叫秋同趴他背上溜下水的,秋同一直不敢跳。張秋生也隻是逗他玩玩而已,深更半夜的大河中間,叫一個孩子往烏漆麻黑的水裏跳,玩笑也開的太大了。

  秋同趴在哥哥背上,感覺就像坐在汽艇上,速度那叫一個快。心中羨慕不已,想著哪天自己要是也能這樣,那該多牛逼啊。在同學中間絕對可以稱王了吧,要是再在運動會上奪那麼幾個冠軍,拿那麼幾塊金牌那可是大大的露臉。正在yy時聽到哥哥輕聲說:“別出聲,遇到任何情況都別出聲,千萬記住了。”

  秋同剛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突然感覺身子騰空像飛一樣,然後又輕輕的落在躉船上。哥哥將他悄悄放下,用手指按著嘴唇示意不能出聲。

  秋同心中的那個興奮簡直無法形容。靠!哥哥這本事大了去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吧?不對,應當叫浪裏白條。嗯,這本事也一定要學。秋同真是聽話的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和哥哥一起爬在甲板上,朝著岸上望去。岸上除了幾盞路燈發出昏黃的光暈,什麼也沒有,他搞不清哥哥搞什麼明堂。但哥哥既然叫他不能出聲,那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秋同正在胡思亂想,頭頂上傳來說話聲。

  張秋生在水裏就聽見躉船上有人說話,而且說的還與他有關,所以才悄悄的背著秋同上了躉船下層甲板。

  “張秋生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孫家再怎樣會調教弟子,張秋生才多大年紀?”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說話。“真的很厲害。據今天去他們學校的人說,他們幾個人的身上發出的殺氣就能要了他們的命。最前麵的除了老師,就是四個人。這四個人裏有兩個是女孩,兩個男生中就有張秋生。那殺氣估計就是他發出的。這家夥隨隨便便一拳就差點廢了長風的功夫,恐怕他是殺過人的,否則沒這麼重的殺氣。”這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隻怕那些混混膽太小,以訛傳訛將張秋生吹大了。我就不信隔了七八米遠不動手隻憑一股什麼氣就能殺人。那也太神乎其神了,你們當拍電視劇呢?別的咱也不管,王紹洋既然嚇破膽跑的不見人影,那這批貨就給我得了。”這是說一口地道麒林口音的家夥。

  “不行,”先前的那個中年口音說:“王紹洋雖然跑了,但他留下了話,指定了收貨人。我這人做事講信用。你真想要,可以等下次。”

  “別瞎扯鳥蛋,王紹洋已完了。他姐夫原來也就是分局的刑警副隊長,前陣子已經被扒了,下到派出所。今天又亂開槍,威脅學校老師,還打了所長。這次他姐夫不死也得脫層皮,你這貨就是不給他,他也不敢呲牙。”麒林口音的人接著說:“我認識市局的人,跟我合作絕對比跟王紹洋合作好。”

  “不行,”中年人還是拒絕:“說過了,等下次吧。”

  “既然這樣,那我就失陪了,”麒林口音的人恨恨地說:“告訴你,在麒林這一畝三分地上,我操某還沒碰上有敢對我說不的人。相信不相信,我發句話麒林沒人敢吃你的貨。這批貨你拉走吧,麒林地麵上不許賣了。我這是為你好。”

  一般人會以為這姓操的生意沒談成,放幾句狠話找回點麵子。張秋生卻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他已經感覺到大約有十幾個人埋伏在防洪堤後麵。果然姓操的剛剛走完棧橋腳一踏上岸就大叫:“哥幾個給我上,做了船上那兩個家夥!”

  十幾個人一湧而出,兩個手持土銃的家夥跑在前麵,一個握著五連發獵槍的緊跟其後,再後麵就是八九上十個拎著鋼管刀片的家夥。

  船上那兩人中的老頭,一縱身從船頂跳起,一個妙曼弧線劃過天空向棧橋飛去。棧橋的登船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處,守住這兒就能起到以一擋十的作用。

  另外一個人直接從船頂跳下來,姿式雖沒老頭漂亮,但這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落地後立即一個翻滾撲向棧橋登船口,看來打鬥經驗非常豐富。

  五連發獵槍開火了,一顆霰彈射向老頭。老頭正在要落地沒落地之時,槍手這個時間把握的非常好。老頭臨急變招,在空中一個翻身。硬生生移開了幾尺。但這是一打一大片的霰彈,雖然避開了鉛砂最集中的區域,還是不免挨了幾粒鉛砂。好在老頭練的是內家拳,全身勁氣激蕩倒也沒受多大傷。

  中年人由於是直接跳下來,落地之後就勢一個翻滾。獵槍的霰彈沒打著他,一支瞄準他的土銃也沒打著他。正應了那句莫裝逼,裝逼遭雷劈。老頭要不是在空中來一個優美的飛翔,也不會吃槍子。

  雙方就此僵持著。老操一方衝不上躉船,老頭兩個也衝不上岸。

  時間真的不早了,張秋生不知雙方要打到何時結束,再說這種場麵少兒不宜。背著秋同悄悄從船的另一邊溜下水,遊了很長一段路後再上岸。又找著下水前收藏好的汗衫鞋子自行車,今天回家恐怕免不了一頓罵。

  千叮嚀萬囑咐,叫秋同絕不能將今晚的事說出去。秋同正處於興奮中。乖乖,人在空中飛,槍聲砰啪響。這是電影電視裏才有的東西,今天讓他看見真的了,你叫一個小男孩如何不興奮?

  憋著一肚子的興奮不能與人共享,那有多難受?秋同大惑不解的問:“為什麼不能說啊,媽媽姐姐爺爺奶奶也不能說啊?他們可是自家人吔。”

  這事得跟這小家夥說明白,否則後患無窮。我們今晚遇上的事是黑社會火拚,一不小心讓我們看到了。他們說的那批貨是什麼?你不知道。我們走後,他們相互打沒打死人?你也不知道,是吧?

  不管是什麼貨,不管他們打沒打死人。警察都要調查的,這是肯定的,不然你以為警察是幹什麼的?

  警察正找不到目擊證人呢,聽說李秋同當時正在現場。嘿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那警察肯定要找你問話了。

  就算你不怕警察,可警察問話你得回答不是?那批貨是什麼,你不知道。打沒打死人,你也不知道。警察就會認為你包庇黑社會。你好好的一個社會主義優秀兒童,一下子就成了包庇黑社會的犯罪分子,你冤不冤?

  我為什麼不多看會,弄清楚他們打沒打死人?無知啊,無知。幼稚啊,幼稚。教你一個成語,叫做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意思就是正派的人不站在馬上要倒的牆下麵。不懂?唉,跟小學生說話就是費勁。這個牆不是一般的牆壁,是泛指一切危險的事。正派的人見到危險的事,要躲的遠遠的。

  跟你說這個你也不明白,這麼說吧。這麼多人打架,真刀真槍的打。警察不知道?當然,就像電視電影裏一樣,警察來的一般比較晚。可再晚他們也要來啊!警察來了一包圍,打沒打死人不管,咱倆就成了餃子餡,直接就成了黑社會成員。

  是啊,真金不怕火來煉,事實總會弄清楚。咱倆隻是打醬油路過,跟這些黑社會沒關係。可這得多長時間?一月兩月一年兩年?那你還上不上學?等事情弄明白了,到時恢複你名譽。可你同班同學都上中學了,你還從小學四年級重新開始。你們班上同學是叫你李秋同同學好呢,還是叫你李秋同大哥哥好?

  還有,在這調查期間,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姐姐要操多少心?就算沒事了,你也要買二斤桐油把全身油一遍,等著他們打吧。別說他們平時從不打你,這次非打不可,這禍闖的太大了。你讓全家蒙羞,黑社會成員多難聽啊?

  其實吧,警察還好點。畢竟警察辦事要按法律,要憑證據。咱們真要沒做什麼,事情遲早都會弄明白。最怕的是黑社會,他們知道我們偷聽了秘密,那他們就要怎麼著啊?肯定要殺人滅口。這都算輕的,當然算是輕的了。

  因為黑社會不止一夥啊,這一夥隻是殺人滅口。另外的幾夥呢?想知道這夥的秘密,就要抓你來逼供。同日本鬼子差不多,辣椒水老虎凳是跑不了的。

  最可怕的是他們從你嘴裏得不到有用的東西,就抓你親人來威脅你。好吧,你爸爸是市長,身邊有司機秘書不太容易抓。可老媽總好抓吧,身邊什麼人都沒有,還是個女的。

  所以呢,嘴放緊點。自古水嘴都沒什麼大出息。你見過哪個皇上將軍隨便亂說話的?哎,這就對了,想吃什麼?哥明天給你買。武功?武功當然教啊,你是我弟弟,不教你教誰啊。不過學了武功隻是強身防身,不是用來隨便打人的,這叫武德。規矩明天再跟你說吧。

  張秋生一路又是嚇又是哄,總算把秋同的興奮勁給壓下去了。

  回到家見所有人都睡了,張秋生做個手勢讓秋同禁聲。兩人悄悄地洗了澡,悄悄地睡覺。

  梁司琪現在知道秋生武功高強,秋同跟著他很放心。所以一直在方寸小築裏練功,根本沒出來看兒子回來沒有。

  爺爺奶奶和姐姐也認為秋同跟著秋生不會有什麼事,讓張秋生和秋同躲過一劫。要不然不說別的,就是這麼晚才回來一通盤問是少不了的。就憑秋同的德性和經驗,稍一詐虎就會什麼屎都能吐出來。嘿嘿,深更半夜跑大河中間去遊泳,就憑這一條張秋生吃不了也得兜著走。

  第二天天剛亮張秋生就拉秋同起床。這家夥昨天太累,一上床就睡死過去,現在根本叫不醒。那就不管他了,大家和平時一樣晨練。吃早飯時還是叫不醒他。本來梁司琪準備帶兒子去上班,等早上忙過一陣子再帶他去找學校。

  現在既然叫不醒兒子,梁司琪估計是太累了。從京城坐火車到姚河,再從姚河坐火車到麒林,昨天晚上又接著瘋玩。

  梁司琪心痛小兒子,就讓他繼續睡。自己上班去,等會兒再回來接他。

  由於昨天沒上課,早讀也就沒什麼可讀的。好學生應當是做一些預習,但二十一中的學生沒那麼勤奮。在預習功課的隻有吳煙和孫不武等五人,另外還有張秋生等一夥也在預習。

  能坐在教室裏讀書,是張秋生從前世就有的夢想,這是一種幸福。這幸福來之不易啊,得好好珍惜。

  樹欲靜而風不止,張秋生能過上平靜幸福的生活嗎?連他自己都知道不可能,昨晚大河邊聽到的那幾個人的對話,還厲厲在耳。當時如果不是帶著秋同,他還真要看看他們爭執的結果。

  張秋生隱隱約約感覺那老頭會找上自己,從他說話的口氣帶著一股恨意就可以猜出來。而且這老頭武功非常高,又相當自負。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31 PM

第六十一章 冒充孫家人?

  時間過的很快,平安無事過了兩個星期。班上在組織秋遊,實行自願報名原則,主持並積極推動此事的是林玲。吳煙不太管這些小事,她隻管抓紀律其它事情全交給林玲。

  林玲主持的事,張秋生敢不去嗎。除吳煙外全班積極響應,連孫不武幾個都報了名。上哪兒去遊成了大家熱烈討論的話題。去公園?拜托,我們是高中生吔。去名勝古跡?那當然好,可麒林市沒有啊。李白沒來過,杜甫沒來過,佛祖、道祖都沒來過,也沒有什麼美麗的民間傳說。哎,我們怎麼托生這這麼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呢?

  一向屁眼朝天隻唯吳煙馬首是瞻的孫不武,這次表現特別積極。他提議去九峰山,理由是秋遊與一般的旅遊不同,秋遊重要的是領略秋天的景色,與名勝古跡關係不大。真要遊覽名勝古跡可以在下次,比如暑假時候去外地也是一樣。

  孫不武的意見得到大家一致同意。九峰山,麒林市人一般叫西山,因為它座落在麒林市西邊。顧名思義它是由九座山峰組成,占地五百多平方公裏,三省五市交界之地。那兒山青水秀奇石嶙峋,懸崖峭壁溪流縱橫。山中有洞洞中有山,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大洞套小洞洞洞相連,地上有溪地下有河。

  麒林市人不服的是,這麼好的山水自古就沒什麼名人過來。根本沒名人過來也無所謂,問題是無數的名人墨客到過九峰山,但就是不過麒林市這邊來。人家都是到別的省市住下,留下眾多的題字石刻,還有古剎名觀。就連紅軍根據地都是建在別的省市,打戰在麒林市打,打完跑別的省市去休整。這是麒林市最感自卑的地方,連帶著也瞧不起西山出生的人。鄧胖子老家就在西山,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孫不武提議在國慶節時去九峰山玩,理由不用說了,國慶節假多。那時沒有黃金周,但有三天時間在本地玩是足夠了。孫不武還自告奮勇說這個星期天他去打前站,將食宿景點及路線都解決好。在大家一致叫好的同時,孫不武邀張秋生一道去。

  張秋生能不答應嗎?人家這麼熱心班上的公益活動,要是不去肯定要受全班同學的鄙視。張秋生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一時又想不起來究竟不對在哪兒。孫不武這家夥平時鼻孔朝天,並且與自己關係也不怎麼樣。這家夥想幹什麼呢?

  約好周日上午八點鍾在西門汽車站見麵,張秋生以為這是坐中巴去。當見到孫不武開著一輛切諾基等在車站門口時,張秋生心裏極其不痛快。你是開著車的,為什麼要我從東門跑到西門來?不指望你上我家接,咱們在市中心碰麵總行吧。同時心裏那種不對勁的感覺也更加強烈。

  張道函幾位爺爺奶奶們曾說過,雷劫與心劫是一對矛盾。沒有世俗磨礪,成天生活在幸福中的修真者心劫好過,但境界難以提高。因為境界的提高往往需要一種玄而又玄的機緣,這種機緣說不清道不明,各人不同。往往在一個不起眼的小事上觸發而生。所以各修真門派在弟子修行到一定程度,就打發他們去世間曆練,一是積累經驗另就是以求機緣。

  但是世間經曆過於坎坷苦難,那心劫就難過。渡劫時肯定亂像叢生,最終被自己心火所滅。幾位爺爺奶奶一再強調,要追求但不強求幸福的生活,隨遇而安順其自然。

  張秋生本就不是小雞肚腸之人,見到孫不武時心中的不舒服也就一閃而過。但是孫不武找自己幹什麼的疑問卻沒有放下。可以看出來孫不武是處心積慮的籌劃這麼一出,目的是要一個自己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不是單純地炫耀他的富有,羞辱自己的貧窮。

  張秋生坦然的坐到副駕駛座上,一句話也不說。孫不武真要有什麼事,他會主動開口。孫不武也不說話,冷著臉開車。張秋生調了調座椅,找了個舒服的姿式睡覺。

  進山後路況不好,車子搖搖擺擺晃晃悠悠。張秋生隨著車子的搖擺而搖擺,依然睡的很香甜。也應當承認孫不武技術很好,即使是山間小路也一樣開的很平穩。

  孫不武終於在一個山岰停了下來。他也不叫張秋生,自己一個人下了車。走了幾步回頭,發現張秋生沒下來。沒辦法,又回過頭朝車裏看看,見張秋生睡的那叫一個舒坦,心中不由來氣。一路上不說話就是想憋死他,結果人家根本沒當回事。你開你的車,他睡他的覺。既沒對你的車羨慕,也沒覺得你會開車而驚訝。

  孫不武敲著車窗咆哮:“起來,起來!”想憋張秋生沒憋著,倒將自己給憋壞了。孫不武需要發泄,路上因任務在身不便發作,現在任務完成了。

  張秋生睜開眼,揉揉。看到車窗外孫不武因咆哮而扭曲的臉,猛地將車門打開。孫不武正湊在車窗邊大叫,沒料到車門猛地被打開。急忙閃開已經遲了,鼻子被小小的撞了一下。撞的一點不重,但鼻子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一時間鼻涕眼淚加鼻血一起歡快的奔流而出。

  孫不武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指著張秋生,跳腳大罵:“儂,儂,儂尼瑪,尼瑪。”鼻子不通說話也不清爽。

  張秋生一邊伸懶腰一邊對孫不武說:“咦?儂細灑海淋?儂個小赤佬把阿拉——”孫不武知道要是讓他把話說完非得把人氣死不可,沒等他說完飛起一腳踢了過來。

  孫不武這一腳深得孫家武學精髓,集刁、鑽、狠、準於一腳之中。孫不武這腳練了好幾年,一直踢不好,不想今天無意中卻成了。他這一腳將張秋生的從手三裏到手五裏與曲池全籠罩在內,張秋生隻有兩個辦法回應。抬手切他這一腳,可是胳膊能擰得過大腿麼?另一招是側身避讓,嘿嘿,那就將身體正麵從關元到膻中全暴露出來,相信張秋生不會這麼傻,他也沒小看張秋生。

  手三裏到手五裏包括曲池都不是什麼大穴要穴,可惡心人啊,被踢中了怎麼著也得酸麻一會,這樣就行了,也算報了鼻子被撞之仇。今天要對付張秋生的另有其人,孫不武犯不著做這惡人。

  看著張秋生不避不讓木呆呆的盯著飛來的一腳,孫不武心裏暗爽,這堪稱經典一腳回去可以和兄弟們大吹特吹了。

  可是張秋生在這一腳即將踢到時,稍稍後退了半步。孫不武大叫不好,你怎麼不側身而是後退呢,此時想收腳已無法可收。在孫不武的腳擦著張秋生胸前將過未過之時,張秋生手動了,不是切而是順勢向上一抬。

  招式已經用老收無可收的孫不武被張秋生在腳上輕輕一掀,孫不武就被掀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山地嘛碎石總是很多的,孫不武隻覺得屁股一陣火辣辣,一時半會爬不起來。爬不起來歸爬不起來,孫不武還得做出防守的姿式,以防張秋生趁勝追擊。

  張秋生沒有繼續攻擊,而是伸伸手彎彎腰,做起了廣播體操。做完廣播體操,又扳著汽車保險杠做起下蹲運動。孫不武看的莫明其妙,也顧不得屁股還在疼痛,爬起來對著張秋生喊:“你幹什麼啊?汽車跟你沒仇吧,你別把保險杠拉壞了!”

  張秋生一邊做著下蹲運動,一邊說:“孤山野窪地處偏僻,前不巴村後不巴店,是個殺人越貨毀屍滅跡的好地方。我得將身體活動開來。待會兒你們動手時,我也能抵抗幾招。你處心積慮設置圈套,不就為了對付我嗎?”

  “明白過來了?”孫不武得意的笑,一時之間也沒感覺屁股痛了:“可惜遲了,隻能怪你自己笨,別怪我設圈套。”

  是笨了點啊,張秋生也承認自己笨了。早上要是不來,他也隻能回班上說我不守信用,不顧班上全體同學的利益。卻不會使自己陷入如此凶險之境。再看看旁邊停的另外三部車,看來今天要對付自己的人不少啊。自從重生以來沒得罪過什麼人啊,除了王紹洋。王紹洋有這麼大能耐嗎?伍少宏,那天吳痕也害了伍少宏。這孫不武不是與吳痕是一夥的嗎?

  後悔已來不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大方點。張秋生整整衣領像唱戲一樣對孫不武說:“請——帶路!”

  跟在孫不武後麵轉過一個山角,前麵是一個稍顯平坦的窪地,站著五個人。張秋生“咦——”的一聲,隨即喊道:“班長,您老人家也參與了這場陰謀?”

  五人中有一個女孩,正是吳煙。吳煙見張秋生這樣說有點不高興,撅著嘴說:“什麼陰謀不陰謀,我隻是來看熱鬧。你自求多福吧,我一個都不幫。”還有一個張秋生也認識,就是牛長風。不過他暫時懶得理牛長風。

  張秋生拎著兩邊褲腿,行了個西方宮廷貴婦的屈膝禮:“小的給班長您老人家請安了。班長您老人家可得離這些家夥遠點。您看他們個個獐頭鼠目賊頭賊腦沒一個好東西。長得賊也沒什麼,主要是那叫什麼?五行缺了四行半,傷友傷主傷父母。別看他們整天圍著您轉,要是傷害您起來絕對心狠手辣。”反正今天是討不了好,先過過嘴癮再說。

  吳煙是個才十六歲的女孩,被張秋生一口一個老人家的叫著,心中說不出的別扭,而且還嘻皮笑臉。可你要是說他稱呼的不對,那也不見得,麒林市對比較尊貴的人是不管年齡大小都稱老人家。但是這詞從張秋生嘴裏出來就不是好話,嘲諷的意味比恭敬的多。

  另外四個男人被張秋生一番話氣的直哆嗦,其中一個幹瘦老頭說話了:“張秋生,是吧?今天叫你來沒別的事,主要是有人說你冒充我們孫家人,還在外麵招搖撞騙,敗壞我們孫家名聲。你說說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你們孫家人?看來你姓孫了,與這孫不武是一家人。”張秋生點點頭,表示懂了這個孫老頭的意思:“那麼我姓張,就是張家人。她姓吳,就是吳家人。姓張姓吳都沒什麼了不起,沒發現有人冒充。這麼看來姓孫很有來頭,值得我去冒充。能和我說說你們了不起在哪方麵,值得我去冒充?”

  幹瘦老頭氣得一跺腳立即就要發毛,不過想想還是忍了下來,對張秋生說:“我們孫家沒什麼了不起,可也不讓人隨便冒充的。”

  “說的也是,”張秋生依著幹瘦老頭的話說:“比如我姓張,你要是冒充我張家的人,我也不樂意。”

  人處於對自己不利的局麵,一般的人是服軟求饒。也有人是激憤大聲咆哮,以緩解壓力。還有人是話多,不但不求饒反而是激怒對方。張秋生就是後一種人。這是天生的性格所決定。現在除了吳煙不算,四個男人中孫不武從早上到現在的態度明擺著姓孫的要對自己不利。另外兩個中有牛長風,那也就不用說了。

  幹瘦老頭已經懶得和張秋生廢話,單刀直入地問:“你說吧,冒充我們孫家都幹了哪些事?”憑良心說,這話問的口氣雖然生硬,卻沒有要為難張秋生的意思。他沒有問都幹了哪些“壞事”,意思就是一般小孩子虛榮心喜歡攀高枝,隻要沒做什麼壞事也不打算追究。至於幹的“事”是好是壞,得由他來評判。

  可張秋生聽了這話不樂意了:“我說老頭,你這話問的不對。你應當先調查清楚,我究竟有沒有冒充你們孫家。”孫不武這時插話了:“這是我師叔,江湖道上大名鼎鼎的孫一行。你怎麼可以開口老頭閉口老頭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你把我帶這兒來這麼長時間,都沒介紹一下在場各位身份背景,叫我怎麼稱呼?”張秋生鄙視地望著孫不武說:“再說了,我又不是什麼江湖道上的人,大名鼎鼎不大名鼎鼎和我有什麼關係?”

  孫一行不願在這樣的小事上糾纏,指著牛長風說:“據這位朋友說,你在他麵前就冒充了我孫家人,現在你有什麼話說?”

  “嘿嘿,嘿嘿,我無話可說,”張秋生見話頭終於扯到牛長風身上,忍不住嘿嘿冷笑:“隻想請孫師傅自己推算一下。你是相信一個江湖大混混,還是相信一個年年的三好學生。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三好學生有什麼了不起,隻想說我壓根都不是什麼江湖人。在今天以前根本不知道江湖上都有哪些人物,更不知道還有什麼孫家,想冒充也無從冒充。還是剛才那句話,冒充孫家有什麼好處?冒充孫家就殺人不犯法?冒充孫家就可以紅燈不停綠燈不行?冒充孫家就可以吃飯不給錢?”

  張秋生的話裏話外就是一個意思,你孫家沒什麼了不起,我沒必要冒充。孫不武聽的不高興了,他是非常以身為孫家人而自豪的,所以在師叔還沒開口時就插嘴道:“我們孫家是沒什麼了不起,但在江湖上提起我們孫家不少人還是要給幾分麵子,免得讓人打了白打。”他意思是你小子肯定是惹了人怕人家打所以冒充我們孫家。

  張秋生再次鄙視的望著孫不武說:“你們孫家有這麼大麵子?那我明兒幫你做個大招牌頂腦門上,綠色打底上書孫家兩個紅字,保證價廉物美,做工精良,終身保修。對了,你要塑料的還是要鋁合金的?”

  孫不武畢竟是吳煙的跟班,見他吃憋忍不住說:“孫不武是怕你在外麵惹禍,又怕人打所以才冒充孫家。”就你這損人的嘴,在外麵人家不打你也是個怪。

  張秋生回頭望望牛長風,然後指著他對吳煙說:“你的意思是說我怕他打?就憑他那熊樣,我怕他打?你叫他過來打了試試看!”說完這句話,臉色又一正說:“吳煙,這就是你的不對。你說好是兩邊都不幫的——,算了,反正你們都是一夥的,幫不幫也就這麼回事。”

  吳煙氣的直跺腳,人家這是為你好呢,你趁早說幾軟話會死啊?你武功再高能打幾個,一味的尖牙利齒不是找打嗎?

  在場的另一位老頭說話了:“張秋生,我的徒兒確實打你不過。別以為你會邪派功夫人家都怕你,今天老漢就來鬥鬥你的寒冰掌。”

  張秋生真的莫明其妙,問這老頭:“牛老頭,你說什麼叫寒冰掌?你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老頭糾正張秋生的稱呼:“我姓章,不姓牛。”

  “哦,你是章家人,不是牛家人。”張秋生隨口應答。章老頭被張秋生這油嘴滑舌弄得老大不耐煩,做出開打的架式說:“邪派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今天就讓我會會寒冰掌。”

  張秋生根本不接章老頭的招,卻哈哈大笑地說:“哈哈哈哈哈哈——,我是邪派之人,哈哈哈哈,這麼說來你是正派囉?你們章家欺騙婦女**,倒是正派了。哈哈哈哈,你們章家到處挖人祖墳倒是正派了。哈哈,哈哈,你們章家膽小怕死,挖開人家祖墳,卻拿槍逼著中學生上前探路,這是正派。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33 PM

第六十二章 留一件玩玩

  章老頭被張秋生說的惱羞成怒,大步上前掄起拳頭就衝他擊來。徒弟體內的一絲寒氣始終祛除不了,隔三差五就要發作。章老頭原本是想拿住張秋生逼他交出祛除寒氣的方法,現在看來這小子壓根就不打他的米,連腳丫子裏都是一股鄙視他師徒倆的味道。章老頭一氣之下這一拳就比較重,拳風呼呼作響直奔張秋生左下顎而去。

  這一拳有點猝不及防,張秋生正說著話章老頭的拳頭就奔過來了。張秋生也不招架,滴溜溜一個轉身,遛到了章老頭背後。然後就如影隨形般的跟著章老頭,章老頭上前他也上前,章老頭退後他也退後,章老頭向東他向東,章老頭向西他向西。

  這一招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章老頭就不用說了,你主動攻擊人,結果人家跑到你身後,打又打不著甩又甩不掉,事實證明他已經輸了。

  孫一行暗暗吃驚也暗自慶幸,剛才他打算向張秋生出手的。隻是想想實在沒什麼出手的理由,才沒有開口。騙他到這兒來是因為聽說他冒充孫家的人,但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人家確實沒必要冒充孫家人。寒冰掌是邪派武功,正派人可以群起攻之?笑話,武林中江湖道上向來是實力說話。再說寒冰掌隻是傳說中的功夫,現實中從來沒見過,你怎麼就可以說是邪派功夫了?

  牛長風本來就是張秋生的手下敗將,那就不用多說了。孫不武剛才吃過張秋生的虧心裏還老大的不服,現在算是服了。章老頭是與師叔同級別的高手,即使差也差不了多少。自己剛才的那一屁股墩摔的好像也不太冤,人家這樣的高手隻摔了自己一下,看來還是手下留情。

  吳煙早知道張秋生是會家子,隻是從未見他出手。那天從打曹忠民開始,一直到校外的流氓倉惶逃竄張秋生都沒出手。現在看來要是自己和哥哥與他動手,也隻能先用定身符將他困住,否則輸贏很難說。最起碼他能打著你,而你打不著他。可是這樣一來就算犯了不得在普通人身上使用法術的戒律。這戒律沒誰認真執行,一般悄悄的施用就行了。但與人打架能悄悄的使用法術嗎?突然發現手腳莫明其妙的被束縛住了,他還不知道你在使用法術?這家夥還是不招惹他為好。

  張秋生跟在章老頭身後眼睛還東張西望,在場的人都以為他很輕鬆,其實他是能夠一心三用。見牛長風捧著一柄短劍伺機扔給師傅,隻是章老頭被逼得團團轉一時半會找不著扔劍的機會。

  與一個小孩子打架還要帶兵器,章老頭丟不起那個臉,所以短劍交給徒弟拿著。按照現在的情形即使拿著短劍也沒用,對手總是在他身後,手上有沒有兵器是一個樣。但是牛長風不這樣想啊,見師傅目前這個處境總想幫一把,師傅手上有一個兵器總要好一點吧?所以牛長風跟著兩人跑前跑後,像手上拿著球卻總是發不出去的球員。

  章老頭發現了徒弟的舉動,也想著手上有件兵器要好點,就主動向牛長風跑去。張秋生哪能讓章老頭拿到短劍,空手總比拿劍的好對付,這是簡單的道理。

  章老頭剛剛跑到徒弟身邊想接過短劍,肩中俞就挨了一掌刀。章老頭全身一震,不敢怠慢立即側身滑步讓了開去。肩中俞不是什麼要穴,但頸動脈就在附近,這一掌刀要是砍實了後果不敢設想。

  張秋生這一掌沒帶內力,砍的也不重。章老頭側身滑開,而牛長風的短劍剛好遞過來,好像就是遞給張秋生一樣。張秋生順勢一把接過,他砍章老頭一掌的目的也就達到。無怨無仇的他可不想傷人命,法治社會殺人是要償命的。

  牛長風也是久經陣戰的老手,見短劍被張秋生搶去吃了一驚,卻並不慌亂。立即從背包裏取出一物向師傅拋去。張秋生搶到短劍後沒有繼續跟在章老頭後麵,所以章老頭這次很輕鬆地接過徒弟拋給他的物事。損失一把短劍將場上局麵扳回來,代價有點過大但也算有點價值了。

  章老頭握在手上的叫如意神爪,前端是個拳頭大的爪子,後麵連著十丈長的筋索,再加一個把手。那個筋索不僅非常細而且異常堅韌,章老頭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材料。他曾找很多人問過,沒人能夠鑒別出來。那個爪子可以做掛勾用以攀爬,也可以抓人還可以當流星錘使。這是章老頭祖師爺留下來的兵器,做工非常精巧有無數的妙用。

  章老頭接過如意神爪對著張秋生當頭就是一抓。張秋生正在鑒賞這把短劍,聽到風聲趕緊倒地一個翻滾才堪堪躲過這一抓。章老頭使開如意神爪,砸、掄、抓、掃,將張秋生逼得個手忙腳亂。

  手忙腳亂歸手忙腳亂,張秋生嘴並不閑著。剛剛倒地躲過攔腰掃來的流星錘,嘴裏跟著就說:“章老頭,看你使用的這個兵器就知道你是老扒手出身,對吧。你這個爪手是用來爬牆的。哎呀——”他話沒說完爪子又擦著地飛來,趕緊往上一跳躲過去,接著說:“可笑的是你還自稱正派,還——。”

  爪子直麵向張秋生咽喉抓來,剛剛低頭讓過,爪子又攔腰掃來。沒辦法,張秋生隻得再次倒地躲過。雙方離的太遠,大概有二十多米將近三十米。現在隻有章老頭打他,他還不了手的局麵。

  能夠一心三用的張秋生麵對無論多麼凶險的局麵都不妨礙他說話:“喂,章老頭!我看你這個爪子很有些年頭了,大概你們這一門是祖傳的扒手吧?身上有沒有什麼雞鳴五鼓斷魂香,還有什麼專門**婦女的春天之藥?你也——”好險,好險。爪子擦著頭皮飛過去。

  章老頭今年五十六歲,一生中也不知與人打了多少場架,哪一次都沒有今天受的憋屈大。你說打架就打架嘛,哪來這麼多廢話?可就是這些廢話他反駁不了,他師傅確實是扒手。連祖師的祖師都是扒手,那些迷魂香確實有。但是章老頭自己卻從未做過偷竊之事,也未教過徒弟盜竊之術。不是他多麼深明大義,要從此改變門風。他五歲拜入師門時,師傅正做了一票大的。從此洗手不再盜竊,而改做地主兼開當鋪。那年月兵荒馬亂年年天災,百業凋零唯獨當鋪生意好。人們為了活命什麼東西都拿來當,他們師徒大發其財。

  解放時章老頭師傅和兩個師兄都被打成惡霸地主遭槍斃。他是因為年齡太小才十五歲而留了一條命。所以他從未做過偷竊之事,卻被罵做扒手又反駁不得,心裏的惱火可想而知。

  張秋生一邊躲著流星錘,一邊還是說話:“喂,章老頭啊,你尊姓大名啊。我不能總叫你章老頭吧,這多不禮貌啊。要不幹脆叫你章扒手?”這不廢話嘛,章老頭當然姓章了。

  章老頭氣得差不多要吐血,張嘴就要罵張秋生。嘴剛張開感覺不對趕緊閉上,可是已經遲了。一顆石子飛來正正打在嘴唇上,連同一顆門牙被打落。人老了對牙齒最是愛惜,牙齒被打落牙疼心也疼。嘴唇也腫了想張都張不開,一顆牙齒硬生生的被吞下去,真正叫打落牙齒往肚裏吞。

  原來剛才張秋生倒地避讓流星錘時,手掌撐地摸到一地的石子。山地最不缺的就是這種石子。張秋生暗罵自己一聲笨蛋,順手就抓了一粒黃豆大的小石子。再故意說一些怪話氣章老頭,趁其生氣立即將石子向他臉上彈去。見到竟然得手,短劍扔到一邊也不要了,立馬一手抓起一把石子,一個天女散花向章老頭砸去。

  總共才二十來米的距離,這一把石子砸過去並不亞於獵槍的散彈,章老頭沒有完全避讓開。中了幾粒石子正痛得跳腳,又一把石子飛來。這一把石子幾乎大部分都打在章老頭身上,章老頭慘叫一聲往後便倒。電光火石間章老頭感覺右腕一痛,如意神爪已經脫手。

  張秋生也不管在場眾人的驚詫,章老頭痛的滿地翻滾,而是仔細研究剛到手的如意神爪。這玩意兒太有意思了,得好好研究研究,今後就做自己居家旅行的標準配置了。他試著將這如意神爪上下翻飛,左右穿插,前後吞吐,或抓或砸或掛,越玩越順手。他記憶力本來就好,章老頭剛才舞弄的招數被他一一施展開來,倒也似模似樣。正在玩的開心,忽然發現眾人要走。

  眾人當然要走,大家待這兒也太無趣了。一開始孫一行還打算教訓張秋生,後來發現沒有理由教訓他。人家壓根就沒那必要冒充孫家人,哪還有什麼借口去打人?再後來發現老章已出了全力都莫奈何,自己也比老章強不了多少。而張秋生顯然很輕鬆,一邊打架還一邊屁話囉嗦。自己要是上去與他打,打得過打不過還兩說,就是他那廢話也得把人氣死,還是不要去自找沒趣了。現在在孫一行腦中揮之不去的是這小子的師傅是誰?這個問題不搞清楚說不定就給孫家招來禍端。

  吳煙是個很單純的女孩,自小在家族內修煉沒接觸過世俗社會。築基成功後進入社會一邊上學一邊曆練,孫不武一夥人名義上是保護她,實際卻是怕她對社會懵懂無知而受騙上當。她覺得張秋生完全具備修道的條件,隻可惜她們柳家是家族式修行不招外人。吳煙現在考慮怎樣去說服外公收了張秋生,大不了改姓柳也行吧?

  在場的其他人自知武功離張秋生太遠,倒沒有太多想法,而是忙著搶救老章。張秋生是在地上隨便亂抓的,準確的說是砂石,而且是一大把砸出去力量分散了,所以老章受的隻是皮肉之傷並不嚴重。隻是有幾粒砂子打在眼皮上確實鑽心的痛,所以老章發出慘叫。眾人幫著將嵌在皮肉裏的砂子挖出來,很是費了一番功夫。看著血跡斑斑其實並無大礙,牛長風扶著師傅上車,眾人也跟著散去。

  吳煙倒想留下來和張秋生說說話,但畢竟是女孩子,有點不好意思又怕別人說閑話,也隻得跟著走了。

  張秋生玩如意神爪玩的正來勁,再加上中午的陽光曬得也舒服,所以任由眾人離去。他一人玩得不亦樂乎。眾位爺爺奶奶從自身經曆出發諄諄告誡他們姐弟倆,勤練武少修或慢修道,趁年輕多多享受人生。可架不住這太陽曬的舒服,張秋生就把爺爺奶奶們的告誡忘到腦後,帶著姐姐也跟著曬太陽。

  直到將如意神爪玩的純熟,其中的各種門道也琢磨的差不多,太陽已經偏西。張秋生這才急急忙忙向西山縣跑去,他要趕最後一趟去麒林市裏的班車。

  課外活動張秋生正和孫不武、曹忠民一幫人打籃球。孫不武一幫四個人,曹忠民一幫六個人,外加張秋生十一個人組成班級籃球隊。平時一邊五人對抗,另一人當裁判。一般情況下張秋生與孫不武各領一隊。與其他班比賽曹忠民是隊長,張秋生與孫不武輪流上場。

  牛長風和一個中年男人一同來了,他們靜靜地站在場外看同學們歡樂地打著球,心裏非常羨慕。心想自己要是年輕十幾歲一定也要加入他們中間去。能安安靜靜讀書,高高興興打球多好。江湖上血風腥雨爾虞我詐,哪有他們這樣的單純快樂。自己年輕時為什麼不好好讀書呢?失去的時光永遠追不回來了。這一刻的牛長風不再是那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他隻想變小變小再變小,然後去上學。

  張秋生早看見牛長風來了。但明天的早餐錢是他出還是孫不武出就在這一場球上,所以現在打球很重要。牛長風有什麼事過會再說吧。

  比賽最終以張秋生失敗結束,大比分失敗。他帶領的曹忠民這一幫人雖然是拚了老命的爭搶,但整體素質與孫不武的四兄弟不能比。張秋生輸得也算心服口服。

  相比別的的球場其他班級,高一(一)班的男生很可憐。他們就是孤零零的十幾個男生打球,沒有女生捧場,更沒有女生幫著擦汗拿衣遞水。高一(一)班的女生全被梁老師帶著去練芭蕾了,說是練了芭蕾的女生形體美氣質美,隻要有這一條女生全跑去了。

  曹忠民一幫人累得像狗一樣喘氣,張秋生與孫不武們就好多了。張秋生也不避諱同學們直接就問牛長風找他有什麼事。

  牛長風對同學們望了望,張秋生大咧咧地說:“沒事,我這人沒什麼個人隱私,所做之事無不可對人言。”

  張秋生最大的隱私就是修真,除此之外真沒有什麼值得他隱瞞的。做買賣賺錢,他希望大家與他一起去賺。學武功,誰想學他也照樣教。其實也隻有一切放開,才能包住最大的秘密。

  牛長風見張秋生一副百事無所謂的態度,也隻好當著大家的麵說:“我來是想收回昨天的兩樣東西,你報個價?”旁邊的同學沒聽懂牛長風說的是什麼,也就不太注意。大家一邊擦汗一邊喝著自來水,那時還沒時興瓶裝水。

  張秋生一口氣喝完一茶缸自來水,抺抺嘴說:“兩樣不行,你隻能拿回一樣。”牛長風繼續爭取說:“兩樣都是我們祖傳的東西,丟了哪一樣都不好,商量商量怎麼樣?”

  “不行,隻能給你們一樣,我要留一樣玩玩,”張秋生脫下背心擦汗,一邊擦一邊說:“我老人家混到現在還沒一樣趁手兵器,好不容易撈著了,怎麼著也得留一件。”

  牛長風見張秋生這樣說也不好堅持,幹脆地說:“那好吧,我收回那把短劍,你報個價。”

  張秋生沉思著說:“那把短劍,在國外拍賣市場上大概值五十萬美金。考慮到——,”話沒說完,就聽見林玲在大喊:“你們怎麼又喝生水啊!梁老師特意叫我們送涼開水來吔。”吳煙和林玲抬著一個保溫桶過來,吳煙叫道:“孫不武、曹忠民你們還不快來接一下,累死我了!”

  孫不武和曹忠民趕緊跑過去,嘴裏還討好賣乖地拍馬屁:“兩位好班長啊,你們真是人民的好幹部,黨的好女兒!你們送來的可是及時雨啊!”

  林玲笑罵:“說的什麼啊,文理不通,堆砌詞藻。打回去重寫。”

  在大家嘻嘻哈哈中,張秋生和牛長風繼續話題:“考慮到國內目前經濟狀況和你們的實力,和目前我所急需的資金,那把劍算三十萬吧,人民幣。”

  舅爺爺送的那把劍有拍賣行的發票,張秋生知道這樣的劍大概價格。牛長風與那位同來的中年男人也大吃一驚,他們想不到張秋生這麼內行。牛長風還準備還價,那位中年男人製止了他說:“就三十萬吧,什麼時候交貨?”

  “現在就可以交貨,你們什麼時候給錢?”

  “我們現在也可以給錢。”中年男人說著從夾在腋下的包裏取出一疊存單,說:“這是定活兩便,整存整取,不記名不掛失存單。每張五萬一共六張,你數好。”中年男人從一疊存單中數出六張遞給張秋生。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37 PM

第六十三章 出差

  曹忠民就站在張秋生身旁,聽到他們說三十萬時還沒什麼意識,等看到張秋生把六張五萬的存單接過來時才突然想起這是什麼,大叫:“哇,三十萬元錢吔,張秋生你發財了。不是明天早餐,這一學期早餐都歸你請了。”

  張秋生拍了這家夥腦袋一下說:“這是我要辦公司的錢,公司法規定要三十萬才能注冊。”九一年時的公司法規定一般公司的最低注冊資本金為三十萬元人民幣,後來修改的公司法將這個最低注冊資本金提高為五十萬。

  中年男人聽了張秋生的話忍不住好奇地問:“小兄弟,你才多大年齡?就急著要辦公司?”

  張秋生撓撓著說:“這不是沒辦法嗎?我爺爺奶奶是鞋廠退休職工,鞋廠兩個月沒發工資了,連退休金都沒錢發。廠裏的產品堆積如山賣不掉,職工要是缺錢可以去廠裏拿鞋抵工資。我就想著辦個公司,專門幫他們廠推銷產品。”

  王長青幾個踢足球的也跑過來喝水,聽了張秋生的話都紛紛附和。對張秋生要辦公司推銷鞋廠產品,既支持又羨慕。他們也想辦這樣的事,可惜沒錢。那個時代三十萬是筆巨款,別說中學生就是一般生意人也沒有這麼多錢。不像進入二十一世紀,三十萬在大城市還買不上一間廚房。

  張秋生假模假式的在書包裏掏摸一會,從手套裏將短劍拿出來遞給中年男人。牛長風這時才介紹說這是他的大師兄。可張秋生早就聽出了這是那天在躉船上說話的中年男人。這才知道當時是他們師徒二人在說話。

  大師兄拿著劍看了一會,特別是劍身上的“吳夷”兩個篆字,確認劍沒錯。心裏暗想這個張秋生明知這把劍值錢,還是這麼隨隨便便用張破報紙裹著放書包裏。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孩子,又是誰的徒弟?

  同學們起哄要張秋生請客吃冷飲,你辦公司也不差這點錢。全班同學,練芭蕾的踢足球的打乒乓球的全來了,反正也到了放學時間。大家簇擁著張秋生向冷飲店出發,連梁司琪、張秋然、吳痕包括他的跟班都來了,好像張秋生的錢是大水淌來的一樣。

  牛長風和大師兄對望一眼,都感覺張秋生這小子在同學中的人緣不是一般的好。

  晚上等秋同睡著了以後,張秋生向家裏報告了三十萬元錢的來曆,並且說了自己準備辦一家公司的打算。爺爺奶奶和梁司琪都親眼見過姐弟倆的一些神奇,對於這錢的來曆也沒過於驚訝。

  隻是對於辦公司大家都有點猶豫,主要是沒人打理。張秋生要上學,頂多也就抽空請假出個幾次差。公司日常總要有人看守。現在宿舍裏的人家都在府右街忙得熱火朝天,恐怕也沒誰有空。除非已經證明這公司有大好前途。可是這公司還沒辦,怎麼知道它的前途怎樣?

  最後還是梁司琪說:“我看把你舅舅叫回來吧。他辭職跑深圳幫人打工,還不如回來幫自家人。”

  梁司劍那天從麒林回到姚河,將老爸送回家就去單位辭職。把單位一把手嚇一跳,自己的副手怎麼好好的要辭職?從整個社會來講,供電係統的待遇福利最好,目前社會上喧囂一時的下海經商沒怎麼衝擊這塊。剛好這時也快下班了,局長語重心長的對梁司劍說:“你先回家好好想想,這事開不得玩笑。另外這事我也做不了主,需要省局批準才行。”

  梁司劍要辭職的事讓梁老太回姚河後沒時間找李會元。她原打算如果老頭子沒找她麻煩,就去找李會元談談。一家人打點矮樁沒什麼,隻要外人知道她是市長丈母娘就行。可是被兒子辭職的事這麼一鬧,哪還有時間去找女婿?

  梁老太也可憐,跟兒子又哭又鬧又苦口婆心的做了幾天工作,無奈兒子鐵了心非辭職不可。最後達成的妥協是停薪留職三年。就這個三年都是梁老太拚了老命爭取來的,依兒子的性子起碼要辦五年停薪留職。

  梁司劍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在留在目前崗位上。他無論怎麼努力都免不了別人說他是靠姐夫上位,連自己母親都這樣認為那還能不讓別人說?而最不能容忍的是這個姐夫還是靠出賣外甥女騙來的。

  辦好停薪留職後梁司劍就去了深圳,在一個同學辦的公司裏打工。同學對他不錯,一去就封他一個副經理。深圳那時遍街都是經理。有一個笑話說,從天上掉下一塊石頭,砸死十個人。其中有九個是經理,還有一個是董事長。

  同學的公司不大,注冊資本二百萬,實際隻有五十萬。公司主要業務就是從港商那兒拉單子,然後到內地找加工。另外是什麼都做,什麼來錢就做什麼。據梁司劍的觀察,所謂什麼來錢就做什麼,其實是什麼都做不成。輕鬆而又能賺大錢的事都需要靠山背景,比如出口配額,緊俏物資批文,哪樣不要靠山背景?

  另外還有一樣東西能賺大錢,那就是機會。全國各地的人才精英都湧向深圳,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靠山背景,很多人甚至身無分文。這些人都是衝著機會去的,他們相信改革的前沿陣地機會多。

  梁司劍也是一邊為同學打工,一邊等待機會。接到姐姐的電話他非常高興,聽到姐姐家有三十萬現金等他回去辦公司時他驚呆了。他帶著老婆省吃儉用的一萬二千元錢來深圳,不敢隨便亂花一分,指望能在關鍵時刻靠這筆錢搏命。秋生這小子輕輕鬆鬆就搞來這麼大筆錢,讓他拿著話筒不斷感慨。不過想想倆孩子的舅爺爺送他們的禮物,他也就釋然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錢這個東西就是越有越有。什麼叫馬太效應?這就是!

  梁司劍現在正為公司盯一個單子,做人做事要善始善終,可能要兩個月後才能去麒林。張秋生請他將個人資料寄回來,公司要以他為法定代表人注冊。注冊公司的同時,就開始運作。

  公司終於注冊成功,沒有放鞭炮沒有舉行酒宴,靜悄悄的開業。第一筆業務就是洽談包銷鞋廠的所有產品,第二筆是洽談包銷外貿服裝廠的產品。

  所謂的外貿服裝廠,其實就是專做民主德國的工作服,簡稱民德工作服。德國統一後這些工作服就再也沒人要。可在計劃經濟的慣性下還繼續生產,現在也是積壓如山。廠裏也早已發不出工資,工人全部下崗。

  張秋生前世有一半時間都是在監獄裏渡過。這些目前市場上已經沒有銷路的服裝鞋子完全可以推銷到監獄去。所以早就打了這個主意,隻是一直沒錢辦公司。當然也可以虛假注冊,那時的皮包公司都這樣。但張秋生不想這樣。倒不是他有多麼遵紀守法,而是想著要做好一樣事,那從一開始就要正規。

  給廠領導們都送了兩斤酒,這不算行賄,而又恰恰是目前麒林最紅火的酒,有錢買不著的無名散裝酒。在公司注冊過程中,也是這種酒開道,是意想不到的順利。

  談判很順利,本來就是積壓產品,堆在那兒爛也是爛。如果真被張秋生推銷出去還盤活了資金,這是好事。紡織局和外貿局領導都非常支持此事,廣大職工更是期盼。這些積壓產品賣出去了,廠裏拖欠的工資、沒有報銷的醫藥費都可以有著落了。

  公司裏現在暫時由爺爺坐鎮。舅爺爺借了兩個人,一個會計一個出納。張秋生帶著樣品出發了,目標是西北幾個省的監獄管理部門。

  這是一列從深圳始發開往哈爾濱,路過麒林市列車。麒林市沒有直達西北火車,張秋生要在鄭州換乘。現在不是春運時期,北上火車上很寬鬆。張秋生一上車坐下就碰到熟人,當然是前世的熟人。

  這人叫丁少明,與張秋生當保鏢的老板是朋友。據說丁少明的生父是京城的一位高官,後來父母離婚他隨了母親。他雖然是高官子弟,但可能是沒與父親生活的原因,身上沒有紈絝子弟的毛病。為人十分誠實,對名譽看的比錢重要。他在深圳也創出一片天地,擁有一個規模不錯的公司。可惜後來被一個朋友所騙傾家蕩產,窮困潦倒時張秋生的老板請了他去做自己的副手,老板將外彙、期貨、證券等等一攤子全交給他,自己專心搞房地產。原因就是放心他的為人。

  張秋生看著丁少明,心裏想著他這時北上要幹什麼呢?這人商業嗅覺非常靈敏,缺點就是太誠實。老古話無奸不商,大腦無論多麼好使不奸滑都難以成為一個好商人。實際情況真是這樣嗎?這話在丁少明身上似乎體現的非常明確。

  張秋生還是在想著丁少明去幹什麼?他是南方人,沒聽說他在東北有親戚。他現在應當正處於創業期,創業期的人沒時間無事到處亂跑。

  “喂,這位同學,你老是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丁少明受不了張秋生長時間的這麼盯著,忍不住問道。“嘿嘿,不好意思,嘿嘿,”張秋生撓著頭皮陪著笑臉說:“我在猜你是什麼人,現在要幹什麼去。”盯著人看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雖然是“熟人”也不合適。

  “哦,”丁少明被張秋生的話勾起了興趣:“猜出什麼了?”

  “這趟車是從深圳開出,我猜你是在深圳工作。當然這並沒什麼奇怪。”張秋生邊想邊說:“在深圳你不是打工,而是自己做老板。”

  “哦?你是怎麼猜出來的?”丁少明淡淡地問。

  “要是打工,那你這次就是出差。出差可以報銷。從中國最南端到最北端這麼長距離,你不可能坐這硬座。”張秋生心裏好笑,我知道你老底糊弄你還不一句話的事,繼續糊弄:“有的單位可以找臥鋪差價。但你年紀很輕,不是那種拖家帶口要省這個錢的樣子。所以你是老板,但又是正處創業期的老板,事業還沒做起來的老板。所以才這麼艱苦奮鬥。”

  丁少明不服道:“那我是探親呢?打工仔探親也很刻苦的。”張秋生笑著搖搖頭說:“你不是探親的打工仔。首先這是北上列車,你說話是南方口音;其次現在不是傳統節日,也不是結婚好時期,很少有人這時探親;再次探親的人都是大包小包帶著,橫貫中國南北探一次親不容易,總要給親人帶點禮物。你隻帶了一個背包裏麵大概是你的洗換衣,因為東北開始冷了裏麵可能還有毛衣。所以你不可能是探親,而是去出差談生意。或考察,考察——,我就是在想你到底要考察什麼,所以才失禮的。”

  丁少明對張秋生開始感興趣了,這不是算命看相。要是誰對他說:我看你印堂發亮,近期有財運;或者說:老板你鼻直口方,中庭飽滿主官運亨通;或者大談什麼八卦易理,婚姻前途等等,他會嗤之以鼻。丁少明從來不相信這些玩意兒。

  張秋生這個不同,他是對事物的細微觀察,邏輯推理並且絲絲入扣,句句落到實處。丁少明不禁帶著鼓勵的笑容說:“我確實去東北考察,你接著猜我要考察什麼?”

  張秋生其實已經想起來了,丁少明是做中俄邊境貿易起家的。東西德已經統一,所以才有我這個民德工作服。那麼不久蘇聯也要解體,具體是什麼時候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好像就在九一年年底。這是一個應當抓住的機遇,到底怎麼抓還要同丁少明好好討教。

  “我猜你可能是去漠河,或者滿洲裏,反正是中蘇邊境地區考察,不知道對不對?”張秋生裝著很猶豫的回答,越這樣丁少明才越相信自己是猜出來的。總不能對丁少明說我前世就認識你,知道你是從中俄邊貿起家的。

  丁少明大吃一驚,連連稱奇說:“小兄弟,我現在相信這世上有神仙了,你連這個都能猜出來。”張秋生能猜出他去考察中蘇邊貿,這包含了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他準確的判斷出自己的意圖和目的;另一層意思更重要,那就是他知道中蘇邊境有重大商機。要是不知道中蘇邊境有重大商機,就是神仙也猜不出來他會去那兒考察。

  丁少明迫不及待的說:“小兄弟,你知道那兒的情況嗎?說說看,我們要怎樣做才能得到最大利益?”一心一意要做某種事情的人都會收集各種有關信息,征求各種建議,丁少明當然也不例外。

  張秋生將自己對蘇聯目前局勢的看法稍稍說了一下,當然都是前世別人對蘇聯解體的總結。當然隻能含含糊糊稍微說一下,要不然丁少明又要以為他是神仙。就這樣已經將丁少明唬得一楞一楞的了。

  張秋生對丁少明說:“中蘇邊境肯定有重大商機,但是由於蘇聯缺少外彙,所以邊貿隻能是以貨易貨的形式。那麼我們要怎樣做?首先小打小鬧沒意思,大商機就要有大手筆。那我們來分析分析中蘇雙方都有哪些貨物能互通餘缺。”

  張秋生好像張良、諸葛亮、劉伯溫靈魂統統附體一樣,做出運籌幃幄決勝算於千裏之外的架式:“蘇聯的大宗商品有軍火,這個麻煩太大,我們不能隨便碰;高科技技術,這個要懂行,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行,反正我是不懂,身邊也沒誰懂,不打算碰這個;石油、化肥、農地膜,這些可以做。但是這些在國內屬於緊俏物資,受到嚴密控製,需要在有關部門有關係才行。尤其是石油、化肥個體與私營企業都不允許經營,怎樣才能打通有關環節?有一係列的公關工作要做,做不好弄個偷機倒把或走私罪就劃不來了。”

  丁少明連連點頭說:“對,你說的對。”這個問題他也考慮過,隻是沒有張秋生說的這麼清晰。現在問題已經提出來了,剩下的就是怎樣去解決這些問題。這比做之前沒有問題,做的過程中處處碰壁要好的多。

  張秋生接著說:“蘇聯是由於完全的計劃經濟失敗,以及與美國軍備競賽,輕重工業嚴重失衡,才造成目前局麵。他們現在最缺的是食品、服裝以及其它一些輕工業品。所以我們在與他們接觸前要備好貨,及時的交貨接貨是抓住這次商機的關鍵點。中國聰明人多的很,發現一個商機那是一窩蜂的上。誰有大量現貨,誰就能搶占先機。中國現在組織貨源不難,難的是需要大量資金。”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38 PM

第六十四章 方愛娟

  即使清楚這些,張秋生也不準備照做,他隻想過安穩平靜的生活。錢當然是要掙的,沒錢想過安穩日子難。但是要想張秋生像牟其中那樣,一會放衛星,一會又準備將喜馬朗雅山炸個大口子,他沒那雄心壯誌。前世的流離顛沛,讓張秋生今世的最大人生目標就是安穩。

  這也並不是說就不做冒險的事,但這隻是平靜生活中的調味劑。張秋生絕不想成天的糾纏於算計別人,或防止被別人算計的商場中。

  張秋生的許多觀點其實是丁少明自己的觀點,當然那都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丁少明事後的總結。但這恰好是丁少明正考慮還沒理出頭緒的問題,被張秋生這麼一說,立即就引張秋生為知己,大覺相見恨晚一見如故。

  可笑的是兩人聊了半天,都還沒相互介紹。張秋生是因為認識丁少明所以不需要介紹,但是丁少明不認識張秋生啊。丁少明忽然問張秋生:“小兄弟,我怎麼看你都像是個中學生,你不上學嗎?還是離家出走?”

  張秋生這才自我介紹:“我叫張秋生,彎弓張。麒林市二十一中高一學生。不是離家出走,請假出差。真的是請假出來的,我老媽是我們班主任,離家出走那還了得。”

  丁少明就更不明白了:“你請假出差,出什麼差,是專門上中蘇邊境考察?還有,你學習怎麼辦?平時有你老媽罩著,高考可糊弄不過去的。錢要掙,學習可不能耽誤。”

  張秋生向詳細丁少明介紹自己家辦了一個公司,是專門為爺爺奶奶廠裏積壓產品辦的。這次出差目的是什麼,去哪兒推銷。自己已經自學完了高中課程,回去還要保證考試成績不低於年級前五。

  丁少明又不明白了:“你不打算去做中蘇邊貿,怎麼對那兒情況信息掌握的這麼透徹?”

  張秋生沒想到丁少明會問這個問題,不過也難不倒他,用丁少明自己的話來回答:“做貿易嘛,就要吃著嘴裏的,看著碗裏的,盯著鍋裏的。資本的原始積累隻能這樣啦,以後還是要搞實業才能幹一行專一行,做精做強做大。再說了,做中蘇邊貿,做就做大,否則不夠公關成本。我現在也是在積累資金,為這個做準備。”

  丁少明點點頭說:“是啊,看來我準備的還是不足,對很多問題考慮的也不周。”

  其實麵對前蘇聯即將解體,沒人有思想準備。能夠看清形勢提前去考察就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丁少明拿自己與張秋生比,那怎能比得過?張秋生是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有關前蘇聯解體的問題,有關那段時間中俄邊境貿易問題,在二十一世紀都已經被人討論爛了。張秋生也不過是在酒桌上聽丁少明和一幫親曆的人談論這段往事時了解個大概,現在與丁少明討論這個問題當然顯得胸有成竹。

  兩人有關中蘇邊貿的話題還沒聊完,車就到站了。兩人交換了聯係方式,丁少明一直將張秋生送下車,在月台上揮手再見。

  張秋生的時間很緊,隻請了兩個星期的假。回去還要準備期中考試,曹忠民的學習歸他和鄧二丫兩人輔導。班上學習好的兩人幫助一個學習差的,這是梁司琪想出來的點子。她班上的學生好的特別好,差的特別差。

  出了站口就立即進售票大廳。鄭州有許多值得一玩的地方,隻能等以後了。其實不僅是玩,就是吃河南菜也是有其獨特風格。近幾年中國流行過維揚菜,粵菜、川菜,東北菜,就是沒流行河南菜,也不知什麼原因。張秋生對吃沒什麼講究,可還是念念不忘在這兒吃過的清湯東坡肉、糖醋鯉魚。這個也隻能等以後了。

  買好到蘭州的車票,離上車還有兩個小時。張秋生在車站附近晃蕩,想找個飯館填填肚子。火車站正在改擴建,印象中鄭州火車站的這次改建好像時間很長,都一直拖到本世紀結束時才完工。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影向張秋生撞來。張秋生哪能讓人就這麼撞上,身子微微一閃讓過,又隨手一拉將這人影拽住以免他摔倒。定睛一看是個二十來歲的女人。這年頭姑娘或少婦很難區別,何況張秋生本來就沒這方麵經驗。他也懶得考慮這個問題,是姑娘是少婦對他來說有區別嗎?

  見這女人站穩了,張秋生放開手準備走人。可是已經遲了,四五個人已將他們包圍。如果這幾個人等張秋生出了包圍圈再說話,他們就不會受皮肉之苦了。張秋生不會管閑事,尤其是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

  女人見張秋生要走,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任何東西都是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張秋生胳膊。這要是個男人,張秋生稍稍甩一下胳膊就能擺脫。可這是個女人,張秋生沒有對女人動粗的習慣。

  幾個人淫笑著說:“哦,找到新相好的了?小了點吧,看來你是老少通吃啊,哈哈。”張秋生看著這五個鳥人,個個歪瓜咧棗整個匪兵甲乙丙丁戊,生怕別人不把他們當壞人的模樣。其中一個手裏還拎著一根繩子,好像是要捆這個女人的。

  一個似乎是頭領的人衝張秋生罵道:“小屁孩滾遠點,別擋你家爺爺辦事!”說著就飛起一腳朝張秋生腰腹部踢來。

  這一腳沒什麼章法,純粹街頭流氓混混耍橫打人的一套。張秋生微微扭動身體,讓過這一腳,趁勢提膝在這人胯下輕輕一頂。真的是輕輕頂了下,光天化日的鬧市區,張秋生不想出現不可收拾的局麵,他還要趕火車呢。

  可是那玩意兒沒骨頭不是?硬是經不住這麼輕輕一頂,那家夥立即倒地,痛的滿地打滾。剩下的四個人沒見張秋生怎麼著,他們老大就在地下打滾,一時找不著狀態楞在那兒。還是拎繩子的那位最先醒過神來,朝著張秋生罵道:“草尼瑪,找死啊!”掄起繩子朝張秋生兜頭抽過來。

  張秋生隻要稍微偏下身子,就可以躲過這繩子。可是他身邊還有個女人抱著他胳膊,如果他偏過身子,這一繩子肯定要抽到這女人頭上。張秋生隻得摟著這女人的腰輕輕一帶,兩人一起避過這抽過來的繩鞭。這一繩鞭抽是抽過來了,想縮回去接著抽就不可能了。張秋生伸過手抓住這繩子,用力一抖就到了他手中。

  拎繩子的這個人被帶得一個趔赽,還沒站穩就感到背上一陣劇痛,一頭栽倒在地。剩下的三個人一點沒有做壞人的素質,明明兩個人被打倒了,按道理要麼三人齊心往前衝,要麼立即逃跑。可這三個傻鳥中有兩個同時說:“我是她老婆,不對,她是我老婆。”

  另外一個望著張秋生一個勁的:“咦——,咦——,咦咦咦——。”

  這家夥咦的張秋生火起,一鞭子抽下去先把這個膿胞打倒再說。然後對那兩個傻鳥說:“她就是你親娘跟我也沒關係。”說完一人一鞭抽倒。那三人都抽倒了,這兩個不抽不公平。

  張秋生輕輕撥開女人的手,掉頭就走。他要找地方去吃飯,還要趕火車,沒功夫陪這些人瞎耽誤。

  女人一路小跑的跟在張秋生後麵。張秋生就不明白了,停住腳步回頭望著她問:“你跟在我後麵幹什麼?”女人回答的倒也幹脆:“跟在你後麵安全,那些人不敢抓我了。”

  “我馬上就上火車走了,你要跟到哪兒為止?趕快回家吧。”姐姐是美女,二丫、林玲也是美女,吳煙也是美女。有這些絕頂美女在身邊,張秋生對女人長相有免疫力。他對這個女人長什麼模樣都沒細看,而是勸她趕快回家。“我沒家。”這女人帶著哭腔回答。

  沒家?瞎扯吧。年紀輕輕,正當妙齡的女人沒家?不大相信。女人沒家都可以憑空造一個家出來。隻不過家的質量有好壞的差別而已。張秋生不管她,大踏步走路。

  看見一個小飯館,這飯館看著還幹淨,可後麵的女人還沒甩掉。總不能為甩這個女人飯都不吃了吧?不管啦,她要跟就讓她跟好了,我一個男人還能怕了女人不成。是不是江湖上的什麼門道?江湖上經常有利用女人設陷井安門檻,不過張秋生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值得江湖人士動大幹戈的。現在是在鄭州不是麒林,在麒林他膽小怕連累家人,在外地他孤零零一個人還真沒什麼讓他害怕的。

  點菜,一盤青椒肉絲,一碗番茄雞蛋湯。女人來了,就坐在張秋生對麵,看著他吃飯。抑製不住的吞咽口水的聲音讓張秋生無法下咽。女人猶豫一會從包裏拿出一個饅頭,已經冷得像石頭一樣的饅頭。

  女人費力的咬了一口,另一隻手還放在下巴接著紛紛下落的碎屑。張秋生看不下去,叫老板再來一份。他吃飯快,重新叫的一份還沒上來就已經吃完。

  女人也不知多長時間沒吃過熱飯菜,也顧不上女人的矜持,低著頭狼吞虎咽的吃著飯菜喝著熱湯。張秋生買好單,起身準備走人。女人立即放下碗筷,也跟著起身。

  張秋生歎口氣又坐下來,這女人抬頭看了看張秋生,用手背擦了擦滿臉的淚水,經不住飯菜的誘惑又坐下來吃飯。

  這女人看來是甩不了了,張秋生就怕這種可憐巴巴的人。他真要跑誰能追得上?可是不忍心跑。跟就讓她跟著吧,也就是貼點飯錢的事。說不定可以讓她幫自己搞搞推銷。一方麵可以提高效率另一方麵也可以給她增加點收入。有了錢她總要離開自己了吧?張秋生想了這個主意就不著急了,等著這女人吃飯。

  張秋生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這個女人,問她同不同意。如果同意,那麼每筆合同從簽訂到回款她可以得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這女人名叫方愛娟,東北長白山人。今年二十三歲,是她們那個屯子裏唯一上過中專,也是她們屯最有出息的姑娘。畢業分配在縣城一個國企工作,一切都很好。追求他男人從她辦公室可以排到廠門口,是她們廠排名第一的廠花。

  可是今年夏天她被騙到南方一個**團夥。騙她的竟然是她男朋友,同廠的一個辭職下海的小夥子。她冒著危險從這個團夥跑回家,並且向警察機關舉報了她前男友。這個縣城的誘騙和拐賣婦女的團夥被端掉了,可是方愛娟卻被廠裏除名。理由很正當,長期曠工,這是事實她無處申訴。不僅廠裏縣城裏,家鄉屯子裏也沒法待下去了。父親因她**的事氣得臥床不起,哥哥直接把她打出門。

  方愛娟無處可去,南方那個強迫婦女**團夥又在抓她。她報過警,可是沒用。報警時那些人不知跑哪兒去了。一離開警局,那些人又跟上來。也有幾個見義勇為的好人幫過她,但都被這些人打了。唯獨張秋生不但沒被打,反而將他們打了一頓。所以方愛娟認定隻有跟著張秋生才能避免再次被抓。

  兩個傻鳥鬼鬼祟祟地跟在他們身後,張秋生是第一次被這樣的非專業人士跟蹤,有點好笑。懶得理睬兩個尾巴,繼續走自己的路。方愛娟也發現了這兩個尾巴,緊張的要命,緊緊抱住張秋生的胳膊。生怕一鬆手張秋生就跑了,她也沒了救命稻草。

  售票大廳排隊為方愛娟買票,兩個尾巴也跟在後麵排隊。張秋生買好票離開,尾巴立即堵住售票窗口,一邊說:“我買兩張到蘭州的票。”一邊伸手掏錢,發現錢包不見了。問旁邊另一個尾巴,另一個往口袋裏一掏,錢包也沒了。

  張秋生和方愛娟坐在候車室等車。方愛娟心神不寧的四處張望,沒有發現可疑之人。她有點疑惑,怎麼不盯梢了?是不是已經知道他們去向,在前麵等著他們?

  張秋生裝著閉目養神,神念卻進到手套裏查看剛才兩個尾巴的錢包裏都有什麼。大失所望。這兩個傻鳥太可憐了,兩人的錢加起來隻有三百來元。另外隻有兩張身份證,還是假的。假的也就假的吧,製作還非常粗糙。

  前世張秋生剛剛流浪時加入過江湖門派,一個是盜幫,沒待幾天就偷跑出來。在那裏學的隻是一些“手藝”,沒等“師傅”教江湖門道就跑了出來。他在與章老頭打鬥時,由於不知道江湖切口不會唇典,所以直接罵章老頭扒手。把章老頭氣得跳腳。但孫一行等人卻不以為然。因為張秋生隻是個中學生不是江湖人物,所以覺得張秋生用一般人的罵法很正常。

  張秋生加入的第二個江湖門派是騙幫,他在這裏主要是學武功,沒單獨去江湖中立萬。所以他對江湖並不了解,也不清楚江湖人士的生存方式交往方式。但畢竟在騙幫待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造假證是騙幫一項產業,這兩人的假證造的太水了。估計也是逃犯,可能是沒錢做好的,隨隨便便做一張糊弄人吧。

  事情好像有點與張秋生本來的願望相違。他不想與江湖**交往,隻想過平靜的生活。可怎麼總是三番五次的遇上這些怪事?他雖然不怕事,但真的不想惹事。他對女人沒什麼興趣,可現在就有女人死皮賴臉跟著他;他不想與江湖上人打交道,還處處都能遇上。遇上就遇上吧,像章老頭那樣的遇上幾個還差不多,多少能發點財。可是像這樣的小蝦米,兩個人加起來才三百來元錢,還是少遇點吧。

  兩個尾巴沒了錢買車票,就無法跟蹤了。方愛娟四處張望都沒發現可疑之人有點納悶。根據她這段時間的實踐發現跟蹤的經驗已非常豐富。這時應當有人跟蹤的卻沒有,讓她有點惶惑。她弄不清是那個團夥改變策略了,還是身邊這大男孩讓他們害怕。

  不過一直到上車找到座位,方愛娟都拽著張秋生的手臂,生怕一鬆手這唯一的靠山就不見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孩對她沒有一點邪念,跟在他身邊使她心情很放鬆。上車沒多久她就抱著張秋生的胳膊睡著了,長時間以來她都沒有放心地睡過一覺。

  一路無事,方愛娟心情也慢慢放鬆下來,不再時時抱著張秋生的胳膊。好景並不長,列車快到西安時方愛娟再次抱住張秋生胳膊,並且比以前抱的都緊。

  一個穿西服打領帶的向張秋生座位走來,後麵還跟著一個穿休閑夾克的。方愛娟有點顫抖,緊緊貼著張秋生這個唯一的依靠。

  西服男在張秋生麵前站定,彬彬有禮的說:“這位小兄弟,我們經理請你去一趟。”說話時對方愛娟看都不看一眼。“經理?”張秋生有點懵:“你們是什麼公司?”

  “娛樂公司,”西服還是彬彬有禮,但態度是不容抗拒的強硬:“去了就知道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39 PM

第六十五章 廢了武功

  張秋生最討厭人裝逼。你說你一個烏歸頭都算不上的家夥。充其量隻是個大茶壺,你充什麼六指兒啊。還,還娛樂公司,還他瑪經理,還穿得人五人六,還帶個馬仔。張秋生真想一拳將這傻比臉上打開花。不過再想一想,這隻是個茶壺,烏歸頭還沒見著呢。打了這個茶壺,烏歸頭還會派別的茶壺,煩不勝煩。既然烏歸頭要見我,幹脆將這歸頭打一頓,這叫擒賊先擒王。

  張秋生站起來,在西服和那馬仔身上拍了幾下說:“那好,走吧。”西服和馬仔稀裏糊塗的不知怎麼就被眼前這男孩拍上了,躲都沒法躲。隻是並沒感覺痛呀什麼的,也就沒放心上。幾個人一道往軟臥車廂走去,方愛娟控製著顫抖緊緊的抱著張秋生胳膊。乘警不知在哪兒,車廂兩頭都他們的人,有幾個她都認識。方愛娟知道沒地方躲,隻有指望這個男孩了。

  西服敲了敲一個軟臥房間的門說:“老板,人帶來了。”裏麵一個聲音回答:“等一下。”

  張秋生一聽這聲音就樂了,這不是牛躍進嗎?

  沒過一會兒門了,開門的是個女人。張秋生沒有朝陌生女人臉上細看的習慣,也不管她長得如何,擠開這女人就進了房間。

  牛躍進見到張秋生嘴巴張的老大,吃驚地看著他結結巴巴地說:“張張張張爺,您您腫麼,腫麼來——了?”他最近聽說連牛長風的師傅都敗在這小子手上,而孫家人也拿他沒辦法。我怎麼又撞到這小子手上?這是牛躍進這時頭腦裏唯一的想法。

  西服和馬仔見事不妙拔腿就要跑,出門剛轉彎沒幾步馬仔就被一抓手抓住,西服被一根細索纏住脖子像羊肉串一樣給拉回來。

  牛躍進一見張秋生使用的抓手,眼睛都直了。如意神爪,牛長風師傅章爺的兵器在這小子手裏,看來章爺是真的敗在這小子手上了。

  牛躍進正想著咱怎麼這麼背啊,怎麼就遇上這小子了呢。這小子不是道上人,做事沒譜,完全隨他高興。可誰又知道他現在高興不高興?隻怕是不高興的,大大的不高興。人家在好好的坐車,是我叫手下把他帶來的。他坐硬座我坐軟臥,擺明我在他麵前裝逼。

  張秋生可沒想那麼許多,這些人又不是他兒子管他們學好學壞?正經的是他現在考慮的是另外的事,蘇聯在今年肯定是要變成前蘇聯。應當趁這個機會發一下別人的國難財。這個財不發天理難容啊。丁少明已經去了,他在京城高層有關係,我應當就湯下麵借風過鄱陽湖。現在要是把時間浪費在這些鞋子服裝上就可惜了。得發動最廣大的人民群眾。是哪個大哲學家說過,世界上沒有垃圾隻有放錯位置的財富。牛躍進這些垃圾我應當把他們變成我的財富,給他們指出一條比當烏歸頭強的發財路,也算是為社會除了一害吧。

  張秋生站在房間中央,對那女人說:“把你床整理幹淨。”又對牛躍進說:“把窗子打開,這空氣太齷齪。”那時都是綠皮火車,窗戶是可以打開的,不像現在的空調車廂。

  張秋生等床整理幹淨了才叫方愛娟和他一起坐下,對牛躍進說:“你架子不小哇,啊?別急,別急。我這人隨和,不講究這些。我正在到處找幫手,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剛好就遇上了你。不過你這烏歸頭的買賣要是做的有滋味就算了,人各有誌我也不勉強。”

  牛躍進見張秋生並不講究他的冒犯,有點喜出望外。心想,看來傳言不假。孩子就是孩子,做事沒什麼成算全憑心情好壞。聽口氣還有發財的機會,牛躍進怎能放過,連忙說:“張爺,我牛躍進但凡有一點點辦法也不會做烏龜,這不是沒辦法嗎。您要是能指我一條明路,做牛做馬我萬死不辭。”

  “叫我張秋生,別什麼爺不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道上混的呢。”張秋生糾正牛躍進對他的稱呼後,接著說:“你也別跟我說什麼做牛做馬的。我介紹你的是正經買賣,講究的是誠實、公平。講究的是信用。具體是什麼買賣,我現在還不能詳細告訴你,說老實話對你不太放心。隻能說個大致範圍,是涉及到國際貿易。再跟你說明白,別想歪了。不是你們常說的走私,是國家鼓勵的正經買賣。在做這個買賣之前先幫我把手上的買賣了結了,也看看你辦事的能耐怎樣。也不是讓你白忙,我說過的正經買賣都是公正交易。”

  牛躍進是隻要能掙到錢的事都做,何況是正經買賣。聽了張秋生的話連忙表白:“真的,誰騙您是婊子養的。您,您隻要給我指條明路,不想發大財,隻要我和兄弟們有碗飯吃,保證跟您走。誰敢有二心,我捅他三刀六窟窿。”

  張秋生被牛躍進嚇一跳,這些人跟我走,那我不成了黑社會老大了?這可不行:“別,我們各做各的,相互合作。你的人你自己帶好了,跟我沒關係。這次的合作,你不用做任何事,隻要派兩個人,保證方愛娟的安全。方愛娟的合同簽完了,貨送齊了,貨款收回了,你們得利潤的百分之十。”

  接下來張秋生將這次任務的要點,詳細地和方愛娟牛躍進講解說明。並且指定保護方愛娟的就是西服和馬仔,因為他倆會裝逼。

  張秋生沒有幫教失足青年的想法,他也不相信這樣能將牛躍進這樣的人渣感化過來。他也沒這個義務,他隻想著多些人手幫著幹活。他不怕牛躍進拿了貨款跑路,也就是幾十萬元錢的事,他反正湯裏來水裏去。牛躍進敢貪汙他的錢,那真是死到臨頭。抓到他都不用送警察局,直接送他師傅那兒就行了。

  牛躍進沉默一會,試探地問:“方愛娟能得多少?”

  “方愛娟能得百分之三十,不過如果你們願意獨立去做,可以和我五五分成。去監獄推銷隻是我指的一條路,其實你們去哪兒推銷都可以,純利五五分成,我說話從來算話。”張秋生這樣回答牛躍進,他真實意思就是隻要盡快推銷完這批貨,讓鞋廠工人早日拿到工資福利就行,少賺就少賺點。自己也可以騰出手幹別的事。

  說完又對著方愛娟說:“如果你不用我陪,自己獨立完成推銷任務,也是純利潤五五分成。”

  “還有,”張秋生又追加一句話:“必要的應酬開支,可以列入成本我們雙方負擔。這個所謂的必要,按營業額的千分之二,這是稅務局規定的可以稅前列支的額度,我們就按這個來。”

  可以說張秋生給的分成比例非常大。當時一般國有企業職工的承包推銷隻有百分之五,最多沒有超過百分之七八的。

  可是方愛娟還是怕與牛躍進們在一起,或者說離開張秋生而與他們在一起。張秋生笑著說:“沒事,我已廢了他們武功。”

  在場的人一時半會都沒明白張秋生這話的意思,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西服先想起來:“張,張,張爺,您,您不能這樣,不能這樣。”西服說著話都要哭了。

  張秋生笑咪咪地說:“這是對你們害了方愛娟的懲罰。我們一碼歸一碼,公歸公私歸私。不過呢,這次任務完成了,我可以給你們解除。你們也可以找其他人試著解除看看,比如牛長風,或牛長風的師傅就是那個什麼姓章的老頭。當然要找孫家人或什麼張家李家人都可以。但是各人手法不同,他們要是把你們搞錯了,我可不負責。”

  牛躍進和那個馬仔也明白過來所謂的廢武功是怎麼回事了。牛躍進苦著臉哀求:“張,張爺,您,您不用這樣吧?我們保證跟您好好幹還不行嗎?”

  張秋生說:“我已經再三說了,不要叫我張爺。我不在道上混,也不需要你們跟著我。推銷這批鞋子服裝是為你們自己幹活。要是不願幹也行,你們繼續去當烏歸頭去。我不是警察不會管你們這些。隻是方愛娟現在是跟著我,你們害了她不能不受懲罰。時間以這批鞋子服裝推銷完為準,大概兩個月差不多。”

  剛才張秋生說話還一臉嚴肅,突然又換了一副嘻皮笑臉:“你們要不想這種懲罰也行,我們可以換一種。像這樣成天軟不拉瘩的確實不太好,換一種長期硬梆梆的。這是我自有知識產權,沒聽說別人會這招。隻是這手藝還不太成熟,主要是在人身上試驗的少。怎麼樣?試試就試試?我還有一招取名叫自動爽,或者叫機關槍,是剛才那種長期硬梆梆的升級版。比自己打手槍要強的多。有一點不好的就是太敏感,有時頭腦裏想到女人也自動發射。當然這也沒什麼,圖的就是一個爽嘛。重要的是有時看見不相幹的東西它也自動發射,比如看見菊花啦、香蕉啦、半截的水管啦等等。這招也可以叫處處樂。怎麼樣,試一下,可以三折優惠,你們隻要完成百分之三十的任務就可以了。”

  牛躍進一幹人等嚇得大叫:“別,別,張爺。您的自動爽、處處樂還是給別人吧。我們受不了。”方愛娟睜著大眼睛看著張秋生,心想這樣也行?我這是碰上神人了吧?不過還是不願和這些人在一起,沒別的,就是惡心。

  那行,你願上哪上哪,張秋生無所謂。於是方愛娟抓緊時間與牛躍進約好,她去南方五省,其餘的省份都歸牛躍進。這樣他們就算劃分的勢力範圍,井不不犯河水。

  張秋生帶著方愛娟離開軟臥房間後,牛躍進幾個垂頭喪氣一言不發的坐了很長時間。馬仔像怨婦一樣幽幽的問:“這姓張的說的是真的嗎?不會是瞎吹吧?”牛躍進望了馬仔一眼說:“瞎吹肯定不是瞎吹。據我親身經曆,這小子說好了的事少他一分都不行,多一分也不拿。倒也是說到做到,一點都不含糊。”

  馬仔說:“我是說他那個自動爽、處處樂,有這麼神的功夫嗎?”西服敲了馬仔頭一下:“笨蛋,看看你那玩意兒這會能不能硬不就行了?”

  馬仔眼淚真的下來了,他擦了一下眼睛說:“不硬,一點都不硬,都縮得像螺絲一樣了。這日子沒法過了。你們的呢?”牛躍進和西服都不說話。良久,西服幽然長歎,歎完又沉默,沉默後突然大叫:“這是誰家的孩子啊,大人也不管管。”

  牛躍進吐了一口唾沬說:“大人不管?這小子要是在外麵吃了虧,你看他師傅管不管?這麼點大的孩子都這樣厲害,他師傅還不知多恐怖。這不是咱們惹得起的。我就不明白,之前怎麼沒人告訴我他們遇到的是個中學生?我要是知道是個中學生,就會猜到可能是他。怎麼著也不會撞他槍口上。你們這幫人辦事,素質太差啊,素質太差。”

  西服說:“這不是托鄭州道上朋友辦的事嗎?這些人挨了打,肯定心裏不服,讓咱們也吃個虧他們心裏才好受。”

  牛躍進晃晃腦袋,似乎要把不愉快給晃掉,沉思一會說:“不管怎麼說,這小子介紹的買賣是個正經買賣。他給的利潤也很大的。要叫我們找還找不著這樣的好買賣,要把它做好了能賺大錢,關鍵是它量大。這次要是做好了,後麵還有更大的買賣。我們要是接連做幾個正經買賣,也就可以上岸了。”

  西服和馬仔對牛躍進這話都點頭同意。牛躍進接著分派任務:“叫弟兄們把手上的事都停下來,全力以赴的去做這事。對了,我們三人那話兒出了毛病,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切記,切記。”西服與馬仔點頭如啄米,西服說:“那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還到處嚷嚷去?”

  牛躍進搖頭歎氣說:“這倒不是什麼光榮不光榮的事,要是給咱們對頭知道了。你們想啊,他們可能會找人對付姓張的小子。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萬一那小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這話兒誰給解啊?”

  馬仔疑惑地說:“我們真的不能找別人解?比如牛長風,牛哥?他不是也會內家拳麼?”西服又敲了馬仔頭一下:“牛長風師傅都敗在那小子手下,牛長風的能耐比他師傅還厲害?再者,這小子剛才不說了嗎,各人的手法不一樣。要是被解成個死結,你負責?”

  這個,這個,誰也不敢負責。開玩笑,是個男人都不敢拿這玩意兒開玩笑。牛躍進對西服和馬仔說:“告訴弟兄們,把頭發理理,衣服穿好點。做正經買賣要像個正經人,這次做好了再接幾次我們也可以開一家公司,大家都可以弄個經理當當。”

  不說牛躍進幾個怎樣籌劃。張秋生沒過兩天就回了家,向家中說了將推銷產品的事承包給了別人,好騰出手來做中蘇邊貿。並將火車上遇到丁少明的事,以及蘇聯目前的情況都與爺爺說了。

  張秋生對爺爺說:“這事太大,我們一家做不過來。是不是和鄰居們商量一下,他們要是願意,就大家一起做,要是不願意我們再想辦法。”

  爺爺說現在找鄰居不太好。鄰居們還都很困難,貸款買房的錢沒一家還清,不能再給他們添負擔了。重要的是這種事沒有十分的把握,你把他們拖進來,萬一虧了不是害他們嗎?即使是百分百的商機也還要看你的操作能力,操作上一個失誤照樣得虧。

  生薑就是老的辣。中蘇邊貿說的好聽,真那麼容易嗎?就算你很順利的找到了蘇聯那邊合作夥伴,也順利的交換到了中國非常急需的商品。比如弄了一船石油,運回國內你賣給誰去?這是專營物資,私營企業沾邊都別想。所以在國內還得有渠道。張秋生家有嗎?壓根就沒有。當然沒有可以積極聯係,從無到有。可誰去聯係呢?

  缺人手啊。這個公司就秋生一人能跑。爺爺八十多歲了,總不能叫他跑吧?梁司琪要上班,也是不能跑的。張秋然是女孩,爺爺奶奶的觀點女孩能管住錢就行,掙錢是男人的事。張秋然雖然心裏不同意這個觀點,但沒有爺爺奶奶發話她是不敢跑的。爺爺奶奶雖然從沒對她說過重話,但張家就是這個規矩,規矩是不能壞的。

  梁司琪抓起電話。自從辦公司,家裏順便也裝了電話,在這個年頭算是非常奢侈的人家了。梁司琪電話是打給梁司劍的。隻能先打他的呼機,然後由他回過來。這大晚上的,梁司劍可能不在辦公室也不在宿舍。深圳的夜生活比內地要豐富的多,尤其是商人要應酬。

  過了一會,梁司劍回了電話。梁司琪劈頭蓋臉將弟弟好一頓說:“你連孩子都不如,秋生上百萬的單子,都能分一半給別人做。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搶一個商機。商機是稍縱既失,知道嗎?男子漢當斷不斷,粘粘糊糊。自家的公司不做,跑去別人那兒摻和——,”

  梁司琪話沒說完,那頭的電話被人搶了,接著就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姐,我的親姐。我是馬國強啊,小時候經常上你家玩的。司劍現在是我這公司的台柱子,你可不能挖啊。我把股份分一半給他怎麼著?不行?那借我一年,半年,真的——。”

  梁司琪看著電話苦笑,弟弟竟然成了香餑餑,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41 PM

第六十六章 孫家與李家對戰

  誰不想發財?張秋生當然也想,隻是他並不著急。既然蘇聯還沒解體,還沒變成前蘇聯,那就還不用著急。等蘇聯解體成俄羅斯後再想辦法也還來得及。

  還是上學去最好,張秋生喜歡上學,倒不是為學什麼知識,而是他喜歡學校的氛圍。與同學們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無憂無慮的校園生活是他前世的夢想,今世好不容易得到了當然要格外珍惜。

  剛進教室就碰見孫不武,他拍拍張秋生肩膀說:“喂,老張!你發財怎麼也不想著兄弟啊?”孫不武自從設圈套騙張秋生去西山後,回來立馬態度大變,與張秋生稱兄道弟。說老實話,孫不武是打心底裏佩服張秋生。章老頭是與他師叔平輩的人物。張秋生敢打就已經讓他佩服了。打得如此漂亮輕鬆,這讓孫不武更加佩服。孫不武也是十幾歲的大男孩,平時雖然有點裝逼,但人並不壞。不僅孫不武,他的那一幫人包括跟吳痕的四個,對張秋生的態度都大大改變。

  是啊,中蘇邊貿的事可以和孫家聯合做嘛。張秋生立即想到這個主意,孫家財大勢大,上麵有人,是個好的合作夥伴。張秋生笑咪咪地問孫不武:“你知道我請了多少天假?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在孫不武看來張秋生這個笑有點賊有點賤。不過沒辦法好奇心驅使著他還是傻呼呼地問:“是啊,你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你好像是請了兩個星期的假吧?”張秋生沒接孫不武話茬,而是乾坤大挪移:“你知道蘇聯這會兒的總書記是誰嗎?”

  孫不武鄙視地望著張秋生說:“切,這誰不知道。戈爾巴喬夫唄。”他光顧著鄙視張秋生,忘了話頭已被轉移。張秋生繼續追問:“那波蘭的總書記這會兒又是誰呢?”

  孫不武一楞,接著就想起來說:“你就跟我瞎咧咧吧,波蘭現在是團結工會執政,那來什麼總書記?他們現在是總統製,總統是瓦文薩。”

  這小子政治看來學的還不錯,是個好學生。張秋生又換個方式問:“那你知道什麼叫軍備競賽嗎?”

  應當說孫不武知識還是很紮實的,對這個問題稍微考慮了一下說:“軍備競賽也是一種軍事對抗,是和平時期的軍事對抗。是雙方各自以對方為假想敵,而展開的擴充軍事實力的競賽。這種競賽自古就有,最著名的就是現在以美國為首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與以蘇聯為首的華沙條約組織之間的競賽,簡單點說就是蘇聯與美國的競賽。”

  張秋生擺出老師的架式說:“孫不武同學很不錯,時事政治學的很好,加十分。不過,你知道這場軍備競賽勝負如何?”

  孫不武似乎不願在張秋生麵前掉麵子,對他的問題有問必答:“華沙條約組織三個月前已經解散,所以現在可以給這場競賽定論了。定論是雙方不輸不贏,打了個平手。”

  這時一個同學插話了:“這個問題要看怎麼理解,如果僅僅從軍事上看,雙方確實是各有千秋,不輸不贏打了個平手。但是真的要打戰,那憑的是國家綜合實力,從這一點上看蘇聯輸了。”

  這個同學張秋生不認識,大概是在他出差期間插班進來的。

  情況確實是如此。當前修真界年輕一輩中是以吳痕兄妹最為突出。但其他門派世家也不差啊,尤其是年輕人不服。心裏都想著,咱們都是修真的,條件都差不多,為什麼你們吳家兄妹行我們就不行?

  在東北的白山黑水間,就有一個姓李的修真世家。據說原來也是關內某一門派的弟子,祖師爺因某種原因而遠出關外獨立門戶。幾百年過去也漸漸成了氣候,隱然有了與關內各門派世家分庭抗禮本錢。

  這李家與柳家有點不同。柳家是純粹的修真,以前一直不過問世俗事務,一切有關世俗的問題是通過附屬的古武世家參與。從吳痕兄妹的祖父開始,有了直接參與世俗事務的跡象。

  李家不是這樣,李家是將自家分為內堂外堂,子弟們都是從外堂練武開始,同時經營世俗事務,武學能夠練到頂峰自然入道,也就離純粹修真中的築基成功隻剩一步這遙了。但是戰鬥能力比純粹修真門派要高上不止一吊兩吊。築基成功的進入內堂,不再參與世俗事務。

  李家的小女兒李秀英,在一次修真界的聚會中認識了吳痕,從此心裏就放不下他。可是情字是修真者十分忌諱的一個字,甚至可以說是禁忌,原因當然是情劫難過。李秀英害怕家裏長輩知道她這份對吳痕的情意,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連瞟都不瞟吳痕一眼。隻是與吳煙來往頻繁,兩人都是女孩子也沒引起別人多大的猜想。

  本來她與吳氏兄妹的修為就在仲佰之間,半年前聽說吳氏兄妹雙雙突破築基期,立即咬牙拚命苦修。族裏的長輩見秀英這麼苦修當然高興,柳家一下出了兩個築基期的弟子,他們怎麼樣也不能太落後。長輩哪知道李秀英心裏的想法是不能落後吳煙太多,否則以後借與吳煙交往而接近她哥哥就不可能了。修真界不僅輩份等級森嚴,修為等級也很森嚴,修為差的想與高等級的平等交往很難。

  在族中長輩的大力支持下,李秀英終於在國慶前突破築基。在家族內部的慶祝酒會上,李秀英提出要到麒林市讀書,要與吳煙一個班。一來祖師爺高興,秀英築基成功,雖然比不上柳家出了兩個,但在其他門派世家麵前也可以揚眉吐氣了。二來修真界這些年關於不介入世俗的禁忌鬆動了許多,柳家送子弟去世俗學校讀書就是明證。而且同吳煙一個班也是好事,兩個女孩在一起可以相互切磋,也可以增進兩家的友誼。

  李家有專門經營世俗事務的外堂,所以要將李秀英辦到麒林市二十一中並不難,連同李秀英一起的還有四個男孩。柳家每個孩子配了四個跟班,李家當然也不能比柳家差了。李家不收外姓,四個男孩都姓李,分別叫李滿屯、李滿侖、李滿鬥、李滿升。

  有人說你作者瞎起名吧,現在的人家哪有給孩子起這樣土名字的。沒辦法,這些名字都是李家祖師爺起的,祖師爺三百多歲了,是從比舊社會還舊社會的舊社會過來的人,思想頑固保守,他就覺得孩子取這樣的名字才有意義。

  李滿屯幾個是男孩子,對取什麼樣的名無所謂。李秀英就對自己的名字大大的不滿意。一是這個名字太土太俗,沒見到她人隻聽這個名字還以為她是六七十歲的老太婆呢。二是李秀英也是與李滿屯一輩的,給她取個李滿英也就認了。可祖師爺說女孩不入家譜不用算輩份,硬是給她起了這麼個秀英。李秀英私下將自己名字改做李嫣,與吳煙同音不同字,可是不敢公開,全族上下沒有不怕祖師爺的。

  李秀英高高興興來到麒林市上學,滿以為從此可以和吳痕在一起了。雖然不在一個班起碼也可以天天相見。剛剛報完到辦好入學手續,梁老師帶了他們與全班同學見了麵。一下課李秀英就拉著吳煙去見她哥哥。都是熟人,來了見見麵也是一種禮節,吳煙沒想許多陪著她一起往高三(一)班去。

  到了高三一班,李秀英立即就發現敵情,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是假想敵。不用多說了,李秀英發現的就是張秋然。

  張秋然見吳煙來了,因為是熟人很自然的打了一聲招呼。張秋然雖然長的美,但並不是那種冰美人,她對誰都是客客氣氣。但李秀英見了心頭卻是一震,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大妙。這女孩太漂亮了,吳痕會不會移情別戀?

  吳痕要是知道李秀英此時心中的想法,肯定要吐血三升。什麼移情別戀啊,我現在與任何女孩都沒情,移無可移又哪來的別戀?

  李秀英可不管這些。她心目中吳痕就是她的男朋友,任何人都別想打主意。戀愛中的女孩是非常敏感的,情人身邊出現任何一個漂亮女人都會引起她們的警惕。戀愛中的女人又都是衝動的。修真者又怎麼樣,修真者一旦動了情比普通人更瘋狂。所以修真界將情字定為一大禁忌是有道理的。張秋然輕易的就成了李秀英的敵人。

  李秀英盡管是修真界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幾個之一。但她畢竟是十六七歲女孩子,並且絲毫不通世故。不通世故是修真者的通病,一心向道整天閉關打坐,哪能通得了世故?

  不通世故的李秀英要對付“情敵”,就想不出好辦法。想來想去也隻有把張秋然打一頓,然後警告她不準與吳痕來往這麼個主意。

  可是,但是,可但是,人家張秋然沒招惹你,你憑什麼打她?凡事總要講個道理,修真者也不能例外。當然,李秀英也可以不問青紅皂白,我就是打你了。不服?不服你也打我啊!要不,你撂石頭打天去?上警局報案,去法院告我,都隨你了。

  這麼不問青紅皂白的打張秋然一頓好是好,可是李秀英的淑女形象也就毀了。人家沒招惹你,你平白無故的打人家,那也就和潑婦沒兩樣了。李秀英要琢磨出一個兩全之策。這位大小姐並不是壞人,內心其實挺純潔的。從小除了修煉就是修煉,沒接觸過汙泥濁水,腦袋瓜裏沒有奸計陰謀的成功案例。

  李秀英琢磨來琢磨去也隻有讓李滿屯他們去把張秋然打一頓的主意。

  李秀英挽著吳煙的胳膊往自己班裏去,準備讓李滿屯幾個施行自己的計劃。可是突然發現大批同學往學校後麵小山跑,其中有許多自己班上的同學。吳煙是班長,發現這種情況肯定要上去問個明白。

  吳煙隨便拉住一個本班同學一問,原來李滿屯幾個與孫不武幾個約好在小山下比武。四個對四個,必定是一場好戲,同學們都興奮的趕去圍觀。

  現在是早讀課後的休息,時間是二十分鍾,比一般課後休息時間要長十分鍾。李秀英拉吳煙去高三見吳痕,還沒跟吳痕說話,李秀英就又拉著吳煙回頭,耽誤的時間不長。吳煙不知李秀英發什麼神經,卻趕上了這場大戰。

  吳煙也顧不得李秀英的神經了,自己班的同學打架,她這個班長必須得管。尤其是這打架的同學有一半是她的跟班,另一半是李秀英的跟班。吳煙拉著李秀英往小山跑。

  到了小山一看,林玲已經在維持秩序。隻見林玲對著正在酣戰的八個人在喊:“你們隻管打,打死了也歸你們家長處理。但是!如果你們碰了其他同學,我告訴你們,決不輕饒!”

  看見吳煙和李秀英來了,林玲對她倆說:“來了?我告訴你們倆,這些正在打架的男生都是你們的跟班家將,你們倆沒參加也等於參加了。並且你們還是頭兒,出了什麼事都歸你們倆負責。”

  開學時間不長,但班上的風氣已經形成。吳煙知道林玲會說到做到。老師和同學也會支持她。現在場上等於是柳家與李家之戰,她不能弱了柳家的名頭。本來吳煙還要站在班長的角度考慮問題,不能將事態擴大。但是現在林玲出頭了,吳煙成了當事人一方,她心情完全放下來,安安心心的站在一邊觀戰。

  李秀英剛來,不明白二十一中高一一班的風氣。見林玲殺伐果斷完全不拿她與吳煙當回事,大小姐脾氣上來了,衝著林玲說:“你誰呀,這麼牛氣哄哄?”林玲斬釘截鐵一字一頓的說:“我叫林玲,是高一一班副班長。現在正班長吳煙是當事人,所以這兒歸我負責。你也是當事人,必須聽我的命令,不信你就試試看。”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42 PM

第六十七章 打架變成長跑

  說老實話李秀英沒什麼大小姐脾氣,李家對子弟的管教非常嚴。隻是最近不是築基成功了嗎,助長了一點驕氣。她見林玲義正辭嚴理直氣壯,又見吳煙規規矩矩聽從林玲命令。李秀英本來就是聰明人,在家鄉也是上過學的,上的還是縣重點中學。知道學校的規矩,老師在聽老師的,老師不在聽班幹的。

  李秀英當下聽從林玲的吩咐,老老實實觀戰。林玲又命令高一一班同學維持好秩序,不讓外班同學靠近以免誤傷。

  場中的八個人分成四對,李滿屯對孫不武,李滿侖對錢不喜,李滿鬥對王不立,李滿升對程不害。這八個人都知道今日一戰代表了兩個家族的臉麵,隻能贏不能輸。天大的問題先擱到一邊,打完再說。

  八月流金九月授衣,寒露已過正值晚秋。滿山的櫻花樹葉不青不黃要落未落,八個人的拳風掌勁激得落葉繽紛。一時間無邊落葉蕭蕭下,不盡飛沙滾滾來。八個人棋逢對手將遇良材,拳來腳往掌劈肘撞。

  看他們的架式,今天不是要分什麼輸贏,而是非得分出個生死出來不可。這要鬧出人命或傷殘事情就大發了。幸好上課鈴響,林玲對著吳煙和李秀英說了聲:“停!上課去。”林玲知道場上的男生們已經打紅了眼,對他們喊沒用。隻有他們的主子的命令才能有效果,所以她隻對吳煙和李秀英說話。

  對於學生來說,上課是他們的天職。上課鈴就是命令,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強調不用上課。吳煙十分佩服林玲處事的果斷而又有分寸,她望了望李秀英。李秀英明白吳煙的意思,是要她與吳煙一起喊停。雙方正打得熱火朝天難分難解,誰先停誰就要吃虧。這個停了手那個卻一拳打過來那還了得?

  吳煙與李秀英同時朝場內喊了一句:“停!”

  聲音不大,場外圍觀的同學大多都沒聽見。但場內正作生死搏鬥的八個男生都聽得清清楚楚,聽從自家小姐的命令立即停手。

  十分鍾不到的打鬥,讓八個男生筋疲力盡。但誰也不願將自己的疲像露給對方,這八個男生裝作無所謂的模樣往教室慢慢晃。

  剛才圍觀的同學不管是內行看門道,還是外行看熱鬧。反正個個是看的如癡如醉心曠神怡。隻有林玲拿著一本筆記本在認真的記著什麼。高一一班有同學注意到了林玲的舉動,隻是不知道她在幹什麼,難道是在記男生打鬥的招式?

  第一節課下課時,同學們算是知道了林玲記的是什麼。老師出了課堂後,林玲讓同學暫時留下來,她有話要說。

  林玲站在講台上說,剛才孫不武、李滿屯等八個男生打架,共毀壞櫻花樹多少顆,其中各是誰毀壞的。擊碎景觀石多少塊,其中各是誰擊壞的。

  林玲照著筆記本一一念完,然後說:“我的處理意見是,毀壞的東西照價賠償,恢複原狀。同學們同意我處理意見的請舉手。”刷的一下,全班同學全部舉手。連吳煙都舉了手,孫不武等幾個當然也跟著舉手了。李秀英見吳煙舉了手,趕緊跟著舉手,李滿屯幾個也隻得舉手。

  本來一場哄動極大的打架事件,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停。中午原本還在替梁司琪焦心的老師們,奇怪的發現高一一班的學生從外麵請了工匠,正在修補被他們打壞的花草樹木,連被打碎的石頭都能補的補,不能補的重新換。

  梁司琪今天是請了一上午假給兒子辦正式入學手續。兒子戶口不在麒林市,前陣子時間都是暫時借讀。這種暫時借讀不僅要多花錢,考試還要到原學校去考。小秋同的學籍從姚河市轉出來了,又沒在京城入學。這麼小的孩子,這麼個小學四年級的學籍竟然就這樣懸著,長此以往也不是個事啊。

  李會元找了麒林市軍區的戰友,麒林市軍區司令和參謀長,這才將兒子的入學問題解決。梁司琪哪知道學校發生學生打鬥的事?兒子的上學問題對她來說比天大,早讀課將李秀英帶到教室向全班同學介紹了一下後,就請假給兒子辦入學手續去了。

  全校老師見到這麼激烈的打鬥後,高一一班居然風平浪靜。各科任課老師回到教研室都說高一一班很正常,同學們都很認真聽講。再加上中午參與打架的學生主動修補損壞山石樹木的行為,讓老師們眼鏡掉了一地。

  二十一中以前經常發生打架事件,打壞的門窗桌椅教學設備也不一定賠,就別說山石樹木了。老師們由衷的佩服梁司琪的帶班能力了。是的,不錯,梁司琪一上午都不在學校,這一切都是班幹部在起作用。

  可是發現和培養班幹部,引導班級風氣這是一個優秀班主任的工作,也是評價一個班主任能力的標準。毫無疑問梁司琪不愧為特級教師優秀班主任。輕輕鬆鬆的將一個別的老師害怕粘手的班級短短時間帶成這樣,不服也不行。大家都是幹這一行的,不服可以,你去帶一個班試試?

  不說老師們的議論。李秀英也將上午的事丟到腦後,她與吳煙沒有任何嫌隙,相反吳煙還是她巴結對象。開玩笑,想泡人家哥哥,那還不得先將小姑子關係搞好?所以當前重要的是讓李滿屯幾個把張秋然打一頓。

  李滿屯接了大小姐的命令哭笑不得。這都叫什麼事兒?幾個男生去打一個女生!媽拉巴子的這是人幹的活嗎?要是前幾個月李秀英要他們幹這種事,李滿屯幾個肯定要問:“秀英啊,你確定腦子沒進水吧?”

  可現在不行了,現在李秀英進級入道了,她的要求就是命令,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李家的家規就是這樣,修道的地位比習武的高。不服是吧?那好啊,你刻苦修習爭取早日突破,以武入道,讓別人也聽你的。

  修補損壞的校園有民工就行了。下午第一節課之前,李滿屯哭喪著臉領著滿倉、滿鬥、滿升來到高三一班。張秋然詫異地問李滿屯:“你找我?”秋然性格溫和,哪怕不清楚對方來意,甚至覺得對方找她有點莫明其妙,也是麵帶微笑的詢問。見李滿屯吱吱唔唔,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又直截了當的問:“找我有事?”

  李滿屯攤了攤手,嘴裏嗚裏哇啦地:“哪個,這個,啊,這個這個,啊,”他倒想說:“我是來找你打架的。”可這話打死也說不出口。人家美女笑語嫣然,你對她說“我要打你。”這都叫什麼事?

  可是話還是要說,一句話沒說回去沒法向大小姐交差。李滿屯以英雄赴難的勇氣對張秋然說:“我想和你切磋武功!”話好歹說出口了,李滿屯心裏也算鬆了一口氣。張秋然沒回答李滿屯,但笑彎了的眼睛分明會說話:“你四個大男生找一個女生打架,很厲害嗎?很勇敢嗎?有意思嗎?”

  是的,李滿屯讀懂了張秋然眼睛裏的話,恨不得找個窟窿立馬就鑽進去,哪怕這窟窿是個千年大糞窖。李滿倉、滿鬥、滿升早明智的退出八丈遠,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李秀英見李滿屯幾個灰溜溜地回來,大吃一驚。心想:怎麼了?難道打輸了?李滿屯謊報軍情:“我們一去,高三一班全體同學都嘲笑我們,說四個大男生跑來找一個女生打架,真是不害臊!”

  噝——。李秀英倒吸一口涼氣,心想:是我大意了,這事做的有點差乎,落人笑料了。要是吳痕知道了,肯定要瞧我不起。

  下午最後一節課高一一班是體育,高三一班是自習。這個時間段向來是學生尋釁滋事打架鬥毆的好時光。雖然這個學期以來這種現象在二十一中已經絕跡,但李秀英還是來到高三一班。

  “什麼,要與我切磋武功?”對於李秀英的挑戰,張秋然感到可笑,點點頭對她說:“好吧,你已經贏了,武功切磋結束。”張秋然當然看出李秀英是修真者,修真者隨隨便便的找普通人比武,她是聽都沒聽說過。張秋然也知道自己外表看起來與普通人無異,李秀英找自己比武是屬於腦袋進水的行為。

  嗯?李秀英被張秋然毫無爭勝之心弄懵了。之前聽別人說過張秋然會點武功啊,學武之人怎麼一點好勝之心都沒有呢?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學武之人都是不服輸的性格。這張秋然怎麼這麼沒用呢?

  不行,怎麼也要打她一頓做警告,以後離吳痕遠點。被愛情衝昏頭腦的李秀英不管不顧的伸手朝張秋然抓去。嗯,竟然沒抓著?堂堂的李大小姐抓一個人居然沒抓著?李秀英惱羞成怒,上前一步接著再抓。

  張秋然輕輕一閃讓過李秀英的一抓,掉頭很沒出息的就跑。最起碼在李秀英看來張秋然掉頭就跑是很丟麵子的。

  想跑?我看你往哪兒跑,李秀英拔腳就追。張秋然的後背就在前麵,李秀英一個箭步跳過去順手一抓。咦?還沒抓著。張秋然還是在不緊不慢的跑,與李秀英隻有兩個胳膊的距離。李秀英發現她快張秋然就快,她慢張秋然就慢,始終與她隔兩個胳膊的距離。

  兩個人從教學樓前麵跑到操場,然後就沿著跑道跑,好像是兩個練長跑的運動員。說是運動員吧,又有一點不像,兩人都沒穿運動服。張秋然穿的是校服,二十一中的校服奇醜無比,可是穿在她身上就另當別論,最起碼非常合身。

  李秀英因為今天剛來,校服還沒領。所以下身穿的是緊身牛仔,上身裏麵穿的是白色羊毛衫,外麵套一件粉色的春秋衫。

  上課鈴響了。張秋然因為是自習課,以她的學習成績自習上不上無所謂。李秀英反正是體育課,一會全班都要到操場來,也不急這一會,先把張秋然抓住打一頓再說。

  想抓住張秋然談何容易,明明離她就一步之遙,可就是抓不著。氣得李秀英真想使個法術將張秋然定住,然後將她暴打一頓。可李秀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光天化日之下對普通人使用法術這是修真者之大忌。隻能心裏暗暗發狠,待會抓住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班上的同學都來了,見自己班的李秀英與高三的張秋然在跑步。還以為她們在比賽長跑呢,也沒誰在意。學生間的比賽五花八門,誰會注意兩個女生的跑步?雖然兩個女生都是大美女,但天天見麵的美女能引起的注意度也不是很高。

  高一一班的同學每個人都有體育項目,或是籃球隊的或是足球隊的,也有乒乓球隊的。梁司琪說服校長,要想高考出成績,將體育抓上去也是一種辦法。隻要在省市的各項比賽中取得成績,高考都是可以加分的。

  校長聽從了梁司琪的建議,咬牙從學校不多的經費中拿出一部分,從市體委請教練來學校正規教學。

  李滿屯幾個今天剛來,還沒考慮好參加哪個運動隊。也不是你想參加哪個運動隊就可以參加的,教練還要看你的身體各方麵素質才決定是不是收你。

  李滿屯幾個暫時沒事,就坐看台上看李秀英與張秋然的長跑比賽。李滿鬥對哥幾個說:“小姐親自去對付張秋然這才像話嘛,女生對女生,這多好?先前她怎麼想起來要我們男生去打女生?”李滿倉也說:“就是嘛,虧她想的出來,要男生去打女生。”

  李滿屯打斷他們的對話:“別瞎咧咧了,小姐可能要吃虧。”幾個人連忙朝場上看去,還是張秋然在前麵跑,李秀英在後麵追,還是隻有一步之遙,李秀英就是抓不著。

  幾個人都看出問題來了,畢竟都是修習古武之人,這點眼光還是有的。李秀英的武功可是比他們幾個高的,要不然也不會突破武學巔峰而入道。可這麼長時間李秀英就是抓不著張秋然。抓不著也就罷了,可距離老是那麼長。既不遠也不近,她就在前麵,可李秀英就是抓不著,這就顯示出了功夫的高低了。

  如果被抓住了當然沒話可說。如果張秋然將李秀英甩的越來越遠,那也沒話可說,人家跑的快或輕功好而已。可不快不慢不遠不近,始終就在你麵前一步之遙,你還就是抓不著,這就是功夫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44 PM

第六十八章 借力

  跑了這麼長時間,李秀英也知道張秋然的武功不一般了。這更激起了她鬥誌,心想你會武功很好,待會我用過激的方法對付你就不算犯禁。當然法術還是不能用,吳煙就在旁邊的排球場打排球。我用法術別人看不出來,但引起的靈氣波動吳煙能感覺到。

  哼,不用法術我就對付不了你麼?放眼天下比我武功還高的能有幾個?本小姐可是以武入道的,你看好了,哼,哼。李秀英對著張秋然左腿的膝陽關、陽陵泉、飛揚三穴發出三道指風,她倒沒想把張秋然怎麼樣,隻是要張秋然絆一跤,然後上前打幾下,算是對張秋然的警告。

  可是,不對。張秋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跑的歡歡實實。馬尾辮在李秀英眼前來回晃蕩,似乎在嘲笑她鼓搗的玩意兒隻是小兒科一般。

  李秀英對自己的隔空點穴很自信,對自己的內力也很自信。難道是指風射偏了?她不相信張秋然能扛得住自己隔空點穴。但即使是射偏了也很丟人,小七幾個哥們在一旁看著呢,回去他們怎麼看我?

  旁邊的排球場傳來一陣歡呼。原來二傳做了一個好球,林玲跳起一個大力扣殺。吳煙一個魚躍幾乎擦著地麵飛行一段距離將球接起,這隊的二傳急忙將球傳給等在一邊的向梅和鄧二丫,兩人跳起鄧二丫揮臂做了一個假動作,向梅扣球。

  林玲這隊沒有被鄧二丫迷惑,三人跳起攔網,將球攔了過去。吳煙前撲接攔回球,二傳再次將球傳給向梅、鄧二丫。向梅、鄧二丫再次跳起扣球。

  排球場上緊張激烈熱火朝天,比賽過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生們清脆的嗓音呼叫連連。連體委請來的教練都暗暗心驚,這些學生的素質上哪找去?市女排運動員也比不過她們。還有在跑道上練長跑的兩個女生,跑了這麼長時間速度不減,不快不慢的勻速跑動,好像市田徑隊的那幾個活寶也沒這功夫吧?你看那長腿,天生就是運動員料子。到這學校來指導怎麼能收費呢?正經體委應當撥經費給學校才對。你體育教育經費留著幹什麼?專門是用來喝酒的嗎?不行,回去要給領導提意見。這個學校搞的好就能出成績,就給麒林市體委爭光。

  李滿屯幾個哥們坐在看台上索然無味,這長跑最是枯燥沒什麼看頭。李滿升站起來說:“你們繼續看大小姐跑步吧。我去看女排去,既緊張激烈又有美女看。”李滿屯頭都不回地說:“你去看美女吧。小姐已經輸了,回頭她把一肚子火撒你身上,我可管不了。”

  另三個哥們一齊說:“不會吧,我們小姐會輸?小七你別瞎咧。我們怎麼沒發現?”李滿屯鄙視的望著幾個哥們說:“你們眼睛盡盯著美女去了,有那麼一會半會看小姐與人比武嗎?”

  李滿倉不服道:“小姐是在與人比武嗎?我怎麼沒看出來。再說了,小姐與張秋然難道不是美女嗎?張秋然可是二十一中頭號美女吔。”李滿屯懶得與他爭論,神情關注的看著場上兩個女生的長跑。李滿倉幾個也認真的看起來。

  李秀英真的很鬱悶,她已經打遍了張秋然腿上所有穴位,可她就是無動於衷。根本就像沒事一樣的在前麵跑。李秀英覺得張秋然是在嘲笑她。氣得不管不顧朝著張秋然背後的大穴一頓猛轟,從大椎、風門、神道一直到命門、氣海俞,指風激蕩著空氣發出“吱、吱”的聲響。

  這太過分了,也太出格了。李滿屯幾個哥們將頭插在兩膝中間,裝沒看見。你一個武學高手,在背後打人。你將人打倒也就罷了,你還打不著!丟人啊,丟人。

  確實丟人,李秀英也知道。但反正也就這樣了,也不怕更丟人了。李秀英一不作二不休,提起一口氣跳起來對著張秋然後心就是一拳。這一拳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肆無忌憚,拳風帶著勁力噝噝作響。可是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沒打著。

  張秋然頭都沒回,還是歡歡實實的在前麵跑。李秀英由於用力過猛,又因沒打著,一個踉蹌差點沒摔著。趔趔赽赽雙手在空中劃了好一陣才站穩,又咬牙跟在張秋然後麵追。

  人的思維都是受環境影響。李秀英出身修真世家,而且是以武入道的修真世家。在武學上自認當世無人能及,頂多隻有與他們並駕齊驅的非常有數的幾個門派世家。今天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不知什麼門派的張秋然給調戲了,心中那個氣就可想而知了。

  李秀英堅持認為,如果張秋然是出身名門,那她肯定會知道。家裏也會事先打招呼。而張家也會照會他們李家。而這些都沒有,那就說明張秋然出身非常低微,高攀不上他們李家。甚至吳煙和孫不武也沒告訴她張秋然的出身,可以充分肯定張秋然家的江湖地位不過而而不值一提。

  李秀英暗暗發狠,待會抓住你我要扒了你皮,叫你調戲我。你現在跑出操場會死啊,你跑出操場,我就假裝追不上你。你有了裏子,我有了麵子。大家你好我好,啊,這多好?你偏要這樣調戲我,我待會兒再叫你好看。

  李秀英冤枉張秋然了。張秋然真不是成心調戲她。張秋然是個老實本份的女孩,做人做事從來規規矩矩。她認為做孩子就要好好孝敬老人,做學生就要好好學習,將來工作了也要好好幹活,習武修道也是要好好習武修道。

  張秋然沒有一點點江湖經驗,對江湖中人的心理活動及榮譽觀沒有一點概念。她隻認為不能在學校打架,學生在學校打架是嚴重違犯校紀的行為。不過要是跑步嘛,那倒沒什麼。跑步是一項體育活動,是一項很正規很傳統的體育活動。既然跑步不違犯校規,那就好好跑步吧。

  張秋然當然知道李秀英是要抓她,但一被抓住肯定就要打架。打架違紀那就不能讓李秀英抓住。但又不能跑遠吧?跑遠了她今天沒抓住我,明天還要抓,哪有許多時間天天陪她跑步?所以張秋然就不緊不慢的在李秀英前麵跑。

  大家知道張秋然從一開始習武修道,爺爺奶奶們就給她開了三個丹田。她做事認真勤學苦練,內力外放的比張秋生還要厲害。所以她雖然在前麵跑,李秀英在她後麵的一舉一動都被她清楚的“看見”。

  李秀英要用真氣點張秋然的穴道,她剛剛作式就被張秋然發現了。開玩笑,張秋然的打鬥經驗是被張道函幾個當世頂級高手磨練出來的。說張道函他們是當世頂級高手都不太合適,隻能說他們是傳說中的存在。當今修真界的大佬們都已經上百年沒見著他們了。

  隻是張秋然不喜歡打架,她刻苦練習是因為爺爺奶奶們教了她,那就應當好好練習。發現李秀英要用真氣點她穴,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你一個修真者使用武學手段來對付我,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沒使用法術說明這李秀英是遵守修真規則的,張秋然認為李秀英很好。

  張秋然有兩種方法應付李秀英的點穴,一種當然是避讓,這對張秋然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事。另一種是弟弟教她的“借力”之法。

  張秋生是閑的無聊。還是在張道函的洞府時,他就無聊的成天跑出去遊泳。後來就更無聊了,學習吧也沒什麼可學的了。他喜歡上學純粹是享受校園的氛圍,享受上課的樂趣。可是老師講的他都懂了,要是再認真聽就太無聊了。再說了,他能一心三用,根本沒必要全副精力都用來聽課。

  所以張秋生上課時,表麵上是在聽課,實際上是在鼓搗一些歪門斜道。自從經脈全通之後,他對人體經絡是熟的不能再熟。再說他腦海裏有張道函給的,相當於立體三維的經絡圖。於是他整天就琢磨這些經絡穴位。他不是研究怎麼治病,而是鼓搗怎麼致病。

  張秋生本來就聰明,觸類旁通倒也真給他雜七雜八的鼓搗出一些明堂。這些明堂都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兒,千萬不能讓姐姐知道,否則等於是找死。但其中有一樣可以教姐姐,那就是“借力”。

  借力嘛,在武林中倒並不罕見。無外乎“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等等,就是將別人打過來的力道引偏去打別人或打他自己。無論內力外力,隻要是借力莫不如此。這些門道張秋然本來也會,連這些都不教張道函們可以買塊豆腐撞死了。張道函們雖然不想姐弟倆過早的渡劫,一再勸姐弟倆不著急慢慢來,所以在修道方麵教的大而劃之。但在修武方麵卻是教的很全麵很嚴謹。

  但張秋生的“借力”不僅僅是“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重要的是它能“借力化力”。就是借別人之力化為自己之力。

  修習內家拳之人,是將自然之氣吸納進自己體內,煉化為真氣收入丹田。使用時真氣在體內遊走,增強攻擊力。真氣能夠外放的,外放的真氣形成的打擊力就是內力。

  內力有質無形,實力差不多的人隻能避讓,無法將之引偏。這就是內力能夠外放之人的牛逼之處。但是遇到實力比之強大的就不行了,人家不僅可以硬抗,還可以在你沒打著他時就把你滅了。

  張秋生這個“借力化力”,並不是像武俠小說中那樣,將別人打來的內力還原成真氣然後納入丹田永久據為已有。真氣由於各人修煉的方法不同體質不同,也分成不同的屬性,貿然納入自己丹田會壞事的。張秋生當然是不怕這個,他的真氣無屬性。他的真氣另有來源,所以懶得貪人家這點小便宜。

  張秋生這個“借力化力”是將別人打來的內力化成真氣,在自己經脈裏暫時保存然後視情況再使用出去的一種方法。簡單好學,易懂易做。俗話說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這玩意沒流行是因為沒人想到,張秋生因無聊瞎琢磨所以想到了。

  張秋然從弟弟那學來借力化力,在方寸小築裏試驗了無數次。這也是張秋然的習慣,就像她做習題,每一個題型都要做無數遍。她有方寸小築就更有時間多做練習,還絕不會受外人打擾。

  李秀英的內力被張秋然還原為真氣,在小腿部遊走,跑的更加輕鬆,簡直不用自己出一點力。在方寸小築裏練習,都是弟弟的內力,這次是真正的外人,感覺真的好極了。

  李秀英越打越氣,打出的內力越猛,張秋然還原的真氣越多,跑的就越輕鬆。張秋然還不知道李秀英叫什麼名字,心裏想這女生恐怕很生氣了,這怎麼辦?也隻有讓她多打了,反正這種打法別人看不見。

  張秋然跑的是越來越輕鬆,可李秀英卻是越來越累。李秀英等於是一個人長跑,卻要出兩個人的力氣,能不累嗎?盡管李秀英是修真者,是以武入道的修真者,可內力再怎麼充沛也經不住這麼糟蹋啊。

  當然李秀英畢竟是武學高手,盡管感覺累也還沒到支持不住的程度,所以長跑還在繼續。隻是李秀英已不再攻擊張秋然了,既然所有攻擊都是無用功,幹嘛還要浪費力氣?

  李秀英非常盼望著下課鈴響,上午小七他們打鬥,上課鈴一響立即停止。李秀英覺得這是個好規矩,下課鈴響了上課鈴還會遠嗎?隻是她忘記了,這是下午最後一節課,接下來的是課外活動。張秋然隻要想跑還可以繼續跑下去。

  謝天謝地,下課鈴響了。謝謝三清道祖西方佛祖,張秋然沒有繼續跑下去的欲望。她聽見下課鈴響,就衝出跑道向自己教室跑去。

  李秀英心想這學校的規矩好啊,下課鈴是個好東西啊。假意隨著張秋然跑了幾步,然後向高一一班教室跑去。幸虧二十一中都是解放前的老式小二層樓的教室,要是像現在的新式教學樓都是五六層或十幾層,各個年級都在一個教學樓裏,李秀英都不知怎麼偷偷回自己教室。

  教室裏一個人都沒有,體育課連著課外活動,誰會回教室呀,都在外麵接著玩呢。李秀英坐在自己座位上調息,萬一有人進來還以為她玩累了坐這兒休息呢。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45 PM

第六十九章 握手

  李秀英沒用多長時間就調息完畢,體力恢複神清氣爽。令她奇怪的是教室裏還是一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空空蕩蕩。稍瞬她也就反應過來,現在是課外活動時間,同學們都在外麵玩呢。

  令李秀英奇怪的是,外麵沒看到女生,尤其是高一一班的女生。她心裏有點發慌,莫不是有集體活動而自己缺席了?已經說過了,李秀英並不是壞女孩,甚至一直是好學生,隻是應了“被愛情蒙住雙眼的女人都是愚蠢的”那句老話,才有今天的反常行為。

  缺席班級集體活動肯定是要挨批的了,最起碼會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說來可笑,她剛才找張秋然打架沒想到老師會對她有什麼看法,現在倒想起來老師對她的印象了。

  終於在一間大教室找到了,高一一班的女生全在。女生們在鋼琴的伴奏下跳芭蕾,彈鋼琴的就是梁老師。女生們都穿著緊身練功服,領舞的正是張秋然。

  李秀英有點震驚,跑了將近一個小時,這張秋然竟然沒休息繼續跳舞。李秀英意識到張秋然的功夫比自己強的不止一點半點。自己沒弄清情況就貿然找她打架,是不是太冒失了?同時也意識到張秋然采取跑步的方式教訓自己,這種做法其實是很厚道的。

  事實是明擺著的,張秋然敢於將後背完全暴露給你,並且一點不在乎你的內力襲擊,就已經證明她實力比你強出很多。要想勝張秋然隻有使用法術,可即使用法術勝了她,在武學上你還是輸了。

  話又說回來,當時要是用了法術,吳煙肯定不會坐視不管,並且會由此鄙視自己。再回頭一想,李秀英覺得張秋然是缺乏明師指點,否則要入道是非常容易的。這麼小的年紀武學造詣就這麼高,說明她修習的秘籍高明,說明她非常聰明。缺的就是道學上的明師指點了。

  可惜李家不收外姓,否則將張秋然拉到李家來倒真不錯。李秀英現在對張秋然倒惺惺相惜起來,所以剛才說她並不是一個壞女孩。

  張秋然看見李秀英站在窗口,沒有停下舞蹈也沒說話而是麵帶微笑向她招招手,意思是要她進來。李秀英在張秋然臉上看不出一點記恨的痕跡,有的隻是濃濃的善意。李秀英反而覺得老大的不好意思,自己無緣無故的要打人家,而她卻以德報怨不計前嫌。

  李秀英正在為自己的小雞肚腸而糾結,吳煙也看見了她,也是招招手要她進來。看到裏麵的女生們跳得那麼美,李秀英真是心動,女孩子都是愛跳舞的。

  女生們跳的是著名的芭蕾舞劇《胡桃夾子》中瑪麗到了果醬山受到糖果仙子歡迎的那一段。吳煙扮瑪麗,張秋然扮糖果仙子。眾女生伴舞。柴可夫斯基的音樂神秘而又夢幻,舞蹈詼諧而又充滿童趣。張秋然與吳煙,人美舞也美。優美典雅的舞蹈似乎將這間簡陋的教室變成了夢幻的仙境,張秋然與吳煙正是這仙境中的天仙,而伴舞的女生們則成了美麗的精靈。

  李秀英如癡如醉地看著同學們的舞蹈,心中充滿羨慕嫉妒恨啦。別誤會,她不是恨別人,而是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到大城市上學。與二十一中比,她以前就讀的縣重點中學簡直什麼都不是。她哪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這學期才悄悄改變,而且到目前為止僅僅局限於她們這一個班,原來的二十一中也是爛的不能再爛的學校。

  一曲終了,梁司琪喊李秀英過去問她喜不喜歡跳舞。李秀英頭點的像小雞啄米,喜歡,太喜歡了。梁司琪打開一個櫃子,對李秀英說:“這是集體批發來的練功服和舞鞋,還剩下幾套,你挑一套合身的吧。”

  女生一邊休息一邊嘰嘰喳喳。林玲大聲嚷嚷:“說好了啊,白天鵝的角色是我的了,誰也別和我搶。”向梅趕緊搶著說:“那愛麗絲是我的了,誰也別和我搶!”

  鄧二丫幽幽的說:“我也不想主角了,四個小天鵝總有我的一份吧?”

  鄧家人都胖,唯獨二丫不胖。鄧家人雖然胖,但個頭都高並且皮膚白晳,二丫單單將這些優點繼承了下來。並且自從暑假以來,她跟在眾人後麵練武、長跑,這又是跳芭蕾。現在身材沒話說,整個一婷婷玉立苗條少女。她姐鄧大丫看著眼紅,經常抱怨說:“我怎麼就沒遇上梁老師呢?”她媽聽見大丫如此抱怨不無鄙視地說:“就你那學習成績,連高中都沒法上,你上哪兒遇梁老師去?趕緊找對象把自己嫁出去才是正經出路。”

  梁司琪幫李秀英穿好舞鞋,然後拍拍手對著女生們喊道:“好啦,休息的也差不多了,現在開始練基本功。李秀英你站後麵,照著大家的動作做。預備——,開始。一,噠噠;二,噠噠——”

  芭蕾舞的練功房,四周應當有大鏡子和扒扞。學校現在還沒條件裝上,梁司琪也隻有先這樣對付著再說。無論怎樣學生的素質教育不能耽誤,盡管這樣的素質教育在其他重點中學都還沒有開始。

  李秀英對張秋然的怨念漸漸淡了下去,她原本就是拎得起放得下的女孩。加上她仔細觀察好像張秋然與吳痕也沒多少交集,是自己多心了。少女的心思本來就善變,何況是多愁善感的單相思。發現張秋然與吳痕沒什麼,立即就與張秋然好的如同親姐妹。

  李秀英的心思變了,可李滿屯幾個哥們不知道啊。他們早打聽到了張秋然有個弟弟就在高一一班。連名字都打聽清楚了,這幾天請假沒上學。他們哥幾個商量,打女生是萬萬不可的,照目前的情況看就是打也打她不過。

  可是張秋然的弟弟是男生啊,男生當然是可以與之打一架的。輸贏暫且不說,交交手也總是不錯的。所以在張秋生與孫不武胡侃神聊時插進來,將話頭引到自己這邊來。

  李滿屯見張秋生望向自己,伸出手來自我介紹說:“張秋生是吧?我叫李滿屯,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請多多關照。”嘴裏說著話,手掌卻握著張秋生的手猛地發力,想給他一個下馬威。

  李滿屯的功力離真氣外放也差不多,並且他的手掌非常有力,曾經將一個練鐵砂掌的指骨捏斷,當然這練鐵砂掌的是一個采花賊武林敗類。李滿屯對他的掌力很自信,也很自豪。可他今天運氣有點背,背就背在他麵對的是張秋生。

  張秋生的打鬥經驗是由八卦掌打基礎,再經特種部隊訓練。從人間界打到幽冥界,又從幽冥界打回人間界,經過千錘百煉而形成。這裏還不說他內力如何,僅憑打鬥經驗李滿屯就與他差了不知幾吊錢。

  張秋生從李滿屯伸出手來,就從這家夥眼裏看出他不懷好意。也懶得戳穿他,隨隨便便用真氣包裹著手掌就任由他捏。

  李滿屯一用力就發現不對,非常的不對,大大的不對。他仗著自己掌力強勁,不知讓多少人吃過苦頭,也因此得出豐富的捏人經驗。一般沒什麼實力的人稍一捏,立馬就疼得身子下挫,慘叫連連。勢力強橫的會與他對捏,那時就會感覺對方的手掌也像鐵鉗一樣。更有那內力深厚的主兒,手掌像棉花軟綿綿的讓你無處用力,即使你用盡全力那力道也像石沉大海無影無蹤。

  可是捏著張秋生的手掌感覺與哪次都不一樣,既不像鐵鉗也不是軟綿綿無處用力,張秋生當然更沒有慘叫。

  好吧,不慘叫倒也罷了,張秋生還拍著李滿屯的肩頭胡說八道。李滿屯剛剛發現張秋生要拍他肩頭嚇了一大跳。這張秋生要是心存歹意,這一掌拍上肩頭我今天就算栽了,想趕緊躲。可張秋生要拍他肩頭哪是他能躲得過的?一巴掌還是拍下來了,謝天謝地張秋生沒有任何歹意,這巴掌隻是普通的巴掌。

  李滿屯心裏暗暗慶幸躲過一劫,張秋生卻在胡說八道:“滿屯老哥——呀!可算見著你了。”這語調這神態就像失散多年的老哥倆今日喜相逢一樣。一邊說一邊還繼續拍著李滿屯肩頭:“滿屯老哥啊,咱倆有日子沒見了吧,啊?你今年種了幾晌地哇,啊?種的是苞穀還是高粱?都種了一點?那好哇,苞穀能做大茬子飯,還能釀酒。高粱呢,可以做窩頭哇。省著點吃可以接上明年開春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個七老八十的農民在拉家常。班上同學也沒幾個注意他倆。早讀前的那段時間,在學風好的班級是非常緊張的。組長、課代表們要收作業,作業沒做完的要抓緊著補完,好學生還要預習今天的課程。

  但吳煙卻密切注意著這倆家夥。她知道這兩個沒一個好東西。又因為她是班長,發現情況不對要趕緊製止。

  李滿屯有一見麵就給人下馬威的毛病,而這毛病表現在捏人家手上。李滿屯剛剛向張秋生伸手,吳煙就拎著一把汗。她倒不怕張秋生吃虧,而是怕他翻臉。果然,張秋生一點不在乎李滿屯的那點小伎倆,臉上表情是若無其事。張秋生要拍李滿屯肩頭時,吳煙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想製止已經來不及。張秋生的這一巴掌要是稍微帶點力,李滿屯肩骨非斷不可。

  還好隻是普通的巴掌,張秋生完全是惡搞。吳煙對張秋生還是有點了解的,是個非常好的同學,就是有點調皮喜歡惡作劇。但是男生嘛,總是有點調皮的,這點完全可以理解。另外他是張秋然的弟弟,梁老師的兒子,就憑這點也可以認定他壞不到哪兒去,否則他媽媽姐姐絕不會饒了他。

  張秋生還在胡說八道:“滿屯呀,屯子東頭的李嬸知道嗎?哦,我弄糊塗了,那是你娘哩。知道你娘家的老母豬下了多少崽嗎?啊,就是昨天夜裏。”

  李滿屯沒功夫聽張秋生胡說八道,他現在要把手從張秋生的掌握中脫開。李滿屯悲催的發現,他的手掌被張秋生吸住了脫不開。這一發現讓李滿屯大吃一驚,著急的用力甩。那哪能甩得脫?

  被張秋生粘住的東西,在當世除了他自己的幾個爺爺奶奶,就沒人能弄得開。即使李滿屯那個二百多年前就已達到元嬰期的太祖爺爺來也不行。

  李滿屯用力甩,他和張秋生的手連在一起在他們倆中間來回擺蕩。不明真相的同學還以為張秋生又在搞怪,假裝和李滿屯親熱呢。

  張秋生還在信口開河:“昨天夜裏,滿屯老哥呀,你老娘家的老母豬下了整整一百多個崽呀!你老娘家現在灶台上、炕頭炕尾、地上、衣櫃裏全都是豬崽呀。進門已分不清哪是豬哪是人了呀呀呀。”

  同學們是不明真相,可吳煙和李秀英看出李滿屯遇著麻煩了。上課鈴還沒響,隻要兩人沒真打起來,吳煙可以不管。但李秀英不能不管,滿屯額頭已經出汗了,再加上張秋生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待會兒還不知要說出什麼怪話。

  李秀英來到張秋生身邊,拍著他肩頭說:“我叫李秀英,以後——”。李秀英拍他肩頭時是帶著內力的,本想將兩人的手震開。

  哪知李秀英話還沒說完,張秋生就親親熱熱的說:“秀英啊,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你娘哩?你怎麼把娘弄丟了?”把個李秀英三魂氣掉個二魂半,下手更加用力,把個張秋生的肩頭拍的山響。可是張秋生無動於衷,他還唱上了,唱的還是東北二人轉:“正月裏的那個,一十三的那個啊,啊——,啊——,啊——,秀英的的那個,去呀去的那個,啊——,啊——,啊啊個咦呀,去的外婆家呀——。咦呀,呀子喲,啊——。”

  李秀英氣得改掌為拳,打算將張秋生的肩頭、後背當大鼓擂。

  張秋生也沒練金剛不壞之身,李秀英畢竟武學造詣到了頂峰之境。真要給她實打實的擂上去,非得吐血而亡。他隻能一邊硬扛,一邊卸去她大部分力道,再化去她的內力傳到李滿屯身上去,還一邊繼續唱:“秀英她的爺爺,本姓馬呀,本,姓,馬——呀,啊——,哎哎,哎,呀——,她的外公,名那,名那,名叫戶三郎呀,啊啊啊,呀咦喲,呀咦喲,喲,喲,喲——。”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46 PM

第七十章 天殺的張秋生

  李滿屯現在如同在油鍋裏煎熬。張秋生將從李秀英那兒借來的內力,都送到他身上。單純的送到他身上也無所謂,重要的是張秋生將李秀英的內力送到他小弟弟上。李秀英每拍張秋生一下,李滿屯的小弟弟就被蹂躪一下,或拍或彈或拽。李滿屯現在連死的心都有,這都叫什麼事?

  他還不能說,這可是他家大小姐的內力,說出來小姐肯定要殺了他然後自殺。他家小姐的脾氣他當然知道。他先前打聽過,知道張秋生喜歡惡作劇,可哪知道這家夥這樣憊懶。可憐李滿屯長這麼大,他的小弟弟除了自己還沒被人碰過,何況還是這樣糟踐。

  李秀英越來越急燥,手法越來越重。張秋生卸是卸不了扛也扛不住,隻有避讓。他往左避李滿屯跟著往左,他往右讓李滿屯跟著往右,沒辦法小弟弟在人家手上呢,能不跟著走嗎?就這樣一直退到教室後麵牆壁。

  李滿屯欣喜的發現張秋生鬆開了他的弟弟。心想你隻要不糟蹋我小弟弟就隨你去了,他這也算是認命。可是,不對,還不如讓他糟蹋小弟弟。小弟弟被糟蹋別人看不出來,他可以裝做沒事。

  張秋生現在是在李滿屯肚子裏一陣亂翻,什麼大腸、小腸、升降腸、回旋腸,包括膀胱都被這殺千刀的張秋生絞的一塌糊塗。不行,憋不住了。尿急、屎急、屁急,人生三急李滿屯現在是全占。李滿屯憋的辛苦,臉色由紅變紫,由紫變成豬肝,由豬肝變得煞白。憋不住了,真的憋不住了。

  李秀英見滿屯臉色不斷變化,知道這孩子肯定遭了大罪。不立即解救還不知道會出什麼狀況。李秀英大喝一聲,將全身氣力集中到右掌,不顧一切的朝著張秋生胸口擊去。

  張秋生知道自己扛不住這一掌,慌忙向一邊躲過去。“轟隆”一聲大響,整麵牆壁被擊倒。牆壁後麵是隔壁班的黑板和講台。幸虧隔壁班是放羊式教育,早讀課沒老師來帶班,早讀課前就更沒老師站在講台了,否則這非出人命不可。

  李秀英一擊不中,她根本不管牆壁不牆壁的事,也不管隔壁班的同學全都驚訝的看著這邊,跨步上前打算再擊。恰好此時上課鈴響了,吳煙大喝一聲:“住手!”一個閃身隔在李秀英和張秋生之間,又朝張秋生喝令:“放開他!”這個“他”當然指的是李滿屯。

  張秋生聽令的默念了一個開字訣。李滿屯剛覺得手被鬆開,立即一個閃身向教室外狂奔而去。

  兩個班的同學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擠到破牆之處看稀奇。吳煙皺了皺眉頭,喝令:“高一一班的,全部回自己座位上去!”

  這時就能看出班長的權威了。高一一班的聽到命令都回到各人的座位,雖然免不了還有回頭看的,但沒有一個敢留在原處。

  其實吳煙對這樣的局麵很是無語。她知道李滿屯喜歡借握手而捏人的毛病,前天就是這樣才與孫不武幾個發生一場大戰。今天又是這樣。張秋生是孫不武可以比的嗎?在李滿屯向張秋生伸手的那一會,吳煙就知道這家夥要倒黴。

  張秋生與武林前輩打架都將人家調戲的團團轉。就憑你那點微末技倆不是跟找死一樣嗎?還有李秀英前天在操場,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是與張秋然比賽長跑。吳煙怎麼看不出其實是李秀英要打張秋然?張秋然不與她計較盡量躲避而已。那場比試李秀英完全失敗,事實證明張秋然比她高明的不止一點兩點。

  今天李滿屯吃了虧,李秀英要解救也不錯。可你用那麼大的力量就錯了,萬一要是打死人怎麼辦?張秋生是打不死的,但牆壁那邊萬一有老師或同學呢?李秀英你也太肆無忌憚了吧?這裏是世俗社會,是學校,不是你那個李家向陽屯。我們到世俗社會是來曆練的,不是來闖禍的。

  世俗社會發生的事,還是要按世俗的規矩來處理。吳煙向全班下令:“全體同學,各人做好自己的事。李秀英和張秋生也各回座位,仔細想想剛才發生的事。等李滿屯回來,我們再討論怎樣處理。”

  隔壁班的同學興奮異常,圍在破牆邊嘰嘰喳喳。傳說中的武功高手吔,一拳打倒一麵牆壁的高手吔。除了小說、電影、電視劇,哪裏能見著?嘿,我們可見著了。就是我們隔壁班的,還是個女同學。操,見過牛逼的,你們見過這麼牛逼的嗎?

  隔壁班的興奮了一陣子,又奇怪了。這高一一班也太酷了吧?一個個規規矩矩安安靜靜,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做作業。這讓隔壁的同學感到有點自慚形穢,太沒見過世麵。是的,隻有沒見過世麵的人,才一丁點小事就大驚小怪。你看看人家,這才叫牛逼。

  老師們也來了,發生這樣的大事肯定有學生報告老師。一拳把一麵牆給打倒,這是多大的轟動效應?許多老師都趕來了,他們不是來處理問題,而是來看稀罕,老師也是人不是?也喜歡八卦不是?

  老師們跑來一看,高一一班安安靜靜,同學們看書的看書寫字的寫字。反倒高一二班亂哄哄的,有大呼小叫有交頭接耳,桌子椅子書包早餐盒沒一樣在應該待的地方,烏七八糟一片狼籍。

  大多數老師一致認定,這牆是高一二班弄倒的。否則無法解釋眼前這現象。一邊是紀律嚴明,一邊潰不成軍。你說壞事是哪一邊幹的?高一二班的幾個混混大呼冤枉,一個混混說:“我倒想一拳打倒一麵牆呢,我去幫人拆遷也能混碗飯吃。”

  另一個混混說:“拆個什麼遷呀,我要有這本事,哪就是麒林道上蘭博萬。誰要是不聽我的,就在他家牆上打一拳。從此吃香的喝辣的,哪還用受罪上個什麼學哇?”老師拿這樣的學生也沒什麼辦法,隻是揚言要叫他們家長來賠償學校損失。

  吳煙突然抬頭對孫不武說:“你去廁所看看,李滿屯怎麼了?怎麼這麼長時間不回來。”

  高一一班兩個班長都有自己的親兵。吳煙的親兵是孫不武幾個哥們,林玲的親兵是張秋生幾個哥們。兩隊親兵都是勢力強橫,一般人無法擄其鋒芒。兩個班長也以身作則,為人熱情公正。所以高一一班有良好的班風,和嚴明的紀律。否則,恐怕比其他班級更亂。要知道,孫不武幾個哥們,隻要吳煙一聲命令,那是殺人放火都敢做的。林玲這邊,向梅、鄧二丫是女孩不算,王長青等幾個哥們是不敢做犯法的事,但這邊有一個張秋生啊。

  像這些跑腿等一些出力的活,兩個班長都是找自己的親兵,自己人用的順手不是?前天孫不武哥們與李滿屯哥們打架,吳煙必須回避,由林玲主持大局。今天張秋生與李秀英、李滿屯打架,林玲回避,由吳煙主持大局。這是兩個班長之間形成的默契,事前都不用打招呼。當然這種默契也是在梁司琪有意的引導下形成的,而梁司琪也是在聽了張秋然介紹的這些學生特殊性後做出這種教學方式,別人無法模仿。所以這個班別的老師看來非常危險,可實際上梁司琪非常輕鬆。否則每天愁都愁不過來,哪有心思帶她們跳芭蕾?

  李滿屯急奔廁所,一陣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連從娘胎裏帶來的積便都被拉出來後,才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幕。打從他記事以來就從沒哭過,今天他哭了,兩行清淚忍不住地往下流。我遭的是個什麼罪啊?他娘的日本鬼子也不過是老虎凳辣椒水,你個千刀萬剮的張秋生把我的小弟弟當破皮球蹂躪。

  被日本鬼子嚴刑拷打,隻要不死出來還能當資本吹,還能上報紙當英雄。咱這受的罪還不能說,對誰都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這要讓小姐知道了她的內力糟蹋了我的弟弟,後果不堪設想啊不堪設想。

  你個張秋生,你至於這樣嗎?我不就是要捏你一下嗎。你不讓捏就不讓捏唄,何至於出這麼歪著,你這都是打哪兒學的壞招?

  李滿屯一個人躲在廁所裏,自怨自艾自拉自唱,如果不是怕人聽見真想嚎啕大哭一場。孫不武進來時,他正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像個老婦女在悄悄的罵街。

  孫不武見李滿屯鼻涕眼淚糊一臉的,嚇了一跳。但還是裝做若無其事的說:“李滿屯,你還沒拉好啊?”李滿屯見孫不武來了,悄悄地拉起衣角將臉擦了擦,覺得差不多幹淨了才回答說:“沒呢,快了。”

  孫不武看著李滿屯那樣,有點不忍心,忍不住開導他說:“張秋生那人吧,就是這樣。其實他人挺不錯的。我也吃過他虧,事情過了也就過了,現在我倆關係不也挺好的?”

  李滿屯聽說孫不武也吃過張秋生的虧,算是找到了知音,想問問他吃的是什麼虧,是不是小弟弟也被蹂躪了。可是想想還是不敢問,萬一孫不武告訴了他,然後再問自己到底吃的是什麼虧?哪怎樣回答?

  孫不武見李滿屯不答話,以為他還是想不開,繼續開導說:“張秋生這人吧,隻要你不招惹他,他也絕不會招惹你。他隻要認你是朋友,吃點虧他也無所謂。”這是孫不武與張秋生打交道以來的真實感想,他是真的覺得張秋生這人不錯,值得做朋友。

  見李滿屯還是不答話也懶得再勸了,孫不武也不是有耐心的人,他對李滿屯說:“喂,滿屯老哥,你快點。”李滿屯聽見孫不武叫他“滿屯老哥”身上就一哆嗦。張秋生蹂躪他的時候就是一直“滿屯老哥,滿屯老哥”的叫著,他現在對這“滿屯老哥”敏感,有心理障礙。

  你不知道老子現在蛋疼嗎?真正的,如假包換的蛋疼。要不叫張秋生也喂你幾招試試?他沒好氣的衝孫不武說:“催什麼啊,這兒蹲位多的是。”他還以為孫不武也有問題有解決呢。

  孫不武不耐煩了,出來這麼長時間不回去,待會吳煙不罵他也是個怪。也沒好氣的衝李滿屯說:“什麼蹲位不蹲位啊,你快起來!班上等你回去開會呢,快點!”

  “啊?”李滿屯聽孫不武這麼一說大吃一驚:“等我開會?開什麼會?”

  “開什麼會?你不知道開什麼會?”孫不武拿這木榆腦袋沒辦法:“你們捅出這麼大簍子,整麵牆都被你們打倒了,你說開什麼會?”

  李滿屯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剛才他光顧著自怨自艾去了,沒想到這茬。這可是在校園,不是**上打鬥,整麵牆被打倒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他隨口就賴賬說:“牆也不是我打倒的,找我幹什麼?”孫不武見李滿屯賴賬也不著惱,反正這事與他也不相幹,笑嘻嘻地說:“對,對。不是你打倒的,是李秀英打的。待會回班上你就這樣說,我支持你。”

  聽孫不武這樣一說,李滿屯嚇一跳。操,得罪李秀英比得罪張秋生死的還快。得罪張秋生不如得罪日本鬼子,得罪李秀英不如得罪張秋生。今天是諸事不宜的日子,隨便說句話都犯忌。李滿屯頭大如鬥的對孫不武說:“老孫別,我是隨口瞎說的,你別當真。我這就起來。”

  李滿屯全身口袋翻了個遍,卻發現沒帶紙,忙問孫不武:“老孫,你身上有紙嗎?我沒帶紙,這廁所上的太匆忙。”孫不武全身上下翻了個遍也沒紙,搖搖頭對李滿屯說:“你繼續蹲著,我回去幫你拿。”

  孫不武跑回教室向吳煙報告:“那個,那個,李滿屯他沒,沒帶紙,”說這話孫不武也不好意思,不斷的抓耳撓腮:“沒帶紙,他起不來。”

  李滿屯跑的那麼急,八成就是沒帶紙。大家都感到好笑。隻是高一一班的同學迫於班長的威嚴,不敢笑出聲。高一二班的同學卻沒顧忌的哄堂大笑,牆壁打通了,兩個班等於一個班。連外麵圍觀的老師都忍不住笑出聲。

  在大家的笑聲中,孫不武對張秋生說:“老張,我也沒紙,你有紙嗎?拿點過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47 PM

第七十一章 重點保護對象

  這也不是孫不武故意要找張秋生這個罪魁禍首,而是他們座位本來就挨在一起。當初開學的第一天,曹忠民幾個要調戲吳煙、林玲等幾個美女。這幾個美女的親兵們將她們圍起來坐在一起,後來座位就沒調整過。吳煙與林玲坐一位,張秋生與孫不武前後坐一起,與吳煙、林玲隔一個過道。

  男生一般都粗心大意,很少有人身上常備什麼衛生紙、餐巾紙。女生身上一般倒是有,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不好意思往外拿。

  張秋生身上也從來不帶這些玩意兒,他從不傷風感冒流鼻涕,大便也特有規律都是每天清早起來那一次,在家就解決了。所以沒必要帶這些零碎,他手套裏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就是沒這些東西。

  但是這不犯錯誤了嗎?得好好表現爭取寬大處理。張秋生將包書的封皮拆下來遞給孫不武,說:“我沒別的紙,你把這個送給李滿屯吧。”他這包書的封皮原是年曆畫,250克臘光銅板紙,不僅又厚又硬,重要的是這玩意兒不吸水不粘油。

  孫不武撓著頭,眼睛盯著這臘光銅板紙說:“這,這,這也太硬了吧?還不如瓦片石塊呢。”張秋生義正辭嚴的說:“有紙用就很好了,紅軍長征時哪有這樣的好紙擦屁股啊?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幾個老師在外麵笑岔了氣,高一二班的同學更是哄堂大笑。別人還不知道張秋生就是罪魁禍首,隻是知道他入學摸底考試全年級第一,是梁老師的兒子。

  吳煙知道要是任隨張秋生貧嘴,那是貧到下課都貧不完。皺著眉頭衝孫不武命令:“買去!”孫不武答應一聲:“哦。”然後掉頭就走。吳煙衝他身後說:“快點!”

  孫不武隨著吳煙的命令落聲,身子一晃,門外的老師隻感覺一陣風刮過,眼睛一花,就不見了孫不武的人影。幾個老師朝欄杆外麵一看,孫不武已經在大路上飛快的往小賣部跑了。難道他是直接從這二樓跳下去的?

  孫不武與李滿屯還沒回教室時,梁司琪先來了。她每天早上要送小兒子上學,這是與校長說好了的不算遲到。當然也有人呲嘴,也有人羨慕。呲嘴的是說梁司琪搞特殊化,她憑什麼每天就可以來晚一點?更多的人是羨慕,在計劃生育是根本國策的今天,她竟然有三個孩子。小兒子就不說了,兩個大孩子那是頂尖的學習成績,女兒還是頂尖的美女。讓人怎麼能不羨慕?

  女教師就更羨慕了,梁司琪生三個孩子身材還保養的這麼好,人到中年竟然與少女差不多。見到梁司琪教女生們跳芭蕾,女老師們恍然大悟,這練舞蹈的果然是對身材有好處。於是紛紛去找舞蹈學習班,也不管自己是多大年齡是什麼樣的身材。一傳十,十傳百在麒林市教育係統倒掀起了跳舞熱。

  梁司琪來了一句話也不說,就站在教室前麵。門外的老師們就看不明白了,有人來到梁司琪身邊悄悄問:“梁老師,你怎麼不說話?還有,你怎麼不上講台?”梁司琪微笑著說:“高一一班的規矩是同學們自己的事,自己能處理好。講台現在應當歸班長。”

  梁司琪的說法並不新奇,教育界一直有人這樣提倡。但說是容易,真要做到很難。大家都是幹教育這一行的,酸甜苦辣心中都有一本賬。老師們有的抱懷疑態度,也有很多老師卻認為在別的班這樣做不行,但高一一班肯定可以。

  連幾個校長和教務主任都來了。發生這樣的事,肯定有人報告校領導,想不驚動他們很難。有人就問那些認為高一一班學生可以處理自己事情的老師,你們憑什麼這樣認為?

  有老師回答:“你們不知道前天他們班有幾個男生打架吧?就在後麵那個小山,當時打的那叫一個昏天黑地。那樣硬的大石頭都能一掌劈得粉碎,滿山的樹葉都給激的在空中飄舞。我們當時都想著這可了不得了,這下非出人命不可。可上課鈴一響,立即停止,所有人立即回教室上課。那個叫林玲的班長,拿出對這事的處理意見,參與打架的同學無條件執行。本來是驚天動地的一場架,結果卻是風平浪靜,連被打碎的石頭都能修補的修補好,不能修補的也給換上好的。所以我們認為高一一班的同學能夠自己處理好自己的事。”

  不知道前天打架的老師,聽說了還有這樣的事,都來了興趣。有的就站在高一一班門口,有的跑高一二班坐下,反正現在兩班成了一個班。大家都拭目以待,看看高一一班學生怎樣處理自己的事。如果同學們真能處理好的自己的事,那比打壞一扇牆意義更大。學校就是教書育人的,能出好的學生當然比修一扇牆重要。雖然二十一中以前一直是爛學校,但是教師的天職就是培養出好學生,哪個當老師的不想教出好學生?

  孫不武和李滿屯回來了。李滿屯拉的虛脫走路有點晃蕩,到了教室旁邊為了不顯得那麼慫,努力挺起胸昂起頭。

  等孫、李二人坐好,吳煙才沉著冷靜的來到講台前,沒有一句廢話直奔主題:“我們需要有同學向老師們報告剛才事件的開始、過程與結果。現在我請鄧二丫同學與李滿倉同學來介紹。要求客觀公正,簡明扼要。鄧二丫同學先來,李滿倉補充。”

  鄧二丫是張秋生這邊的人,李滿倉就更不用說了是李滿屯兄弟。這樣的安排非常公正,李秀英與李滿屯都無話可說。

  吳煙說完就將講台讓給鄧二丫,自己回到座位。圍觀的老師詫異了,這個班長就這樣說完了?就這麼短短幾句,怎麼樣也要來幾句慷慨激昂痛心疾首,吸取教訓今後努力等等吧?

  鄧二丫站在講台上,有點緊張,小臉脹的通紅。但心態還是很穩定,侃侃而談:“班長要求敘述客觀公正,但我認為很難做到客觀描述今天發生的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有些事眼睛是看不見的,隻能靠主觀推測。我力求自己本著公正之心,盡量客觀地去描述這件事。”

  林玲這幫女孩都以張秋然為榜樣,遇事都想著如果然然姐會怎樣做。張秋然的特點就是做人厚道公正,嚴於律已從不護短。“今天是李滿屯與張秋生第一次見麵,李滿屯要與張秋生握手。而李滿屯其實是想借握手之機捏痛張秋生。”

  這話說的讓旁聽的老師拎了一把汗,要是李滿屯或他的哥們不服豈不是當場就要吵起來。可是高一一班全體同學情緒沒有一點波動,都安安靜靜的聽鄧二丫說。眾位老師甚至高一二班的同學都奇怪了。

  這時應當有人站起來反駁啊,即使李滿屯真的有這樣的企圖也應當賴賬啊。要知道鄧二丫這句話要是坐實了,那就是李滿屯挑釁在先,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鄧二丫這是自由心證,很好反駁的。

  老師們不知道的是,無論李家,還是孫家、柳家,都是有著古老傳承的家族。也不能說他們就不搞陰謀,但他們最起碼的原則是自己做過的事從不賴賬,賴賬那是無能的表現。與人幹輸了,那是技不如人。這沒得說,回去發奮用功,十年百年後再來找舊賬,但輸了賴賬卻為他們所不齒。

  “我這樣說當然是主觀推測,卻是有客觀依據的。前天李滿屯就是借握手之機捏孫不武的手,結果是他們狠狠的打了一架。今天大概是張秋生手勁比李滿屯大。對不起,這還是主觀推測,力量僅僅用眼睛是看不出來的,隻能主觀推測。李滿屯被張秋生反捏住掙脫不了。可能李滿屯當時正要上廁所,但手被張秋生抓住掙不開,於是就用力掙紮。李秀英這時過來幫李滿屯,她用力打張秋肩膀、後背。李秀英最後猛力一掌打向張秋生胸口,張秋生躲開了,這一掌打在牆壁上,牆倒了。”

  鄧二丫三言兩語將情況介紹完畢,做到了簡明扼要。之後又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下麵說說我個人對這件事的看法。錯了請同學們指正,也歡迎李滿倉同學反駁。李滿屯有事沒事喜歡捏人手這個毛病要改。今天是他有錯在先。張秋生反捏李滿屯的手也有錯,既然李滿屯捏你手你不高興,那你就更不應該反捏他的手。我們不能以一個錯誤是糾正另一個錯誤。”

  鄧二丫一開始說李滿屯不對,李秀英一幫人就不服了。你的任務就是介紹情況,介紹完了就應當下去,憑什麼一板子就打在我們身上?不賴賬歸不賴賬,板子打在誰身上也不好受不是?

  有這個想法主要還是他們不了解高一一班的班風,對鄧二丫也不也了解。等到鄧二丫接下來就指出張秋生的不對之處,李秀英們才感覺這小丫頭真的非常公正。從此以後他們與鄧二丫,包括林玲、向梅幾個女孩關係都非常好。

  “張秋生更加錯誤的地方在於他罵人。拉著李滿屯不讓他上廁所就已經是惡作劇了。他還變著法繞著彎編故事編二人轉罵人,這是非常的不對,你這是在激怒人家。不帶髒字的罵人,比爆粗口更加讓人生氣,這是大家都明白的。”

  聽鄧二丫這樣一說,李秀英們更服氣了。看看張秋生,再看看林玲等人,神態都很自然,沒有因為鄧二丫的話而有生氣的表示。李秀英意識到張秋生們是大度的,不像一般人打架後的爭吵,急赤白臉的賴賬狡辯。

  李滿屯對張秋生一幫人的坦率很佩服。雖然心裏還是暗暗發狠,此仇不報枉為人。吃了這麼個蛋疼的虧,要讓他腦袋一時半會就轉過彎來也不現實。

  倒是老師們和高一二班的學生們心裏好奇,不吐髒字不爆粗口編故事編二人轉罵人到底是怎樣的罵法?真的想問問。

  隻是老師們畢竟是有素質的,維護老師的形象也很重要,實在不方便問。高一二班的學生是不敢當場問,全校任何班級的學生都不敢招惹高一一班的人。事後二十一中那些不學好的混混多方打聽,張秋生究竟是怎麼罵人的。有的甚至連行賄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是高一一班的同學沒一個肯吐露。混混們感慨的說:尼瑪,罵人不吐髒字的人傷不起啊,尼瑪傷不起。

  鄧二丫接下來的話就針對李秀英了:“李秀英要幫助李滿屯原本是沒錯的,但是你出手太沒輕重太沒分寸了,你最後那一掌要是打在人身上是要出人命的。就算張秋生是死有餘辜,可是隔壁的高一二班呢?高一二班講台前當時沒人,這是萬幸。真要有人,那後果不堪設想。”

  李秀英對鄧二丫的指責無話可說,她自己現在想想也非常後怕。別說鬧出人命,就是傷了人,她也犯了不對普通人下手的武林大忌。哪怕是誤傷,那也是你出手前沒計算好。一個已經入道的武學高手,對周邊情況都沒弄清就出手,你怎麼都說不過去。以前一直躲在家族的大樹下乘涼,從沒吃過什麼虧,才造成今天遇事衝動的毛病。李秀英也在深深的反省。

  鄧二丫這些話深合旁觀的老師們心意,這位女同學認識深刻啊,能有這樣的認識以後就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特別是校領導們深感欣慰,鄧二丫隻是高一一班一名普通同學,能對這次事件有這樣深刻清醒的認識,這說明什麼啊?這說明高一一班是大有希望的,說明二十一中在近兩年打個翻身仗是有把握的。

  校領導們不一定就是高尚的人,但是麒林市最爛的中學這塊大石頭壓的他們太久,壓的他們透不過氣來。人總是要臉的,校領導們做夢都是如何鹹魚翻身。

  現在校領導們終於見到了一絲曙光,一絲翻身得解放的曙光。校領導們低聲交頭接耳,一致決定高一一班做為二十一中重點保護對象,梁司琪老師同樣做為重點保護對象。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48 PM

第七十二章 處理事件

  鄧二丫說完話後,吳煙問李滿倉有什麼需要補充。李滿倉果斷的說沒有,鄧二丫說的很客觀全麵。鄧二丫說話時沒有一點幫派意識,針對雙方有什麼說什麼,充分顯示了她的正直坦率。李滿倉知道他要是唧唧歪歪,必定要遭全班同學的鄙視。雖然他知道李滿屯要上廁所是張秋生搗的鬼,但這個不足為普通人道。鄧二丫這樣說客觀上還是為李滿屯遮了醜,應當感謝她。

  吳煙還是她的那種簡潔明了風格,走上講台單刀直入:“同學們,這堵牆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修好。還得不影響兩個班級的學習和老師的講課。所以修複工程定在今天下午放學後,到明天天亮之前這段時間。待會我們要將亂磚頭與垃圾清理幹淨,這件事要在第一節課之前做好。男生負責搬運磚頭與垃圾,女生負責清掃與拖地。”

  旁聽的老師們對吳煙這段話由衷的讚賞。盡快恢複教學秩序與處理犯錯誤的同學,孰輕孰重?顯然是前者。這充分說明吳煙在處理複雜問題時,對輕重緩急把握的十分到位。

  “對這件事有不同意見的同學請舉手。”吳煙等待了一會,不見有人舉手接著說:“沒人表示不同意見。那好,我們討論第二個問題。對張秋生、李秀英、李滿屯三位同學的處理意見。我先提一個方案供同學們討論。”

  這是戲肉部分,旁聽老師和高一二班學生都饒有興趣的聽著,看看吳煙會拿出什麼方案。全場登時鴉雀無聲。

  “我的方案包括兩個部分,一部分是物質方麵的,另一部分是精神方麵的。”吳煙伸出兩根蔥白一樣的手指,表示兩個問題。然後縮回一指說:“所謂物質部分,就是修補牆壁的費用問題。李滿屯同學無事生非挑釁在先,應當承擔百分之十的費用,這是考慮到他畢竟對牆壁倒塌沒有直接責任。

  張秋生惡作劇不讓別人上廁所,又變著法兒罵人激怒李秀英,是造成她情緒失控的主要原因。應當承擔百分之四十的費用。

  李秀英為了一點小事就對同學,尤其還包括隔壁班的無辜同學使用極端暴力,使同學們生命健康處於危險之中。並且是造成牆壁倒塌的直接責任人,應當承擔費用的百分之五十。”

  吳煙說完這些話停頓的一會,平靜的注視著班上每一位同學,然後說:“不同意這個方案的請舉手。”

  旁聽的校領導與老師們嘖嘖稱奇,一般會議表決都是先要求同意的舉手。吳煙施行的是反對派優先原則,不同意的先舉手。這是對整個事件的充分把握,和對自己方案公正性的自信,才敢這樣做。

  沒人舉手,吳煙又說:“同意的請舉手。”刷的一下,絕大多數同學都舉起手。曹忠民那家夥站起來說:“我沒舉手是因為一致通過太沒勁,所以棄權。沒別的意思。”另外還有幾個沒舉手的也表示他們棄權的意思與曹忠民一樣。有的老師搖頭,這高一一班都是什麼學生啊?古裏八怪什麼人都有。

  吳煙也覺得好笑,她對那幾個沒舉手的同學說:“每個同學都有自由表達意思的權力,包括沒勁的意思。”然後又正麵對著全班說:“這個方案獲得絕大多數同學支持,就這麼定了。張秋生等三位同學必須執行。下麵我們討論關於精神方麵的問題。牆壁倒塌驚嚇了高一二班的同學,也造成他們班同學學習和老師講課的不便,張秋生、李秀英和李滿屯必須向高一二班同學和老師道歉,請求他們原諒。我,吳煙和林玲,做為高一一班班長,負有對班級管理不力的責任,陪同這三位同學一起道歉。這個問題無需討論,立即執行。”

  高一二班班主任和幾位任課老師都在門外旁聽。林玲立即站起來和吳煙一起來到門邊,張秋生幾個也老老實實跟在後麵。梁司琪也默默的站在他們身後,意思是做為班主任她也負有責任,她也向高一二班道歉。

  向梅和鄧二丫站起來了,王長青和陳健行、衛樂順、宋念仁站起來了;孫不武幾個站起來了;曹忠民幾個站起來了;李滿倉幾個也站起來了,最後全班都站起來了。

  吳煙對著老師們說:“由於我們班的錯誤,給高一二班造成驚嚇與不便,我們感到十分的抱歉,並請求你們原諒!”

  說完後鞠躬,全班包括梁司琪跟著一起鞠躬。這個情節太感人了,有幾個老師都轉過背偷偷的擦眼淚。老師們這是高興的眼淚欣慰的眼淚,那個時代的老師哪個不巴望學生好?見到高一一班的學生這麼懂事,這麼有紀律能不高興嗎?即使不是本班那也是本校的學生。

  同樣的情節又對著高一二班全體同學又來了一遍。高一二班學生哪見過這陣勢?高一二班的班長是個男生,他連連搖手說:“別,別,你們一一班大半同學都是我們的偶像,這點小事不算什麼。”

  先外後內,向隔壁班道歉後,吳煙接著說:“張秋生罵人,給李秀英造成的傷害。張秋生是當眾罵人的,也要當眾向李秀英道歉。同學們不同意的請舉手。”

  張秋生連忙站起來說:“別舉手了,我這就道歉!”說完就跑到李秀英桌子旁躬身說:“李秀英同學,對不起!請你原諒!”李秀英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吳煙說:“李秀英,你接受不接受張秋生的道歉?願不願意原諒張秋生?”

  李秀英這才反應過來,說:“接受,願意原諒。”中國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個臉麵,修道習武的就更是這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就很能說明這個問題。有多少門派世代為仇,其實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隻是在很久很久,很久到他們後代都記不清的年月,一方傷了另一方的臉麵。

  李秀英一掌打倒一麵牆,在校園和世俗社會來看是闖了大禍。可在修真界和武林道上這根本不算什麼,甚至還更加證明李秀英實力強大。至於賠償這很重要嗎?隻要麵子有了多賠幾個錢算什麼?

  張秋生還向她公開賠禮道歉,那就更是既有裏子又有麵子了。李秀英很滿意很知足,隻不過結果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加上沒見過這場麵而已,所以一開始才發楞。等到吳煙問她時,哪有不答應之禮?

  吳煙大功告成的鬆口氣,回頭問梁司琪:“梁老師有什麼話要說嗎?”梁司琪搖搖頭說:“沒話要說,你們抓緊時間清理垃圾吧。”

  李滿屯見吳煙要張秋生向李秀英道歉,心中暗暗得意。心想待會也要向我道歉吧?畢竟我遭張秋生的禍害比誰都慘。小弟弟慘遭禍害這事不可為外人道,那就算了。我的腸胃尿泡被他翻箱倒櫃亂炒一通,那個罪是人受嗎?要不是我內力深厚便便都要拉褲子上了吔。這事普通人看不出來,可吳煙必定是知道的,她總會為我主持個公道。

  聽見吳煙與梁老師的對話,李滿屯知道這件事算處理完了,沒他什麼事了。忍不住輕輕嘀咕一聲:“這就完了?”

  李滿屯聲音很輕,普通人估計就是坐在他身邊也聽不清。可高一一班是個特殊班級,班上妖孽眾多。他的話剛落音,十來雙眼睛朝他望過來。李滿屯泗淚橫流風中淩亂,我不就輕輕說了這麼一句話嗎?至於遭大家夥兒的這麼鄙視?

  吳煙笑魘如花的問他:“李滿屯同學,你還有意見嗎?”她當然知道李滿屯被張秋生禍害的不輕。她一邊驚歎張秋生的內力深厚如斯竟然能吸住別人的手,一邊也琢磨他用的是什麼手段竟能讓人拉稀。李滿屯小弟弟的事,他不說別人也看不見當然也不會朝這方麵去想,吳煙也肯定不知道。不過使用這種古怪手段達到這種效果,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旁聽的校領導和老師們也不會相信。就這樣馬虎過去,也算給李滿屯留了臉。

  李秀英和李滿倉們也是這樣想。張秋生拉住你,不讓你上廁所隻能說張秋生惡作劇。如果說你跑肚拉稀是張秋生害的,那就說明你太過膿包。你堂堂一個李家傳人被名不見經傳的張秋生弄的慘不忍睹,李家臉上好有光是吧?

  李滿屯見吳煙這麼問他,全身不由自主的一哆嗦。一是張秋生他傷不起,二是也知道他所遭受的禍害實不足為外人道。這就是張秋生最可恨之處,把人糟蹋慘了還讓人不敢說出來。

  李滿屯可憐巴巴地說:“沒,沒意見。你別聽我瞎說,我這人就是嘴賤。”他就生怕吳煙突然大聲說:“大家靜一靜,李滿屯同學有話要說。”那他能說什麼?趕緊自己個抽自己個耳光得了。吳煙的笑在別人看來甜美而又燦爛,在李滿屯看來那是不懷好意的笑,是帶著邪性的笑。

  這件事以及吳煙的處理方式,對二十一中的影響是深遠的。為二十一中今後成為重點中學打下了一定的基礎。

  高一一班全體同學包括梁司琪在內,投入到緊張的清理現場的勞動中去了。可二十一中的學生和老師們,包括校領導卻還在熱烈討論剛才發生的事。這事一時半會能冷下來嗎?這是一場大戲啊。有文有武的大戲。

  武的是一掌打倒一麵牆,你們誰行?打一掌給我看看?文的,你看看高一一班同學的發言,那叫一個認識深刻,敘述條理清楚邏輯分明。你看看那班長處理問題,整一個公平公正公開。輕重緩急嚴謹有序,迅速果斷滴水不漏。

  有的班主任老師感歎的說:“高一一班有兩個好班長,要是勻一個給我多好,那我的班也好帶多了。”其他老師對這話嗤之以鼻:“切,勻一個給你?你知道高一一班的學生有多妖孽麼?別說班長,隨便拉一個給你,你也管不好。”

  這老師就不服了,急赤白勒的說:“我們都是搞教育的。一個學校一個班級能不能搞好,老師固然重要,但生源更加重要。這個道理你們不懂?”

  有老師立即反駁:“這道理誰不懂?但好的學生也要好的老師去帶。你我都沒這能力。你還別不服氣。你說麵對一百多個社會上的流氓,提著刀拎著棒氣勢洶洶的殺進學校。你敢一人站在最前麵,將學生與流氓隔開嗎?你能僅憑氣勢就將流氓嚇跑嗎?”

  這話大多老師都大為讚同,一個老師說:“還有。為了保護學生的合法權益,你敢腦門對著槍口都不退縮嗎?梁司琪是以自己的行為讓學生服了她,誰要能做到這些我幫他到校領導那兒做工作,調一個班長到他班上去。”

  捫心自問,誰也不敢說槍口對著腦門自己都絕不退縮。當時自己僅僅是圍觀,看到那場景都嚇的心驚肉跳。

  是了,高一一班的學生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也隻有讓他們打心眼裏服了,你才能帶好這個班。

  一個女老師說:“其實梁司琪也是怕的,我親眼見她在教研室裏哭來著。”

  “害怕是正常的,不害怕隻能說這人是糊塗蛋。”立即就有人為梁司琪辯護:“唯其害怕還是迎著危險上,這才是真正的勇敢。糊塗與勇敢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梁司琪不僅勇敢的麵對危險,還勇敢的麵對錯誤。你們看到了,她今天隨著學生給我們賠禮道歉,這是勇於承認錯誤。其實這錯誤與她真的沒多大關係。這高一一班搞的好以後就是二十一中的旗幟,搞不好梁司琪還不知要擔多大的風險。高一一班不好帶啊!”

  不說老師們在議論紛紛。這事在高一一班卻是過眼雲煙,垃圾清理完了,課也一節一節的上了。高一一班的各科老師倒沒覺得什麼,與以往上課沒什麼不同。高一二班的各科老師就奇怪了,今天課堂紀律特別好。牆壁打通了還有這麼個效果?高一二班老師們大惑不解大搖其頭,有的老師甚至建議這牆也別修了,就這樣挺好的。

  上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學校後勤基建科科長帶了一個包工頭來,是與李秀英幾個談修牆價錢的。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49 PM

第七十三章 你長相不好

  包工頭姓郝,張口就要兩千五。李秀英老家向陽屯是東北深山裏的一個村莊,住在這個村莊或叫屯子裏的也就是農民了。這是外麵不明真相的群眾,當然也包括領導的看法。其實這就是李家的山門所在。而李家人平時也確實從事農業生產,也就是說是農民吧。

  李家還頑固保持著封建傳統思想,重男輕女。但李家的重男輕女又別人的不同。他們重男是對男孩要求非常嚴格,苦活累活危險的活全都讓男孩去做,理由是他們今後要挑家族的大梁,從小不磨好以後怎麼辦?

  而輕女呢?那就各家隨便,家族不統一管。李秀英家生活條件好,家裏本來就慣得厲害。加上她功課、習武、修道樣樣都非常出色比男孩都好,那就更慣得了不得。我們從李滿屯幾個哥們一直稱呼她為小姐就可以知道。

  李秀英是大小姐做慣了,不知生活的艱難柴米油鹽貴。兩千五她一口答應下來,連一秒鍾的算計都沒有,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說:“兩千五嗎?行,就這樣定了。”

  把個郝老板喜的嘴都合不擾。可張秋生就不行了,他可是苦孩子出身,也知道當下的行情。九一年是什麼行情?說一下城市居民收入就行了。九一年一般人每月工資也就百來元錢,居民年人均消費額為714元。

  張秋生買個一百多平方的房子才三萬多元,還連院子帶走廊。就算泥瓦工屬重體力勞動,按月工資二百算,一天才攤七元多一點錢。好吧,你們夜裏加班多給百分之二十的加班費,算你十元又怎麼著?就這麼一扇牆,兩個瓦工八小時砌得好吧?再加你三個小工,因為小工還要清理垃圾,那麼小工給大工的錢,一共五十元就頂天了吧?

  再算材料錢,這兒的大部分磚頭還能用,隻需再添加一兩塊就行了。紅板磚頂多隻要一毛錢一塊,就算你添加五百塊磚也隻要五十元錢。還有水泥,425號水泥就是現在也隻要二十來元一袋,那時大概是十二元一袋。就算你用五袋水泥,也不到一百元錢。黃沙錢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人力加材料總共二百來元錢,他張嘴要二千五。張秋生絕不能答應,有錢也不是這麼糟蹋的。

  郝老板樂呵呵的與基建科長打招呼:“那我走了啊,下午放學後再來。待會找時間我們殺一盤,你這人不打麻將這點不好,隻有找你下棋了。”郝老板當然樂了,基建科長已經透了底給他。這次是三個學生私人出錢,隻管狠宰沒事,這幾個學生家都是有錢的主。誰讓他們犯錯誤,將牆弄倒了呢?

  張秋生衝著正與科長打招呼的郝老板說:“別急著啊,我們三個人出錢,現在隻有一個人答應不算。”

  談好了的買賣有人說不算數,郝老板生氣了:“你一個學生,有什麼資格答應不答應?”郝老板真的很生氣,連一旁一個勁拉扯他袖子的科長都顧不得了。

  張秋生點點頭說:“學生沒資格答應不答應是吧?很好,”他指了指李秀英說:“她也是學生,她也沒資格答應,所以她剛才答應的不算。”

  咦?郝老板被張秋生這話給噎住了,張了張嘴也不知說什麼好。科長滿臉堆笑的拍拍張秋生的肩膀說:“張秋生同學,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操,高一一班的學生有哪個是省油的燈?這張秋生更是大名鼎鼎的禍害,你郝根生不了解情況瞎炸呼個什麼?

  張秋生很和氣地問:“請教一個事,這麼個破老板,是學校指定的,還是推薦的?”晚秋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體內的那個大黑色的圓盤又在自動旋轉,張秋生心情真的很好,所以語氣很溫和。

  語氣溫和歸溫和,這話的本身卻很戳人。科長一個激靈連忙說:“是推薦,是推薦。”本來說指定也行,可科長做賊心虛沒這個膽。本來基建科長雖然不是教師,但在學校裏除了學生和工友都可以稱老師。老師對學生,那是強勢對弱勢。但那是別的學校,二十一中不同。

  以前的二十一中混混當道,這些混混對真正的老師還有三分敬畏。但對你這麼個說好聽點基建科長,說的不好聽也就一個跑腿打雜的打了也就打了。現在的二十一中又不同了,混混們是囂張不起來了,跑的跑了癟的癟了。但出現了個高一一班,這高一一班能逼走混混,就說明他們比混混還厲害。這是你郝根生招惹的起的嗎?

  科長也不是為高一一班厲害而心虛,這郝老板是他表姐夫。二十一中窮沒什麼大工程,但小修小補是不斷的。這些小工程科長老是找郝老板做,二十一中即使有大工程也輪不到郝老板,他沒那資質。每次科長都是能拿回扣的,剛才老郝約他去下棋其實就是以輸棋的方式送回扣。這隻是最初級的行賄方式,更生猛的方式多了去。

  張秋生說:“是推薦就好。”轉頭用一副望子成龍的口氣對李秀英說:“秀英啊,你還年輕,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還有呢,以後要多學著點看人。社會上的人啊,複雜著呢,一個不小心,就要吃大虧。俗話說人心隔肚皮,你知道這個老板肚子裏裝的是什麼下水?”

  張秋生嘴裏嘮嘮叨叨,心裏卻在想著這個價怎麼砍。他能一心三用,心裏想事不至於說話都有口無心。主要是他放出一股真氣在瞄老板夾在胳肢窩的那個包包上,剛才在教室郝老板從包包裏拿卷尺測量時,露出裏麵一疊百元大鈔,大概有一千多的樣子。

  他一麵和李秀英說話,心裏卻在想這個老板心太黑,一會價要是砍不下來,幹脆把他那一千多元錢偷走。黑心老板的錢不偷天理難容。

  李秀英拿張秋生一點辦法沒有,早上剛大打一架,這會就親熱地叫秀英了,還信口胡說八道。不過她也不是傻子,張秋生能砍下價來她也能沾光,也就任他胡說。

  郝老板在社會打滾多年,最是見風使舵。見科長很是在乎這男學生,迅速變臉:“哎,哎,這位同學,有話好說。兩千你看怎樣?”他還是當張秋生是十幾歲的中學生不識數。

  張秋生裝作沒聽見郝老板的話,繼續對李秀英胡說:“我說秀英啊,女孩子呢,要學會過日子。俗話說呀,吃不窮穿不窮不會算計一世窮。寧死當官的老子不死要飯的娘,就是這個道理。滿屯老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李滿屯正在啃燒雞塊,聽到張秋生又喊“滿屯老哥”,差點沒讓雞骨頭卡著嗓子。高一一班同學都圍在他們旁邊吃飯,隻有張秋生一人沒吃在胡說。

  林玲大喊:“張秋生你不吃飯在胡說什麼啊,你再不吃我們把你的菜給分了哦,我們就喜歡吃然然姐做的菜。”

  郝老板好不容易等到林玲打斷了張秋生的鬼扯洋談,立即插話說:“喂,我說張秋生同學,兩千你看行不?”

  張秋生猶豫了一下說:“不行。”他這猶豫是在考慮,是答應兩千,然後再偷他個一千呢?還是正經八白的砍價。最後還是決定認真砍價,偷畢竟不是好事。

  “兩千不多啦,”郝老板瞞天過海的算賬:“你看啊,磚頭、黃沙、石子、人工,這要加夜班,我總不能虧待了工人吧?”

  “材料我去買,”張秋生從李滿屯飯盒裏撈了一雞塊塞嘴裏,邊咀嚼邊說:“人工費我出,你找五個人來,我一人給二十行了吧?你的利潤我另外再給,所有材料人工費加起來的百分之十行了吧?”

  嘖,這小屁孩怎麼這麼難纏呢?郝老板涎著臉說:“還有黑板呢?一邊靠講台的黑板總不能再用那老式的水泥刷黑漆的了吧?應當裝毛玻璃的了。另一邊呢,雖然不是講台,但也要做個黑板出牆報吧?”這郝老板經常在二十一中做小工程,對教室的布局還真懂行。

  張秋生搖搖頭說:“不行。”他再怎麼聰明,平時不注意這些就說不出道道來,隻能幹幹脆脆的說不行。

  郝老板見張秋生這樣說就知道他肯定不懂行,一個中學生能懂什麼行呢。所以他追問:“為什麼不行,你總要說個道理吧?”

  “我看你的長相不行。”張秋生又撈了一塊雞塊。李滿屯後悔怎麼就站到了他身邊,現在走開吧,又顯得自己太小氣,隻得抓緊將雞塊吃光。

  麻比的,這跟長相扯得上嗎?郝老板忍住氣,將這小子的錢弄到自己口袋才是正經。勉強咧出個笑臉問:“這砌牆與長相有關係嗎?小兄弟別開玩笑了,就這麼說定了啊?”

  李秀英這時卻插話了:“沒說定啊。你總要聽他說說長相與砌牆的關係吧?說完再定不遲。”

  與郝老板認為張秋生在胡說不同,吳煙和李秀英聽到張秋生扯到郝老板長相上。同時都有點疑惑。因為算命、看相、卜卦、占課,風水,包括過陰、請神、畫符念咒、捉妖驅鬼、還有巫門等等等等都屬於修真類,隻是非玄門正宗屬左道旁門而已。所謂三十六正道七十二旁門,門門都能修成正果,玄門正宗並不能就輕視左道旁門。

  難道張秋生學過命理術數?他武術這麼高強,還真有點說不定。哪他就應當算是修真界的人,再不能讓他扮豬吃老虎。李秀英甚至想著,張秋生要是修真者,看我不用正罡天雷轟他個外焦裏嫩。再請大力天丁把他拎到半空先嚇他個半死,再扔下來摔他個半死。哈哈,想想都爽。

  吳煙倒沒想的這麼邪惡,她在想如果張秋生真是修真者,到底屬哪個門派呢?他嘴裏說看郝老板麵相,但一般旁門門派都不止修一門功課。比如看風水的,也給人卜卦;畫符念咒的,也給人看相算命;捉妖驅鬼的,也煉秋石、炒紅砂。吳煙在為張秋生糾心,真要修煉旁門也沒什麼,問題是旁門左道裏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張秋生別在裏麵跟人學壞了。

  這個最好說話的小妹兒也變卦了,郝老板強壓怒火問張秋生:“那請教這位小兄弟,我這長相怎麼了?”

  張秋生瞅瞅李滿屯飯盒,雞塊已經沒有了,這倒黴孩子可憐在啃白幹飯。再瞅瞅孫不武飯盒,裏麵是青椒肉絲、番茄炒蛋。張秋生不滿意了:“我說老孫啊,你怎麼就吃些零碎八腦的玩意兒啊?男子漢就要大魚大肉,你看看人家滿屯老哥燒雞塊多帶勁?”

  孫不武今天的飯菜吃的確實不帶勁,但他們哥幾個的賬歸錢不喜管。聽了張秋生的話扭頭朝錢不喜看看。錢不喜見老大投來不滿意的眼光,分辨說:“你別聽張秋生胡說,他想吃你的菜呢,零碎八腦的他不好撈。”

  孫不武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吃就吃唄,你還能因張秋生要吃故意不弄葷菜?”這是活天冤枉,我哪知道張秋生今天要吃你的菜?早知道我弄半片豬來,你這還講不講理了?

  兄弟倆為這事爭吵起來。郝老板被弄得頭暈,衝張秋生說:“喂,你還沒說我長相與砌牆有啥關係呢?”

  張秋生朝郝老板臉上左瞧瞧右看看,就是不言語。郝老板被他看得發毛說:“看仔細了,慢慢看別著急。”張秋生篾視地說:“你又不是什麼美女,有什麼仔細看的?整個臉長的跟絲瓜似的,我都不知在哪下筷子。”

  郝老板臉是長的長了點,但也不至於像絲瓜吧?他被張秋生說的火起:“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就說我的長相與砌牆有啥關係。”張秋生在其他同學飯盒裏搜尋,看看有什麼好吃的。頭都不回地說:“你那鼻子太通氣。”

  郝老板覺得被一個中學生調戲了,心中火氣更大,跺著腳說:“鼻子當然是要通氣的,不通氣那是擀麵杖。你壓根就不會看相,你是拿老子窮開心,是吧?”

  吳煙和李秀英會心的笑了笑,這張秋生向來喜歡胡說八道,他哪會看什麼相?整個一拿人尋開心,我這是多疑了。

  吳煙和李秀英覺得自己多疑,張秋生卻不幹了:“誰說我不會看相?我可是正宗鬼穀子傳人。鬼穀子知道嗎?不知道?不知道就別想我告訴你,這可是知識是學問。你照鏡子看看,你上嘴唇那焦黃的稀稀拉拉的胡子。這叫什麼啊?相書有雲:赤日炎炎似火燒,田裏稻穀半枯焦。你那鼻孔就是炎炎赤日,燒的上嘴唇的稻穀半枯焦。他娘的你還長兩個鼻孔,要是隻長一個鼻孔也還馬馬虎虎。”

  郝老板沒文化,真的一點文化都沒有,連水滸裏這麼兩句著名的詩都不知道。不過人都是長兩個鼻孔的,這個他倒是知道,哪有長一個鼻孔的人?

  郝老板被張秋生弄的昏頭脹腦,一時沒回過神來。張秋生掏出紙筆說:“我寫幾個字給你吧,改改你的長相。”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50 PM

第七十四章 裏是大沙壁

  張秋生筆走龍蛇,刷刷刷寫好遞給郝老板後,接過宋念仁遞過來的飯盒。這是鄧二丫悄悄讓宋念仁送給張秋生的,這家夥空著肚子與人胡說八道,看著讓人生氣。

  錢不喜不服張秋生剛才說他們飯菜質量差,伸頭朝他飯盒裏瞧了瞧說:“我說張秋生啊,你飯盒裏也沒有大魚大肉啊。”

  張秋生的飯菜當然是姐姐做的。張秋然做的飯菜色香味都行,就是偏於清淡。以前家裏條件差,加上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不能吃重油。她自己是女孩子也不願吃重油,所以飯菜就清淡了。隻是考慮張秋生是男孩子又是長身體時期一星期加兩次葷菜單獨給他吃。

  現在家裏條件好了,但現在張秋生一星期不吃飯都無所謂。他是稀裏糊塗的就過了辟穀期,他自己不知道隻是習慣性的按時吃飯,對油葷什麼的真無所謂。張秋然現在隻給秋同加葷菜,張秋生愛吃不吃隨便他。

  張秋生一邊吃著飯一邊和錢不喜說:“哎,你這孩子。一點不知世事艱難啊。想那舊社會,我們勞動人民當牛做馬吃糠咽菜,遭受著地主階級的殘酷剝削。現在有這樣的好飯菜吃,要感謝黨感謝毛主席了。孩子啊,俺們要牢記階級苦,不忘血淚仇,可不能忘本啊。列寧說了,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背叛是什麼知道嗎?背叛就是欺師滅祖,為世人所不齒。”

  我操,剛才是你自己說我們飯菜質量不好來著,合著好話歹話都讓你一人說了,錢不喜被張秋生弄的頭暈。

  郝老板拿著張秋生給他的字,左看右看看不懂。他本來就沒文化,簡體字都認不到幾百個,何況這是繁體字。再加上張秋生的字龍飛鳳舞張牙舞爪,他就隻有望字興歎了。他對張秋生說:“這字這麼潦草我看不懂啊。”

  張秋生一邊大口的嚼飯,一邊說:“看不懂就對了,各行各業的字都有各行各業的規矩。醫生的字你能看懂嗎?這字隻能這樣寫,換了別樣寫法就不靈了。這字貼門頭上能辟邪,貼床頭上能避孕,你可得收好了。”

  林玲、向梅、鄧二丫這幫女孩集體啐了一口,這家夥又在胡說八道。吳煙扭過頭去,抿嘴而笑,這家夥真是什麼鬼話都能說出來。

  李秀英時刻繃緊張秋生是不是修真者這根弦,雖然也知道這家夥在胡說,還是忍不住好奇,說不定這不是字而是符錄?她對郝老板說:“拿過來我幫你瞧瞧?”

  李秀英看著郝老板遞過來的紙條,上麵是兩行字,第一行是“贈給砌牆工頭郝老板”。第二行是“裏氏達沙壁,木油嘯幾機”。李秀英一時半會也沒看出意思,不由的低頭思考。見李秀英思考的深沉,吳煙、林玲及其他同學不由圍了過去。

  郝老板見李秀英也看不明白,許多學生都圍過去看,一時也沒人拿出見解。心想這字條說不定還真有點明堂,就想將紙條收回來。

  還沒等郝老板走到李秀英身邊,張秋生又說話了:“郝老板,知道你稻田為何枯焦嗎?你是兩個鼻孔出氣,這叫天有二日。天下不可一日無君,天上不可同現二日。”

  郝老板剛剛平息下的火氣又上來了:“你也不是兩個鼻孔出氣嗎?天下人都是兩個鼻孔出氣。你這小屁娃,拿老子開洋心。”張秋生慢條斯理的說:“我又不砌牆,你管我幾個鼻孔出氣?你這麵相一般是砌牆牆倒,下棋棋輸。你待會要和我們科長下棋去吧?今天你是必輸無疑,我們科長是大勝特勝。”

  張秋生這話是無心的,他隻是成心氣這個黑心老板,倒不是指他倆行賄受賄。可科長做賊心虛,他受不了這話。要是別的學生這樣說,他當然要大聲喝斥。可這是高一一班的學生,高一一班是學校重點保護對象。張秋生又是梁司琪的兒子,梁司琪又是學校重點保護老師。他可不敢喝斥張秋生,隻是裝著若無其事地說:“張秋生啊,郝老板棋下的可好著呢。是他們那一帶的常勝將軍,我和他下棋倒是十輸九不贏。你棋要是下得好,不妨和他下一盤試試?”

  這郝老板除了吃喝嫖賭,其他時間唯一愛好就是下棋。他棋也確實下的好,這也是他的驕傲,雖然他這種好隻是街頭的野路子。聽見科長這樣說立馬接嘴說:“對,我倆下一盤怎麼樣?我要輸了,你隨便給個成本價就行,我的利潤不要了。你要輸了呢?咱們就按剛才的價,怎麼樣,敢不敢?”

  張秋生其實是臭棋簍子一個,梁司琪雖然把他送市青少年宮學過棋,但他一來是貪多嚼不爛,中國象棋、國際象棋、圍棋等等弄一大堆哪樣都沒學好,二來是他前世小時候做事沒長性,直到家裏慘遭劇變之後性格才變得堅毅沉穩起來。

  張秋生雖然是臭棋簍子,嘴上卻不服輸:“這個,那個,這不大好吧?這可是賭搏吔,我可是年年三好學生,這種犯法的事是不做的。”

  郝老板正想罵張秋生,你也就是鴨子煮爛了就剩下嘴硬。張秋生又說話了:“要不咱們這樣吧,棋還是要下的。要不然你也不服我這看相的水平,這是給祖師爺鬼穀子丟臉。同時我也要證明你那兩鼻孔不是個好鼻孔,得想法堵一個起來。”

  郝老板火氣又上來了,這小屁娃怎麼總是拿老子鼻子開涮呢?張秋生像是做出重大決定:“我看這麼辦吧,咱們下棋歸下棋,但是不分輸贏。好不好?”

  郝老板有關鼻子的火氣還沒消,又被張秋生這話弄暈了。下棋就得分輸贏啊,不分輸贏是怎麼個下法?

  圍著看紙條的同學們也被張秋生這話吸引過來了。紙條上的字是二十一世紀網絡惡搞的話,這個時期的人一時三刻怎麼能弄明白?就算他們修道的修道習武的習武,說到底都是思想非常單純的孩子,對這樣帶著幾分邪惡幾分淫賤幾分流氣的東東弄不明白十分正常。

  張秋生顯得很莊重的說:“我建議啊,誰把對方的將軍佬兒給吃了,誰就是第一名另外一個就是第二名。怎麼樣?沒有輸贏,隻有第一名第二名,這個主意好吧?”我靠,這不是一回事嗎?同學們集體鄙視張秋生,你們總共就兩個人,還第一名第二名弄得周吳鄭王一樣。

  郝老板無所謂輸贏叫什麼名稱,隻要能騙張秋生下棋就行,他對自己的棋力非常自信。郝老板連點其頭說:“行,行,依你的,就這麼個說法。不過總要有個彩頭吧?咱們一局五十元錢,怎麼樣?”所以說郝老板心黑呢,那時一般工人的月工資也就六七十元,他騙一個中學生下棋居然要一局五十元錢。

  “那可不行,這樣一來就是賭搏,”張秋生堅決反對,大義凜然的說:“我一個社會主義新時期的五好少年,怎麼能做犯法的事呢?”

  吳煙和林玲聽了郝老板的話,就認為這是賭搏,正準備製止。聽到張秋生說的這麼大義凜然,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心想張秋生雖然喜歡胡鬧,但基本原則還是能把握的。那知道張秋生接下來的話讓她們無語凝咽。

  張秋生像做戰前動員一樣,慷慨激昂的說:“我們應當是響應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的號召,而組織的一場中國象棋比賽。比賽的雙方是郝老板代表施工隊出場,我代表世界上三分之二還沒解放的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受苦受難的勞苦大眾出場。我們為了世界和平,為了人類安寧而比賽。如果我獲得第一名,郝老板為了社會主義的教育事業自願為本次修牆工程減免四分之三的工程款。”

  吳煙和林玲帶著全班同學風中淩亂,木呆呆地望著張秋生。你這還是賭搏,而且比剛才郝老板說的還狠十倍。隻是說的冠冕堂皇,一時半會不好反駁而已。

  張秋生的話說的比較長,郝老板半天才反應過來。靠,這小屁孩狠,太狠了,不過我喜歡。郝老板追問:“那要是我贏了,哦不,要是我得了第一名怎麼辦?”

  張秋生一手叉腰做偉人狀,一手揮啊揮的說:“工人階級是我國的領導階級嘛,啊,是吧,啊。是我們廣大青少年學習的榜樣,啊。如果在這次比賽中,啊,那個,那個,郝老板榮幸獲得第一名,我,張秋生自願出資一千五百元慰問施工隊的工人們。他們深夜加班辛苦了,請他們買點,啊,營養品補補身體。以表示我們青少年,啊,那個,對工人階級無比崇高的敬意。那個,啊。”

  林玲氣的大罵:“啊你個大頭鬼,啊。”林玲終於被張秋生啊啊啊的,啊出了辣椒脾氣:“這是學校,不準賭搏!”吳煙還在考慮怎樣反駁張秋生的歪理斜說。但林玲要罵張秋生無需理由,感覺他不對就可以罵。

  張秋生決心把損失的錢從郝老板那兒賺回來,誰讓他心這麼黑呢?張秋生對林玲說:“現在是課餘時間,你班長管不著。”林玲沒想到張秋生會說這話,更生氣:“隻要在校內,班長就可以維護班風班紀,不準賭搏就是不準賭搏,你說出個大天來也不行。”哼,你想跟我來公事公辦,那行,我就跟你公事公辦。

  張秋生舉手投降說:“好,好,算你狠,好吧?”又拉著郝老板說:“走,我們到大門外下去,校外班長管不著。”

  郝老板本來就是個賭徒,賭心太重。現在又覺得張秋生就是個肉頭,既能宰下棋的錢又能敲定砌牆的錢何樂而不為?被張秋生一拉就急急忙忙跟著他向校外走。

  林玲這下沒輒了,你個小小的班長還能管到校外去,還真當你是太平洋警察啊?其實林玲還有一招必殺技——哭,對於張秋生那是一招必殺。不管林玲真哭假哭,隻要她一哭張秋生立馬投降。可是當著這麼多同學麵林玲不好意思哭,現在是高中生了不像小時候。

  林玲突然想起一妙招,衝著張秋生背後喊:“你要敢到校門外去下棋,我就告訴然然姐去。”哼,你就是跑到天邊,你姐總是能管你的,我看你往哪跑?李秀英就不明白了,悄悄問吳煙:“林玲為什麼不告訴梁老師?讓他媽來管不是更好嗎?”

  吳煙搖搖頭說:“要是告訴梁老師,就等於我們打小報告了。你說要是我們小報告,張秋生會想些什麼怪招來班上搗亂?你能對付得了嗎?我可沒法對付,這家夥的怪招層出不窮防不勝防。早讀前幸虧你把牆壁打倒了,動靜鬧得太大他才老實。要不然李滿屯非拉褲子裏不可。”說到這裏吳煙忍不住紅著臉偷笑。

  李秀英回想早讀前的事心有餘悸,李滿屯要是真拉到褲子裏那就糗大發了,老李家撿幾百年的柴算一把火燒完,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張秋生聽到林玲的喊話,腳步頓了一下,拉著郝老板說:“走,我們去男廁所下,我姐不敢去男廁所。”林玲真是欲哭無淚了,去廁所下棋還不如去校門外呢,那多髒多臭啊?這家夥怎麼變得這樣死皮賴臉呢?

  郝老板雖然沒文化,但在社會上打滾這麼多年,卻是精明無比。他雖然嗜賭愛錢,卻也膽小謹慎。見張秋生這麼不顧班長的反對警告,堅決要和他下棋,不由起了疑心,這小屁孩也許是棋壇高手?扮豬吃老虎要贏我的錢?郝老板停下腳問張秋生:“你真的以為能贏了我?”

  張秋生昂著頭回答:“那當然,不然我錢多燒的慌啊?我看相準得很,百無一失。怎麼,怕了?怕了也可以不下,不過砌牆的錢得重新談。我花幾倍的價錢砌的牆,沒三天就倒,我有病啊?”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5:50 PM

第七十五章 你是不是男子漢

  怕了?笑話,老子怕過什麼人來。無論是棋還是牌,郝老板還真沒怕過什麼人。有的人你叫他看書學習他頭暈,捧起書本就打瞌睡。但這並不表示這些人就是笨。他們這些人中有些對服飾特敏感,做裁縫或賣服裝總能把握住時代潮流。我們在大街上或其它場合經常可以看到穿著時尚漂亮而說話做事土的掉渣的一般就是這樣的人。有些能當上高級廚師。有些能成為優秀戰士。有些有成為優秀技工。還有種田能手,養豬能手等等,這些人都是人才。

  郝老板就是一個對棋牌特別有悟性的人,不過這種對棋牌特別有悟性的人一般都成為賭徒,還賭性特別大。郝老板以自己牌打得好棋下得好而自豪。這沒什麼錯,人總得有一點自豪感。一個人要是一點自豪感都沒有,剩下的全是自卑,那活世上也太沒勁了吧?

  問題是以棋牌好而自豪與賭搏總是贏而自豪是有區別的,棋牌是一種技藝,賭搏是一種惡習。就像車開的好是一種技藝,但你不遵守交規那是犯法。

  不怕歸不怕,必要的謹慎還是有的,像郝老板這種半桶水的賭徒要到輸急時才會失去理智。現在還沒開賭,理智尚存。情況有點不正常,郝老板覺得還是不賭為好。

  “這就對了嘛,”張秋生摸摸郝老板的頭說:“你這種麵相萬中無一,記住以後一三五七九,和二四六八十都不能下棋。”

  郝老板一邊整理被張秋生摸亂的了發型,一邊跟他往回走。張秋生施施然回到教學樓前,眼睛東張西望嘴裏說:“咦——,我飯盒呢?記得是放在這花壇上的啊。”

  一大幫男生剛才跟著張秋生往校門外走,現在又跟著回來。男生與女生不同,女生認為張秋生是胡鬧。男生卻是45度仰望星空,把他當大神一樣膜拜。包括李滿屯現在都是充滿崇敬的心情望著張秋生。要是別人那樣蹂躪糟蹋他,李滿屯絕對會與之勢不兩立。可對張秋生,李滿屯卻發現恨不起來,他對自己的惡搞充其量也隻是同學間開了個過份的玩笑。

  男生都幫張秋生找飯盒。女生不睬他,繼續在研究那紙條。李秀英說:“第一句好理解,關鍵是第二句。你們看啊,裏氏達沙壁,是吧。裏氏指的是地震,對吧?沙壁呢,像沙一樣的牆壁還結實的了嗎?所以,這句話是說郝老板砌的牆抗不住地震,哪怕是輕微的地震也抗不住。”

  眾女生深以為然。李秀英繼續分析:“第二句,木油嘯幾機。這句不好理解。嘯,指海嘯?地震會引起海嘯,可我們這兒離大海遠著呢。還有幾機是個什麼機?這個幾機是又一個關鍵。意思大概是要想牆不倒,需要有這麼個機。你們說對吧。”

  鄧二丫是最實誠的女孩,忍不住問李秀英:“那張秋生說這紙條貼大門上能辟邪,貼床頭上能避那,那啥意思呢?”李秀英拍了一下鄧二丫的腦袋說:“傻丫頭,張秋生的話能全信嗎?他十句中有三句是真的就不錯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三分真找出來。”

  眾女生還是深以為然。

  郝老板發現紙條還在女生手裏。又聽了李秀英的分析,覺得這紙條說不定還真有點明堂。得要過來,明天找高人參詳參詳。這女孩說的什麼機,說不定是天機。

  李秀英覺得紙條上就那麼兩句話,她已經記的滾瓜爛熟,沒二話就將紙條還給了郝老板。這家夥將紙條小心翼翼地收進皮包裏。張秋生卻衝著郝老板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郝老板說:“我錢還沒收啊,怎麼走?”

  “收什麼錢?”

  郝老板理直氣壯地說:“砌牆的錢啊,這是要先付款的。我把牆砌好了,你不給錢,我找誰要去?”

  “誰要你砌牆了?那牆憑什麼讓你砌?”

  郝老板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著腳大喊:“剛才明明說好了的,怎麼?才多一會就反悔了?小屁孩,我告訴你,做人不能像你這樣的。像你這樣,早晚要吃虧。”張秋生注意力都集中在尋找飯盒上,一邊在花叢裏探尋一邊平淡的對郝老板說:“別嚷啊,有理說理,嚷什麼嚷?”

  郝老板眼見兩千多元的業務就快沒了,能不著急嗎?他照樣大聲嚷嚷:“我就嚷了,你想怎麼的?跟我搞,你還嫩著呢!老子在社會上混的時候,**的還沒出世呢!”

  吳煙和林玲等聽郝老板罵人,臉色都變了。張秋生胡鬧是不太合適,可你郝老板不能罵他。張秋生這人你不招惹他,什麼都好說。萬一張秋生發毛打人,憑你郝老板經不住他一下打。你姓郝的挨打是活該,可張秋生就又闖禍了。

  林玲趕緊從書包時拿出飯盒,遞到張秋生手上說:“吃飯,吃飯。別和他一般見識。”

  張秋生及眾男生掘地三尺沒找著的飯盒,原來是林玲給收起來了。張秋生一點脾氣沒有,這叫一物服一行。飯盒在書包裏焐著還是熱的,張秋生一邊吃飯一邊對郝老板說:“嚷啊,怎麼不嚷了?大聲點,沒關係。”

  郝老板這樣的包工頭,心是非常的黑。這樣的包工頭後來有很多發展成房地產商,在拆遷時心狠手辣簡直是禍亂中華。這樣的包工頭也是最無賴,最會見風使舵。當然這個郝老板家裏孩子多,養家的負擔太重,賺錢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郝老板見張秋生滿不在乎,立馬自己將聲音放低:“你總要講個道理吧?咱們中國人說話算話,男子漢一口唾沬一顆釘。說好了的事情能反悔?”

  張秋生坐在花壇邊沿上扒飯,嘴裏嚼著飯說話有點不清楚:“要講理是吧?要講理那就好辦。我們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又說好了什麼?”

  這是擺明了要賴賬,郝老板火氣又上來了:“明明就是在這兒,就在剛才,說好了的這牆歸我砌,兩千元錢。怎麼,想賴皮啊?別以為沒合同就可以賴皮,我有人可以證明。做人不能像你這樣,你年紀輕以後路還長著呢。”

  張秋生將最後幾口飯扒完,將飯盒朝花壇邊沿上一放,朝著郝老板嘿嘿冷笑著說:“地點倒不錯,就這這兒。時間錯了,說好的事情也錯了。”

  一般吃過午飯,同學們或者去教室休息一會兒,或者去打打球,也有特別用功的會看看書。今天見張秋生與郝老板爭吵,都放棄休息與活動紛紛圍觀。現場圍了個裏外三層。

  不說郝老板不明白張秋生的話,同學們也不明白。明明就是在這兒就是剛才就是兩千,張秋生怎麼說時間錯了?說好的事也錯了?你明明是耍賴、狡辯。

  郝老板當然更是認為張秋生是在耍賴、狡辯了。

  李秀英本來是坐在一張椅子上的,現在圍觀的人一多將她擋住,她也從椅子上爬起來。站著觀看這場爭吵,這個爭吵畢竟與她有關。張秋生分開眾人,將椅子拿過來,將靠背45度角搭花壇邊沿上做成臨時躺椅。閉著眼睛回答郝老板的話:“到底誰耍賴狡辯?時間確實是剛才,但剛才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你要兩千五,我沒答應;第二部分你自己減為兩千,我認為你長相不行,你這個麵相是砌牆牆要倒下棋棋要輸,所以還是沒答應。”

  中午的陽光照身上好舒服,隻是為這麼事爭吵真鬧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多麼斤斤計較,還以為我胡攪蠻緾。可就這麼答應了他吧,那是真的不服氣。憑什麼要開出比市場高三四倍的價錢啊?你要是高出一兩倍那也就算了。

  可是為這點錢與這黑心老板爭值嗎?同學們肯定拿我當小醜看。張秋生內心為這破事糾結、猶豫。

  郝老板不知道張秋生內心活動,還是嚷嚷:“我不管幾個部分,反正你最終是答應了。答應了的事就不能反悔。你還是不是中國人啊?你是不是男子漢啊?”看來今天要是不讓他砌這牆,中國人都沒的做,男子漢也沒的做。

  煩,真的很煩。可就這樣隨他了願,更煩。張秋生重生以來,本著隨心所欲快快活活做人的原則。基本上天天都很開心,偶而與熟人弄點惡作劇,卻也無害人之心。就連王紹洋這些人渣都不再計較。對牛長風的那一拳凍住他全身經脈,也是無心之舉。按道上規矩,王紹洋、牛長風的所作所為,就是殺了他們也不為過。張秋生都能輕輕放過,圖的就是一個心無掛礙。

  現在被這麼個破事,這麼個破人嘮嘮叨叨不依不饒,還被大群的同學圍觀,想好好曬個太陽都不得,你說煩不煩?本來想先給他兩千元錢,然後再偷回頭,現在心煩也懶得再這樣做。早知道這水貨這樣無賴,剛才真不該與他開玩笑。

  好吧,你要認真,我也與你認真。張秋生睜開眼睛,望著郝老板說:“我做不做中國人,關你什麼事?你是國家總統,還是朝廷宰相?我都懶得跟我說,你還唧唧歪歪沒完沒了。我前兩部分說過了,你沒意見吧?那麼最後呢,最後是我嫌你麵相不好,砌牆牆倒下棋棋輸。你不信,要與我下一盤,以決定我相術準不準,是吧?在這樣的情況下,為證明我相術高明,才答應這牆歸你砌。要是正規的說法就是,一個合同兩個條款。一是下棋二是砌牆。一個合同不能隻執行一半,要執行應得全部執行。是你先違約的,責任在你。你還有什麼說的?”

  郝老板立馬反駁:“切,小毛孩還想糊弄大人。你當我是白癡?哦,我麵相是砌牆牆倒,與你下盤棋砌牆就不倒了?”

  這確實是張秋生邏輯上的一個漏洞。眾同學也是這麼想的,也許張秋生棋力著實厲害,想在棋盤上將修牆的錢扳回來。但你哄人也不是這麼個哄法,這年頭誰也不是白癡。

  林玲卻是知道張秋生是個臭棋簍子。從小張秋生姐弟倆學什麼,她也跟著學什麼。就張秋生那好動的性格,任何棋都沒學好。不管是象棋還是圍棋,他都下不過林玲。見張秋生一口一聲的要和郝老板下棋,林玲也不知他搞什麼鬼,隻能默默的看著不表示態度。

  李秀英遞過一杯水給剛剛吃完飯的張秋生,不管怎樣這家夥也是在為自己爭吵。她盡管是大小姐也不是傻子,好歹還是能分清的。再說了,這老板看起來就不像好人。張秋生雖然是在胡說,但萬一這老板不靠譜砌的牆真倒了,那自己還是跑不了罪過。

  張秋生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喘口氣才說話:“叫我怎麼說你才好呢?跟我下一盤棋當然不能改你那破運了。就你那二日當空,田地枯焦傻不拉呼麵相,我敢把牆交給你砌嗎?萬一牆倒了,不對,你砌的牆肯定倒。牆本來是我弄倒的,找個人來砌又倒了,我的錯誤不更大嗎?所以我寫了個十字讖言給你,可保你砌的牆不倒。對了,那十字讖言呢?還給我,現在牆不歸你砌了,這十字讖言就不能給你。”

  吳煙與李秀英暗暗好笑,她倆是玄門正宗出身,雖然看不懂那紙條上說的是什麼,卻是知道那哪是什麼十字讖言,說是一派胡言倒差不多。不過倒也是佩服張秋生弄的像模像樣,故弄玄虛的本事。

  可郝老板不是玄門出身啊。他連這世界上存在一類叫修真者的人都不知道。他沒文化,又迷信。巧的是他做的工程還真有牆倒了的,而且還不止一處。

  這就讓他不由的相信了張秋生的話。人為什麼要迷信?那是因為人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於是就認為冥冥中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控製著自己。他們要膜拜這種力量以祈求原諒,或者賜給他財富、健康、美女、權力。

  有人就要說了,郝老板既然相信迷信,那就相信鬼神,怎麼能不知道修真呢?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6:18 PM

第七十六章 摸子動子

  這話問的是沒錯。但忽視的一點,九一年那個時代信息還是很閉塞的,不像進入二十一世紀信息爆炸時代。信息時代人們坐家裏利用搜索引擎,打兩個字動動鼠標你所需要的任何知識信息都應有盡有。

  那個時代隻有國家正規出版物,不會有這些東西的。就是有郝老板這樣的人也不會去看,這些人根本沒看書的興趣。隻有在信息時代世界觀、價值觀多元化了,才會有這些東西給人看到。

  還有迷信是什麼啊?迷信就是糊裏糊塗五迷三道的相信。真正的修真者反倒一點不迷信,你到深山老林去找找,找那些在簡陋的草庵、石窟裏修行的人看看,他們大多拜佛而不燒香。他們是明信,明信就是明明白白相信。因為他們可以看到,甚至可以與神佛交流。

  修真者就是帶著明信,去探索去追求去修煉。他們是要自我掌握命運,而迷信者是祈求好的命運。

  好了,咱們是在說故事,不是寫論文。郝老板既然相信為什麼還要與張秋生計較許多?郝老板是包工頭啊。而包工頭也是商人的一種啊,哪怕是小商人。商人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可以鋌而走險可以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這可是老馬的經典名言。

  現在郝老板被提醒了,這個紙條當然不能還給張秋生。他緊緊地夾著皮包對張秋生說:“好吧,說好了的事,我們全做到。我與你下棋,總行了吧?”

  “不行,”張秋生搖搖頭說:“你已經說過不下了,不能反悔。再說我們班長認為這是賭搏,班長的話會錯嗎?賭搏是惡習,咱們社會主義青少年是不能賭搏的。”

  張秋生現在最喜歡用青少年來稱呼自己。為什麼?青少年好啊。青少年不像青壯年,青壯年上有老下有小,被生活的重擔壓得透不過氣來。年紀比他們老的罵他們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年紀比他們小的罵他們老氣橫秋老奸巨滑。青少年比中老年更好,中老年體能老化行動不便,日薄西山朝不保夕。

  青少年多好?吃得飽睡得著,能打架能泡妞,沒有生活壓力前途無限。未滿十八歲殺人都不用償命,即使剛滿十八歲隻要不是情節特別惡劣法律也會網開一麵來個緩期執行。

  唯一缺憾是學習壓力大,如果沒有學習壓力那是快活的飛天。張秋生有學習壓力嗎?顯然是沒有的,他上學隻是享受生活。同學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他卻隻是發泄快活。越這樣他的心態就越快的恢複到少年時期,早已忘了前世諸多的痛苦。

  每當想到自己不僅重新見到了爺爺奶奶和姐姐,而且從三十幾歲的老爺們回爐成少年,他就心情大好。

  郝老板見張秋生翻臉不與他下棋了,習慣性的從口袋裏掏出香煙,取出一支遞給張秋生。張秋生還沒接呢,吳煙與林玲同時大喊:“怎麼回事!”吳煙接著說:“你怎麼教中學生吸煙,啊!”

  林玲也說:“張秋生,不準你與這種人在一起,盡教人學壞!”

  張秋生笑嘻嘻地說:“班長大人,沒那麼嚴重。我不是沒接嗎?我張秋生是那麼容易學壞的嗎?我很小的時候,奶奶找人幫我算命。算命先生說把我丟鬼窩裏鬼都不要,因為太禍害。像我這樣的禍害,一般人能帶壞我嗎?你也太抬舉郝老板了。”

  李滿屯一驚一炸的說:“哇,還有這樣的事?這算命先生真的太神了。”林玲沒吱聲,鄧二卻點點頭證明確有其事。當時就在小區外那顆大樹下算的命,小區裏許多人家的孩子都算了。隻有張秋生的命最怪,所以做為笑談留傳下來。

  李滿屯是淚流滿麵啦。原來張秋生這禍害是有來曆的,此時他早讀前被其禍害的憤懣之心徹底平息下來。剛才他全程跟蹤張秋生與郝老板的爭吵,就是想看看郝老板是不是也受其禍害。有人說遇到強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幹脆閉上眼睛享受吧。李滿屯被張秋生禍害無法翻本,就想看看別人也同樣被禍害,以此攤薄難言之隱。

  郝老板被吳煙和林玲的斷喝嚇一跳,趕忙陪笑說:“兩位班長,嘿嘿,我不是故意的。我們跑業務都是先遞煙,這不成習慣了嗎?沒教中學生學壞的意思,我自己也有孩子呢,哪有讓孩子吸煙之理?”其實他老婆給他生了三個女兒,沒一個男孩。

  郝老板發誓一定要生個男孩以傳他家的香火。這人滿腦瓜封建思想沒辦法。他今年都四十歲了,老婆三十五歲。現在他老婆正懷著一個在肚子裏呢,都已經五個月了。生過五個孩子的婆娘肚皮本來就大,懷了五個月的身孕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從這個月起,郝老板才讓老婆就待在家裏不出來,對外就宣稱她回鄉下娘家了。以此來逃避計生委以及街道廣大群眾的眼光。所以說郝老板的家庭負擔太重,他絕不會輕易放過此次業務。

  郝老板與吳煙說完後,又對張秋生說:“你就當我放了個屁,自己又吃回去得了。咱們重新來過。你不是說班長管不著校外嗎?咱們還是去大門口下?”

  郝老板是軟磨硬泡,張秋生是油鹽不進。吳煙不勝其煩,衝兩人說:“去去,到校門口去吵去。好好一個中午休息被你們兩人吵沒了。”郝老板抓到理由:“你看,你看,這個班長叫我們到校門口去。她也是班長吧?”

  從這件夾不上筷子的小事,可以看出吳煙現在還不是經商的料。商人與將軍一樣,大腦神經都是花崗岩做成的,比鋼鐵還堅韌。要能夠屢敗屢戰越挫越勇,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手。清高、高傲,大買賣做不了,小買賣不屑一顧的人成不了好商人。

  張秋生也不是做商人的料,因為他太大而劃之。好商人除了要有堅韌的神經,比城牆厚的臉皮,還要有錙珠必較的品性。他也正不耐煩呢,聽了吳煙的話後對郝老板說:“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候別又賴皮。最煩的就是你這種人。”

  “行,不賴皮,誰賴皮是孫子。”郝老板還怕張秋生賴皮呢。有人說了,郝老板不是家庭負擔重嗎?他怎麼還這樣喜歡賭呢?這個我也鬧不明白,賭鬼的腦袋與眾不同。就像酒鬼,家裏都揭不開鍋了,他酒還是照喝。

  說好後郝老板不動步,原來這次他要把錢先收了。說不定又弄僵,張秋生真的不讓他做這業務了。李秀英沒有一點社會經驗,聽說要錢就讓李滿倉回家拿。一千多元錢在那時是一筆巨款,誰也不會沒事帶這麼多錢在身上。

  張秋生製止了李滿倉。對李秀英說:“別聽這奸商的,那用得著一次性的給許多?先給八百預付款的就行了,你明天再給五百,一星期後沒問題再給五百,一個月後沒問題再一次給清。這奸商欺我們不懂行呢。”

  郝老板無話可說,行規確實是這樣,甚至比張秋生說的還嚴。問題是張秋生身上沒錢,他這陣子撈得是多,但都交給姐姐了。於是當場向同學們借錢。張秋生對李滿屯說:“滿屯老哥哥,你幫我記下賬,到時候我好按賬還錢。”

  鬧哄哄的借錢活動開始。林玲悄悄問吳煙:“你怎麼同意他們去校門口下棋?”吳煙翻翻秀氣的丹鳳眼說:“我哪有同意?我是叫他們去校門口吵架好不好?不過話說回來,你不同意他們下棋,他們就不下了?張秋生是那麼聽話的人?我想啊,還不如讓他們下去。張秋生這家夥詭計多端,我估計吃不了虧。既然管不了,那就隨他去吧,眼皮底下總比偷偷摸摸好。”

  林玲想想也對,大不了就是一個輸,讓這家夥吃點虧也好。現在五百元錢對他也不算什麼。

  問題是四十多學生竟然湊不齊八百元錢,湊來湊去隻有六百多一點。那還是李滿倉身上有二百多,錢不喜身上有二百多,這兩人都是管賬的。其他同學身上有十元二十元就了不起了,更多同學身上隻有三五元,甚至一兩元。鄧二丫身上隻有一元錢,那是她準備下午放學買冰激淩吃的。

  張秋生炸炸呼呼地說:“二丫,你身上怎麼就這麼點錢?你大哥也不多給點?我明天得好好說說這胖子,摳門摳到妹妹身上了,這還了得?”鄧二丫被張秋生說的跺腳:“盡瞎說,那有摳啊。大哥給了我,是我自己不要。他正是創業時期,手上也緊得很。”

  最後還是吳煙拿出一百多,一二班的同學也跟著湊上七八十元,才算湊齊八百元。

  郝老板伸手就要拿錢,張秋生將錢揣口袋裏說:“這錢還不定是你的,先放我這兒,萬一你要是第二名,我就隻用給你三百。”

  郝老板拿張秋生沒辦法,何況他說的是實情。兩人往校門走去,後麵跟著一大幫男生。張秋生本來就是許多男生膜拜的偶像,現在又是一大壯舉,能不跟去圍觀湊熱鬧嗎?

  李秀英看著烏央央的人群向校門湧去,有點不明白。就問站在身邊的向梅:“張秋生的棋很厲害嗎?”向梅聽李秀英問這話,笑彎了腰說:“厲害個鬼呀,他連林玲都下不過,是個臭的不能再臭的臭棋簍子。”

  在場的眾女生聽了這話,眼睛都看向林玲。嗯?林玲也會下棋?林玲見大家望著她,就說:“我哪會下棋啊,隻是張秋生下棋更差勁就是。張秋生也不是下不好棋,他就是好動沒耐心。這家夥幹什麼事都沒長性,可惜了他那聰明腦袋。”

  眾女生更不明白了。既然是臭棋簍子,幹嘛還與郝老板去下呀,還賭這麼大的注。這家夥膽兒也太肥了吧?李秀英卻對張秋生信心滿滿,她說:“張秋生鬼點子層出不窮,保不齊揣著什麼壞水去害郝老板呢。我看這郝老板是死到臨頭不知死,還死乞白賴的非得與他下棋。”

  吳煙白了李秀英一眼說:“你還有臉說呢,張秋生贏了,你跟著沾光。他要是輸了,那也沒你的事。多好?”

  不說眾女生在校內議論張秋生。隻說張秋生與郝老板在大批男生的簇擁下,來到校門外。隨便找一塊草地坐下來。自有張粉將門房大爺的象棋和棋盤拿來。門房大爺是個棋迷,他熱情的邀張秋生兩人去門房裏麵下棋。

  還沒等張秋生說話。張粉們紛紛說,大爺您不知道,校內不準下棋,您老的門房屬校內,在您那兒下棋就是犯法。

  門房大爺說:“二十一中什麼時候這麼有規矩了?”想了想,拍拍腦門說:“你們是高一一班的吧?”得到肯定回答後,大爺欣慰地說:“好,好。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二十一中以前就是缺少規矩。梁老師了不起,高一一班的同學是好樣的。”二十一中的教職員工都希望學校好,以前是沒辦法,現在有了高一一班的榜樣,連門房大爺都覺得有了希望。

  棋子擺了一半,張秋生停下來,在身上撓癢。撓啊撓,沒完沒了的撓。郝老板幫他把棋擺好了,他還在撓。撓著撓著突然對郝老板說:“這棋不下了,草地上有蟲子咬。”

  好容易棋擺開了,這小子又說不下了,這不是消遣人嗎?一分錢還沒拿到手,你要是真與這小子說什麼中國人說話算話,他要是回一句“我就說話不算話了,有本事讓我做不成中國人?”那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中國人說話算話”,本來就是空話。

  郝老板頭搖的像撥浪鼓的說:“哪有什麼蟲?我怎麼沒發現?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咋就這樣嬌貴呢?下棋,下棋,快點。”張秋生做作半天等的就是郝老板這句,裝作勉為其難的說:“下吧,你先。”

  郝老板倒也客氣,讓張秋生先。張秋生說:“我是紅方,占紅不占先,你先下吧,別客氣。”郝老板也不再與張秋生客氣,先下,來了個卒三進一,拱卒。該張秋生的了。這小子半天不摸棋子,一邊撓癢一邊長考。

  眾圍觀的張粉有七八十人。後麵的看不著,著急的問前麵人:“怎麼樣了?”前麵的人不吱聲,一著都還沒動呢,有什麼可說的?

  郝老板那叫一個鬱悶,一般都是中局之後才開始長考。好吧,偶而也有開局長考的,可哪有一步都沒走就長考的?忍無可忍,真的忍無可忍,郝老板催了一句:“你倒是走啊?”

  張秋生倒也聽話,伸手向炮摸去,可到了炮邊又停了下來問:“摸子動子,落地生根吧?”張秋生終於下棋了,郝老板鬆了一口氣。見這小子又停下來,心想又怎麼了?聽到張秋生來了這麼一句,不假思索的順口回答:“那當然,摸子動子,不準悔棋。”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6:19 PM

第七十七章 搞不懂

  張秋生終於下了一個炮八平五,當頭炮。該郝老板下了,手伸向棋盤時不知怎麼碰到了“老將”。真是他自己不小心碰的,張秋生沒搗什麼鬼。雖然他就是本著搗鬼的打算才來下這盤棋。他知道自己下棋水平太臭,不搗鬼根本沒法贏。

  郝老板恨不得把自己這隻手給剁下來。他也知道主要是盤腿坐在草地上,手與棋盤的高低距離沒適應。但不管怎樣,摸子動子這是剛剛說好了的,他摸了老將應得動老將。

  看著老將孤零零的待在中帳,郝老板自己都覺得好笑。他現在並不擔心會輸,大不了是走了一步廢棋。張秋生那姿式,老下棋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菜鳥。可是,但是,可但是,這草地真的有蟲。這都深秋了怎麼還有蟲呢?糟糕的是後背癢,手極力的向後背撓,可是撓不著啊。雙手抓著衣袖來回運動,利用衣服的摩擦力撓,效果也還不錯。

  效果還不錯?那就對了。張秋生當然不知道郝老板內心感受,但看他臉色可以知道。張秋生原來想用手套上的亂神咒。但僅僅用亂神咒不行,事後他會覺得事情太古怪,就會懷疑自己搞了什麼鬼。

  先自己假裝癢,埋下伏筆。然後讓他癢,就不會懷疑有它了。再放亂神咒,他隻會以為是癢弄得他心煩意亂,而不會往別處去想。

  張秋生手套上的亂神咒與別人的亂神符不同。亂神符都是符紙畫的,屬一次性用品不說。亂神符上的法力是固定的,製符的人在符上用了多少法力那就是多少法力,用的時候不能多也不能少無法控製。

  張秋生手套上的亂神咒,是靜虛道長用現在已經失傳的上古符咒,不僅威力無比還妙用多多。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控製法力的大小,視不同的對象不同的場合而有不同的用法。

  治大國如烹小鮮,治這個郝老板如烹老母雞湯。一缽好雞湯,沒經驗的廚師得一點點的放鹽。一次性的鹽放多了,湯鹹了再加水湯就不好喝。先放少一點,不夠再加。既要他心煩意亂六神無主,事後想想還又怪不得別人。

  先用真氣刺激穴位讓他癢癢,再用亂神咒侵其靈台,雙管齊下文武兼濟。這叫什麼呀,張秋生想給這種手法取個名。手套裏許多接近仙器級的法寶他不取名,反倒為這麼個不相幹的夾不上筷子的事情取名。可見他重生生活是胸無大誌隨心所欲。這也怪不了他,都是爺爺奶奶勸他要悠悠閑閑輕輕鬆鬆快快活活過好每一天的結果。

  取個什麼名好呢?有武有道,應當叫複方什麼的,比如複方感冒衝劑。我這個叫複方什麼呢?叫複方黨參片,不行。我這個無影無形,不能叫片也不能叫丸更不能叫什麼衝劑。我這個應當屬散手,不成係統獨立的一著應當叫散手。所以應當叫複方什麼散。黨參片是治腦血栓的,我這個是使其暫時性腦殘。就叫複方腦殘散吧,這個名字好。《本草綱目》曰:“腦殘者,無藥醫也”,我這個複方腦殘散,靈力消失就不治而愈。行,就這樣了。看來我對中醫還是有點潛質的,哪天沒飯吃就當中醫去。

  郝老板現在正處於渾身癢癢的境地,其他地方癢也還好說,要命的是菊花處癢。癢的他不得不用手去摳,僅靠括約肌的鬆緊已不能止癢了。當然他現在還處於輕微的,恰到好處的腦殘狀態。對這個癢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大約覺得人生在世菊花也是要這樣癢癢的。

  棋已到了中局,該張秋生下了。考慮再三深思熟慮後,他將自己的車放到郝老板的馬口上。這不是他的什麼妙著,他就是這麼個臭棋簍子。這小子立馬也發現他走了一步錯棋,但為時已晚,摸子動子落子無悔這是鐵律。

  郝老板腦袋雖然有點糊塗,但他是多年街頭混戰練出來的棋油子。無需大腦隻憑經驗也知道一匹大肥車送上門,不吃天理難容。張秋生的這顆車要是被吃了,他是必輸無疑,哪怕請胡榮華來也救不了他。

  郝老板已經拎起了他那隻馬。旁邊觀戰的同學個個搖頭歎息,有的張粉甚至閉上眼睛不忍卒睹。張秋生自己心裏也暗暗歎氣,看來僅僅靠複方腦殘散還是不夠啊。說不得指頭輕輕動了一下,用了一個粘字訣。

  在觀戰的同學們看來,奇跡發生了。郝老板沒有拿穩棋子,那匹馬從他手上落了下來。明明馬四進六就可以吃了張秋生的車,可它偏偏落到馬四退六位置上去了。

  早已飛升仙界的靜虛道長,要是知道他棄之不用的手套竟然可以有這種用途,說不定會老懷大慰。廢物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也不枉當年煉製它時花費的那些精力了。

  郝老板氣的拍了自己腦門一下。旁邊有人說,你拍腦門幹嘛?應當打你那隻手,那隻手摳菊花摳多了背氣。郝老板深以為然,立馬用左手猛打右手。腦殘之人,無可理喻哈。

  張秋生一點沒有因為自己作弊而手軟,立即挺車吃馬。心想這湯還是淡了點,再給他加點鹽,又放了一絲絲亂神咒進了郝老板靈台。郝老板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再對上張秋生這臭手。在觀戰的同學看來,兩人是昏招迭出,臭著紛呈。

  不管怎樣清醒者對腦殘,最後當然是清醒者勝出。郝老板卻沒有失敗的沮喪,反而覺得很過癮。認為這是他縱橫棋坪二十多年來最痛快的一次。下棋嘛,圖的就是個痛快,輸贏倒在其次。強烈要求再來一次,今天不殺個天翻地覆絕不罷休。

  張秋生假模假式的再三推讓,最後被逼不過才勉為其難的同意與郝老板再下一盤。其實張秋生早就打算,如果第一盤輸了還要找郝老板再下一盤。畢竟複方腦殘散是沒經過驗證的單方,第一次試驗難免會有誤差。

  廢話不多說,第二盤當然還是老郝輸。但老郝卻是信心百倍鬥誌滿懷,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豪不氣餒,越挫越來勁。

  四局對完,老郝已輸了兩千元,牆還沒砌工程款給他輸光了。張秋生堅決不再陪他下了,同時悄悄的把留在他靈台裏的亂神咒抽回,當然是一絲一絲的抽,不能一下抽猛了。一次性抽猛了,一來是他人受不了,二來是事後他會思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秋生耐心的勸告老郝,你已經把工程款輸光了,這樣不好。我們下棋的目的不是為了爭輸贏,而是為了證明你的麵相不適合下棋,也不適合砌牆。你怎麼就長了兩個鼻孔呢?長兩個鼻孔也不打緊,可你卻兩個鼻孔一起出氣。這樣的麵相就不對了,不適合下棋和砌牆。

  這叫前後照應,腦殘前說過的話,腦殘後再說一遍,以免讓他覺得事情透著詭異,回頭又去苦苦思索原因。

  張秋生又拿出二百元錢給老郝,對他說我們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牆還是不能讓你白砌。其實你也知道砌這個牆總成本隻要三百來元,這二百你拿去買材料。明天你砌好牆後再給你一百元,一星期後再給你一百元,一個月後再給一百算結清。記住了,牆必須砌結實了,否則,否則後果你知道。

  後果張秋生自己都不知道,他對這個社會閑散包工頭能有什麼辦法?隻不過這樣嚇唬他而已。

  可是基建科長在一旁聽了心裏就不是個滋味。他是全程陪同,親眼目睹這棋是怎麼下的。老郝的棋平時不這樣臭啊,今天是怎麼啦?不過張秋生的棋也同樣臭。他不知道張秋生平時棋下的怎樣。這種詭異他隻能歸結到他倆身上都癢癢,癢癢尤其是菊花癢,確實是影響心情。下棋是一門需要心靜的運動,心緒不寧輸棋也不足為怪。老郝輸在他菊花癢,而張秋生不。人家是棋差一著,他倆是癢差一著。

  基建科長心裏暗想,算老子倒黴,今夜不睡也要監視他們施工。眼見著二十一中往好處走了,可不能在這裏候被除名,那就真的不劃算。我怎麼就介紹這麼個胞衣來呢?天懸二日、田地枯焦,這是個什麼麵相,得找人好好問問。

  張秋生請所有在場的同學磋了一頓。大家都是吃過飯的,雖然人多但也隻花了二百元不到。三元錢給門房大爺買了瓶麒林特曲,給女生們買了二十來元的糖果。踩著上課的鈴聲,浩浩蕩蕩回了學校。

  課間休息時,眾女生吃著糖果向男生們打聽棋賽情況。男生們含含糊糊的說張秋生贏了。李秀英抓住李滿屯問:“聽說張秋生的棋臭的厲害,怎麼他就贏了?”

  男生們之所以回答的含糊,是因為四局棋確實沒什麼妙著供他們描述。再說吃了人家嘴軟,二百多元人家一下就花出去了,你總不能罵他臭吧?李滿屯遇上自家大小姐,隻能如實相告:“張秋生的棋確實臭,可郝老板的棋也臭,兩個臭對臭,張秋生略勝一籌。”

  同樣的問題,吳煙在抓著孫不武問;林玲在抓著王長青問。都是差不多的回答,誰也沒問出個明堂。第二節課間休息,幾個女生抓住李滿屯、孫不武、王長青,來個三堂會審。她們還就不信張秋生不搗鬼,非得問明白不可。她們詳細詢問比賽期間有沒有蹊蹺、古怪的事情發生?

  幾個男生回答的是,要說蹊蹺、古怪的事,也隻能說郝老板身上癢癢。可是張秋生身上也癢啊。這可能是草地上有蟲子而已。隻是郝老板癢的部位比較敏感難耐格外難以忍受。

  李秀英就認為必定是張秋生做了手腳。刺激穴位讓人身上癢的手段,不僅孫家有他們李家也有。不要說修真門派任何一個古典武術門派都有這種手段,隻是需要修為達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使用罷了。

  那麼,張秋生的修為達到了嗎?答案是肯定的。今天早讀前李滿屯就吃了他苦頭呢。但是其它現象就難以解釋了:比如郝老板的手總是無意中碰到不該碰的棋子。再比如明明要吃張秋生子了,可無巧不巧郝老板的手一鬆,棋子落到不該落的位置。

  這就無法解釋了。不說古典武術各門派沒這手段,即使是修真門派也沒這手段。除了修為已達通神之境大乘期高人,他們可以輕鬆控製人的神識,通過控製郝老板的神識讓他輸棋。你說這麼個高人,有這麼樣的大能耐,他會做這麼無聊的事嗎?

  再說了,張秋生是高人嗎?不說李秀英,連吳煙都嗤之以鼻,切,他要是高人,那我明天就飛升。

  要說控製人的神識,還有一種流派,那就是修煉邪術的。那也隻能控製人的魂魄,而不是神識,這是有根本區別的。何況動用邪術不是那麼容易的,吳煙李秀英非常清楚,畢竟她倆修煉的是玄門正宗。

  邪派動用邪術,要擺香案請法器,使法之人要仗劍蹈罡步鬥念動咒語,排場大著呢。哪能像張秋生下棋時輕輕鬆鬆。而且施法過後,被施法的人如同大病一場,哪能像郝老板一樣還騎著自行車回家?別說吳煙李秀英想不通,林玲從小與張秋生一起長大也想不通。還有那紙條,到現在也沒想通其中關竅,三女生不由的有點氣悶。

  借的錢基本已還回去了。隻剩李滿倉和錢不喜的各二百元沒還。張秋生隻需還錢不喜的二百就行了,李秀英反正要出三百,這錢也是歸李滿倉給的,他直接給郝老板就行了。不管怎樣李秀英還是很感謝張秋生的,本來要出一千二,現在隻需出三百,誰的錢也不是大水淌來的不是?

  張秋生壓根沒理睬三女生抓住三男生,在一旁神神叨叨嘀嘀咕咕。他抓住曹忠民督促這小子學習。他語重心長的對曹忠民說:“忠民同誌,我過些日子還得出差。你要趁我在的時候把一些重點、難點搞通,要多做習題。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初中的知識點都掌握了嗎?還沒有,是吧,那你抓緊啊!那麼小學的呢?哦,那還差不多。要是連小學的知識都沒搞清,我勸你買塊豆腐撞死得了。”吧啦吧啦。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6:21 PM

第七十八章 五聯公司

  卻說郝老板離開二十一中,頭腦已經清楚,但身上還是癢癢。道理很簡單,他靈台中組成亂神咒的靈氣已被張秋生抽出,但留在他穴位中的真氣卻還要有一陣子才能消失。他騎著二八大自行車往回家的路上趕,半途上遇見李衛軍和洪明傑、何強、胡斌。

  王紹洋家就在旁邊,他們肯定是去那兒。像郝老板這樣的小包工頭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相互間都認識。王紹洋們平時除了要敲詐郝老板幾個錢,一般情況下不太搭理他。而郝老板是拉屎也要與他們隔三條田埂,能躲則躲能溜則溜。

  今天見了這幾個人,郝老板突然想起來二十一中是他們地盤,向他們打聽打聽張秋生到底是什麼來路?如果是有來頭的,今後還是少招惹為妙。郝老板熱情地與李衛軍四個打招呼:“喲,李哥,何哥,胡哥。忙呢?”邊打招呼邊散香煙。四個人原本手上就有,接過郝老板遞過的香煙夾耳根上。

  郝老板點頭哈腰的說:“打聽個事,二十一中有個叫張秋生的學生,哥幾個認識嗎?”四個人本來是吊兒浪當,不打算理睬郝老板的。猛地聽到張秋生三個字,一齊瞪大眼睛盯著他。

  自從開學那天王紹洋他們跑路,將近一個月。漸漸覺得沒事了才悄悄回來。今天剛剛到家屁股還沒挨板凳。道上人跑路都是躲警察,他們跑路是躲一個中學生。可見張秋生三個字在他們心中是何等的恐怖。李衛軍謹慎地問:“你打聽這個幹什麼?”

  郝老板看出來了,這幾個有點怕張秋生。不,不是有點怕,而是很怕。於是,郝老板就將今天與張秋生打交道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李衛軍四人聽完郝老板的話,鬆了一口氣。還好,張秋生沒有找他們算賬的意圖。他們在悄悄回來前,遇到過牛躍進。

  牛躍進請他們吃飯,說他現在是在為張秋生幹活,利潤五五分成。操,五五分成這是合夥人的待遇吔。一般跑腿幹活的能拿個百分之七八就了不起。這小子不是傻氣就是大氣,不管怎樣張秋生沒把牛躍進曾經得罪過他當回事。

  酒足飯飽後牛躍進居然還要發票。那年代道上混的都沒成大氣候。吃飯喝酒都是老鼠吃尾巴自啃自,哪有公家給他們報銷?

  別小看報銷兩字,那代表著兄弟我是有組織的人。如果是在道上混的,那代表著這人已修成正果已經或將要脫離江湖道。用一句術語那就叫洗白了。可洗白那麼容易麼?那得有錢,關鍵就是錢從哪來?

  王紹洋問發票找誰報銷。牛躍進回答,稅務局規定銷售額的千分之二做為業務招待費可以稅前列支,張秋生全部給他了。這發票也可以說是找稅務局報。

  眼紅啊!王紹洋孜孜不倦的追求就是有一家自己的公司。他們幾個雖無惡不作,但到目前尚無案底。隻要有錢就可以成立公司。可就是弄不到起碼的注冊資金。你就是虛假注冊,也得有一定的活動資金吧?

  不用注冊公司就能享受這種待遇,能不叫人眼紅嗎?牛躍進深有感觸的說,張秋生非常講義氣。但你別招惹他。要是招惹了他,這小子不殺人也不打人就可以叫你生不如死還哭笑不得。

  王紹洋立馬想起,孫叔在他們身上拍了幾下,他們就全身奇癢難熬。張秋生一拳就讓牛長風全身經脈凍住,大三伏天打擺子。想到這些哥幾個就不寒而栗。

  牛躍進含含糊糊地說,張秋生手段可能比孫叔還厲害。加上他還是孩子,又不在道上混做事沒顧忌,你們還是少招惹他為妙。

  與牛躍進分手後,他們仔細分析過張秋生的性格。一致認為這小子雖然霸氣十足,但從不找小賬。回顧近三個月與他打交道的經曆,這小子一般是事情過了就過了,還沒見過他找後賬。所以才鼓著勇氣回來。

  王紹洋幾個人還商量好,對張秋生有機會一定要殺了他,咱哥們向來是有仇必報。但目前暫時還是能躲則躲,實在躲不過去就巴結好這小子,大丈夫能伸能屈。聽說連牛長風的師傅都栽在他手下,巴結他也不算丟人,說不定還能撈點好處。這剛剛回來連門都還沒進,就被老郝來這麼一出。李衛軍又問了一句:“你沒與他提起我們?”

  “沒有,”郝老板搖搖頭說:“提你們幹什麼?我又不知道你們認識。”何強叮囑道:“以後也不許向他提起我們。還有那牆給我砌結實了。如果因為牆沒砌好,張秋生順大腿摸卵子找到我們,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郝老板被嚇的一哆嗦。心裏那叫一個悔,我沒事找這幾個混蛋幹嘛。我真是昏了頭,張秋生就是一中學生,再怎麼調皮也是學生。這幾個是職業混蛋,再多長一個仔耳朵也是混蛋。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事事不順心。

  郝老板準備打個招呼回家,李衛軍在他後麵說:“老郝在哪個女人床上睡過?別得了什麼性病了吧?我看你不停的撓癢癢啊。”郝老板頭都不回的說:“哪有啊,我是與張秋生坐在草地上下棋,給蟲子咬的。”他急著離開這幾個混蛋,說的很簡單。

  李衛軍幾個聽了卻是一驚,張秋生果然會這招啊。要不然這深秋天氣,哪來的蟲子?胡斌急忙衝著郝老板背後大聲咆哮:“老郝,老子告訴你,牆砌結實點,要不然老子絕不饒你。”

  老子怎麼砌牆與你這混蛋有毛的關係啊?郝老板一邊猛蹬自行車,一邊腹腓。不過這牆看來真得砌好。連這幾個著名的流氓都怕成這樣,那小子還是一般的中學生嗎?萬事小心為妙,老子現在隻能吃補藥不能吃泄藥。等哪天老子發達了,要把你們今天搓方明天揉圓。

  見郝老板騎著自行車越走越遠,李衛軍突然想起什麼要對他說。張嘴剛要喊郝老板,一輛出租車在三個人旁邊停下,看見正準備下車的女人,李衛軍就放棄了將郝老板喊回來的打算。

  王紹洋們在外麵待的這一個多月憋得很辛苦。不是生活而是生理上的辛苦。這些玩慣了女人的流氓一下沒了女人就難受。去找小姐?不,他們不找小姐。小姐再年輕漂亮他們都不稀罕,他們要的是良家婦女。良家婦女長相差點,年紀大點都行。

  有人說了,別瞎扯了,還有流氓不找小姐的?王紹洋們還真的就不找小姐。一來是怕病,小姐哪有良家婦女幹淨?二來是小姐皮厚,不會臉紅,花了錢卻不知道到底是他們玩小姐還是小姐玩他們。三來是王紹洋覺得自己是高品味的人,找小姐的人太沒品了。說明我們哥們缺了找女人的能力。四是妓女的同義詞是嫖客,哥們好歹也是有理想有抱負的新一代流氓,哪能去當嫖客呢?那也太丟人了。

  憋得狠了難免就要幻想。各自幻想自己的馬子,這是內心活動別人不知道。大家一起幻想公眾人物,比如明星歌星啥的。明星們當然都是美女囉。

  明星們都是要被人幻想的,尤其是他們的粉絲就更是滿腦袋的幻想著自己的偶像,現在的網絡語言稱作丫丫。但是,別人幻想明星都是情意綿綿,或者是設想著怎樣去泡。最多也就想像一下床第之歡,柔情蜜意。

  王紹洋這五個人與別人不一樣。他們在一起都是討論著怎樣折騰那些明星。幻想著折騰她們,幻想著她們怎樣跪在哥們麵前求饒,這五個人就感覺爽。可是爽歸爽,他們知道這一點都不切實際。就不說明星們鳥不鳥普通老百姓,他們連麵都見不著。

  於是共同的幻想對象就往熟人身上轉。轉來轉去也沒想到哪個女人值得他們瞎想。除了段時英,但段時英對於他們無需瞎想,那是他們嘴邊的一盤菜想吃就吃。

  這幾人中就王紹洋是明白人,隻是他的明白從來都是往壞裏使。王紹洋說,現實中的人都是有缺點的。其實明星也有缺點,而且缺點還比一般人大。隻是明星們都被包裝得光芒萬丈,我們老百姓看不到她們的毛病而已。

  李衛軍就說了,要是照這麼說,我就覺得曾大有的老婆不錯。那長相起碼也能打個六七十分吧?洪明傑反對,曾大有的老婆的長相也算馬馬虎虎了。但這女人太喜歡放屁,而且還特響。那次在他家喝酒,老子隻喝了一杯就被屁熏得受不了,連忙放下杯子逃跑。哎,你們不也隨老子一道跑了麼?

  其他幾個一致說,那是人家偶而鬧肚子。哪有人長年累月放屁放個不停的?洪明傑還是不同意大家的觀點。他說,要是老子玩得正嗨皮,她突然放了響而又臭的屁,那不是大大的掃興?

  很長時間沒說話的王紹洋又語出驚人,我覺得郝根生老婆不錯。他的幾個兄弟都張大著嘴巴吃驚地望著他。郝根生的老婆都生了三個娃吔。那個啥恐怕比城門還大吧?這不是主要的,段時英也生了三個娃。主要的是那肚皮上贅肉也太多了,時刻都像懷孕五六個月了吔。老大,我們知道你變態,可也不能變態到如此地步吧?

  王紹洋卻有他的獨到見解。會生孩子的婆娘才是真正的好女人。再說了,你們也見過,郝根生老婆也是細皮白肉的吧?一般小妹兒的皮膚比得過她?那臉模子也挺不錯的吧?大眼睛大鼻子厚嘴唇,多性感啊!

  幾個兄弟承認老大說得是不錯,可心理上就是接受不了。同時也納悶,這婆娘的幾個女兒怎麼沒一個長得像她呢?郝根生的大女兒十六歲了,正是花樣年華。可這女孩偏偏長得像老爸,長絲瓜臉單眼皮,皮膚黑而粗糙。白送給哪個小夥子,人家都不要。目前跟在她老爸後麵當小工,和和水泥搬搬磚。

  幾個流氓的變態跟不上老大的先進步伐,都對王紹洋的提出的女人不予置評。

  對了,郝根生就是給高一一班砌牆的郝老板。剛才李衛軍追著屁股喊他,就是要他將老婆帶過來給兄弟幾個看看。李衛軍已經記不清這婆娘具體長相。他要掌握第一手資料,以決定同意還是反駁老大的意見。

  剩下來的這幾個流氓還就兄弟間的老母相互打趣。這就不用多說了,九世惡人帶領下的流氓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什麼話也說得出。

  前天他們決定回家就打電話給段時英,要她準備好道具表演節目。哥們在外麵憋壞了,你得跳幾個舞給我們欣賞欣賞。因為他們成天想著明星,而明星們都是會跳舞的。所以他們就想到要段時英給他們跳舞。段時英不像明星,她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是聽命於他們的。

  段時英在電話裏說她根本不會跳舞。充其量也就會一點廣場上的中老年迪斯科。這幾個流氓說,行,會跳迪斯科就行。王紹洋衝著電話裏的段時英說:“要你準備的舞沒什麼難度。也就是女人獨舞,是個女人都會。道具你給老子準備好了,就這樣的——”

  對了,從出租車上下來就是段時英。王紹洋的電話打得急,段時英自行車都不敢騎打的趕來了。王紹洋們又想起一出糟踐人的把戲,可她沒辦法。有求於人又被抓著把柄,隻能惟命是從。

  李衛軍看見段時英的同時,體內的荷爾蒙就“篷”地一下升起,立馬將喊郝老板的話變成:“東西帶來麼?”見段時英點頭,他們立即渾身發熱,一起簇擁著段時英進了王紹洋家門。

  張秋生這陣子總的來說很清閑。柳家、李家、孫家、舅爺爺宋家都要加入對蘇邊貿。連同張秋生家一共五家,每家出資二百萬,重新注冊一家五聯公司。梁司劍也從深圳趕回來了。自己家要成立注冊資金達一千萬的大公司,他還給別人打工,那真是有毛病了。他同學也不好意思留他,他的公司注冊資金隻有二百萬還是虛的。

  但是,注冊公司的手續那叫一個麻煩。起草公司章程、會計事務所驗資、工商部門審核。轉了一圈,又說你們公司裏含外資,要到省工商部門登記。舅爺爺說,那就不外資,我本來是中國人,就算內資吧。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6:22 PM

第七十九章 二幫一

  可市裏不幹了,這是他們招商引資的政績,怎麼能讓明明白白的政績跑了呢。人家沒有的還造假呢。苦口婆心的做舅爺爺工作,並且說即使是內資,超過二百萬也要省工商登記。然後回過頭再重新走程序等等。

  還有銀行貸款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跑好。雖說一百萬美元的信用證擔保,貸二百萬人民幣完全沒有風險。行長們也非常願意貸,有賺無賠的買賣誰不願意做?可還是這該死的程序,得慢慢走。你急他不急。

  再有就是主管部門。國內任何一個單位任何一家企業都得有一個主管部門。五聯實業有限責任公司歸哪個部門主管,也發生糾紛。好幾個部門都搶著要。這時不像二十一世紀,你注冊一個公司,注冊資本金不上億都算不上大公司。

  九一年,上千萬的公司可是了不得的大公司。何況是實打實的一千萬就趴在銀行賬戶上,何況其中有實打實的外資呢。另據銀行方麵透露,五聯公司的發起人“安然同生”輕紡貿易公司有一百萬美元的信用擔保放在銀行,是長期的不可撤銷的信用擔保。銀行方麵已去東南亞做過核實,提供擔保的航華投資公司是家百年老公司,實力雄厚信用絕對保證。

  有麻煩相互推諉有好處積極爭搶,這是國內有關部門的一貫作風,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無需為尊者諱。

  外貿局說,根據五聯公司的企劃書,他們第一筆要做的是中蘇邊貿,所以五聯公司應當歸我們外貿局管;輕工機械局說,五聯公司是實業公司,中蘇邊貿隻是暫時幫助蘇聯人民擺脫經濟困難做一份貢獻。他們目的是第二步準備成立的通訊設備分公司,所以從長遠打算應當歸我們管;經委說,這家公司實力雄厚,目前的注冊資本是一千萬,但從它的發起人還有一百萬美元的信用擔保來看,可以肯定還有後續投資,所以應當歸我們經委管。另外還有僑辦、僑聯、商業局、建設局等等。各部門都給出優惠條件,當然最優惠的條件就是無論五聯公司幹什麼,主管部門都無條件支持,隻要不做明顯違法之事主管部門絕對不管。

  依據正規程序,成立一家公司,應當由這家公司的籌備機構自己根據行業性質找主管部門提交申請報告。但由於“安然同生”公司要向銀行貸款,這風聲由銀行傳出去,這才引起各部門聞風而動。這事弄的梁司劍唯有苦笑,卻無可奈何,這些部門都是大爺最好一個都別得罪。照說柳家李家孫家在高層都有勢力,可再麼有勢力拿這種現象也沒辦法不是?人家這是上杆子巴結你呢,伸手不打笑臉人,你還能怎麼著?

  好在方愛娟與牛躍進辦事很賣力,鞋子服裝一批批的運出去,貨款一批批的結進來。否則貸來的二百萬利息都沒錢付。安然同生公司的三十萬全部墊到鞋廠和服裝廠去了。

  反正張秋生不管這些。一切有舅舅梁司劍在做,他隻管具體跑腿的事。現在沒腿可跑,就安心上學。

  說清閑隻是公司的事不用張秋生操心。學校裏這陣子還真忙。馬上要期中考試了,張秋生自己當然不在乎,但曹忠民的學習歸他負責,天天要盯著這家夥。另外,全市中學生運動會就要開始,學校正緊張的準備迎接。

  原來麒林市中學生運動會都是春季或秋季舉行,今年卻放到冬季。因為明年春季要舉行全省中學生運動會,各地市今年的冬季運動會就算是為明春省運動會的選拔賽。重要的是,在省中學生運動會取得成績的學生明年高考可以加分。這個後來成為了一個政策,當時可以說是一種為提高學生素質的創舉。不知其他地方怎樣,反正本省在九二年以前沒有這項政策。

  這項政策可了不得,雖然目前還不知道具體可以加多少分。但那時大學沒有擴招,高考號稱千萬學生過獨木橋,哪怕是零點五分也可改變一個學生的命運。可想而知,各個學校對這次運動會的重視程度了。

  二十一中校領導深深感謝梁司琪的先見之明。他們學校提前就進行了準備,並且請了市體委的教練來校指導。校領導和老師們都說,特級教師就是特級教師,對教育的發展趨勢看的就是比普通教師清楚。他們不知道的是,梁司琪也是聽張秋生瞎說,而她覺得很有可能才向校領導提出建議的。

  體委成了香餑餑。不僅體委大門,就是體委領導和各教練家的大門都被各學校的公關人員踏破。可不管怎樣,二十一中是體委的優先照顧對象。無他,體委在這兒發現了好苗子。不是說體委的人多麼大公無私多麼正派。體委領導也要政績不是?各教練也要成績不是?俗話說君子顧本,不能說我現在貪點小利,就丟掉自己升遷的大好時機。除非腦子進水了還差不多。

  二十一中今年各運動隊都是以高三的為主。體委領導表示諒解,畢竟是這個高考加分政策才激勵了各學校的重視。但也指定了李秀英必須參加女子長跑;高一的張秋生和孫不武必須參加男子籃球或足球;吳煙和林玲、向梅、鄧二丫必須參加女排。

  體委領導的指定也有道理,有高一的這幾個加入,高三的才能取得更好的成績。

  張秋生現在是每天陪著曹忠民讀書,陪著高三的打籃球。好在他現在是樂天派,陪人讀書、打球都不厭其煩。死都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什麼想不開的?當然是樂天派了。

  籃球隊的隱形主力是吳痕、張秋生。吳痕的跟班一個沒上,籃球隊的目的是高考加分,他們高考沒問題起個什麼哄?除了吳痕與張秋生,高三中身高達一米八的,學習成績差但又想好的全上。

  張秋生的小日子過的輕鬆悠閑。別人可不是這樣。不說校領導緊張的籌劃運動會事宜,還有即將到來的期中考試。不說各運動隊裏的普通同學緊張的訓練。就說曹忠民吧。

  梁老師在班上宣布了兩項決定,一是學生自治,二是成績好的幫助成績差的。剛開始這個學生自治讓一些抱著混高中文憑的學生大傷腦筋。無論多精明的老師,也不可能全天候的管到每一個學生。而學生不同。學生成天待在一起,同學們的一舉一動都相互放在眼皮底下,別指望能瞞過廣大群眾的眼睛。

  高一一班的學生自治與其他學校的學生自治還有點不同。有些學校也嚐試實現學生自治,但效果沒有二十一中高一一班好。為什麼?高一一班的學生自治由兩個班長為主。而兩個班長身後都有跟班。這些跟班一個比一個彪悍,一個比一個變態。想混?行!你先找麒林道上最牛逼的大哥叫板,然後再找這些跟班中任何一個叫板。贏了,你盡管混。

  難道這些跟班中就沒差點的?當然有,論武力宋念仁最差。他是在美國學的截拳道。這不重要,他的截拳道在美國也就學了個二把刀,回麒林市重新回爐呢。重要的他是美國籍。那個道上老大活膩了找他麻煩,不用多說什麼,外事辦就先滅了這所謂的老大。

  最重要的是班長們非常公正,即使她們跟班犯了錯照樣處罰,讓人不得不服。時間一長這些人也打消了混的想法,也習慣了班上的風氣。高一一班讓差生服氣的還有,班上沒有一點歧視性待遇。成績優秀的對成績差的沒有一點歧視的話語,沒有一點歧視的眼色。

  優生幫差生實行的是二對一政策。就是兩個幫一個。用梁老師的話就是抓兩頭帶中間。曹忠民就是由張秋生與鄧二丫幫助。曹忠民是差生的頭。張秋生摸底考試第一名,卻是優生中最操蛋的一個,比差生還操蛋N倍。也不知梁老師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樣搭配。

  梁老師宣布這樣搭配關係的當天下午放學。張秋生拉著鄧二丫一道去曹忠民家。曹忠民嚇一跳,大叫:“你,你去我家幹麼?”張秋生理直氣壯的說:“家訪啊。你家我認識,不用你帶路。”

  曹忠民本來準備放學去電子遊戲廳玩一會的,這下不敢去了。要是張秋生到了他家,而他本人沒回來,老爺子不打他才怪。曹忠民家住在幹休所,這裏麵住的全是老紅軍老八路,麒林市市民沒不認識的,所以張秋生不用曹忠民帶路。

  張秋生和鄧二丫見到曹老爺子,一口一個爺爺的叫著,那叫一個親熱。讓曹老爺子非常高興。這兩個孩子真好,懂事,有禮貌。與平時來找自家孫子玩的孩子完全不同。平時與孫子來往的孩子站沒個站像坐沒個坐像,哪像這兩個孩子大大方方。

  當老爺子知道了張秋生的來意後,更是高興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成語老爺子不知道,但跟好學好跟壞學壞的道理還是知道的。

  曹老爺子當兵出身,想法做法與人不同。當即從房間裏拿出一條皮帶,就是前麵提到過的蘇式軍用皮帶。老爺子將皮帶交到張秋生手上說:“先謝謝小張同學,你代我管忠民這孩子,幫助他學好。如果他不服從管教,你就用這皮帶打,就等於是我在打他。”

  不管怎麼說現代社會打人是犯法的。曹忠民還以為張秋生會拒絕接收這皮帶。哪知張秋生恭恭敬敬的站起來,雙手接過皮帶說:“謝謝曹爺爺的信任,我一定幫曹忠民同學把學習成績搞上去。如果不能完成任務,任隨曹爺爺懲罰。”

  張秋生這時的站姿,接過皮帶時的神態,說話的語氣與軍隊將士接受任務時一樣標準。連曹老爺子見了精神都為之一振,多少年沒有下級這樣對待他了?

  曹忠民見了這一幕,心情與他爺爺完全不一樣。心想,操!這張秋生弄的真三四五六一樣,你也就是學習好,其實比我操蛋多了。可他一點脾氣都沒有,爺爺自然是怕的。張秋生他也怕的厲害,打又打不過人家,說又說不過人家,不怕怎麼辦?

  曹忠民老爸也在一旁,見此情景很有觸動。身為市警察局副局長,也是當兵熬出來的出身。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要不然怎麼也比現在高上兩級。他也跑進房間拿出一根戒尺,黃檀木做的,桐油油過,油光瓦亮。雙手遞給鄧二丫說:“謝謝小鄧同學代我管教忠民,如果不聽你話,用這根戒尺代我打他。”可以天下父母心啊。哪個父母不望子成龍?隻是教育方法表現形式不同而已。

  張秋生在曹忠民家表現的真是個好學生乖寶寶。出門就露出了禍害的本來麵貌。想給曹忠民一個殺威棒,又不能真打他。東張西望,發現前麵有一輛皮卡,車門上華麗麗的印著“中國稅務”字樣。

  那時麒林市還沒通管道煤氣,普遍的還是使用罐裝液化氣。一般人家都是自己用自行車去液化氣站換氣。領導嘛自然有單位派人送了。幹休所裏老幹部子女當領導的多,即使像曹忠民家的子女這麼不爭氣,他爸也混了個市警察局副局長。

  小區裏的道路比較窄。皮卡的半邊在路上半邊在路牙子上,整個車傾斜的放著。駕駛室裏沒人,八成是給領導送氣上門去了。車廂裏還有五六個煤氣罐,大概還有其他領導要依次去送。

  張秋生揮舞著皮帶對曹忠民說:“看好了,評比一下是你爺爺用這皮帶厲害,還是我用這皮帶厲害。”說完力貫皮帶,一下抽在皮卡後輪上。

  皮帶被貫注張秋生的真氣,幾乎是無堅不摧。隻聽“轟咚”一聲巨響,皮卡後輪爆胎。皮卡本來就是斜放的,上麵五六個煤氣罐有點偏重。後輪爆炸,皮卡慢悠悠好像極不情願地翻倒。五六個煤氣罐像蘿卜一樣向四處滾動。

  不說鄧二丫,連曹忠民嚇得都要撒腿就跑。張秋生拉住這倆傻孩子說:“不能跑。一跑,不是你也是你了。”曹忠民和鄧二丫幾乎同時腹腓,本來就是你,怎麼叫不是你也是你啊?不過還是聽話的沒跑,站在一邊裝打醬油路過。

  爆胎的巨響首先引來的是家住附近的孩子。小孩總是喜歡湊熱鬧,動作也快。第一個跑來的是個小男孩,大約是初中生。看著側翻的皮卡,又看看張秋生三人說:“是你們弄的嗎?”

  曹忠民剛想罵人。張秋生卻說:“當然,不然你認為是誰弄的?誰有這麼大本事啊?是我用一招降龍十八掌中亢龍有悔推翻的。”說著做了一個電視劇裏的經典動作。初中生大感有趣,搶著說:“是我的一招飛龍在天弄的。”說著也學著電視劇裏的動作。他還學戲學全套。紮馬步,運氣,雙掌平推,嘴裏:“哈,哈——,吔——。”

  又來一男孩。見原先的初中生在比劃,也立馬下蹲,紮馬步,一手雙指作劍伸向天空,一手單指做式戳向皮卡。

  兩個男孩爭吵起來,一個說是他飛龍在天推翻了皮卡,一個說是他一陽指戳爆了車胎。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有小孩說是他用蛤蟆功推翻了汽車,更有小孩說是蘭花拂穴手戳爆車胎。反正亂七八糟。真相,已經沒有真相了。

  車主來了也隻有自歎倒黴,一個趴下身子換備胎,一個收集四散的煤氣罐。

  曹忠民本來就是一操蛋的貨,經過最初的一小會慌亂後,馬上就鎮定下來。對接下來發生的事目瞪口呆,真相就是這麼被破壞的?自認操蛋的功力與張秋生比,差的不止一把火兩把火,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打架肯定是打不過張秋生,說也說不過他,操蛋也不是他對手。服了,曹忠民徹底服了張秋生,決心今後就跟他混了。

  收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對曹忠民這樣的人,你用正統方式絕對教不了他。要是能教育好,他以前經過的那麼多老師當真都是吃幹飯的?他爺爺、父母都教育不好,你要是不用歪招,還真難以打正。

  曹忠民這個還不算。李長江,也是與曹忠民住一個大院,是曹忠民六個死黨之一。李長江爺爺聽說了此事,還專門趕到學校將一條蘇式軍用皮帶送給孫不武和程不害,同樣聲明不聽話就代表他用這皮帶抽。

  兩位老爺子在幹休所最怕的事就是,幾個老家夥碰麵問他們孫子學習怎麼樣。最恨那些吹噓自己孫子學習怎麼好,獲得什麼獎,上了什麼學校。可是怕也好恨也罷,他們沒有與人抬杠的本錢。現在他們是下狠心出血本,以圖打個翻身仗。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6:23 PM

第八十章 打劫

  讓曹忠民欣慰的是,梁老師在班上嚴肅地告誡張秋生、孫不武幾個人,不準將那些皮帶、戒尺帶學校裏來。老人家送給你們這些,隻是表示對你們的鼓勵,並不是要你們真打。曹忠民哥幾個在一起碰頭,都覺得梁老師是他們遇見的最好的老師。梁老師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對好學生很嚴厲,對他們這些差生卻很溫和,一點沒有歧視。做人要講義氣,梁老師對我們這麼好,我們可不能辜負了梁老師。

  張秋生可沒少在曹忠民身上操心,隻是別人看不出來而已。開始幾天,他幾乎時時刻刻把心思放在曹忠民身上。那天,見曹忠民幾個哥們躲在一旁嘀嘀咕咕,約好放學後去哪個遊戲廳玩,憋了好幾天有點受不了。離張秋生很遠,他們太小看張秋生的能耐了,以為他聽不見。

  張秋生立即將情況通報給了曹忠民老爸。他也明人不做暗事,隨著一幫警察衝進遊戲廳。警察進遊戲廳並不是將曹忠民一夥弄回家,而是突擊檢查。檢查什麼?什麼都查。要想在這些公共娛樂場所查點毛病,就沒有查不出來的。最起碼也是消防安全不達標,停業整頓。

  曹忠民幾個氣的跳腳,問張秋生是不是你搗的鬼?張秋生很坦然的回答,是我搗的鬼,怎麼啦?不服?不服來打我呀,你們一起上。

  曹忠民幾個知道打他不過,不服也得服。如此幾番,麒林市的遊戲廳、桌球室被封了好幾家。有人去分局說情,分局說沒用,這是市局的布置。到市局,市局有關人員說這是曹局親自抓的事,誰來說情也不好使。

  真的不好使。曹老爸聽信張秋生鬼點子,為了保護青少年的身體健康,邀請市婦聯、共青團、教委聯合檢查全市公共娛樂場所。

  漸漸有人聞出其中的味道,氣的大罵,麻逼的,你管自家兒子讓我們遭殃,你這是腐敗。可是腐敗怎麼了?這種腐敗廣大學生家長歡迎,廣大老幹部歡迎。

  各娛樂場所老板自認倒黴,也形成一種共識,不僅曹忠民幾個哥們,整個二十一中的學生不準進門。二十一中的學生對張秋生恨的咬牙切齒,可又沒他辦法。張秋生禍害的名頭也是這時響起來的。所以說他為曹忠民花的心思真不少。

  張秋生知道不讓中學生玩,那是極其殘忍的,這麼大的孩子本來就是貪玩的年齡。於是向梁司琪建議搞體育運動,以這種方法轉移學生的興趣。

  梁司琪如果不在二十一中當教師,張秋生才不管這麼多,管好自己和身邊的幾個人就行了。

  不過效果漸漸出來了,第一次單元測驗,九門課曹忠民五門及格,第二次測驗六門及格,第三次測驗竟然有八門及格。

  曹忠民長這麼大,考試從沒有大部分及格的。他將試卷帶回家,老爺子和一家人都高興。他在家中的地位也漸漸上升,幾個堂兄漸漸靠邊站。

  不過曹忠民要參加班級籃球隊,卻遭到老爺子和全家的一致反對。曹忠民是老曹家最小的孫子,好不容易看到這孩子學習往正路上走了,這打籃球不就是玩嗎?這一玩不又要耽誤學習?老曹家就指望你考上大學,為祖上爭光了。不行,絕對不行。

  這事還是張秋生拉著鄧二丫再次去曹忠民家,苦口婆心的做曹老爺子工作。兩人誠懇的態度,加上曹老爺子本身十分信任這倆孩子才算勉強答應。其中過程就不多說了,免得影響篇幅。

  方愛娟坐著出租車來到二十一中。大門很破敗,但走進裏麵綠樹成蔭環境幽雅。高大的香樟樹都是上百年的樹齡,婷婷玉立的廣玉蘭,還有叫不上名的常綠喬木。池塘小溪曲幽通徑,校舍教室錯落有致。

  人們說二十一中是麒林市最爛的中學是指它教學質量差,地處偏僻,而不是說它環境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百年校齡的大學呢。

  方愛娟在校園內還差點迷路。二十一中在清朝末年剛建立時就本著當道不伐的原則,不砍一顆樹。所以校內道路修的彎彎曲曲,初來或方向感不強的人真的容易迷路。

  校園裏很安靜。方愛娟有點疑惑,她也是學生出身,而且剛畢業不久。這時不正是課外活動時間麼?校園裏怎麼這樣安靜,難道今天是星期天?

  方愛娟進門前向門房大爺打聽過張秋生。大爺告訴她張秋生在高一一班,還告訴了她怎麼走。方愛娟心想,看來張秋生在學校是名人,連門房大爺都知道他。

  可是七繞八彎她還是迷路了。順著一陣鋼琴聲,她來到一個大教室前。站在教室門口,方愛娟看見一群女生在跳舞,跳的是芭蕾,這個她還是識得的。這些女生個頂個的漂亮,其中有兩三個簡直美的讓人目眩。

  對自己的長相方愛娟一直很自信。可是麵對這群女學生,難免生出一點自慚形穢的感覺。方愛娟心想這是普通中學嗎?一個也是美到極致的女老師看到方愛娟,來到門口問她找誰?方愛娟老實說她找張秋生,但現在迷路了。

  美女老師笑笑,朝著教室裏喊:“林玲,這位同誌找張秋生,你帶她去一下。”一個小美女一邊答應,一邊找條短裙套上又披上一件休閑衫,將練功服完全遮起來,才領著方愛娟去找張秋生。

  路上小美女沒問方愛娟找張秋生幹什麼,隻是說張秋生在操場打球。

  火熱的球場與安靜的校園形成強烈的反差。張秋生果然是在打球。方愛娟又想這張秋生在學校真的是名人,隨便找一個人都知道他,不僅知道他這個人還知道他行蹤。方愛娟不知道她隨便找的這兩個人,一個是張秋生老媽,一個是他青梅竹馬。當然,張秋生在二十一中也確實是名人。

  林玲將方愛娟帶到球場就走了,留她一人站在球場邊看學生們打球。球場在大操場的旁邊,圍著大操場有好幾個球場,一副朝氣蓬勃的景象。操場中間在踢足球,旁邊有學生在練跳遠、跳高,擲鉛球等等。跑道上有學生在練跑步,老師在一旁或督促或測時間。

  散在大操場周邊的球場,有籃球、排球,每一個球場上都是打的難解難分熱火朝天。旁邊的水泥球台上,也有學生在打乒乓球。

  方愛娟坐一旁漸漸陷入沉思。好懷念自己的學生時代,也是這樣的無憂無慮,也是這樣的朝氣蓬勃。幾許的哀思幾許的憂愁湧上她的心頭,美好的時光一去不複返了。曾經的純真,曾經的幸福,曾經暗戀過的人,曾經要好的同學朋友都一去不複返了,她再也沒臉去見他們。

  張秋生沒注意到方愛娟,全神貫注的打球。直到一場比賽結束,剛好女生送水過來。其他班級也學著高一一班,由女生給男生送水。一時間學生都停止了活動,紛紛跑到場邊喝水。打鬧聲笑罵聲此起彼伏。

  高一一班這次是兩大班長親自送水,眾男生受寵若驚,紛紛討好拍馬屁。張秋生這時才看到方愛娟。

  方愛娟這次親自來麒林市除了送鞋子和服裝的銷售合同,還帶來了另一份合同-一百萬米的人造棉坯布。以前的鞋子服裝合同都由郵政快遞送,這樣節省差旅費。

  方愛娟的鞋子服裝銷售相對於牛躍進來說要少得多,但得考慮她一個人而且包攬的省份也少,所以實際上她比牛躍進銷售業績要好的多。還有她的銷售成本也比牛躍進少。張秋生曾在電話裏告訴她,業務招待費用不完可以開發票,照樣可以給她報銷。他做人的一項基本原則,絕不讓人吃虧。

  張秋生帶方愛娟去見梁司劍。安然同生公司法人代表是爺爺,但是現在由梁司劍在打理。五聯公司還沒注冊成功。鞋子服裝源源不斷的銷售出去,貨款不斷的結進來。不僅救活了兩個廠子,梁司劍數錢也數的來勁。雖然並不多,但貴在細水長流,一個公司最怕的是業務時有時無。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隻是指做古玩或一些偏門生意,對於一家正經公司是不可能的。

  張秋生把方愛娟介紹給小舅舅。梁司劍見是人造棉坯布,非常高興。這意味著公司又多了一項業務。親自把方愛娟安排進麒林市最好的賓館,一切開銷都由公司出。剩下的就沒張秋生什麼事了,他繼續當他的快樂中學生去。

  想快樂?沒那麼容易。第二天一上學,吳煙和林玲就抓住他。

  主意是林玲出的。紡織係統東門宿舍的孩子家裏現在一般比較寬裕。但這些孩子比較懂事,知道家裏正處於創業期,不好意思多要零花錢。

  昨天見方愛娟來找張秋生。知道他家不僅鞋子服裝賣的紅火,而且又來了一樁買賣。林玲就想,秋生鬼點子就是多,悠悠閑閑就將買賣做了,還做的這麼大。不行,得讓他也給自己出個鬼點子弄點零花錢。

  於是,一早就找吳煙商量。吳煙雖然掌管著兄妹兩人的錢財,家裏也更是有錢。但錢這玩意兒沒人會嫌它戳手,修真者也不例外。兩人一拍既合。

  林玲為什麼不直接找張秋生?憑她與張秋生的關係,那還不是府裏到了縣裏?這個林玲當然知道。問題也就在這裏。

  林玲要對張秋生說想弄點零花錢,這小子想都不會想,身上有多少錢掏多少錢全都給了林玲。如果身上錢不多就會找然然姐要。甚至會找她老爸說,林叔叔,你怎麼不多給點零花錢給林玲?反正這家夥不會動那個腦筋。這家夥聰明,就是死懶。

  吳煙和林玲對張秋生說,這是給班上同學搞的福利,現在就落實在你身上了。這絕對是兩個班長假公濟私。張秋生大叫冤枉。叫冤也不行,難不成你為自家摟錢來勁,為同學們找點零花錢就蔫了?

  嘖,這大帽子壓得人透不過氣。透不過氣歸透不過氣,不到一節課時間張秋生就將此事丟到背後。兩個班長也是太天真,賺錢的點子那麼好找?如果那樣好找,這世上人人都是百萬富翁了。

  兩位班長似乎也忘了,歇了兩三天都沒提起這事,好像那天隻是隨便說說不用當真。有這種想法就真的錯了,這兩位班長做事非常認真,說過的事就絕不會忘。

  星期六早讀前,張秋生正在檢查曹忠民的作業,林玲和吳煙來到他身邊。張秋生抬頭看了看兩位班長,見班長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埋頭繼續檢查作業。

  林玲忍不住敲了敲桌子說:“哎,哎,我想你肯定忘了一件事,我們來提醒你一下。”張秋生想起是什麼事了,抬頭說:“沒忘記,點子已經想好。現在正籌劃具體行動方案,好測算成本呢。”

  兩位班長立馬來精神了:“哦,想好了?說說看要多少成本,怎樣的行動?”張秋生正兒巴白的說:“這行動需要孫不武的那輛切諾基,還要到批發市場買一打絲襪。”

  吳煙一時沒明白張秋生的意圖,要孫不武過來一下。孫不武聽說為了班級的集體福利需要借他的車子,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張秋生鋪開一張白紙,在正中間畫了兩條彎彎扭扭的直線,在直線中間標上人民路三個字。又在人民路兩旁畫了幾個圓圈大約是表示建築物,因為他在這些圓圈上分別寫著新華書店、百貨商場、政協電影院、工商銀行等等。在人民路兩邊又有數條彎彎扭扭的平行線,大約是表示支路,同樣因為這些平行線上標著路名。

  張秋生站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大白紙。哦,現在不能叫白紙了,應當叫地圖。張秋生像戰前布置任務的將軍,指著地圖說:“今天下午十七點正,吳煙你帶領一隊人埋伏在新華書店附近;林玲你帶領一隊人埋伏在百貨商場附近;李秀英你帶領一隊人埋伏在政協電影院附近。孫不武你將切諾基停在貞節牌坊別熄火。”

  兩位班長與許多同學不知張秋生要搞什麼鬼明堂,都聚精會神的聽著。也有不遵守紀律的,曹忠民就是一個。曹忠民白癡一樣的問:“張秋生,你要搞什麼明堂,這麼周吳鄭王的?”

  李秀英馬上打斷曹忠民的問話說:“別打岔,班長安排給張秋生的任務,給全班同學搞福利呢。”

  張秋生一本正經地繼續說:“曹忠民你帶上一把掃帚,李長江也帶上一把掃帚。這掃帚回頭還可以用,無需計入成本。李滿屯你帶上一支二踢腳,錢不喜也帶上一支二踢腳。這二踢腳一支算一元吧,應當計入成本。你們四人於十六點五十九分準時到工商銀行門口,立即將絲襪套頭上。李滿屯與錢不喜點響二踢腳,曹忠民與李長江立即衝進工商銀行,嘴裏要同時大喊,打劫!記住,掃帚一定要用衣服遮起來,要讓人以為這是槍而不是掃帚。”

  吳煙和林玲等一幫人絕沒想到張秋生出的是這餿主意,一時都楞住了。傻傻地看著張秋生胡說:“吳煙、林玲、李秀英聽到炮仗響要同時作亂,掀攤子、砸玻璃、打人、放火,反正越亂越好。曹忠民四人搶到錢,立即往貞節牌坊跑上孫不武的車。孫不武接到他們四人立即開車逃跑。這其中可能有人要被捕,有人要被當場擊斃。被當場擊斃的最好,人越死得多越好分錢。俗話說的好,人多好辦事,人少好分錢。我們分錢的地點定在——”

  張秋生話沒說完,連一向端莊穩重的吳煙都忍不住了,撈起一本英漢大辭典對張秋生頭上就是一記重磕。林玲也抓起一文具盒打在這家夥頭上。曹忠民笑的直咳嗽,一連聲的說:“這是班長給我們搞的福利?哈哈哈哈——”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41 PM

第八十一章 勇戰群豪

  李秀英一爆栗磕在曹忠民頭上,大罵:“找打!”福利的話剛才是她說的,現在被這家夥笑的臉上掛不住。心裏卻在罵張秋生,忘了這家夥是個禍害,他能出什麼高明的主意?還福利呢。

  全班同學都嘻嘻哈哈,吳煙和林玲隻有相對苦笑。早讀課鈴響了,一切又恢複常態,讀書的讀書,預習的預習。中學生活就是這樣平淡到枯燥,又是情趣橫生。張秋生喜歡這樣的生活,這是他前世的夢想。

  下午課外活動時梁司琪告訴張秋生,舅舅要他放學去公司一趟。學生上學帶大哥大不像話,公司給梁司琪配了一部。公司或家裏有事就打電話給梁司琪,再由她通知兩孩子。有時張秋生要用電話就從老媽那兒拿。

  到了公司原來是梁司劍今天要請棉紡廠的一幹領導吃飯,找張秋生來陪酒。麒林市棉紡廠就是生產人造棉坯布的。廠子已經停產了半年多,產品積壓了將近二三百萬米。麒林市棉紡廠規模並不大,被這二三百萬米的產品積壓的喘不過氣來。

  見安然同生公司來人,帶來了一百萬米的單子,那叫一個喜出望外。安然同生公司最近在紡織係統是名聲鵲起。那個老式解放鞋和民德工作服,屬於淘汰產品積壓嚴重。安然同生公司不僅將他們積壓的產品銷售一空,而且新的單子還源源不斷,讓兩個瀕臨倒閉的廠子起死回生。

  而且安然同生公司信譽絕對良好,說什麼時間給錢就什麼時間給錢,絕不多拖一天。這年頭廠家最怕的就是商家拖欠貨款,尤其頭疼所謂的三角債。像安然同生公司這樣的非常少,也就非常受廠家歡迎。

  梁司劍帶著方愛娟與棉紡廠洽談不到兩個小時,合同就簽訂完畢。一方願買,一方急著要賣,這個合同好簽。一百萬米說起來挺嚇人,其實坯布的利潤非常低。如果對方是國字號的棉紡廠,那一米隻能有幾分錢的賺頭,頂多不超過一毛。

  麒林市棉紡廠是小廠,又是產品大量積壓瀕臨倒閉。再加上受國字號大廠的排擠,所以條件非常優惠,讓安然同生公司每米有一毛二的賺頭。合同簽訂完畢,梁司劍就將預付款打給了棉紡廠。這陣子鞋子服裝的進項不少,公司賬麵上很有點錢。

  棉紡廠的領導們異常興奮,多少年都沒有見過如此痛快的合作了。安然同生公司果然名不虛傳,重合同守信用。而且並沒有因他們廠子處於困境而欺壓他們,完全是與他們平等協商。

  不僅棉紡廠領導高興,方愛娟看了也打心裏佩服,感覺與這樣的公司合作是一種運氣。這筆業務照目前來看她能分到六萬,加上鞋子服裝的總共可以拿到十來萬。連同以前的分成,她現在好歹也有近二十萬的身家了。有二十萬現金,在那個時代可以稱大款了。

  棉紡廠當天就發貨,方愛娟第二天坐飛機回深圳等待接貨與收款。今天方愛娟來電話,說貨已收到,外商對這批貨的質量與速度非常滿意。該外商已取消與國內其他廠家的定單,決定與我們長期合作,每月一百萬米。

  紡織局與棉紡廠上下都高興壞了。這下棉紡廠又能開工了。麒林市紡織行業普遍不景氣,大量工廠停產倒閉。工廠倒閉影響財政收入不說,紡織行業本來就是勞動密集型行業,企業倒閉造成大量的下崗職工,最是令各地政府頭痛。

  安然同生公司一下救活三個廠子,這在紡織局眼裏就是大功臣。至於產業結構合不合理,在市場經濟環境下這些廠子的產品是不是真正適銷對路,這不是小小的紡織局所要考慮的問題。這些問題太深奧,讓經濟學家和上級領導去研究吧,我們隻需顧得眼前日子好過就行。

  紡織局領導今天上午拜訪了安然同生公司。在知道梁司劍是機電工程碩士、高級工程師原姚河市供電局副局長,停薪留職下海的情況後恍然大悟。難怪梁經理做人做事說話談吐與眾不同,完全不像那些皮包公司爆發戶。

  紡織局最近一直在爭取做五聯公司的主管部門,知道五聯公司的發起人是安然同生公司。看中的是他們的雄厚實力。特別是安然同生公司的那一百萬美元的擔保。長期的不可撤銷的美元擔保,靠,這錢就等於是安然同生公司的。

  賓主雙方進行了十分友好的談話,臨分別時紡織局領導一再強調晚上在大富豪見麵。大富豪是麒林市新近才開張的酒店,也是目前麒林市最豪華的酒店。

  客人走後梁司劍就頭痛了。他一個人對上紡織局加三個廠子的領導。這要是上了酒桌還不得醉死?可是上哪兒找人幫他擋酒呢?中午梁司劍上姐姐家,看舅爺爺公司能不能抽兩個人幫他擋酒。他知道舅爺爺每天都在姐姐家吃飯。一是他喜歡吃姐姐和秋然做的飯菜,二是那兒酒好喝啊。

  梁司劍也喜歡上姐姐家吃飯。外麵飯吃多了覺得還是姐姐和秋然的飯菜香。梁司劍向舅爺爺要人,可舅爺爺公司裏骨幹不是美國人就是港台人,他還真沒注意其他國內員工會喝酒的。

  梁司劍一籌莫展的隻吃飯不喝酒,他要留著酒量去會晚上那一餐。小秋同看著舅舅那愁眉苦臉的樣就說:“舅舅,要麼你讓我哥哥陪你喝酒去吧。”秋同從沒見過張秋生喝酒,根本不知道他酒量。不過小家夥對哥哥是盲目崇拜,覺得哥哥什麼都行。

  梁司劍衝著小外甥揮揮手說:“去去去,一邊去,小孩子搗什麼亂!”秋同是連爸爸都不怕的孩子,當然不怕這個舅舅。見舅舅這樣對他,扁扁嘴說:“切,不識好人心,我這是為你好。不聽就算了。”

  爺爺是知道秋生的能耐。他姐弟倆跟著會飛的人學過,喝點酒問題肯定不大,何況那些能人中有一個造酒的大師?於是爺爺說:“實在不行你就帶秋生去吧,要他將一桌子人都放倒不知道行不行,但這孩子肯定不會醉。”

  梁司琪身為母親與老師,看問題的角度與爺爺不同,她說:“這樣不好吧?秋生還是學生呢。”

  梁司劍驚異於張秋生的酒量,不太相信的問道:“秋生真有這麼大的酒量?今天晚上那一桌可都是酒精沙場的老將吔。”

  梁司琪將飯菜送進奶奶房間,出來一邊給爺爺倒酒一邊說:“別說秋生,秋然也行的。就我這樣,喝個兩斤白酒問題也不大吧?”姐弟倆新拜的爺爺奶奶她沒見著,但方寸小築的神奇她是見著了。這方寸小築現在基本是她在用。一方麵是要練功,另外是備課。她備的課非常廣泛,包括高中所有課程,另外還加上音樂、舞蹈。隻有待方寸小築裏時間才夠用。秋然教的功夫,她自信已有小成。沒學過什麼招式打架不行,但對付兩斤白酒大概不成問題。

  梁司劍就鬱悶了,都是一個媽媽生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梁司劍倒想讓姐姐陪他去。但張家的規矩是女人參加一般性工作當然行。現在是新社會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時代已經過去,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但絕不能進這種龍蛇不分的場合,不讓秋然參與公司買賣用意也在於此。

  最後商定,還有一下午時間,梁司劍盡量去找會喝酒的人。實在不行就讓秋生上,畢竟他是男孩子。不管怎樣場麵還是要撐的,商場官場講究的就是一個麵子。

  好酒的人滿大街都是,但真要找能對付一桌子的人還真不好找。梁司劍趕緊趁放學前打電話給姐姐,免得秋生那孩子放學跑哪兒玩去了,一時半會找不著人。

  臨到大富豪門口梁司劍還是不放心,問張秋生到底行不行千萬不能勉強。張秋生從沒試過喝酒如何不醉,但想想應該行吧?他叫梁司劍放心,要將一桌子人都放倒恐怕不行,但可以保持自己不倒。

  他不知道真氣或靈氣能不能分解酒精,也沒試過你小說中那樣將酒從少商或少衝、中衝穴逼出去。再說了,就算小說中說的是對的,與段譽喝酒的蕭峰是個粗狂豪放的真漢子,不注意段譽喝酒玩小動作。今晚麵對的卻是酒場上的油子,而且是十來個盯著你的油子,這樣做是不可能的。

  但是用真氣將腸胃及五臓六腑保護起來,讓自己的身體不吸收酒精卻是可以做到的。所以張秋生說的自信滿滿。嗯,僅僅不吸收酒精還是沒那本事,隻能是暫時什麼都不吸收。還有呢,就憑我這體質扛個三四斤酒也沒問題吧?不過我的膀胱容量也不知有多大,平時也不知道計量一下。

  張秋生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隨梁司劍往包廂裏去。到了包廂裏一看,嘿,許多人都認識。也難怪,紡織係統嘛。張秋生住的就是紡織係統宿舍。這裏的什麼局長啊,廠長、副廠長啊,有很多一開始就與張秋生是鄰居,隻是後來他們混好了才搬出去。

  張秋生裝乖寶寶,叔叔伯伯阿姨的一通亂叫,並且坦誠的宣布他是來幫舅舅擋酒的。

  友好的酒宴大致相似,不友好的酒宴各有各的不友好。今晚的酒宴是在充滿友好的氣氛中進行。席中的那些互相奉承互相拍馬屁的話就不用多描述了,大家自己想想就知道了,不用浪費字數。

  紡織局還真做了充分準備,帶了兩個號稱酒桶的人來。一個是四十來歲的婦女,是紡織局工會的。一般傳言女人除非不喝酒,一旦喝酒酒量必定大的嚇人,尤其中年婦女。

  一個是二十多歲三十邊近青年人,是棉紡廠供銷科的。據說最大的戰績是曾經為要債而與欠款單位的人拚了二斤多白酒。欠債的那個單位也有意思。他們說我們欠你們錢那是不錯,要我們還也行,但你必須陪我們把酒喝好了。照張秋生的看法,這些人就是莫明其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有不喝酒就不還錢的主兒。

  張秋生可以用真氣在自己五臓六腑上形成一層保護膜,讓這段時間內自己的內臓不吸收任何東西。但是他沒經曆過這種場合,不會拉酒,不會說酒場上那些場麵話。可他也有他的門道,專門盯著幾個局長。

  有人敬梁司劍張秋生來代酒,按規矩替人代酒必須兩杯抵一杯。行,他老老實實喝兩杯。然後他敬局長,他年紀小兩杯敬局長一杯。幾巡下來局長架不住了,也由別人來代。那代的人也要喝兩杯。

  他還不吃菜,大家勸他吃點菜。他說今天是舍命陪領導,因為肚子容量隻有這麼大,要把肚子全部留出來裝酒,所以不能吃菜。話是這麼說,實際上是他怕腸胃被真氣隔了一層膜,吃什麼都不吸收,生怕吃的菜不消化,如果吃什麼拉什麼那就糟糕。他哪知道酒桌上說這種話,等於將火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幾個能喝的不服了,要和張秋生比比酒量。大家輪流上場,友好的酒宴也還公平,沒再要求張秋生兩杯拚一杯。張秋生來者不拒,不僅不吃菜還喝得快喝得猛,間插著還要敬局長廠長們。

  喝著喝著張秋生突然全身一震,氣海中的真氣迅速在全身經脈中流動。聚集在腸胃中的酒精被真氣煉化蒸發,化作汗水從他額頭、胸口、後背、腳下嘩嘩流出。

  張秋生笑了,開心的笑了。我這自動化練武真不錯啊,關鍵時刻自覺發動。原來酒精不是分解,而是幹幹脆脆把它蒸發隨汗流出來啊。靠,這麼簡單剛才怎麼沒想到?這隻能怪自己笨,以前的武學高手也不懂化學,他們哪知道什麼化學上的聚合、分解?

  不管怎麼說腸胃不需要保護了,那麼就可以吃菜了,這麼多的好菜光看著不能吃,憋都將他憋死。

  張秋生歡快的喝著酒吃著菜,頭上汗如雨下,身上的衣服都汗濕了。酒鬼們都相信一句古老的話,喝酒出汗的人酒量都特別大。眾人見張秋生的汗出的這麼多,都想這小家夥喝酒真的厲害啊。

  現在才想到張秋生酒量確實大已經遲了,這些人都已喝的二麻二麻的。酒桌上剛開始都是謙虛低調,越是到後來越是放的開,你就是不讓他喝都不行。

  最後的結局。除了張秋生,所有的人包括梁司劍都鑽到了桌子底下。張秋生要一盆青菜湯,就著湯盆倒了滿滿一盆飯,嘩啦嘩啦吃完拍拍肚皮,心想這才叫酒足飯飽啊。

  張秋生要給紡織局值班室打個電話,讓他們派人過來將醉倒的人接走。但他不知道紡織局的電話號碼,又沒有電話。隻得將滿屋的醉鬼丟下跑酒店大堂借,又要向114查紡織局值班室號碼。好容易折騰一番,紡織局來人了。可酒店方不讓走。

  為什麼?錢還沒付呢,能讓你們走麼?酒店的經理、領班都來了,說死說活今天不給錢就是不讓走。紡織局值班人員反複解釋,這大晚上的誰會帶許多現金在身上?我們是政府機關難道會跑了你們錢?

  張秋生不管這些,將沒怎麼動筷子的還比較完好的菜打包,背起舅舅準備走人。酒店方麵也是不讓走。張秋生笑笑說,這麼十幾個人在這裏押著,難道還抵不上你們這點酒錢?難不成你們的酒錢比人錢還貴?

  酒店方麵看著張秋生也就一中學生模樣,不像是埋單的主,放走也就放走吧。張秋生背著舅舅臨出門前丟了一句話:“這些喝多了的,中間恐怕有酒精中毒,得趕快送醫院搶救。如果耽誤了搶救時間鬧出人命,把你們酒店賣了恐怕也賠不起。”說完也不管他們怎樣處理,背著舅舅出了酒店。

  一般酒店周圍都有要飯的,大富豪也不例外。張秋生剛出大門就有一個老頭上前,伸著一個搪瓷盆,裏麵有幾個鋼鏰。老頭一下一下的顛著搪瓷盆,鋼鏰在裏麵跳著舞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42 PM

第八十二章 打的

  張秋生右手托著舅舅,左手拎著兩個大塑料兜,裏麵是六個快餐盒。見老頭要飯趕緊將塑料兜遞過去,好騰出手來背舅舅。

  嘿,這老頭不要快餐盒,他隻要錢。張秋生向他解釋這裏麵的菜沒動過的都是幹淨的。這老頭還是不要。張秋生見他不要也沒辦法,對老頭說我身上沒錢,這些菜你不要就算了。說完就準備背著舅舅打的去。

  這老頭卻指著梁司劍說,這領導身上肯定有錢。張秋生對這老頭真的很無語,他雖然搗蛋雖然禍害,但卻不會與這些可憐的人計較。繼續背著舅舅找的士。

  正值酒店散席高峰,大批食客從酒店裏出來。的士見張秋生背著個醉鬼,都不願搭他。載著別的客人都一溜煙跑了。張秋生背著舅舅在酒店周圍晃蕩,一邊等的士一邊想公司應該買輛車了。出租車與公交車的德性就是,你需要時千等萬等它不來,你不需要時一輛一輛的在你麵前過。

  一個婦女帶著兩孩子要飯,縮在離酒店很遠的一個角落。兩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大約四五歲大,女孩大約六七歲。張秋生將塑料兜遞過去,問她們要不要?聲明這是幹淨的。

  婦女連忙說要。還沒等婦女話說完,女孩就已經接過塑料兜,迫不及待的打開招呼男孩來吃。看來是餓壞了。

  這種情形不用問也知道,酒店大門前肯定是被那老頭一夥霸占了。像這婦女兒童的隻能站在外圍。張秋生看的有點心酸,讓小女孩在他口袋裏掏掏看有沒有零錢。張秋生大額鈔票都放手套裏,口袋裏一般隻裝零錢。而零錢有多少,他心裏還真沒有數。

  女孩的小手在張秋生的口袋裏掏啊掏,竟然掏出二百三十多元錢。兩張藍瑩瑩的百元鈔票,和幾張拾元五元不等的散碎鈔票。

  嗯?我口袋裏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張秋生雖然疑惑,但還是沒有什麼猶豫的全給了小女孩。背著舅舅等的士時才想起來,這是媽媽通知他放學陪舅舅喝酒時塞給他口袋裏的。

  梁司琪哪知道張秋生手套裏還有幾千元呢?張秋生歪門斜道弄來的錢多的是,比如在荒山魔窟在牛長風那兒弄的錢。他一般上萬了都交給姐姐,剩下一千兩千就放自己身上,以備不時之需。梁司琪不知道這些,總是時不時的塞給他一點錢零花。

  等的士那叫一個心焦啊,如果一輛都不過來也無所謂,大不了將舅舅背回家。問題是不時有的士開過來,空車燈亮著,可在張秋生麵前就是不停。

  張秋生騰出一隻手摸了摸臉,無奈的想難道我臉上有屎?他沒想到的是,的哥們見他背著人攔車,一般都會以為背著的是病人。這年頭離麻煩遠點好,萬一病人在他車上出了點什麼事可說不清。唉,人心不古啊。

  終於等到一輛的士在旁邊停住,是因為上麵乘客要在這兒下,的士不得不在這兒停。張秋生趕緊背著舅舅跑到車邊,正要扶著舅舅上車。司機喊了:“等等,你這個不是傳染病人吧?”

  “你才是病人,你一家都是傳染病人。”張秋生等了這麼長時間,正是一肚子鬼火無處發泄。趕緊打開車門,車門打開了司機就不敢開車。“嘿,你這孩子是怎麼說話的?”司機覺得無緣無故被張秋生罵,火氣也上來了。他哪知道張秋生在這兒等了很長時間,路過的的士都不停,惹得張秋生將對別的司機的火撒到他身上?

  “我就這麼說話了,有本事來打我啊!”張秋生將舅舅扶上了車,自己也坐了上去,態度強橫的回司機話。司機覺得今天是碰上了小混混,這幾年麒林市的混混猖獗,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得,算我倒黴。悶著頭開車,開了一會覺得不對,開口問:“你這是要上哪兒哇?”

  舅媽也調到麒林了,就在麒林市供電局上班。梁司劍在省供電係統還是有點人脈的,他老婆這是屬於係統內部調動,並不太難。五聯公司還沒注冊成功,他老婆就調過來了。

  張秋生要給舅舅買套房子,被梁司劍攔住了。他說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有公家的房子為什麼不住?剛好麒林市供電局一個宿舍區完工,但地點在目前來說比較偏,雖然戶型很好麵積也很大,但很少有人願意去住。梁司劍給幾個局長送了點禮,他老婆就分了一套。

  麒林市供電局宿舍,在西門的城鄉結合部。是供電局剛剛完工的一片宿舍小區,到現在也還沒正經取個名,附近好像也沒有顯著的標誌。張秋生雖然知道那兒以後叫政務新區,是麒林市繁華地段之一,但現在還真沒法說。隻得含含糊糊的說:“一直往西走,到了我告訴你。”

  司機又悶頭開車,過了一會,司機又說話了:“麒林道上的操哥知道吧,他是我鄰居,住的很近,我們兩家緊挨著。”

  “哦,操哥?那他操你方便的很嘛。”張秋生話說出口就後悔,幹嘛呢?這個司機也沒怎麼得罪你,怎麼能將對別的司機的火撒到他身上呢?

  司機被噎住了,心情極度鬱悶。這是上杆子遞話給人罵呢,我沒事提這姓操的幹什麼?看來這小混混不是姓操的一條道上的。再想想麒林道上還有哪些老大?提出來能嚇唬就嚇唬,不能嚇唬也套套近乎。司機悶著頭開車。車子裏顯得很沉悶,隻有發動機的嗡嗡聲。

  沒過一會,司機又說話了:“王哥認識吧?王紹洋。王哥手下的胡斌跟我可是卵子黃豆大就在一起玩的。”張秋生本來氣已經消了,樂天派嘛不容易生氣,生氣了消氣也快。他現在正自我反省呢,不該無緣無故朝這司機發火。可這司機一提王紹洋,他火氣又上來了。

  是的,不錯。前世王紹洋幾個侮辱了姐姐,害得他家破人亡。他也殺了王紹洋等五個人。他認為這段冤仇在前世已了,相互扯平。並決定今生不再找他們麻煩,但也僅僅不找他們麻煩而已。你這司機拿王紹洋嚇唬他,而且還是拿他們中最膿包的胡斌來嚇唬他。

  “王紹洋啊,認識。”張秋生慢條斯理的回答,慢條斯理是因為他告誡自己別拿無辜的司機發火,他無論是道還是武的修為都已經很深,控製情緒很輕鬆。情緒是控製了,但並不妨礙他口頭上糟踐王紹洋:“你哪怕卵子芝麻大與就胡斌在一起玩,也沒我認識王紹洋早。我是在王紹洋連坯胎都不是的時候就和他媽在一起玩。嗯,經常和他老爸一道。沒辦法他爸熱情好客,說老婆如衣服,朋友如手足。”

  這小混混必定是王紹洋的對頭。不對,應當是這小混混的老大是王紹洋的對頭。王紹洋這陣子混的是不咋樣,聽說前些日子還跑出去躲仇家。出租車司機雖然是處於社會的底層,但他們經常拉客,接觸各種人等,消息還是很靈通的。

  司機很無語,這小混混怎麼就嚇唬不著呢?司機又嚐試著說:“龍哥你認識吧?就是龍、虎、豹、彪、熊五兄弟的老大?”張秋生知道這司機是拿麒林**上的人物來嚇他,那麼在司機心目中肯定也是把他當**中人囉。他也懶得解釋,隨口回答:“不認識。我認識蛇哥。就是蛇、蟲、螞蟻、老鼠、跳蚤五兄弟中的老大。”

  尼瑪,老子今天是碰到怎樣的一個混混?這家夥年紀不大,水火不侵油鹽不進。莫非是麒林道上又冒出來一夥強人?好,好。讓他們自相殘殺,死一個少一個。司機不再言語,大不了這趟活算白拉。這小混混背著一個醉鬼,還不至於劫車劫財吧?司機正胡思亂想,突然聽到一聲:“到了,從這個大門開進去。”

  這是一個新嶄嶄的單位宿舍區,很氣派的大門,並且有門衛。裏麵環境很好,路燈通明。就是大門上沒字,不知道這是那個單位宿舍。

  司機當然不管是哪個單位宿舍。隻要是一個正規單位宿舍,他吊了半天的心算是放了下來。他最怕要他開到哪個村子,或某個黑咕隆咚的地方,突然冒出十幾個人將他圍起來。很顯然是自己看走眼了,硬是將普通中學生看成道上混的。這小家夥口氣是衝了點,可現在的孩子不都這樣麼?自己是驢子放屁自驚張。

  今天是周末。張秋生從舅舅家出來,一個人在大街晃蕩。他年紀輕身體好,又沒有慢慢走路的習慣,即使散步也比別人走的快,不知不覺就來到市中心。

  自從沒搞燒烤後,他就從沒有在晚上出過門。現在看著市中心的燈紅酒綠倒也覺得十分新鮮。再過一站路就是府右街,他也懶得去。剛才喝酒的,到那兒去被鄰居們看到了,肯定要拉他吃啊喝的。尤其是胖子,不拉著張秋生吃點喝點就好像欠著他什麼。

  前麵是一個廣場,一大群中老年在那兒跳舞,音樂放的熱火朝天。張秋生過去時看見一男子正與一女人吵架。那男人一張特別長的馬臉。女人卻是圓圓的蘋果臉,年輕時應當很漂亮。

  語言粗俗不堪就不用描述了。內容卻是女人說她來跳舞是為了減肥,馬臉說家裏買了一大堆減肥藥,所以來跳舞是為了找漢子。

  旁邊勸架的說減肥藥沒用,隻有運動減肥才是真減肥。那男子說運動減肥?那好啊,你們跑步去啊、舉重去啊、踢足球去啊、幫五保戶搬蜂窩煤去啊,分明就是狗念經偷人,還減肥呢。

  這男人的話犯了眾怒,大家七嘴八舌的將他一頓猛批。但跳舞的都是老頭老太太多,沒什麼戰鬥力。那男人也不怕他們,還是一邊和自己老婆吵一邊和眾人對罵。

  這邊馬臉單挑眾多老頭老太太外加自己老婆,那邊音樂照放舞照跳。這樣的場景張秋生還從來沒見過,不由的停步圍觀。

  張秋生津津有味的像看大戲一樣看吵架加跳舞。如果撇開汙言穢語這架吵的也算妙語連珠,這些老頭老太太的舞跳的也不錯,當然也不都是中老年二三十歲的人也不少。

  一輛解放牌大貨車轟隆隆的開過來,直接上了馬路牙子到舞場旁吱呀一聲停下。大晚上的也沒交警管,倒把旁邊看熱鬧的嚇的四處逃竄。

  車頭擦著張秋生身邊而過,這要是膽小的非嚇死不可。這還不算,車子剛停下車門就擦著張秋生鼻尖猛地打開。憑張秋生的警覺早就看到開車的是胡斌,另外兩人是李衛軍和何強。他背著雙手眼睛都不眨的盯著車門在自己鼻尖前打開,盯著李衛軍從車內下來。

  李衛軍一腳剛落地,另一腳還留在踏板上,心裏感覺有點不對,定睛一看乖乖不得了。怎麼怕誰就來誰啊?這小子怎麼會有興趣看老頭老太太跳舞啊?他想退回車內去,可是何強抵在背後,催魂一樣催他:“下啊,你倒是快下啊!”還在後麵踢了他一腳。

  李衛軍被踢下車。何強正準備邁腳,抬頭一看,操!難怪衛軍不敢下車呢。我剛才要踢衛軍一腳幹嘛呢?就讓他擋著,我與胡斌一道從駕駛那邊下車多好?雖說張秋生這小子出名的你不招惹他,他絕不招惹你。可胡斌這車開的太爛了,這不等於招惹他了嗎?胡斌這小子從那邊下去了,他娘的要老子來頂缸啦!記住了,記住了,張秋生要是抽老子一耳光,老子就當是給孫子抽了。絕不能讓他在老子身上拍那麼一下兩下,情況不對立即掉頭就跑。

  胡斌一點不知道李衛軍和何強現在正問候他十八代女性長輩。他找老爸有點事,聽說爸媽在這兒吵架,又正好開著大貨車從這兒路過就這麼過來看一下。李衛軍有點結巴的對著張秋生說:“秋,秋那個,秋生,那個對,那個對,對,對不起哈!”

  何強也趕緊的賠禮道歉:“對,對,對不起,那個,秋,那個秋,秋生!”這兩人都不知道稱呼張秋生什麼好。憑牛長風的師傅都栽在他手裏,叫他一聲張爺都不為過。可這小子不是道上混的,連哥都不讓別人叫。連名帶姓的叫好像不合禮數,叫秋生是顯著親熱,但不知這小子喜歡不喜歡。實在是被這小子打怕了啊,還聽說這小子手段陰毒,老子們都怕了你了。

  還好張秋生對直接稱呼他名字不在意。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42 PM

第八十三章 老鷹捉小雞

  李衛軍對張秋生說:“胡斌他爸媽在這兒吵架,我們聽了就火急毛燥的趕來勸架來了。你說這老倆口摸這兒吵架不是丟人嗎?真是!”照他說的好像胡斌有多孝心,他們又多麼講義氣一樣。其實也就路過,順便勸勸架。不過最重要的是為剛才車子開的太猛,差點撞著張秋生找點冠冕堂皇的理由。什麼理由最冠冕堂皇?孝哇!你看,胡斌聽說娘老子吵架就急急忙忙趕來勸架,這有多孝啊。我們做為朋友也跟著趕來,這是義哇。

  李衛軍為自己的急智感到驕傲,他娘的老子真是太聰明了,孝字當頭百善在後,車子開的不好隻是嚇了你一下也沒撞著你,你張秋生也總不好發火吧?

  那吵架的馬臉和圓臉是胡斌的父母?張秋生再想想胡斌的長相就笑,越笑越好笑,笑到最後腰都直不起來。李衛軍和何強被張秋生笑的莫明其妙。這有什麼好笑的?難道聽見娘老子吵架就急忙趕來勸架不對?再不然就是壓根就不相信老子們有這麼高的覺悟?

  李衛軍小心翼翼地問:“那個,秋,秋生,是真的。你,你笑什麼?”問是問了,問的同時向後退了兩步。千萬不能讓這小子在老子身上拍那麼幾下,那老子就算遭了大殃。娘的,不就是想找胡斌老爸將這破車過戶嗎,明天不行?即使過十天半個月也行吧,幹嘛像搶著投胎一樣著急呢?胡斌老爸早十幾年就認識車管所的人,隻要不死還不照樣認識,著個什麼急呢?

  張秋生一邊笑一邊回答李衛軍的話:“那個,那個,人家孩子都是完美繼承父母的優點。哈哈,嘿嘿,胡斌是完全繼承父母的特點。嘿嘿,嘻嘻。”

  李衛軍見張秋生不是糾結他們孝不孝義不義的問題,而是笑胡斌的繼承他娘老子的特點。放下心來,向前進一步說:“我也覺得胡斌長相有點古怪,就是不知道究裏。秋生你說說,他是怎樣繼承的?”隻要張秋生沒拍他的意思,李衛軍說話也利索起來。

  “那個,那個,”張秋生努力控製自己的笑:“他爸的臉太長,是吧?而他媽呢,是圓臉。”發現張秋生心情很好,沒有拍他們的意思。何強膽也大起來,上前一步說:“是啊,胡斌爸是大馬臉,他媽是蘋果臉。”

  “嘿嘿,對,對,”張秋生還是笑著說:“人家投胎都是從父母的優點或特點中各取一點,然後組成自己。嘿嘿,嘿嘿。胡斌是瓠子黃瓜一把擄,把父母的特點全要來。以老媽的鼻尖為圓心,以老爸的臉長為直徑,原本想畫一個蘋果結果畫成一個向日葵。嘿嘿,嘿嘿。我以前就想一個人的臉怎能長成向日葵?今天算是明白了。”

  嘿嘿,哈哈,嘻嘻。李衛軍與何強都捧腹大笑。李衛軍邊笑邊說:“嘿嘿,對,對。就是向日葵,我想了十幾年了都沒想出這個好詞。嘿嘿,嘿嘿——。”何強也一邊琢磨一邊說:“別說哈,還真像向日葵哈。那麼個大臉,配上那麼長的細脖子,還真他娘的像。我一直就覺著這小子臉看著別扭,就是不知道別扭在哪兒。操,整一個向日葵哈。嘿嘿——。”

  三個人在這兒拿胡斌的長相開玩笑。胡斌一點不知道,他要找他爸說事。那知他爸見兒子來了,一把抓住他說:“斌斌來了啊,你看看這些人跳的是什麼舞?整一個誨淫誨盜,極其下流無恥。”

  胡斌媽和眾多中老年聽了這話不樂意了,紛紛大罵胡斌爸。你這人是怎麼說話的,啊?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不會說話比吃屎還難。這交誼舞是最高雅最文明的運動,是國家大力提倡的。

  大馬臉毫不遜色反諷:“這種破舞還最高雅最文明,那你們的意思乒乓球就低俗了?太極拳就不文明了?扭秧歌就庸俗了?還國家大力提倡呢,國家是怎麼提倡的?你們拿文件給我看看?”

  拿文件給他看,這會兒在哪兒找文件去?眾人被大馬臉說的無話可回,氣的跳腳大罵:你這人怎麼這樣卑鄙無恥無聊不要臉,隻有下流的人才會說高雅的藝術是下流,下流的人看什麼都是下流。七嘴八舌熱鬧非凡。

  場子中這時正放著快三步舞曲,一對對的舞者隨著舞曲旋轉的嗨皮。大馬臉拉著胡斌說:“斌斌你看啊,這叫跳舞嗎?啊!男人把一隻腳插進女人兩腿中間,是吧?再抽出來,再插進去,插進去抽出來,抽出來插進去。插插抽抽,抽抽插插,快活的打轉轉。這是什麼動作,啊?這不下流,這還叫高雅?”

  中老年們氣的直哆嗦。隻有一個中年大嫂鄙視地看著大馬臉說:“切,懂不懂物理學啊?男的一隻腳不插進女的兩腿中間再抽出來就無法旋轉,懂嗎?沒文化。”大馬臉點點頭說:“對,對,我不懂物理,不抽抽插插就轉轉不起來。可我懂化學啊,抽抽插插才能懷上娃啊。嘻嘻,哈哈——。”這事與物理、化學挨得上嗎?旁邊打醬油的登時哄笑聲響成一片。

  眾人與這大馬臉無話可說,中老年婦女們先行離開。不管怎樣中老年婦女那也是女人啊,這樣的話題她們無法接口。重要的是與這種粗人說話太丟身份。女人們走了,中老年男人們也陸續離開。有個老頭想對大馬臉說點什麼,但張了幾次嘴還是把話噎下去,跺跺腳掉頭離去。

  人家晚上出來跳個舞,圖的是身心愉快,誰沒事與粗人渾人吵架找氣受啊。胡斌媽氣的臉通紅,這些中老年夥伴以後是不會帶她玩的了。胡斌媽越想越生氣,衝著大馬臉大罵。

  奇怪的是如此一個渾人對老婆卻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看出張秋生的奇怪,李衛軍說:“胡斌爸其實是很怕老婆的,除去不讓她出來跳舞,其它的都好說。關起門來跪搓衣板,倒洗腳水,一日三餐做好端手上喂老婆吃都行。”

  何強也笑著說:“胡斌媽原來是長途客車上的售票員,胡斌爸坑蒙拐騙的弄到手。從此就等於請了個奶奶到家,還得打個香案天天供著。”吵架的眾人散了,胡斌也不管他爸媽,轉頭向他兄弟們這邊看來。一眼就看見張秋生,嚇的一哆嗦。再一看李衛軍與何強兩人站在張秋生身旁沒事,膽子也大了。張秋生既然沒為難李衛軍與何強,那一般也不會為難自己。

  胡斌本來找他爸是有事要說的,現在也顧不得了。事情可以待會再說,張秋生那兒可得先打個招呼。李衛軍見胡斌過來就開心地笑著說:“向日葵啊,向日葵。禍事來了,你剛才開車差點撞了秋生,我看你怎麼辦吧?”

  胡斌知道自己是陰天學的手藝,他所謂的駕駛技術隻是能將車開跑,其它的什麼交通法規文明開車禮讓三先緊急避險等等一概不知。差點撞了張秋生?這可真是禍事了。他本來就怕張秋生,這下就更怕。

  “那個,那個,秋,秋,”胡斌不知如何開口為好,叫秋哥的話張秋生不是道上混的;叫張秋生顯得太生硬。李衛軍倒是脆蹦蹦的叫秋生,可問題是李衛軍沒差點撞了張秋生。據說這小子恩怨分明,我差點撞了他卻直接叫他秋生,是不是有點不敬?人家沒與我親熱到這份上,也許會引起他更大的怒火。

  不過親熱點恐怕要好點,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秋,那個秋,秋啊秋,那個秋,秋-秋-秋——。”即使稱呼問題解決了,這個車是怎麼開的問題也不好說。胡斌一邊秋啊秋的,一邊思考。“秋你瑪逼,秋!”張秋生本來沒打算找胡斌麻煩,現在反倒被胡斌秋啊秋的,秋出一肚子焦燥,出口大罵。

  張秋生現在根本不將王紹洋一夥放眼裏。他罵胡斌時就忘記一個重要問題,胡斌媽正在旁邊呢。胡斌媽正在訓斥老公,忽然聽到有人罵她兒子,立即將矛頭指向張秋生:“他媽在這兒,你有本來秋啊!”她兒子秋了個半天,現在別人也秋。她不知秋是什麼意思,以為是罵人的話。

  張秋生無語而淚流,我好好一個名字,啊。秋生,多嘹亮多霸氣,啊。秋,多麼的富有詩意,多麼的給人遐思,啊。怎麼就成了罵人的詞呢?不行,得好好跟胡斌算算這賬。

  還沒等張秋生找胡斌算賬。胡斌媽祭起潑婦大法,斜著膀子撞向張秋生,一邊撞還一邊說:“你秋啊,你秋啊,老娘在這兒,你秋啊!”心裏卻在想著,小破孩老娘揉不死你!

  張秋生雖然操蛋,但從小被家人培養成的基本素質非常好。起碼他不招惹女人,從不對女人發火。他明白即使與胡斌有過節,但這與他媽無關,不能把火氣撒到人家媽媽身上。

  胡斌媽的超重撞擊對張秋生來說不算什麼,他躲都懶得躲。隻是胡斌媽身上灑多了花露水,讓張秋生直想打噴嚏。這小子對化妝品沒有任何概念,女人身上隻要帶香味他就以為是花露水。

  還有胡斌媽臉上蛤蜊油也抺多了,油光閃閃像生煎包子一樣在張秋生眼前晃動。撞擊可忍,花露水與蛤蜊油不可忍。胡斌媽又不能打,那隻有打他本人了。張秋生衝胡斌吼道:“我今天要不打得你葵花朵朵向陽開——,”說著話一掌就向胡斌拍去。

  張秋生這一掌有講究。自從上次讓李滿屯跑肚拉稀之後,他覺得這招挺好玩,於是將此招加以研究開發。對付李滿屯時倒沒有用什麼穴位刺激,那是借用李秀英的真氣在李滿屯肚子裏一陣亂攪和,使李滿屯腸胃蠕動功能紊亂。這也是李滿屯有比一般武學之人都高深的內力,要是一般人這腸胃蠕動功能就恢複不過來。

  老話說的好,一竅通百竅通,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這小子成天沒正經事幹就琢磨這些歪門斜道,也沒用多長時間就給他琢磨出來了,並且經過幾次修改現在已做到精細化操作。就是說要你怎麼拉就怎麼拉,要你拉多長時間就拉多長時間。他的幾個小招術都能做到精細化操作,主要是他沒事幹閑著無聊瞎琢磨的結果。

  其實他這招要人跑肚拉稀的招術是有正麵效果的,比如治療便秘,比如幫人排毒養顏,尤其是對減肥有特殊療效。可惜他腦袋沒往這方麵想。他家沒人便秘也沒人要減肥,更沒人要養顏。

  胡斌在見到張秋生第一眼起就時時刻刻提防他拍自己。胡斌不是怕拉稀而是怕癢癢,上次孫叔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們幾個兄弟一致認為不怕打就怕拍。

  胡斌知道張秋生動作快,是以全神貫注的提防。見張秋生手臂一動他立即就將老媽往前一推,自己躲到老媽身後。

  張秋生萬萬沒想到胡斌將自己老媽推上來擋。一般情況下都是兒子為母親擋災,胡斌這孽畜真他娘的不孝之子。由於這麼意想不到的情況,張秋生稍稍遲疑了一下,就立即收掌,但掌風還是掃到胡斌老媽的肩上。

  這掌風輕飄飄落在胡斌老媽肩上不痛不癢。手掌既沒挨著也沒碰著,胡斌媽一點沒在意。倒是被大馬臉的猛力撞了一個趔赽差點摔倒。原來大馬臉見張秋生要打自己兒子,一著急來了個圍魏救趙。打張秋生救自己兒子。可是憑他怎麼能打到張秋生?反倒將自己老婆猛撞了一下。

  要擱平時胡斌老媽被馬臉這麼撞一下,她要不劈頭蓋臉的破口大罵才怪。說不定馬臉上還要添幾道血痕。但今天沒有,她認為現在是非常時期。胡斌老媽發揚無產階級大無畏精神,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發揚輕傷不下火線重傷不住院精神。她衝著馬臉大喊:“別管我,保護斌斌要緊!”那姿式,那氣勢,整一個黃繼光、董存瑞。

  旁邊看熱鬧的李衛軍和何強懷疑胡斌老媽下一步是不是要學電影裏動作,將口袋裏的錢都掏出來,然後遞給他們說:“孩子,這是我的黨費,請,請,請幫我繳給組織!”

  馬臉聽到老婆的命令趕緊跑後麵抱住胡斌。胡斌媽在最前,張著兩手攔著敵人。後麵依次是胡斌和他爸。張秋生向左,胡斌媽也向左,後麵的兩個跟著向左。張秋生向右,胡斌媽也向右,後麵的兩個跟著向右。完完全全一個老鷹捉小雞遊戲。

  張秋生是老鷹,胡斌媽是老母雞,胡斌和他爸是小雞。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44 PM

第八十四章 第十二塑料廠

  張秋生現在騎虎難下,進退兩難。胡斌有他媽攔著打是打不著了,可不打他一下就這樣灰溜溜的走?張秋生不是道上人,也不在乎沒有麵子。可是在王紹洋一夥麵前,這個架子不能丟。前世的仇也不是一句扯平就能抺的一幹二淨,今世盡管不報仇,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總是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張秋生打算找幾句硬話說了好體麵的下台。前世這些混蛋不是挺橫的嗎,今世怎麼如此膿包?

  罵不過就打,打不了就罵,國人一向如此。這樣相持不下的局麵張秋生也不能免俗:“胡斌,你這個大向日葵,有本事縮回你媽媽肚子裏去回爐重造,我就佩服你。”胡斌哪敢答張秋生的話茬?他打定主意躲在老娘身後,躲一時是一時。胡斌媽卻答腔了:“老娘的兒子,老娘願意回爐就回爐,你個小兔崽子管得著嗎?有本事你過來啊!”知道張秋生不會碰她,顯得有持無恐,非常囂張。

  秋末冬初的晚風,帶著深深的涼意,一陣一陣吹向廣場的人們。舞場上燈火通明,此時正在播放一首恰恰舞曲。

  恰恰舞曲熱情、火辣,充滿著拉丁民族的狂野和豪放,感染力極強。胡斌媽不由自主的隨著恰恰的節奏扭動腰肢,兩手也在空中劃呀劃。看這架式,她沒少混舞場,盡管她老公看的這樣緊。這年頭別說中小學生,就是胡斌媽這樣的中年婦女也是管不住的。

  胡斌媽極其囂張的劃拉著雙臂,臀部也一扭一扭,那個意思就是小屁孩有本來衝老娘來啊!

  張秋生罵完剛才那句場麵話就準備走人。他欣賞不來中國式的拉丁舞,尤其是胡斌媽這種老娘們胯部扭的太惡心。張秋生要轉身沒轉身,胡斌媽突然叫道:“斌斌快放手!”

  胡斌媽叫的聲音不大,除了張秋生耳朵特別好之外沒人聽見。胡斌還是緊緊抱著他媽不放。他媽見胡斌不放手,不得不提高聲音:“斌斌,快放開!”

  這次胡斌是聽到他老娘的叫聲了,可他哪敢放手?他老娘急壞了,雙腿並攏扭身子說:“斌斌,快,媽要解手,快放開媽!”胡斌根本沒將他老娘的話放心裏去。他隻道自己的安全重要。張秋生都看不下去了,對胡斌說:“你媽要解手,你再不放開她,就要拉褲子裏去了。”

  胡斌媽一點不領張秋生的情,朝著他嚷道:“我願意拉褲子裏關你什麼事?趁我解手去,你好打胡斌是不是?告訴你門都沒有,窗戶也沒有。哎喲,斌斌,快快,快放手啊!”

  胡斌還沒打算放手。可他老爸不幹了,一手拎住他脖子,一手給了他一耳光。這耳光抽的很重,將今天一晚上的火氣都出在了這耳光裏。操,這日子過的真他娘的窩心。老婆偷偷跑出來跳舞,兒子在外惹了禍事竟然推老媽出來擋災。老媽都急成這樣了,這個孽子還不放手,叫這個做老子的怎能不生氣。

  胡斌媽見兒子被老公打,又不幹了:“你幹嘛打兒子啊!你不知道他多可憐嗎?啊!在外麵被人欺,在家還被你打,啊!你叫他還怎麼活啊,啊,啊,老胡,快,快。”老胡被老婆罵的灰頭土臉,蔫頭耷腦,聽見老婆叫他快,有點茫然的問:“快,快什麼啊?”

  “快你個大頭鬼啊,紙,紙,”胡斌媽急促的說:“紙,你沒帶紙嗎?快,我憋不住了!”老胡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在身上掏摸,發覺他身上也沒紙。大男人誰沒事帶那玩意兒啊。急中生智將香煙盒裏的煙卷全拿出來,又將身上的幾張紙幣一股腦的遞到老婆手上。老胡著急起來,也不管那幾張紙幣夠買一板車的手紙了。

  張秋生準備走人,但還是沒走成。一來他要向李衛軍、何強交待幾句話,意思是他並不是因為他倆的幾句話而為難胡斌。開玩笑,我張秋生就因為你倆的挑撥而打人?那我成什麼了?

  “剛才有人拿胡斌來嚇唬我,”張秋生確實是因為出租車司機的話而臨時想起要打胡斌一頓:“說他與胡斌是卵子黃豆大時就在一起玩的,他要叫胡斌來打我。並且說胡斌是和王紹洋等幾人是兄弟。招惹了他,就算是惹禍上身。”李衛軍嚇一跳,這把火說不定有燒到自己身上的可能:“這是誰呀?我操,秋少您別管他說什麼,大嘴巴的抽他。”

  “我抽他幹嘛?我從不打普通人。”張秋生一下打量著李衛軍,看的李衛軍心裏發毛才說話:“再說了,我打了他,以後還會有別的人拿你們嚇我。隻有把胡斌打了,以後就不會有混混拿你們嚇人。這叫一勞永逸,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張秋生沒說是出租車司機,怕這些人查出這司機那就害了人家。

  果然李衛軍與何強此時心裏正想著怎樣查出這胡說八道的家夥。他娘的,這不是成心害我們嗎?以後要是哪個仇家掌握了這方法,故意在這小子麵前這樣說,那還日子還過不過了?

  李衛軍正打算向張秋生解釋點什麼,旁邊突然來了一輛出租車。從裏麵下來兩個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個三十多歲的稍年輕的男人。

  兩個男人急匆匆來到李衛軍身邊。那四十多歲的男人對李衛軍說:“李哥,李大哥。這車您千萬不能開走,這是公家的車。”李衛軍正被張秋生整的一肚子邪火無處發作,見到這兩個男人說不出的膩歪。要不是張秋生還在旁邊,他早大耳刮子抽過去了。李衛軍衝這男人喊:“我管你是公家還是私家,你欠錢不還還有理了?”

  那男人近乎哀求道:“私人欠的錢,我肯定會還。可這公家車被你們開走,那就是拿公家財產抵債,那就是貪汙,是要坐牢的。”

  張秋生朝停在旁邊的大貨車看看,見上麵確實有“麒林市第十二塑料廠”幾個大字。心想要是硬逼人家拿公家財產抵債,真的是在害人犯貪汙罪。再說公歸公私歸私,你強行拿人公家的東西抵私人的債,在法律上好像也說不過去吧?

  法律上說不過去?李衛軍不這麼認為:“姓候的你就瞎咧吧。啊!你是塑料廠的法人吧,啊?法人事就是廠裏事,對吧?不對!怎麼不對了?法人在飯店吃飯喝酒,明明那飯那酒是進了法人的肚子,單位照樣給報銷。這就叫公款吃喝。這也不對?法人出差住星級賓館,明明那單人套間是法人住的,公款照樣報銷。法人找小姐,明明那小姐是法人睡的,公款也報銷。你能說法人的事不是廠裏的事?”候廠長急赤白勒的解說:“話不是你這樣說的。出差要按級別才能住什麼樣的賓館,這是有規定的。公款找小姐,也是犯法的。”

  李衛軍不講道理:“公款找小姐犯法?那你抓幾個給我瞧瞧!”候廠長見李衛軍這樣不講道理,急的跳腳:“我又不是警察,又不是法院,我憑什麼抓,我憑什麼判?”

  李衛軍斜著眼睛望著候廠長:“那你剛才怎麼判自己貪汙了?”候廠長在這初冬的晚風中一片淩亂,我怎麼就遇上這樣講不清道理的人呢?不行,事關重大,講不清道理也要講:“我說李哥,我什麼時候判自己貪汙了,我那是說——”

  “咦——”李衛軍不等候廠長將話說完,重重的“咦”了一聲:“我說你這人,哈。不僅賴賬,連話也賴。剛剛說過的話就賴,你這是什麼人啊,啊?”候廠長用力的咽下一口口水,拚命掙紮著說:“我,我,我怎麼賴賬了,我——”

  候廠長話沒說完,大樓拐角處傳來一聲怒吼:“誰在這兒大小便啊!還是個女人,你要不要臉啊!”

  原來胡斌媽抓了老公遞給她的“紙”,一時卻想不起附近哪兒有廁所。這廣場上本來倒是有個廁所,後來建大樓加修廣場給拆了,從此就沒再重新建一座。左右兩站路範圍都沒有廁所,大晚上的附近各單位也關門閉戶。

  胡斌媽也顧不得許多,轉身就往大樓拐角跑。這是一個死巷道,除巷道口有逃過拆遷命運的一人家,再就是被大樓業主用圍牆圍起來的停車場。

  胡斌媽今晚出門沒看黃曆,沒掐過課,沒占過卦。先是跳舞被老公當場抓住,再就是被兒子推出做擋箭牌。在剛剛準備解決一時之急,褲帶都已鬆開,旁邊的那戶人家的門燈突然亮了。

  這人家出門送客。胡斌媽拎著褲子貼大樓牆壁站著,等這人家送完客她好盡快辦事。一般送客的,送到大門口,道一聲珍重,祝一個一路走好,再揮揮手來個嘰嘟拜再見,不就完了嗎?

  這人家的主人與眾不同,他們站大門口繼續與客人說話。胡斌媽拎著褲子心裏就罵開了,你們有話不能在家裏說完再出來嗎?整簍子的廢話車軲轆轉,說來說去還是那麼幾句,你們煩不煩啊?難怪這一帶都強拆了就是不拆你家呢。強拆人員再麼橫遇上你這樣的話癆恐怕也犯暈。不行了,憋不住了,再憋肚子就要爆炸。老娘不管了,活人總不能讓那啥憋死。

  本來那人家的主人專心與客人說話,也沒注意對麵大樓下的胡斌媽。可是一來胡斌媽鬧的動靜太大,那是電閃雷鳴炮聲隆隆,風雨交加中還伴隨著輕微的憋氣呻吟,再憋氣再呻吟。

  二來胡斌爸守衛在旁邊。老婆在這,那啥,大庭廣眾之下方便,做為老公守衛在一旁是應當的。可是他卻站在那兒抽煙,當然自己的老婆是不能嫌棄的,但抽支煙遮遮氣味也可以理解,男人上廁所都是要抽煙的。

  這就引起那人家主人的注意了,不由上前幾步看看。小巷子嘛,從這邊到那邊總共也就幾步路。在遠處看胡斌媽蹲的地方是黑暗的,那是因為前麵有舞場的燈光,側麵有那人家自己的燈光。其實走到近旁光線是很好的。

  那人上前一看,發現一個女人蹲在那兒,正驚恐地睜著大眼望著他。不用細看,僅憑鼻子就可以判斷這女人在幹嘛。任誰發現有人在自己家門口大小便也要勃然大怒,這男人立即高聲大罵。

  一般來說,這時老胡應當上前陪個禮道個歉,說明這是事急從權,完事後保證打掃幹淨。你做錯了事,極力求得別人諒解,這樣才是明智之舉上上之策,才能將事態和影響控製在最小範圍。可老胡倒好,跳起腳對罵:“我操,你這個流氓,你偷看女人解手,你還敢嚷嚷!”

  形式立變,攻守易位。這人家男人立即分辨:“誰看啦?誰看女人解手啦?”老胡揎拳捋袖地大罵:“我操,你沒看怎麼知道有人在解手?我操,你沒看怎麼知道是女人?”

  單純的吵架斯文人永遠吵不過無賴。胡斌能混到麒林道上的大哥,看來也是家學淵源。這些狗皮倒灶的事我們就不多說了。

  李衛軍與何強在老胡大嗓門嚷起來時就趕到那兒,朋友的父母與別人吵架他們理應去幫忙。張秋生見李衛軍與何強走了,問那個中年男人:“請問貴姓?是這塑料十二廠的人?”候廠長見張秋生年紀小,又是與李衛軍他們在一起,心裏沒將他當回事。但還是回答張秋生,他是這個廠的廠長。

  張秋生問塑料十二廠做不做塑料管。候廠長說他們就是做各種規格的塑料管。張秋生目前正在考慮給高一一班找個什麼樣的項目,既花錢少又見效快。這個項目不必有多大,但一定要風險小,最起碼自己能承擔得起失敗的風險。

  經過這廣場,見這麼多人在跳舞。就想現在的人生活好了也有苦惱,這渾身的肥肉減不下來。滿大街減肥藥品,其實沒哪樣是有效的,但還是有人買。你說胖子要減肥吧,有些人並不胖她也要減肥。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44 PM

第八十五章 民間討債

  這時張秋生也沒想到讓高一一班做減肥產品,都是中學生沒能力搞那些化學配方什麼的。心裏想想也就過去了,沒當回事。直到看見這貨車上的麒林市塑料十二廠幾個字,他才聯想到呼拉圈。這個高一一班可以做,這僅僅是如何推銷的問題。

  推銷呼拉圈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要造聲勢,也即所謂的引導時尚潮流-。這方麵高一一班還有點優勢,他們班有十幾個長相身材都特級棒的女生。拉出去往大街上這麼一站,再呼拉拉的轉起來,肯定吸引眼球。

  可惜的是高一一班男生多女生少。不過再在其他班上找幾個問題也不大,不是有許多其他班的女生跟著跳芭蕾嗎?“你們廠能將塑料管做成圈嗎?”張秋生用手比著呼拉圈的大小問。

  “哦,你想要呼拉圈?”候廠長竟然一眼看出了張秋生是要什麼。說明他對這個問題很了解。果然,候廠長接著就告訴張秋生,他們廠做過呼拉圈。前幾年他們廠子效益已經不好,集思廣議找出路。結果發現大城市有人玩這個,就覺得非常不錯,工藝也很簡單。雖然覺得這玩意兒成本小利潤低,需要將量做出來才能有效益。可蚊子腿也是肉啊,於是也做了一批。可是根本賣不動,一直壓在倉庫裏。麒林市太窮,人口少,思想保守,不會玩,所以經濟搞不上去。

  張秋生問候廠長成本是多少錢一隻?候廠長漫不經心的說:“你想買?明天送你一兩隻,不要錢。”等弄清張秋生是要批發,而不是買一隻兩隻回家玩時。候廠長說:“這玩意兒成本很低,才五毛來錢一隻。不過,如果你要批發一千隻以下,那得八毛一隻。五千隻左右大概需要七毛,一萬隻左右可以六毛五分。”候廠長沒指望張秋生能做什麼大買賣,所以說的都是老實價。

  張秋生向候廠長伸出兩個手指說:“兩個問題。一是質量。你們廠現在的處境是不是因為質量不好造成的?當然,我這也是廢話,你肯定說你們廠的質量一點問題都沒有。二是你們廠現在積壓了多少呼拉圈?”

  候廠長苦笑著說:“你的第一個問題真沒法回答。隻能說我們廠現在積壓的呼拉圈大概五萬來隻。怎麼,你真想批發?”張秋生低頭想了好一會對候廠長說:“我要去你們廠看看質量到底怎樣,才能決定是不是批發,批發多少。”

  候廠長覺得有門道,這中學生看來不是凡人。他拍著胸口說:“你盡管去看,質量保證沒問題。不過,這汽車——?”張秋生早就注意到了胡斌駕駛素質太差,鑰匙沒拔人就跑了。張秋生上了車,對候廠長兩人說:“上來吧。”又朝著大樓拐角吵成一團的人群喊了一嗓子:“李衛軍,何強,車我開走了!”也不等他兩人回答開了車就走。

  在路上,候廠長說了他是怎麼欠的錢。廠子裏效益年年下滑,到去年底已經揭不開鍋了。廠裏沒辦法動員中層以上幹部集資,期限一年。普通職工如果願意,也可以參加。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當時找一個好項目――PVC管。這是一個有著廣泛前景的新型產品,也是國家在八十年代初就開始提倡的產品。

  廠裏效益一差職工就都窮,一共才集資了二十來萬。候廠長也沒錢,是找一個朋友借的兩萬。這年頭人一窮,朋友也沒得做。這朋友見候廠長沒錢可還,還沒到期就將欠條賣給了王紹洋一夥。

  塑料廠成功的試驗出PVC管。實際上這PVC管工藝並不難,投資也無需太多資金,連購買設備加原材料,也隻需七十來萬。集資來的二十萬,試驗時用去五萬來元,實際資金缺口也就五十來萬。

  可就這五十來萬難死了塑料十二廠。他們根本貸不著款。他們已經欠了銀行五百多萬元的貸款無法償還,廠房土地,機器設備全都抵押出去了,再也拿不出值錢的東西做抵押。主管局已經準備放棄,隨時讓他們廠倒閉早死早超生。這種情況下,也沒哪個兄弟單位願意為他們提供擔保。總之,他們現在就是死路一條。

  可候廠長真的不甘心。他是在廠子已經走下坡路時接手塑料十二廠的。候廠長沒有多麼的偉大,為了什麼事業而獻身。他隻是單純的看中PVC材料的廣闊應用前景,如果能盡早的上這個項目,搶得市場先機他們廠就有救。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錢多好的項目也上不了。現在隻是苟延殘喘,等待上級宣布倒閉的那一天。候廠長現在所要做的,隻是保護好廠裏的剩餘資產。最起碼不要成為替罪羊,工廠倒閉總是要追究一些人過錯的,所謂黃狗偷食白狗當災。

  今天要不是遇見張秋生,這汽車鐵定是追不回來。而這會不會成為讓他做替罪羊的借口,誰又說得準呢?

  聽候廠長的介紹,麒林市現今有一些人專做替人討債的買賣。其中有些人甚至還想成立“討債公司”,隻是法律不允許才作罷。這樣替人討債反倒成了麒林道上的一項買賣,王紹洋一夥就是其中之一。

  有人說討債能算得上是一項買賣嗎?回答是不僅能算,而且是一項很大的買賣。九十年代初,盤根錯節的三角債已經成了嚴重困擾經濟工作的問題。有資料顯示,一九九一年至一九九二年間三角債的規模已經占銀行信貸總額的三分之一地步。

  三角債的形成和消失的原因很複雜,一直到現在研究者還是眾說紛紜。我們隻是在說故事,沒必要在這兒進行深入的理論探討。當時有專家指出,三角債不僅阻礙了經濟的發展,也敗壞了社會風氣,增加了社會不安定因素,滋生了黑惡勢力和腐敗現象的蔓延。

  又有人說了,你這是在忽悠書友呢吧。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還錢去法院告他丫的。此話從理論上說當然沒錯,依法討債是最正確道路。可是實際情況遠遠要比理論複雜的多。首先依法討債要按程序走,很多人付不起這時間成本。廠子正等米下鍋呢,哪有時間慢慢耗?其次訴訟總有風險的,官司不一定就能贏,贏了不一定就能順利執行。這個問題的原因眾所周知就不多說了。

  就是在這種背景下民間討債業務悄悄興起。民間討債遵循的是討債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繡花繪畫,不能那樣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民間討債沒有程序,一般都是事先與債權人說好,討回的錢三七開、四六開,甚或五五開,基本看難易程度而定。

  然後就是冷麵無情秋風掃落葉,雷霆萬鈞幹脆利落。今天不給錢就讓你見紅。你欠五千,是私人欠的是吧?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行,這錢我也不要了。命?你的命我也不要,我要你命幹嘛?一千買你一根指頭,今天砍五根指頭下來。你要砍左手還是右手?你也沒錢,你的錢在離婚時被老婆帶走了?行,反正她現在也不是你老婆了,我現在就把她帶走。

  欠債的是公家?那更好辦。土地廠房是搬不走,那積壓產品我們來幫你推銷。賣積壓產品的錢不足以抵債,不是還有汽車機器設備嗎?我們幫你賣了衝債。

  許多債權人走民間討債之路,就是他們比法院麻利,什麼事都敢做。打人、綁架、勒索等等。所以說民間討債敗壞了社會風氣,滋長了黑社會的囂張氣焰。

  王紹洋一夥就是專門找廠礦企業收債。除非哪個人家裏有什麼好東西讓他們惦記上了,否則一般不做向私人討債的“業務”。

  在麒林道上王紹洋一夥因年齡都比較輕,勢力並不是最大,但無疑是最精明的。私人欠債額度一般都不大,即使是五五分成也得不到多少油水。何況私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真敢與你拚命。而公家就不同,公家欠債一般額度都比較大。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企業賬麵上再沒錢,他們也有積壓的產品、機器設備。再說誰會為公家的事去拚命啊?

  王紹洋也不是絕對不接私人欠債的活。一些確實已一點油水都沒有,還可憐巴巴見到債主就哭就哀求的欠債人,一般人都不願借這種活。但王紹洋接。他就喜歡看人哭,看人在他麵前磕頭下硊。

  今天李衛軍三個人就是趁塑料十二廠下班了,他們跑去拎著司機的脖子逼他將車鑰匙交出來。他們太需要一部汽車了。

  李衛軍與何強眼睜睜地看著張秋生將汽車開走。憤怒,無比的怒火燃燒著他們。張秋生,你這是斷人財路,大大地壞了道上規矩!他們在罵張秋生時恰恰忘了,他們自己就最不守江湖規矩。不過人都是這樣,自己不守規矩行,別人不守規矩就憤怒。

  憤怒了,罵人了,可又一點辦法都沒有。張秋生不是道上人。他們合起來也打他不過。

  王紹洋一夥是最不能受氣。如果受氣了,又不能找回場子,他們絕不憋在肚子裏讓自己難受,必定要找一個地方出作。眼前就有現成的出氣筒當然不能放過。

  李衛軍與何強衝向那戶人家的男人立即大打出手。這戶人家的男人雖然文弱,雖然從來沒打過架。但是麵對如此的欺人太甚也是奮不顧身與李、何二人拚命。不會打架?不會打架我抱住你用牙咬!

  李、何是無理取鬧,這戶人家是捍衛尊嚴。這一戰打得毫無花哨,但又極其慘烈。傷筋動骨一百天,李衛軍的胳膊還沒好利索,被這戶人家的戶主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死死地抱住在地上打滾。何強被這人家的兒子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也是抱住在地上打滾。

  最為慘烈的是,正當馬臉老胡準備用腳踢與李衛軍抱在一起打滾的男人時。這戶人家的七十多歲近八十的老人撲上去,抱住老胡然後一起摔倒,老人死死地咬住老胡的耳朵。

  這人家的女人也與胡斌媽打成一團。這女人都近五十了,根本不是胡斌媽的對手。但胡斌媽吃虧在褲子沒係好戰鬥力大打折扣,才讓這女人勉強與她戰成平手。這是決死之戰。旁觀之人根本無法將他們拉開。

  廣場邊已落光葉子的法梧將它那光禿禿的枝椏伸向晴朗的夜空,似乎是無聲的吶喊似乎在訴說著千古的不平,憑什麼星兒要高高在上,而我卻要紮根在泥土之中?深藍的夜空繁星點點。星兒眨著眼睛看著下麵,仿佛在回應:這個我也不懂,我也不懂。

  旁邊大樓裏的香水月季正努力綻放著它們今年的最後燦爛。濃濃的香味混合著胡斌媽那黃白之物的臭味,使這廣場的空氣顯得那麼的詭異。

  舞場的音箱裏,孟庭葦正唱著:“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為何每個妹妹都那麼憔悴——”如泣如訴似愛似恨。

  兩耳不聞身旁事,一心隻跳交誼舞的中老年成雙成對粘粘糊糊磨磨蹭蹭嘰嘰歪歪興趣盎然其樂無窮逆時針地繞著廣場慢慢趟,慢慢趟,慢慢趟。

  遠處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警察終於聞訊趕來了。一輛警車在胡斌原先停車的地方吱地一聲停下。兩個警察下車向正打地昏天黑地人群走去。

  兩個警察在快接近大樓拐角時停步,轉身向舞場而來。他們受不了那詭異的氣味,決定將打架的人帶到這兒來訊問。

  一個警察叫跳舞的人將音響關了。放音響的老頭不願意了。我好歹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對付那馬臉功力是差點,難道還怕了警察?

  老頭強著頭質問警察:“市政府有文件禁止跳舞?你把文件拿我看看!”嗯?警察沒想到老頭還有這麼一問:“沒,沒有”

  那你要我關音響幹麼?這個,你看,那邊有人在打架,我們要在這兒問訊當事人。

  罵人的話吵架雙方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點都沒嫌我這音響礙著他們。你這警察是什麼耳力?難道你這當警察的還不如普通群眾?

  一般老頭怕流氓。流氓不講道理,一句話不對大耳光就上了臉。但老頭絕不怕警察,我沒犯法你還能抓我?

  警察們鼓足勇氣冒著難聞的氣味將打架的一幹人等全帶去派出所。

  法梧還是不屈不撓地將它那光禿禿的枝椏怒刺深邃的夜空,星星還是在眨眼,孟庭葦還是像怨婦一樣在唱:“是否每一位快樂的紅顏,最後都是你傷心的妹妹。她的心碎,我的心碎——”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46 PM

第八十六章 林玲的糾結

  星期一一大早張秋生就跑的不見人影,這讓林玲很生氣。星期六下午放學說是陪舅舅請客人吃飯,然後一直到現在就沒見著他人。這壞蛋仗著自己聰明學習好,一點都不努力不用功,整天就知道瘋玩。

  林玲坐在衛樂順的車後座上心裏不停的罵張秋生。每天早上她都是坐在張秋生自行車的前橫梁上,後麵坐著然然姐。今天隻能坐衛樂順的車,然然姐坐陳徤行的。

  林玲一隻腳穩著身子,一隻腳一踢一踢的,好像張秋生就在麵前的空氣中。衛樂順喊:“喂,大姐!你別折騰好不好?你這叫人怎麼騎車啊。”

  林玲不管,照樣踢。她要把空氣裏的秋生踢壞才能解心中之氣。秋生是越來越壞。還是小時候好啊,小時候秋生幹什麼事都叫上自己,哪怕幹壞事也要叫自己一道。

  秋生好像是從這個暑假起就變了,變得越來越像大人了,也更加胡鬧了。說他越來越像大人,是因為他總能想出連大人都想不出的賺錢點子。說他胡鬧是因為膽兒越來越大,惡作劇的手段越來越高。比如像把李滿屯弄得拉肚子,簡直就是個禍害。

  秋生一大臭棋簍子,竟然敢與郝老板這樣的老油子下棋還下那麼大的賭注。宿舍區的小夥伴們都認為秋生肯定使了什麼壞,要不然根本贏不了。林玲不這麼認為,她覺得秋生隻要認真沒什麼事幹不好,贏郝老板這樣的街頭野棋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林玲扭頭又一次問張秋然:“然然姐,你怎麼不把秋生看緊點?”這是這一路上第八次問同樣的問題了。張秋然隻是笑,並不理睬林玲。這個問題回答一次就行了,林玲白癡般的反複問同一問題,如果反複回答那也是白癡。秋然可不想做白癡。

  林玲沒聽見秋然的回答,對著空氣狠命一腳。像是判定張秋生死刑,一腳執行一樣。衛樂順一個不留神自行車來了個大S,差點摔倒。衛樂順大喊:“我說林玲大姐,你別瞎折騰好不好?會出人命的。”

  林玲不理會衛樂順的大叫,照樣一腳一腳的踢。衛樂順沒辦法,代替張秋然回答:“然然姐與我們一道晨練的,她怎麼知道秋生這小子跑哪兒去了?這小子是該死,回頭我們幫你打他。”沒辦法啊,這個小區用張秋生的話說就是女尊男卑,女孩使小性子男孩就得哄著。

  “幹嘛要打他?”聽衛樂順要打秋生,林玲又不樂意了,雖然明知他也隻是說說而已,林玲還是立即反對:“不準你們欺負秋生。”靠,秋生是我們能欺負的了的嗎?衛樂順不敢明說,可禁不住他腹腓。我們加起來都打秋生不過,憑什麼欺負他啊?你自己一路上為著秋生而折騰我,我多說一句都不行?

  衛樂順也知道林玲的毛病,平時挺精明的人,遇上秋生的事就犯糊塗。當下也不說話,抓緊車把,拚了命的蹬車。

  向梅坐在王長青後麵,陳健行帶著秋然,隻有鄧二丫一人騎著車。見衛樂順將車騎的飛快,王長青和陳健行也跟著快起來。鄧二丫可就跟不上了,朝著眾人大喊:“等等我,你們幹嘛這麼快呀!”她爸和哥在府右街各買了一套房子,家裏有點緊,騎的車還是她媽騎過給她姐,她姐騎過又給了她的二六女車。這車的年頭太久,沒法騎快。

  車子雖破,卻是家裏對二丫上高中的獎賞。她從小就向往著,有一天能騎上媽媽的自行車去上學,那是多麼美的事啊。現在這願望終於現實了,二丫非常喜歡,一點也不嫌它破。每天騎著它上學放學,心裏特別的美。

  往常張秋生在的時候,衛樂順的車後座是空的,二丫完全可以坐他後麵。可她就是喜歡騎自己的車,對,不錯,這是她自己的車。二丫每天都將它擦的幹幹淨淨,並給它取了個名叫“趕月”。騎著趕月上學,這才叫愜意的人生。

  學校門房的大爺見林玲坐衛樂順的車上學,奇怪的問:“林玲,張秋生呢?”大爺喜歡高一一班同學。這是打心眼裏的喜歡,不是因為校領導把高一一班當重點班。這個班的同學與其他班不同,與二十一中以往所有的學生都不同。至於有什麼不同,大爺也說不上來,反正他看著就是舒服。

  林玲與張秋生的事,全校師生人人共知。她每天坐在張秋生自行車的橫梁上,等於是坐在張秋生懷裏上學放學。林玲也從不瞞著掖著,大大方方光明磊落。

  也有被抓現行的早戀學生不服,反問老師:“高一一班的張秋生和林玲呢?你們怎麼不管,單單就來管我們?”

  老師一般會非常鄙視地說:“切,憑你們也想與張秋生、林玲比?你要本事也找一個打從出生就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的青梅竹馬,那我也不管你們。還有,你們學習要是有張秋生、林玲他們一半好,我也不管你們,你們行嗎?再有,人家雙方家長都知道,都沒意見。你們要是有雙方家長同意,我還是不管,能把你們雙方家長都請來嗎?”

  同學們那就更鄙視了:“哥們,會泡妞我們都挺佩服的,可你別與張秋生比啊。比也沒什麼,可你得打得過他,你打得過他嗎?打他不過也沒事,你要是比他會摟錢也行。一把短劍從那人手上搶來的,再三十萬賣給那人。三十萬啊,一個實實在在公司的錢啊,你行嗎?對了,你知道那人是誰嗎?道上響當當的大哥的師傅。那是什麼級別知道嗎?那叫“爺”,能從“爺”手上搶東西,再賣給這位“爺”,這種牛逼五百年出不了一個。就你這種歪瓜咧棗能和人家比?”

  這個,唉,還真沒法比。比青梅竹馬?這是一種傳說中的美好,破壞青梅竹馬那是傷天害理的事,戲文裏電視劇裏都是這麼說的。比學習?做為學生,學習好的就是要比學習差的高上那麼一頭,不管你是不是混子都得承認這個事實。

  混混對學習好的學生,唯一掩蓋自己心虛的手段就是打。可他們又打張秋生不過。這可是敢與道上大佬放對的家夥,大哥級別的見了他都繞著走。自己要是惹毛了張秋生,一個大耳光抽過來,上哪兒找地方哭去?

  不說那三十萬,就是帶領鄰居們賣燒烤,短短幾個月撐起餐飲一條街。這見識這魄力這氣派,別說混混就是道上大佬也隻有仰視的份。人比人得氣死人吶。

  林玲和一幫鄰居同學,包括張秋然見到門房大爺都下車向他問好。這又是高一一班與眾不同的地方,經過門房都要向大爺問好,騎車的都下車表示對大爺的尊敬。

  林玲今早有點像祥林嫂,絮絮叨叨沒完沒了。見了大爺像見了親人一樣,抱著大爺胳膊說:“張秋生大清早的就不知跑哪兒瘋去了,您說他會不會入了什麼壞伴,被帶了去學壞?”

  大爺笑呵呵地說:“不會,不會。你看張秋生像是能被別人帶壞的樣兒嗎?他往哪兒一站,都是別人學他,他怎麼會去學別人?沒事,放心。這孩子可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忘了與你打招呼。他不就是大事精明小事糊塗的人嗎?”

  林玲聽了大爺的話立即眉開眼笑:“對,對。他就是大事精明小事糊塗。可是他這個小事糊塗太氣人。”大爺慈愛的拍拍林玲腦袋:“男孩子嘛,都是這樣,再過幾年長成大人了就好了。”

  嗯,再過幾年,我們都大了。都是大學生了,我還要和秋生考一個大學。可是考什麼大學好呢?考北方大學,那兒太冷吧?考南方大學,南方有什麼好大學?不管了,反正秋生考哪兒我就考哪兒,永遠和他在一起就好啦。

  林玲的思緒一時飄的很遠很遠,將剛才的生氣丟到了九霄雲外。想像著她和秋生在一個大學的生活,嘴邊不由露出甜美的微笑。

  在林玲他們進教室不多久,張秋生也來了。還背了一大卷紙,嘴裏卻炸炸虎虎地喊:“老孫、老李快帶幾個人下樓,把汽車上的東西搬教室來。”什麼汽車,什麼東西?孫不武和李滿屯被搞得莫明其妙,猶豫著該不該聽張秋生的話下樓去搬什麼東西。

  張秋生見孫、李兩人不動,也不與他們說話。而是對吳煙和李秀英說:“我可是為班裏的福利著想,你們的大內總管不聽我的那就算了。這個項目給我家鄰居們做去,那些下崗職工等錢買米下鍋呢,你們隻是缺零花錢。”

  孫不武和李滿屯聽張秋生叫他們大內總管,心裏特別扭,這不等於叫他們太監嗎?可又聽到張秋生說什麼班裏福利。如果說班裏福利被他倆破壞了,這個大帽子可戴不起。兩人也來不及計較什麼大內總管了,各自叫上幾個人下樓。

  張秋生用孫不武、李滿屯用的非常順手,經常支配他倆幹這幹那。孫不武一聽張秋生叫:“老孫吶——”頭皮就發麻,知道這一聲稱呼後八成要支派他幹什麼活。李滿屯隻要聽見張秋生叫他,就感到蛋疼。打又打不過人家,說也說不過人家,沒辦法隻得乖乖聽他支派。

  吳煙與李秀英也習慣了張秋生支派她們的人幹活,為了公平她們也經常支派王長青他們。隻是若非必要的事情,王長青們可以不聽從命令。即使聽了命令也是廢話多多,當然也隻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廢話。不光是吳煙與李秀英,林玲也不能隨便的支派他們。

  王長青們隻是普通人。他們沒孫不武們那樣古老世家的傳承,有的是更多的自由民主思想。他們倒是聽張秋生的,這種聽從不是服從,而是下意識的認為聽秋生的沒錯。這不僅僅是因為張秋生重生過來,見識大漲武功也高的緣故,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吳煙看著張秋生將背上的紙筒取下來,放在課桌上也不打開,忍不住問道:“張秋生,找到好項目了?”吳煙自打聽說了張秋生的創業經曆,就想也找個項目試試。修行人出世曆練,一般是要找一樣營生的,否則吃什麼?

  古代修行人來到濁世,因為有修行人不得幹預世俗事務的規矩在,所以很少有做官的。他們的謀生手段無外醫、卜、星、相之途,也有要飯、跑江湖賣藝遊戲風塵之類。古代修行門派都規定道行達到元嬰期以上的才準許出世曆練。這是因為道行低的出世,一來危險太大,技不如人即使被殺了也怨不了別人;二來沒有個真本事,出去也隻能騙人。

  到了現代社會情況不同了,元嬰期修士已經成為傳說中的存在,很多人修行到死都沒見過元嬰期的前輩,甚至有些人連金丹期修士都沒見過。

  現在在世麵上出現的修行人,能有築基期就了不得了。別看吳煙、李秀英小姑娘家家的,在二十一中這樣的爛學校上學,隻不過是兩個小小的班長,李秀英還是副的。她們倆要是往哪個在俗世中棲身的修行人麵前一站,這個修行人無論是腰緾萬貫的大款,還是手握大權的高官,又或是兒孫繞膝白發蒼蒼耄耋老人,隻要他們是真正的修行人都會朝這倆小姑娘頂禮致敬。

  無他,隻因為她兩人已經是築基期了,這是絕大多數人修行一輩子的夢想。他們不完全是向小姑娘致敬,更多的是向天道頂禮。

  話扯遠了,再扯回來。在現代社會修行入世曆練已經不能隨便從事醫卜星相了。首先從醫得有醫科大學文憑,另外還得有醫師資格證書,否則就是非法行醫。

  至於卜、星、相那是封建迷信,屬國家明令禁止的違法行為。大街上到處都是算命的看相的看陰陽宅的,這其中隻有極少部分修行不成的人,其他都是江湖騙術。玄門正宗已達築基境界的人會幹這種事?修行人的尊嚴不是這麼糟蹋的。

  現在對修行人不準參予世事的規定沒那麼嚴格了,吳煙的父母就是因為不適合修行改而從軍從政。可這也是因為不適合修行,如果適合也不會讓他們走仕途。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46 PM

第八十七章 呼拉圈

  自古以來修行人很少有入世經商的,經商不像為官是修行人的禁忌。隻是中國自古就是重農抑商的社會,商人不僅經常受官府的打壓排擠,也受到社會各方麵的鄙視。修行人一般也都認為無奸不商,逐利之小人。堂堂修行之人怎能入世去做那摻雜使假,短斤少兩,囤積居奇,大秤進小秤出的奸滑小人?

  但現在不同了,商人已經不再被鄙視,反而相當的受人尊重。修真者也不再堅守陳規,不僅放出大量弟子入世,而且鼓勵經商賺錢,不這樣門派也無法挺下去。

  讓張秋生想主意為班級搞福利表麵上是林玲想的點子,其實點子就是吳煙出的。她是不斷的暗示林玲應當找個什麼機會為全班同學搞點零花錢。她出山時就想著除了上學還得幹點什麼。可是想了很久都沒想出個明堂。

  自己能幹些什麼呢?醫卜星相是不能搞的了,丟不起那個人。做官自己年齡還太小,從軍又是個女孩。女孩在部隊無論有多大能耐,也不會有很大的前途。

  看來隻有經商了,可經商兩個字,說來輕巧做起來卻無從下手。十億人民九億商,還有一億在成長。這話說的有點誇張,但在九十年代初期下海經商成了一股瘋狂的潮流卻是不爭的事實。可是如此眾多的經商者,到底有多少是正經經商的,又有多少是成功的?曆史已經給出了答案,絕大部分絕大部分是在瞎鬧,像無頭的蒼蠅一樣亂闖一氣。

  小小年紀的吳煙用心地觀察著她所處的這個時代這個社會。白手起家創業最好的項目莫非餐飲與服裝。吳煙需要上學,這是她入世的主要目的,越是小本買賣越是需要她親自守店,這在她是不可能的。

  張秋生也是從餐飲起步,到最後不也放棄了親自守店嗎?吳煙密切地注視著張秋生,包括他的一言一行。就連聽說張秋生會久已失傳的邪派功夫,為了親眼證實,她甚至不怕自降身份親臨現場。

  吳煙發現張秋生明知自己在觀察他,卻毫不在乎,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個美女而刻意巴結,也沒有因為被人監視般的觀察而生氣。整個一我是正宗名牌,不怕你驗貨的架式。

  吳煙這樣做得到一個好處,在第一時間知道了張秋生要辦一家大公司的想法。她將張秋生的想法告訴了外公,也同時通知了李秀英,因為李秀英雖然與吳煙是兩個世家卻原是一個門派。

  外公狠狠地誇獎了吳煙,說她目光敏銳。可這不是她想要的,吳煙想要的是自己也能運作一個項目。吳煙還是注視著張秋生,發現這家夥將辦大公司的想法提出來後就不管了。公司如何注冊如何運作仿佛與他無關,他還是開開心心的上學,做他的無憂無慮的中學生。真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還有讓吳煙感到羞愧的是,她以前想到賣服裝隻是開個小店。再找準批發渠道就行了,還是因為沒時間守店而放棄。可人家張秋生也賣服裝,我吳煙怎麼沒想到工作服也是服裝呢?看看人家做的多輕鬆,大進大出,不用出勞力坐家裏就能數錢。

  最絕的是讓利百分之五十,五五分成。看似讓得太多,可換來了這家夥的學照上,書照讀該怎麼玩還是怎麼玩的局麵。由於分銷商人員眾多,售出的貨也就多,錢一點沒少掙。

  從開學不久與章老頭打架,搶其兵器,再三十萬賣還給章老頭。拿賣兵器的錢開安然同生公司,有了公司執照就可以做鞋子服裝的大買賣。再以安然同生公司名義組建更大的五聯公司。整個過程一環套一環,一氣呵成。

  吳煙以為這是張秋生精心設計的創業計劃,佩服的五體投地。她哪知道這隻是張秋生的率性而為?

  離早讀課開始的鈴聲沒多少時間了,張秋生見吳煙問話,就沒像往常一樣從盤古到扁古的廢話連篇。他簡單的回答:“呼拉圈,減肥產品,運動減肥。”說完又指指課桌上一大卷東西,意思是你自己看。

  林玲、李秀英等一幹人都圍過來。林玲本來在校門口氣就消了,現在見秋生確實是去幹正事了,心裏倒有點抱歉,今天是錯怪秋生了。林玲一邊在心裏埋怨自己,一邊摸著秋生的腦袋以示道歉。

  張秋生可不知道林玲心裏想的是什麼,隻不過他腦袋是被林玲摸習慣了,喜歡摸就隨便摸吧。反正腦袋被林玲摸得也很舒服,是一種說不出的享受。

  張秋生的腦袋除了林玲其他人可不敢摸。雖說沒人見過張秋生打同學,但是人的名樹的影,他不禍害你就很好,你還去摸他腦袋?可以肯定張秋生不會因為你摸他腦袋而打你,但卻不保證他會不會捉弄你個哭笑不得。

  吳煙等人展開那卷東西,才知道原來全是廣告招貼畫。有呼拉圈的各種玩法,有關於呼拉圈的發展史,現在世界各國的呼拉圈協會,玩呼拉圈對減肥的效果等等。這都是塑料十二廠在考察呼拉圈立項時搜集的資料,被張秋生整理放大成平麵廣告。

  同學們被花花綠綠的廣告畫吸引,紛紛圍上來搶著欣賞。張秋生急著大喊:“輕點,輕點,別扯壞了,兩千塊錢做的呢。”李秀英疑惑地問:“就這麼幾張畫要兩千塊?”

  張秋生不樂意了:“你這是什麼話?這是簡單的畫嗎?這些都是資料,資料懂嗎?這多難搜集啊?好吧,搜集資料算我為班級出力,不能算錢。可是這些畫都是膠片放大的,135膠片隻比指甲蓋大不了一點,要放大成這樣差不多一人高的廣告畫,這得什麼樣的技術?這得什麼樣的機器?何況還這麼多?我忙活這麼多天,費時費力不說,錢都墊了一萬二,就換來你這麼不識數?”

  李秀英顧不上張秋生罵她不識數,張著可愛的小嘴說:“怎麼又變成一萬二了?剛才還說是兩千的。”張秋生被李秀英完全打敗了,搖頭歎氣。剛好李滿屯、李滿倉搬著呼拉圈進教室,張秋生將氣撒到他倆身上:“我說滿屯老哥,還有那個倉鼠,你們怎麼跟了這麼個不識數的大小姐?”

  李滿屯知道,肯定自家小姐與張秋生掐起來了。張秋生拿女生沒什麼辦法,就拿他們撒氣。李滿屯搖頭苦笑不說話,說話就蛋疼。李滿倉企圖轉移話題:“喂,我說,這麼多的圈圈,你站著說話也不知幫把手?”

  “靠,我大清早,天還沒亮,”張秋生火大了,忿忿地說:“我一個人從城東跑到城西,一個人從工廠倉庫將這些圈圈搬到汽車上,那時誰幫我了?你們這麼多人搬這點東西就不行了?”

  林玲聽了張秋生這些話心疼了,輕輕摸著他的腦袋以示安慰。一個人做好事卻得不到體諒,甚至一句好話都聽不到,秋生受委屈了。吳煙見狀趕緊說:“這些呼拉圈都是你墊錢買的吧?我代表全班同學謝謝你,你辛苦了!”

  張秋生是服軟不服硬的性子,聽吳煙這樣說,連忙搖搖手表示這些不值一提。他對吳煙說:“一塊錢一隻,我一共訂了五萬隻,預付了一萬,暫時搬來一千隻。剩下的我就不管了,我想班委們一定知道怎樣做。”

  吳煙點點頭說:“我們一定會做好這個項目。”笑話,張秋生將一切都鋪好了,她吳煙要是再做砸,那這學也不用上了,重回山門修行去得了。吳煙就是從現在開始,慢慢的學習經商之道,並迅速成長。

  呼拉圈搬完了,最後搬上來的是張貼廣告的硬紙板,和安放廣告的金屬架,還有四麵橫幅,還有幾個大氫氣球。氣球現在當然是癟的,上麵寫了各種廣告詞,隻要充上氫氣就行了。讓吳煙感動與佩服的是,張秋生連氫氣發生器都準備好了。

  吳煙多想能永遠與張秋生搭檔幹活啊,有他的策劃,自己隻要執行就成了。

  吳煙哪知道張秋生是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二十一世紀是營銷達到頂峰的時代,各種營銷手段層出不窮,廣告轟炸鋪天蓋地。張秋生隻是憑著記憶盡量模仿而已。隻可惜這個年代還沒有彩虹門,否則也弄一個那才拉風。

  這下連李秀英也覺得兩千塊錢做這些東西太值了,紅著臉向張秋生道歉,說自己不了解情況就亂發言,這個毛病以後得改。

  張秋生很大度的搖搖手,表示這些不值一提。別人都以為這是張秋生的一貫風格,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從不找後賬。其實這些東西都沒花錢。一方麵候廠長見張秋生給的出廠價高,另一方麵當張秋生說出自己的營銷策劃後,候廠長是直拍大腿由衷的歎服。自己的廠當時隻是派人去批發市場文體商店去推銷,從沒想到打廣告造聲勢,更沒有什麼營銷策劃。於是心甘情願的幫張秋生張羅這些。

  車也是廠裏工人給裝的,沒張秋生什麼事。不過天大的事都是一笑了之,從不沒完沒了的打纏皮架倒真是張秋生的風格。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事?連王紹洋一夥都能放過,還有什麼人不能放過?

  張秋生與班委們商量好,因為馬上就要期中考試,這個呼拉圈時間不能做長,等到學校幹涉就不好了。高一一班在前期打出聲勢,以後就專做批發。批發對象是張秋生的鄰居,如果高一一班哪個同學的家長願意做也行。

  高一一班從廠裏拿貨是每隻一元,批發價是一元五角,零售指導價是五元。

  早讀課鈴聲還沒響,張秋生到教室後麵向同學們示範呼拉圈怎麼玩。一時間高一一班教室裏熱鬧起來。教室裏空間不夠,又跑到外麵走廊,走廊裏也容納不了,又有更多同學跑到樓下小操場。

  吸引了眾多其他班級的同學及老師都來觀看。這高一一班鬼明堂就是多,這又是在玩什麼花樣?但讓全校師生最佩服的是,上課鈴聲一響,高一一班所有人不管正玩的多麼瘋立即收心回教室。

  老師們都指著高一一班對自己班上的學生說,你們看看,什麼叫紀律?這就是紀律。玩的時候玩發瘋的玩,學的時候認真的學,這才是好學生。你們看看梁老師在不在?不在吧!老師在不在都一個樣,這才是好班級。

  人比人氣死人啦。高一一班擺明了是刺兒頭最多的班級,可硬是讓梁司琪調教的比部隊還有紀律。看看梁司琪現在多輕鬆?就沒見她怎麼管這個班級,什麼事都讓學生自己做主。要是自己的班級也像梁司琪這樣管理,非亂套不可。

  開始有老師認為梁司琪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她兒子張秋生就在這個班上。張秋生可是剌兒頭中的剌兒頭,社會上的**大哥老流氓都怕他。利用刺兒頭管小混混,這也是老師們經常使用的招術。

  可是接著老師們發現張秋生不僅不是班幹,還經常在班上胡鬧。最後老師們隻有將高一一班搞的好的原因歸結到他們班有三個好班長上。李秀英在打倒牆壁後反倒被封為副班長,又是老師們沒想到的一件事。不過,事實證明梁老師的做法是對的。老師們都暗暗想三個好班長勻一個到自己班上多好?願望是好的,事實卻是行不通的。三個班長沒一個願意離開高一一班,老師們隻有流口水羨慕梁司琪的份。

  今天的所有課餘時間全校的師生都看著高一一班玩呼拉圈。

  美中不足的是高一一班女生太少,四十幾個學生女生隻有十幾個。呼拉圈是麵向婦女的產品,這廣告的主體必需得女生。

  張秋生真的撒手不管,他拉著曹忠民複習功課,馬上就要考試了,你曹忠民如果給我丟臉,那我可真要請尚方寶帶。

  曹忠民一聽張秋生要請尚方寶帶,立即打消玩呼拉圈的想法,連看看熱鬧的心思都丟到九霄雲外。連汽車輪胎都能打爆的皮帶,打在身上是什麼滋味他可不想嚐。別夢想張秋生不敢打,這家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有張秋生帶頭,曹忠民的幾個難兄難弟以及其他幾個原來的混子都被各自的輔導同學拎回教室。這些輔導同學當然都男生,女生現在缺人手呢。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47 PM

第八十八章 成績好才能一好遮百孬

  孫不武、李滿屯他們當然也有帶差生的任務。相互之間都憋著勁,共同的對象都是張秋生。一致認為可不能讓這小子比下去,起碼不能差太多。否則那小子得瑟起來,非得把人氣壞不可。

  有意思的是,這些人都有尚方法寶。有的是尚方寶棍,有的是尚方寶尺,有的是尚方寶刀,還有一個是尚方寶鏈,最有意思的是李滿屯的尚方煙袋鍋。

  誰不巴望自己的孩子好?一不小心孩子走了歪路那是哭都沒眼淚。二十一中雖說是全市最爛的學校,裏麵卻有許多幹部子弟。這些幹部子弟不像窮人家的孩子,窮人家的孩子不學好就幹脆不學了,初中畢業就讓他打工去。或者就任隨孩子在社會上混,混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家長正為生活在拚命,哪有時間去管孩子。

  幹部家庭就不同了,孩子哪怕隻有一絲絲希望學還是要上的,哪怕是混一個文憑。看著孩子慘不忍睹的成績,好學校是去不成了,即使找人將孩子送到好學校也會被活活拖死。爛學校就爛學校吧,好歹混個文憑,以後再說。最不濟高中畢業送他到部隊去,就不信軍隊管不好他這野馬似的性子。

  二十一中爛也就爛在這兒,孩子在外麵闖了禍家長幫著擦屁股,孩子被欺負了家長幫著找後賬。盼著孩子學好,家庭教育不得法也沒用。

  李滿屯幫助的對象叫秦川,父親是市中級法院的一個庭長,已經去世的爺爺原是市政法委書記。李滿屯和另外一個女生學著張秋生也搞了個家訪,向這個家長說明了來意,並把自己從小學到初中的成績讓家長過目,證明自己有資格幫助他的孩子。

  庭長看著李滿屯的成績單,門門功課就沒有低於九十五分的。聽說梁老師指派他幫助自己孩子,一幫一一對紅。不,是二幫一,三人一起紅。庭長夫婦倆差點流下感動的淚水,終於遇到好老師了!終於遇上好同學了!

  許多人遭遇失敗都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千方百計的在別人身上找毛病。庭長夫婦就是認為自己的孩子原本是非常好的,隻是沒遇上好老師,又被其他同學帶壞,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庭長夫婦也聽說了梁司琪是博士,全省優秀班主任。心想博士水平就是高啊,優秀班主任也不是白叫的。

  庭長仿佛看到了兒子的希望,很是激動。為表示積極配合學校教育孩子,從房間裏拿出一支煙袋鍋。北方老漢抽的那種煙袋,一尺五寸來長,前麵是一寸五左右的銅鍋子,後麵是漢白玉的煙袋嘴,中間是明淨瓦亮呈紫紅色的竹管。別的老幹部進城後都漸漸洋派起來,而秦川的爺爺卻一直保持著農民作風,一直到死都這樣。

  庭長雙手捧著煙袋鍋,眼含淚水莊重嚴肅的遞給李滿屯:“他爺爺沒見到孫子學好,臨死都不閉眼。這是他爺爺用了一輩子的煙袋,小李同學你拿去。今後你用這個打他,就如同他爺爺在打。”李滿屯在同學家長麵前到是規規矩矩嚴肅認真,雙手捧著煙袋鍋說:“叔叔放心,三年後我會連同秦川同學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一起還給您。”這話讓庭長夫婦聽了心花怒放。想不到誤打誤撞來到二十一中,竟然遇到最好的老師,最好的班級,又有這樣好同學。兒子的前途看來不用愁了,起碼不用時時擔心去派出所撈兒子。

  出了秦川家門,李滿屯就故態複萌,其實比張秋生的禍害也差不了多少。他東張西望,要像張秋生一樣找個東西立下馬威。宿舍區外不遠就是新落成的中級法院大樓,大樓前是數十級台階,襯托的大樓格外的莊重威嚴。台階前一邊一個石獅子,呲牙咧嘴雄壯威武。

  三人來到石獅子前,李滿屯暗暗將內力貫注到煙袋鍋上。他真氣還不能夠外放,要他隔段距離打人還做不到,但貫注到兵器上卻足足有餘。

  李滿屯指著石獅子說:“這石腦袋比你的肉腦袋結實吧?”說完看似輕描淡寫的用煙袋鍋對著石獅子頭一敲,隻聽轟隆一聲響,石獅子頭碎了半邊。

  李滿屯有點不滿意,怎麼才敲碎半邊呢?要是孫不武敲會怎樣?他現在是不與張秋生比了,張秋生肯定比自己強,比了也沒勁。但千萬不能輸給孫不武,這一點是必須堅持的,否則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可是卻將旁邊的女生與秦川嚇壞了。特別是秦川,自己的腦袋當然沒有石頭結實,可現在不是考慮自己腦袋問題。這可是法院的石獅子,剛剛從外省著名的石雕之鄉買回來的,光運費就花了不知多少。要是被發現禍事就大了。

  秦川淚流滿麵的想,我這是進了怎樣的一個班級啊?班上的大神們一個比一個禍害,可又一個比一個學習好,還又一個比一個能打。看著李滿屯若無其事的樣子,秦川又加上兩句:一個比一個能惹事,又一個比一個不怕事。人生的最高境界恐怕就是像我們班的大神一樣。其實是無比的禍害,但卻人人都說他們好。我們以前的混跟他們比算什麼啊?連小兒科都算不上。

  秦川下決心跟著班上大神們混了。第一就是要將學習搞上去,學習是一好遮百孬。高一一班的禍害們還不就是學習成績漂亮,哪怕作惡多端大家卻都說他們好?另外一定要學武功,他們除了要教我學習,武功恐怕也會教吧?

  武功當然教,不僅教武功還要打籃球,每天清早練長跑,每天傍晚紮馬步練蹲樁,後來又增加打沙包。大神們指導練習方法也不陪練,隻是不定期的檢查。說好了如果發現不合格會有懲罰。

  會有怎樣的懲罰曹忠民、秦川們不知道,因為他們都很努力。學習不行,練武又怕苦,文不成武不就,自己找棵歪脖子樹吊死算了,免得活在世上丟人。

  校長季長海這時坐在辦公室裏,高一一班的動靜他早就知道了。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期中考試後接著就要全市聯考。今年是把寶押在了高一一、高三一兩個班,希望在聯考中前進幾名,也算打了個翻身仗。

  時間還太短,小翻身要等高考。高三一能有那麼幾個上重點分數線,二十一中就算有了零的突破。不,也不指望重點分數線,隻要能考上大學,哪怕隻是二本三本,那也是零的突破。真正的大翻身是寄希望於高一一班,高一一班整體素質好,希望就在他們身上。

  可是高一一班這時來這一出,大出季長海的意料之外。高一一班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不知道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還有期末考試,也就是全市聯考?你們不知道學生的唯一任務就是學習,年紀這麼小急著掙錢幹嘛呢?學習搞好了,考上名牌大學,以後有的是掙大錢的機會。這些道理學生不知道,梁司琪也不知道嗎?

  想到這兒,季長海坐不住了。他要找梁司琪問問,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隨即季長海想到一個問題,又慢慢坐下來。自己親自在會上說過,高三一和高一一班就交給梁司琪了,隨便她怎麼帶,學校絕不幹涉。

  梁司琪到目前為止沒出過什麼錯,兩個班班紀班風和學習成績明顯比其他班級好的不是一點半點。而且梁司琪來二十一中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校領導和老師們都能看出來,她的教學方法和教學風格就是與眾不同。輕輕鬆鬆,隨隨便便,舉重若輕,她帶的兩個班還就成了二十一中的明珠。這個任何人都沒法不承認。

  沒有理由去親自質問梁司琪,這個問題難不倒季長海。一校之長對付一個教師有的是辦法。他將教務主任喊來,要教務主任去問問梁司琪。

  教務主任兼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季長海覺得將寶僅僅押在高一一班是不夠的,其他班也要跟上去。其他班如果能出一兩個二本三本啥的,那不也很好嗎?出家人不愛財越多越好,能考上大學的學生就是二十一中的財富。所以季長海將自己的心腹派到高一一的隔壁班,要他盯緊高一一,高一一班幹什麼他們班就可以幹什麼,無需向他彙報。

  可是高一一班的學生有近一半都是特殊人才,別的班根本無法複製。教務主任累死累活,心力憔悴也學不到高一一的一點皮毛。

  教務主任聽校長派他與梁司琪談話,腦袋搖的像撥浪鼓,連說不用談。高一一班雖然玩的歡實,但一點都沒有耽誤學習。在外麵玩的都是成績好的學生,學習差的都安安靜靜的在教室用功呢。

  季長海像京劇道白一樣問:“此話當真?”

  主任不由也學著說:“當真!”

  “此話不假?”

  “不假!”

  季長海抓起外套披上,對主任說:“走,去看看。”

  高一一班教室裏果然有許多學生在認真學習,不僅有本班的學生,還有不少其他班上的好學生來向張秋生們請教問題。好學生哪兒都有,哪怕是在爛學校。就像壞學生哪兒都有,哪怕在重點學校一樣。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48 PM

第八十九章 學習掙錢兩不誤

  高一一班是季長海的希望。誇張點說高一一班就是他的命。高一一班上的每一個學生他都認識,知道他們的名字,知道他們入學摸底考試及單元測驗成績,甚至他們的家庭情況,在初中時的表現。

  看到高一一班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條,不僅自己班的差生在用功,還能帶著其他班的同學一起學習。難能可貴的無私精神啊,梁司琪老師果然是優秀班主任。季長海的心像柔軟的巧克力,慢慢的融化直到全身都充滿了甜蜜。

  好,好。隻要沒有耽誤學習,玩就玩吧,掙錢就掙錢吧。這年頭能掙錢是好事,國家也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嘛。

  萬一,如果,假使高一一班真的賺了錢,是不是找他們要幾個添點教學設備?哦,不,應當先修修那些壞了課桌椅,許多班的課桌椅都沒法用了;也不對,應當先修學校的圍牆,尤其前麵的圍牆都快倒了,那可是學校的臉麵。

  季長海無可奈何的想著錢。到處都要用錢啊,可是上哪兒去找錢去?每年隻有那麼一點撥款,與別的學校比二十一中學費收的最低,全部收入加起來根本不夠用入不敷出。老師們除了死工資,沒有一點福利。所以人心不穩,教師隊伍不好帶啊。

  高一一沒任何問題,季長海帶著教務主任到高三一班看看。高三一班也是他的寶貝疙瘩,這一個學年的希望所在。也是梁司琪擔任班主任。原先的班主任死活不幹,不知通過什麼辦法從醫院搞來一張乙肝證明。學校也沒辦法,不能讓有傳染病的老師帶學生。那年頭也沒有疾病歧視的說法。

  校領導開會研究來研究去,還是請梁司琪來擔任高三一班班主任。讓一個剛來的女教師帶兩個班的班主任,有點強人所難。可這不是沒辦法嗎?如果說這兩個班是季長海的命,那麼,梁司琪就是那吊命的繩子。二十一中從來就沒有過省級優秀班主任,連市級、區級的都沒有。隻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目前看來,梁司琪真是不負眾望啦。

  高三一班不出所料,並沒有因為是休息時間而像其他班要麼學生跑的沒影,要麼人聲鼎沸大吵大嚷,而是分成幾個小圈子在討論學習問題。並沒有因為校長與教務主任到來而異常,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

  季長海仔細分辨了一下,這幾個小圈子分別是不同的課目。每一個圈子都一個好學生在為同學們講解難題,同學們遇到任何一課問題都可以到對應的圈子去提問。

  最能引起季長海注意的是張秋然的圈子,顯然她的圈子是英語。季長海聽不出張秋然的口音是牛津的還是美式的,但那一個流利聽了就讓人舒坦。季長海心裏不由鄙視市一中的校長,像張秋然這樣的學生,要是我打死也不會讓她出一中。有條件盡管提,想出一中沒門。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一中校長傻,這樣的好學生能輪到我二十一中嗎?想到這兒,季長海差點笑出聲。一中最好更傻點,這樣我才能揀到更多的便宜。

  張秋然不僅學習好,運動也好。長跑、女排、女籃都能挑大梁,這是市體委的教練說的。嗯,除了全市聯考,還有即將來臨的全市中學生運動會,全省中學生運動會。往年季長海對這些都不大關心,反正沒自己的份,操哪門子閑心?今年倒是非常的期待這些聯考聯賽了。

  秋末冬初的陽光暖暖的照在季長海身上,說不出的愜意舒暢。幾片紅葉依依不舍的離開樹枝,在微風中緩慢的飛舞飄蕩,仿佛輕吟著一首生命的讚歌,又似乎是用自己的妙曼輕舞表達著對生活的留戀。

  季長海倚著欄杆凝視著空中,思緒隨著紅葉飄舞。人難道不是如這樹葉一樣嗎?頂著初春料峭的寒風綻放出一苞嫩芽,曆經著風吹雨打慢慢長大,慢慢變老。最後離開這世界時,不忘跳一曲最美的舞蹈,無論有沒有人欣賞,都是將最美的獻給這世界。沒有索取,有的隻是奉獻,哪怕微不足道,哪怕無人領情。

  季長海算算時間,自己還能幹三年,可以等到現在的高一高考。這就夠了,像這紅葉一樣來一次最後的絢麗,此生無憾。

  傍晚正是下班高峰時間,麒林市人民路離市中心約一站路的市外貿大樓前的廣場上熱鬧非凡。

  二十幾個正當妙齡的女孩,一個比一個漂亮,其中有兩三個可以說是禍國殃民級別的美女。這二十幾個女孩分兩排站開,每人腰間都有一個塑料圈在轉動,並發出呼拉呼拉響聲。廣場上空拉著幾條大橫幅,橫幅再上是幾個氫氣球,上麵寫著“呼拉圈,運動減肥”,“運動減肥才是真的減肥”,“運動減肥不反彈”等等。

  四周鋁合金架子上張貼著宣傳畫,詳細介紹著呼拉圈的起源、玩法、功效。反複強調著花小錢辦大事,經濟實惠方便,好玩又減肥。

  圍觀的人一時堵塞了交通。那時私家車擁有量非常少,尤其是麒林市這樣的內陸城市。那年代也很少有群體性事件發生,所以交通堵塞的情況非常罕見。

  聞訊起來的交警,首先就是要找到製造交通堵塞原因。可是看到是二十多個青春四溢的美少女,尤其是其中的幾個絕頂美女帶著歉意朝他們笑笑。什麼叫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什麼叫千金難買美人一笑?這幾個警察在這一刻算是明白了。

  一個美得讓人窒息的女孩來到帶隊的警察麵前,彎腰鞠了一個躬,輕輕的一句:“對不起,給你們製造麻煩了。”帶隊的警察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了:“沒關係,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跟著又上來三個禍水級的女孩,一人手裏提一個書包,從書包裏拿出大把的巧克力,往警察手裏塞:“給你們添麻煩了,請吃幾塊巧克力。”幾個警察接過巧克力,慌忙說:“你們忙,我們維持秩序去。”

  本來是要驅趕她們的警察,現在反倒幫著維持秩序,疏散交通。第一個女孩無疑是張秋然了。高一一班女生太少,隻好向外班救援。張秋然是第一個要拉來的,其餘的都是平時參與高一一班一起跳芭蕾的女生。

  另外的三個女生當然是吳煙、李秀英、林玲了。她們事先就設想了各種可能會遇上的情況,對各情況都設計了相應的預案。甚至包括如果混混、流氓、**人物搗亂怎麼辦,肯定是要打,打起來進了局子怎麼辦等等。

  越來越多的人買呼拉圈,有不急著回家的人就當場玩起來,不會的也安排有人教。廣場上玩呼拉圈的竟然多達上百人,氣氛越發的熱鬧。熱鬧的氣氛,帶動著更多的人購買。

  二十幾個男生騎著三輪,飛快地補充著貨源。市中心大貨車不準許開進來,隻能停在三站路開外的地方,再用三輪拉到現場。反正這些男生有的是狗力,不找點力氣活讓他們幹天理不容。

  吳痕也帶著他的四個跟班過來了,他妹妹是高一一班班長,他能不來嗎?雖說十來個流氓都傷不了吳煙,但做為哥哥總是不放心的。

  廣場前麵不遠就是府右街,餐飲一條街的老板們怎會讓自家的孩子餓著?好吃的飯菜流水般送過來。

  一個活動方桌撐在廣場稍偏辟的一角,這是特意招待幫忙維持秩序的警察。菜肴的精製就不說了。最讓警察們開心的是桌上的兩個土壇子,這是麒林市出名的府右陳釀。這個酒沒名,老板們也沒給它取名的打算。府右陳釀是顧客酒友們叫出來,並得到一致承認的酒名。

  警察知道這個土壇子裝的是一斤六兩。唐四兩宋半斤,據說是唐朝是四兩為一斤,宋朝是八兩為一斤,清朝和民國是十六兩一斤。成語八兩對半斤就是這樣來的,清代和民國八兩就是半斤。這個土製酒壇還是清末民初的度量衡製,由此可知,說它是百年陳釀一點沒錯。

  府右街的酒是限時限量供應。每個客人隻有二兩,多一點都別想。並且還得去早,晚了就沒有了,說沒有就沒有了,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現在打酒是由量杯改成那種竹舀子,一舀子一兩。

  以前的商家都遵循緊打酒慢打油的規則。因為酒輕,酒舀子猛地按到酒桶裏,再迅速提起來,利用酒本身的上下擺蕩可以晃出近五分之一出來,最後快速倒入打酒的漏鬥裏。而油呢?因為油的粘稠性,利用它的上下擺蕩作用不大,就慢慢的往起提,利用提的過程盡量讓油多淋點出來。

  府右餐飲一條街的老板們沒有緊打酒慢打油的德性,竹舀子慢慢放下酒壇,再慢慢提起來。顧客們就喜歡圍在櫃台邊,看著濃濃的酒液凸出竹舀子邊沿,證明這酒確實比別的的酒濃稠度高,非幾十年以上的窖藏而不可得。

  像今天這樣成壇的端來,那是隻有市領導才有資格享受的待遇。特別讓幾個警察受寵若驚的是孫叔和市軍區參謀長俞安成親自來陪他們喝酒答謝。

  如果胡斌在這兒就認識俞安成。這就是在古玩街拎著他一隻腳倒拖的中年大漢,隻不過不知道俞安成是軍區參謀長而已。而孫叔則是麒林市所在的大軍區特種部隊特聘教官。張秋生前世所在的部隊不屬於這個軍區,否則應當認識孫叔。

  那時還沒有實行警銜製,帶隊的警察隻是副科級。有這麼兩個高級別的人物陪著喝酒,隻能說是三生有幸。都感覺今天的事真是做對了,當時要是稀裏糊塗的驅趕那些女孩,現在多半是在挨批,就不要說喝酒了。

  孫叔是必須來的,他在麒林市的一項主要任務就是保護吳痕兄妹。吳煙這麼拋頭露麵,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可擔不起。

  俞安成更是必須來。不說吳痕兄妹的爺爺是老將軍、老首長。李秀英叔公也就是李滿屯的爺爺也是一位老將軍,特意打了麒林軍分區的招呼,他的孫子與侄孫女帶著幾個兄弟到麒林上學,安全問題就交給他們了。與情與理他都必須來,何況司令還給他下了命令。

  俞安成早就聽說了府右陳釀,隻是一直沒時間去品嚐。見隻有兩壇酒,大呼太少了,兩壇怎麼夠喝?他一人都要喝掉一壇。

  帶隊的警察也姓俞,兩人當即認了本家。俞隊說:“知足了吧,俞參謀長。平時任何人到府右街隻有二兩,今天我們八個人能有三斤二兩,整整翻了一倍。我們是沾了這些學生的光,可以說這些學生的麵子比市長都大。”

  孫叔對俞安成說:“俞參謀長,這酒可不是像你那樣喝的。要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品,像你那樣,簡直是暴殄天珍。”他喝下第一口酒,就感覺丹田裏暖洋洋的。心知這酒對武功修煉定然大有好處。明天問問小五,他們的同學肯定與府右街的老板們有關係,否則今晚不會又是菜又是酒的往這兒送。如果有可能一定要多搞點,這酒來曆不簡單,不僅僅是年頭長。

  廣場上熱火朝天,呼拉圈賣的火極了。麒林日報與麒林電視台得到訊息也趕來采訪。女生們輪班休息,吃飯喝水。林玲一邊喝著冬瓜排骨湯,一邊問負責記賬的衛樂順賣了多少。衛樂順翻翻賬本說:“三千六百多隻了。”

  林玲差點被一口湯給嗆到,心裏卻樂開了花。當初幾個班委商量給同學們搞點福利,也隻不過想著弄幾千元,一個同學發上那麼百十來塊錢就行了。九一年全國的平均月工資也才一百來元,一個中學生身上揣著一百多元錢,心裏就別提多踏實了。

  這麼一小會就有一萬八千多元入賬?乖乖不得了,這麼小小的塑料圈竟然這麼值錢,真是想不到啊。秋生就是聰明,隨便想個點子就能來大錢。不過,也不是隨便想的點子吧。這幾天都忙的不著家,辛苦他了。我還罵他,真不應該,以後可不能跟他使小性子了。你看,然然姐知道他在幹正事就不管他,連問都不問。這方麵我與然然姐比差遠了,沉不住氣不說,還一點不相信他。

  林玲一個人坐這兒自己埋怨自己不體諒秋生,自我反省許多方麵做的不夠,決心以後要多多體貼秋生同學,不能老是“欺負”他。

  張秋生搖搖擺擺的湊到林玲身邊坐下,伸手拿過林玲的手裏的碗,將碗裏剩的湯一口氣喝了。仰著脖子將碗裏的排骨倒進嘴裏,排骨太多在嘴裏翻不過身,沒辦法又吐出兩根,留一根在嘴裏慢慢咀嚼,嫩排骨被他咬得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響。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49 PM

第九十章 躲難與府右街保衛戰

  林玲想說張秋生的吃相難看,想想剛才自己的決心,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回去。將手中的筷子遞給張秋生說:“慢慢吃,別著急。”等張秋生吃完碗裏的排骨,又連骨頭帶湯的給他盛了一碗。

  張秋生感覺林玲從來沒有過的溫柔,有點摸不著頭腦。不是遞筷子,不是叫他慢慢吃這些。而是隻有張秋生才能體會到的感覺,從小在一起的女孩,一舉一動一個眼神都能讓張秋生感覺出不同。

  林玲這是怎麼啦?張秋生的危險意識非常敏感,但對家裏人包括幾個小夥伴除外。他猜不出林玲突然溫柔的原因,心裏有點著慌。要是知道林玲現在真實的心思,恐怕他立即會興奮的跳起來,並趁機大吃豆腐。

  可這不是不知道林玲的心思嗎?於是就往壞處想。是不是什麼地方不小心讓她生氣了?現在的溫柔隻是待會翻臉的前奏?想想,再想想,這幾天好像沒做什麼讓她生氣的事啊。難道是因為昨天一天沒照麵?

  一天沒照麵不會讓林玲生多大的氣,等知道我是幹正經事了,這氣就會煙消雲散。而且今天一整天也沒見她有什麼不對,肯定不是為這事。林玲不是腹黑女,將一件事整天藏肚子。那麼就是剛剛發生的事。

  剛剛會發生什麼事惹林玲不高興呢?呼拉圈賣的這麼火,影響這麼大,不應該生氣啊?林玲也不是小雞肚腸動不動就生氣,拿臉色給人看的女孩。

  剛剛發生的,並且值得林玲生氣的事,看來隻能是孫不武、李滿屯這兩個小子使壞了。這兩個就喜歡看我出洋相,就是要把歡樂建立在老子的痛苦上。這倆小子別的辦法也沒有,隻能在林玲這兒找突破口。已經好幾次了,他倆在林玲麵前說我壞話,隻是林玲根本不信而已。

  張秋生為什麼這樣想?他是做賊心虛。剛才蹬三輪時,孫不武、李滿屯問他怎麼就想起了呼拉圈這麼好的主意。

  怎麼想起了這個好主意?我是重生來了好不好。我前世就看了滿大街的呼拉圈。其實是不是呼拉圈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極致的營銷策劃。這個在九十年代後期到二十一世紀發展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程度好不好?我隻是隨便看看,知道點皮毛而已。反正知道營銷大師能隨便將垃圾狗屎給推銷出去,能把梳子賣給和尚,能把砍柴的斧頭賣給美國總統。

  可是,能告訴他們我是重生過來的嗎?就是告訴了他們也不會相信。張秋生隻得將星期六晚上的事告訴了他們,順便將胡斌媽在大街上光屁股的事也說了出來。這個順便害人啊,這倆個家夥八成是告訴林玲了。

  林玲知道了會不會生氣?那還用說嗎。你把一個中年婦女弄的當眾脫褲子,這是何等的罪大惡極,這是何等的無恥無聊。張秋生決定先躲過這一劫再說,到時候能賴則賴,反正他和孫不武、李滿屯之間扯不清的狗屎賬。

  輪到林玲上場了,張秋生趁機開溜。上哪兒好呢?張秋生在廣場外圍徘徊,拿不定主意去哪兒。反正得盡快離開這裏,林玲記性不好,像這些小事她過一會就忘。這時千萬不能在她麵前晃悠,時時刻刻提醒她。

  反正同學們沒誰指望張秋生幹具體的活,他能動動腦子出出點子就行了。具體的體力活麼,他自己願意幹當然好,不願意幹也沒人管他。

  張秋生左想右想都沒什麼好地方可去。回家,媽媽和姐姐都到廣場來了,自己倒跑回家,太沒道理太反常了,爺爺奶奶問起來沒話回答。

  張秋生信步晃悠,不知不覺來到府右街,卻發覺這裏已經打成一團。準確的說是被砸的一塌糊塗,更準確的說是林玲家、鄧家、嶽迺明三家的酒店被砸的一塌糊塗。因為這三家的位置最好,一進府右街就是。也是因為當初的燒烤就是從這裏開始的,嶽迺明是占了張秋生的位置。以後各家都盡量將自己攤位身後的房子買了下來。

  三家店麵裏都各有三四個人在砸東西,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青年站在街中間指揮。看他頣指氣使威風八麵的樣子,不知道的人肯定要以為他有多大來頭。其實也不過是麒林道上的一個老大,名字叫操守仁。他的地盤在麒林市中心地段,包括府右街和高一一班賣呼拉圈的廣場都是他的地盤。

  一般情況下操守仁從不親自參與這些打砸搶活動,他的場子已經拉的很大,一般的活兒自有小弟去幹。

  今天是聽手下人說外貿大樓廣場上有一幫小妹兒在搞推銷,這幫小妹個個嫩的冒泡美的冒泡。那時沒有互聯網沒有VCD,連磁帶錄像機都沒普及,所以沒有什麼小蘿莉、**等名詞,麒林人對年輕小女孩都叫小妹兒。

  聽說有美女而且還是中學生,操守仁才親自前去,總不能讓別人代看吧?確實是一群小美女,其中有幾個美的讓人心悸。

  操守仁沒有上前調戲。這倒不是怕在大樓拐角喝酒的警察。怕警察就不用在道上混了,回家去當好孩紙吧。操守仁在分局和市局都有熟人,能保他犯點小事不被追究。即使追究,也是前麵抓後麵放。

  操守仁都三十五六歲了,這時的廣場上人山人海,要是跑去調戲才十六七歲的小女孩,他自己都覺得太過無恥,要犯眾怒。另外重要的是電視台在攝像,要是讓電視台攝下他的無恥行徑,那個,那個,啊,那就不大好了。一個人流氓點不要緊,要緊的是千萬不能讓電視台拍下來。

  操守仁不便上前調戲小姑娘,可又不甘心就這樣打道回府。大晚上黃金時間,不在家喝酒、打牌、搞女人,辛辛苦苦跑出來再灰溜溜的回去,這不是操守仁的風格。俗話說賊不走空,操守仁雖然不屑於做賊,但既然出來一趟總要幹點什麼吧?

  突然就看到了大樓拐角的桌子上放的酒壇子。他認識這種土製的酒壇子,是用來裝府右陳釀的。聯想到府右街就在旁邊,操守仁的猜測就更加準確無疑了。

  府右街座落在操守仁的地盤上,他早就想收拾那些老板們了。瑪皮的,憑他操哥的麵子想多要一兩都不行。害的他每次想喝府右陳釀就得讓小弟提前去排隊。何況還有保護費一直都沒繳,今天總算是找到借口了。

  府右街好像是一夜之間就火爆起來,讓操守仁沒來得及給老板們一個下馬威,這條小街就在麒林市出了名。整天酒友食客不斷,各種饕餮之輩來往不絕。操守仁要是沒有過硬的借口,還真不好下手。

  今天正好,你們不是自己定的規矩嗎?任何人到府右街這兒喝酒,你們每人隻提供二兩陳釀嗎?今天你們給八個人提供了兩壇,就是三斤二兩。

  你們自己壞了規矩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我要叫你們知道在我的地盤上發財就得守我的規矩。操守仁今天帶的人手不夠,隻有十來個人。不過操守仁認為隻要打了街口的幾家就行,這叫殺雞給猴看。

  這時已經過了飯點,食客們酒足飯飽後差不多已經離開。府右餐飲一條街正逐漸冷清,有的店都在準備下一撥的宵夜食材了。操守仁帶領手下衝進林、鄧、嶽三家酒店,二話不說就開砸,那叫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三家的人及剩下沒走的顧客都被砸懵了,手腳無措的看著他們砸。

  操守仁站在街中間大聲喊道:“這兒的老板們聽著,我叫操守仁,承蒙道上人看得起,叫我一聲操哥。知道今天我為什麼要砸你們場子嗎?是你們壞了規矩!壞了什麼規矩呢?前麵外貿廣場上有八個人喝酒,你們給了兩壇子就是三斤二兩,這就是壞了你們自己定的規矩。我操守仁最是講究規矩,你們壞了規矩就別怪我砸你們場子。”

  操守仁咆哮完上麵長篇大論後,又對正在三家店麵裏砸的起勁的手下喊:“給我砸,死勁的砸他個稀巴爛!要叫他們永遠記住不守規矩的————。”

  “啪!啪!”操守仁話沒喊完,臉上就挨了兩巴掌。哦,不是巴掌,是鞋底。操守仁被打的昏頭脹腦兩眼發花。晃晃腦袋,定睛一看,麵前有一中學生模樣的男孩,正慢條斯理的穿鞋。

  操守仁氣的話都說不圓:“你,你,你,你竟敢打,打我?”

  酒店裏正砸火熱,杯盤酒瓶碗筷湯匙,破砸的稀裏嘩啦。張秋生看都不朝裏看一眼,三家店鋪,沒法同時去救,擒賊先擒王。反正砸壞的都要賠。今天女人們都去廣場湊熱鬧了,男人們挨兩下沒事。他笑嘻嘻的對操守仁說:“我吧,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個規矩,我這人最講究規矩,”語氣不急不徐慢慢悠悠:“知道我的規矩是什麼嗎?”

  “我他媽管你是什麼規矩,”操守仁回過神來,破口大罵:“老子今天要弄死你個逼養的。”

  “啪!啪!”又是兩聲悶響。張秋生不知怎麼又脫下鞋子,用鞋底又抽了操守仁兩耳光。操守仁又被抽懵了,沒看見他脫鞋啊?

  張秋生脫鞋快得讓人看不見,穿鞋卻很慢。保持金雞獨立的姿式,一邊穿鞋一邊說:“我最討厭說話被人打斷,發言要舉手不知道嗎?你父母是幹什麼工作的,怎麼一點家教都沒有,啊?想知道我有什麼規矩嗎?”

  操守仁點點頭,他被打怕了,怕說話又挨抽。

  見操守仁點頭,張秋生就準備跟他說說自己的規矩。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看見操守仁的一個手下正準備打林玲爸,這還了得?砸東西不要緊,打人就絕對不允許,何況還是林玲爸。

  張秋生鞋子也顧不得穿了,右手一揮一抖,要打林玲爸的家夥就被拎出來,摔在他麵前。抬起一隻沒穿鞋的腳踩在這家夥臉上,也不管被踩的家夥瘋狂的掙紮,繼續與操守仁說話:“我的規矩是長著圓圓蘋果臉的男人就討厭,圓圓蘋果臉上再長個厚嘴唇,我就有打人的衝動。如果再大眼睛雙眼皮,這打人的衝動就有點控製不住。如果加上一個肉頭鼻子,那我就真的打人了。”瑪逼的,這不擺明了是說我嗎?這意思是不是說不管有事沒事,看見我就要打?

  操守仁不笨,笨也混不到大哥級別。他猜出來這是遇上了傳說中的張秋生。武功高強,講理的時候講理,不講理的時候一點都不講理。府右街是張秋生創出來的,這是早就聽說過的事。

  操守仁想說點什麼,比如長什麼樣是爹媽給的,自己做不了主。可是這話實在說不出口,太那啥,太過膿包了。

  張秋生卻幫他把話說出來了:“你想說長相自己做不了主,是靠爹媽遺傳是吧。不知你是隨你爹呢,還是隨你媽。要是隨你媽的話嘛,說明你媽長的還行。那個厚嘴唇,長在女人臉上叫性感,長在男人臉上就是**。”尼瑪,這太侮辱人了。操守仁立馬就要發作,可是看到被張秋生踩著臉,已經奄奄一息無力掙紮的手下又不敢。

  張秋生像釣魚一樣,又拎出一個家夥。放開原先被踩的那個,同樣一隻光腳踩在新來的這個家夥臉上。新來的家夥同樣是瘋狂的掙紮,張秋生還是繼續與操守仁說話:“喂,令堂貴庚?能飯否?”見操守仁沒聽明白,搖頭說:“唉,沒文化真可憐。我是問你媽今年多大年紀,老了沒有。”

  路邊圍觀的群眾發出嗤嗤的笑聲,委實操守仁在這一帶名頭太大,認識的人都害怕得罪他,所以不敢放聲大笑。

  操,是可忍孰不可忍。操守仁哇哎哎怪叫著跳起來,掄起右拳用盡全身之力朝張秋生打去。這樣的侮辱如果不拚命,今後也沒法在這一帶混了。

  操守仁的拳被張秋生一手抓住,登時渾身酥軟分毫動彈不得。稍過片刻身上開始癢癢,先是脖子後麵,再後背、前胸,再全身到處都癢。操守仁想起王紹洋幾個說的,不怕打就怕拍。可是這不是沒拍麼?就這麼抓著老子的拳頭也能癢癢?

  張秋生左手抓著操守仁,右手一揮再一抖,又一個家夥被拎到麵前,如法炮製放過舊人踩新人。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50 PM

第九十一章 雞汁幹絲怎麼做?

  散在三家店麵裏打砸的馬仔們終於發現情況不對,紛紛搶出店門向操守仁這兒奔來。張秋生放開操守仁,和被踩住臉的家夥。沒辦法,好漢不敵四拳。張秋生也沒那能耐站著不動對付八九個人。

  操守仁的手下有很多人都認識那隻如意神爪。幾個月前在大河邊的躉船上,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章爺就是用這隻爪傷的他們幾個同伴。當時他們手上有槍,都對付不了這隻如意神爪。今天又是這爪子,將同伴們一個個像小雞一樣抓住拎到大街上。馬仔們心裏都不免有點害怕。但害怕也沒用,老大被人家製住必須要救。

  這是遇上張秋生了,早就聽說章爺的爪子讓他搶了。這些馬仔心裏大罵章老頭太過膿包,幾十歲的年齡活狗身上去了,好好的一個爪子怎麼就能這麼小的孩子搶了?你的祖傳兵器被搶了也不打緊,你老婆老媽被人搶了都不打緊,問題是現在這個破爪子在打老子們兄弟,這就是你章老頭不對了。

  因為沒有統一號令,奔來的馬仔就有先有後。張秋生倒也沒用如意神爪,而是用手來一個抓住一個,全是一個招術——抓住胳膊,一扭一擰手臂關節脫臼,然後一腳踹倒。

  重生以來,張秋生還沒對人下過這樣的狠手。這完全是他們要打林玲爸,如果僅僅是砸砸東西,事情完了叫他們賠也就是了。可是要打林玲爸,那就是找死,沒打著也不行。

  片刻時間張秋生腳下就躺了七八個人。除了三個被踩臉的,其他人都手臂關節脫臼。剩下的三四個見勢不妙就想跑,可是已經太遲了。張秋生右手一揮,如意神爪飛出去,在每個人的小腿迎麵骨上來了那麼一下,這三四個人無不立馬栽倒,抱著小腿痛呼連連。

  林玲爸、鄧爸和嶽迺明都跑到張秋生身邊。張秋生沒等他們招呼,立即叫他們將損失情況報上來。

  砸的都是一些鍋碗瓢勺的不怎麼值錢,值錢的也就是一些酒,特別是高檔酒。酒友們在喝了府右陳釀後,再喝低檔酒當真是一點味都沒有,所以府右街各餐館賣的大都是高檔酒。

  鄧爸最是老實:“大概一兩千塊吧?”這還是他壯著膽子說的,說完像做了虧心事一樣紅著臉站在一旁。“沒搞錯吧?”張秋生趕緊插話:“前幾天我送你的那幾瓶五糧液可都是從四川弄來的十年陳釀,一瓶都要上千元的吔。”這鄧爸也太老實了,兒子打碎雇主家幾個碗,他回家都能將兒子打一夜。唉,這年頭老實人吃虧啊。

  鄧爸被張秋生弄糊塗了,你什麼時候到四川去了?又什麼時候給我帶了酒?嶽迺明就要精明的多:“喲,秋生你那五糧液是從四川原廠帶來的?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好藏起來,白白被打碎了。可惜了,可惜了。這損失怎麼著也得五六千吧?”

  張秋生快刀斬亂麻:“這些流氓也挺可憐的,就算五千吧。三家就是一萬五。這是物質損失,另外精神損失,壓驚費總共算他們一萬吧。哦,不對,一萬五加一萬等於二萬五,就是十個二百五。這不好,弄來弄去還弄成二百五。這樣吧,我們也不能欺負人,那個精神損失費算一萬五,總共三萬。”

  張秋生踢了踢第一個被踩臉的家夥:“你回去拿三萬元錢,今天的事就算一筆勾消了。”被踢的家夥爬起來,望著操守仁。沒有操守仁發話,他回去拿不到錢。

  操守仁全身癢的五心煩燥、六神無主、七竅生煙,見手下聽了張秋生的話還站那兒不動,不由破口大罵:“操,還不快去!”

  聽到操守仁的喝罵,也不管臉上還和著鼻血、大鞋印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馬仔拔腳就往他們一夥的老巢飛跑。一不小心撞在一個胖墩墩的小夥子身上,這胖小夥被撞得踉踉蹌蹌差點摔倒。胖小夥脾氣似乎也很好,自己穩住身子還拉了一把也差點摔倒的馬仔。

  囉嗦了這麼多,其實整個過程並不長。操守仁帶著人前腳進府右街,剛剛開砸,張秋生後腳就來了。操守仁一夥是吃飽了撐的,純粹是要尋釁滋事,所以一路晃悠。而張秋生走路很快,他沒有慢悠悠逛馬路的習慣。雖然比操守仁一夥從廣場動身晚的多,卻是前後腳到達府右街。

  張秋生打操守仁一夥也快的很,也就一人一下而已。府右街上許多老板們還沒反應過來,甚至很多老板還不知街口這兒出了事,這事似乎就要結束了。

  胖子也是事情快結束才得到消息,他家的店被人砸了,砸店的是這一帶的老大。得到消息鄧胖子慌慌張張放下手裏活計就往街口跑,東西砸了沒事,老爸可千萬不能被打了。胖子雖然從小被老爸揍,但還是個孝順的孩子。棍棒底下出孝子,還是有點道理的。

  胖子剛到街口就被猛地撞了一下,憨厚的胖子也沒往心裏去,還順手拉住撞他的人。定睛一看,此人臉上鼻涕和著眼淚鮮血和著泥土,就不成個人樣。還帶著濃烈的腳臭,張秋生這兩天忙呼拉圈的事,沒顧上洗腳。踩在這倒黴小子臉上,腳丫子味難免留下許多。

  善良的胖子拍拍此人身上的灰塵:“兄弟,你這是怎麼啦。是不是姓操的那狗日的打的?沒事,放心,待會叫我兄弟幫你打還他。我兄弟沒別的本事,打架倒還是有幾招散手。”

  馬仔要哭都沒法撇嘴,急著想脫身去拿錢。胖子雖然打架不行,可蠻力挺大。馬仔奮力抽了幾次都抽不出被胖子抓住的胳膊。忠厚、老實、善良的人一般都有點木頭木腦,胖子也沒察覺被他拉著的人正著急,還是繼續安慰這馬仔。沒辦法胖子別的都還行就是有點話癆,逮住個人不管認識不認識都要說上半天:“我那兄弟打架行是行,就是太禍害。姓操的要是遇上他,就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他要是不將姓操的整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屍神暴跳四肢冷涼,五,五,五那個,五魁首啊六個六啊,七匹馬啊八仙過海,九,九那個九——。”

  “彭!”一聲悶響,還帶著嗡嗡的回音打在胖子頭上。

  鄧爸是過日子人,特痛財,看見遍地狼籍,就別提多心疼。見秋生把一切都搞定了,就趕緊回店內收拾東西。那馬仔撞了兒子一下鄧爸是看見的,他知道自己兒子肉多耐撞,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徑直回店內收拾東西。

  鄧爸一邊收拾一邊就聽到胖子呱啦呱啦,知道這小子犯話癆病了。那一個氣啊,恨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一大攤子事等著做呢,他倒有時間犯話癆。再說了,那小流氓是秋生命令他回去拿錢的,你這麼拉著他說話不是耽誤事嗎?

  鄧爸氣哼哼的找了半天沒找到趁手的東西,隻得拿個平底鍋出來,見胖子正在劃拳呢。那個氣就不用說了,直接一平底鍋砸在胖子腦袋上。

  鄧爸打孩子從不解釋,打過就立即回頭收拾店麵去了。待會還要開宵夜,沒時間費話。

  胖子挨老爸打也從不問為什麼。操,老爸打兒子還需要理由嗎?不過這平底鍋一砸,倒讓他看見了坐在街中間的張秋生,以及橫七豎八躺著的一群人。

  胖子立即放了那倒黴的馬仔,來到張秋生身邊:“喂,我說秋生,坐地上幹嘛,站起來不好嗎,地上多涼啊?不對,操,把鞋子穿上,你幾天沒洗腳?”

  “能坐著為什麼要站?”張秋生倒不怕胖子話癆,有時候他比胖子話還多:“你不知道站著說話腰痛嗎?”胖子也隻得艱難的挨著張秋生坐下來:“你這是成心,你知道我坐下來還行,待會起來就受大罪。”胖子埋怨張秋生幾句,又換上一副嚴肅認真的態度對張秋生說:“秋生,我想請教你一個事。”

  “別問我做飯做菜的事,”胖子平時沒個正形,唯獨對做菜開飯店認真。在胖子看來,這世上最神聖的事莫過於將食材變成美味佳肴,再將它們賣出去。所以張秋生一見胖子少有的嚴肅認真就事先聲明做菜的事別找他:“不過你要是請教怎樣煮麵條我可以教你,或者再在麵條裏窩兩個雞蛋也行。將雞蛋做成荷包蛋這樣的精細活,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胖子沒理張秋生一副拒人千裏的狗屁樣,特認真說:“前天-我媽去你家,你們正在吃晚飯。我媽說你家的那個雞汁煮幹絲特別好吃。”

  “前天?”張秋生回憶不出前天到底吃沒吃過這菜:“我怎麼沒印象?”

  操守仁一夥躺在地上,疼的疼癢的癢,痛不欲生。聽這弟兄倆悠悠閑閑的討論什麼雞汁幹絲,無不用怨毒的目光看著這倆,如果目光能殺人,這時張秋生與胖子已被千刀萬剮。沒辦法啊,打他不過,隻盼著同伴快點拿錢來。

  張秋生是不在乎操守仁們的怨念,而胖子本來就反應遲鈍,何況他現在是一門心思要找張秋生討教做菜秘籍:“怎麼沒印象啊,我媽說你和秋同吃的吭赤吭赤巴唧巴唧呢。”

  “怎麼可能呢,”張秋生擺出一副比竇娥還冤的架式:“我家的飯菜分兩種類型,一種是豬食,份量足,盆大碗大。這是給我和秋同吃的,隨便我倆巴唧。一種是雞食,一個菜隻有一點點,不夠我一筷子夾,這是他們吃的,他們不吃都不夠我巴唧。像你說的這種雞汁幹絲,肯定是給我爺爺喝酒的。我要是一筷子給巴唧了,爺爺拿什麼下酒?”

  這話說的也是,畢竟是老鄰居,各家對各家的情況都是一本全知。胖子雖然遲鈍,對張秋生家的情況也是一清二楚。

  操守仁一夥個個在心裏腹腓,你個張秋生確實是個吃貨,也確實要拿豬食喂你,就憑你這樣還想吃細料,做夢吧你呢。這些人哪裏知道,張秋生家好的都是給他和秋同吃,男孩子正長身體不吃好怎麼行?

  張秋生突然拍拍胖子肩頭:“我想起來了,前天確實吃雞了。秋同這孩子,小的一點不知道讓著大的,一隻雞給他吃了大半。想必我姐舀了點雞湯做了個幹絲。哦,對了,你媽也確實來過。”

  胖子鄙視的望著張秋生:“得了吧,吃大半的肯定是你,並且雞胗、雞腸、雞心、雞肝等等也都是你吃了,還有雞湯也是你喝的多。恐怕你還會叫秋同背《孔融讓梨》。”張秋生的這些花招鄰居們都耳熟能詳。

  張秋生搖頭否認:“雞肝我沒吃,我一向堅持大的讓小的原則。”

  其實張秋生還不至於無聊到與弟弟搶東西吃。這是受到梁司琪的支持和鼓勵的。秋同原來在姚河,由於家裏隻有他一個孩子,養成挑食偏食這不吃那不吃的毛病。現在有哥哥與他搶,變成什麼都吃而且吃的還多。

  操守仁們心裏更加鄙視張秋生了。操,這是什麼狗屁哥哥。有你這麼做哥的嗎?打架厲害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就當個好哥哥。這些人裏麵也沒幾個好哥哥,這不是拿張秋生沒辦法嗎?隻能攻其一點不計其餘,以聊慰心中的憤懣。

  胖子突然一拍自己腦袋:“操,讓你小子繞糊塗了。你倒是給我說說這幹絲的做法啊!”

  張秋生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胖子:“我哪會做?我隻會吃。這是我姐做的,你問我姐去啊。哎,對了,你這當廚師的,弄了半天一個豆腐幹都不會做,你是幹嘛吃的?”

  胖子聽張秋生這話急了,你可以侮辱胖子智商但不能侮辱他人格,你可以侮辱胖子人格但不能侮辱他不會做菜:“你,你,你今天別回家了,我做一桌豆腐宴給你吃。我不是問幹絲怎麼做,而是我媽說你家的幹絲切得不僅細而且勻稱。這個刀功,你要教我。”

  張秋生見胖子叫真起來,也不敢惹他。一個對自己事業無比認真的男人,在任何時候都值得人們尊重:“這個,這個,你要問我姐去吧?菜是她做的。”

  “當時我媽誇這幹絲切的好時,”胖子幽幽的說:“你在一旁說你也會的,你說做菜不會,但刀功比你姐好,是不是?”

  張秋生撓撓頭皮說:“我這人喜歡瞎吹,這你也不是不知道。不過,我的刀功恐怕確實比我姐好。如果單論刀功,你也不用找我學,找你家二丫就行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50 PM

第九十二章 以後要砸就先砸我的

  胖子疑惑地問:“二丫?那丫頭會切菜?我們家就她和三丫沒做過飯,和你一樣隻管吃不管做。”張秋生賊兮兮地對胖子說:“你把這話和你爸說去,就說二丫隻管吃不管做?”

  胖子縮縮脖子,這話他可不敢和老爸說。二丫現在是他們家鎮宅之寶,爹媽對她珍貴的了不得。胖子要敢在老爸麵前說這話,立馬老拳侍候。再說,胖子自己也疼這妹妹,也舍不得讓妹妹幹活。

  張秋生見胖子這熊樣,也不忍心再逗他,說:“放心吧,二丫的刀功是我姐和我教的。殺人雖然不行,切個豆腐嘛應當是沒問題的。”胖子摸摸腦袋,也是啊,二丫天天跟秋然、秋生姐弟倆練武,這刀功隻怕有點火候了。切別的恐怕差點,切個豆腐總是沒問題的。靠,繞了半天,真經竟然就在自己家。想到這兒,胖子心情大好。

  胖子心情大好,做菜的事暫時丟到腦後,人就故態複萌。他指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一群人問:“這些人是幹嘛的,好好的怎麼躺地上?”

  “地上涼快啊。”張秋生其實也不是什麼靠譜的人,與胖子剛好是一對。

  地上躺著的一幫人聽了這話,心裏就罵開了。涼快你瑪比,老子明兒也把你胳膊弄脫臼,也把你小腿迎麵骨打腫,也讓你嚐嚐躺地上涼快的滋味。這是涼快嗎,已經快立冬了吔,這是冷知道嗎?老子們現在是又冷又餓又痛,老子現在是真正的饑寒交迫。

  還好的是,這兒是操守仁的地盤,說明他們老巢離這兒不遠。時間不長那馬仔就回來了。但不是他一個人回來。隨他來的是三四十氣勢洶洶的馬仔。這些馬仔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有關公的青龍偃月刀,有張飛的丈八蛇矛,有劉備的雌雄雙劍。知道的這是群流氓,不知道的還以為桃園三結義穿越過來了呢。

  另外還有嶽飛的瀝泉槍,趙雲的百鳥朝鳳槍,陸文龍之雙槍。嗯,這三人不是一個朝代的,不知怎麼穿越到一起,成了操守仁的手下。難道是初來乍到生活沒有著落,跑操守仁這兒暫時混碗飯吃,以謀今後發展?

  其他流氓手中的兵器就更是五花八門。有八棱鎏金錘,有方天畫戟,腰刀、撲刀、鬼頭刀,水火棍、齊眉棍、熟銅棍,狼牙棒、哭喪棒、三截棒。林林總總叉叉丫丫,整一個冷兵器大展播。

  原來那倒黴的馬仔踉踉蹌蹌的跑回去,將在府右街的遭遇如此這般的一說。神態表情那叫一個淒淒慘慘悲悲切切,配合著臉上的泥土鞋印眼淚血跡及帶著血絲的鼻涕泡泡,還有腳丫子的臭氣。

  在家的群氓氣壞了,義憤填膺。尼瑪,從來都老子們欺負人,今天竟然讓別人給欺負了。這個場子不找回,今後在麒林道上沒法混。為首的兩個一個抄起青龍偃月刀,另一個抄起丈八蛇矛,齊叫一聲:“哥幾個,抄家夥,救老大去。”

  這為首的兩人都是操守仁的姐夫。兩人都是複員軍人。複員後都安排在國有企業,當一個光榮的工人階級。大姐夫還是嶽迺明同事,同在市農機廠工作。後來,後來,沒有後來。廠子倒了,都成了下崗工人。

  大姐夫鄭孝友還會點理發的手藝,小姐夫藍四清是什麼手藝都不會。不過鄭孝友的理發手藝是在部隊學的,用來戰友間相互理發。每年三月要上街學雷鋒,免費給群眾理發。下崗後他在街角處支了個理發攤,半年都沒什麼生意。上年紀的人嫌他隻會理發,不會修麵刮胡子。年輕人嫌他理的發型太土,琢磨來琢磨去還是那麼個瓦缽形。

  窘迫的生活給他們指出,隻有跟小舅子混才是出路。兩個女婿做手藝不行,打架卻都是好手,畢竟軍人出身。

  九十年代初通訊不發達,一時半會隻能糾集這麼三十多個人。不過也都是操守仁一夥中的精銳,個個敢打,個個敢拚命,將進局子坐牢跑路當家常便飯的主。

  三四十流氓殺氣騰騰在府右街口排開,一步一步朝張秋生逼進。張秋生也不敢托大,站起身直麵群氓。表麵上堅定沉著,一臉的平靜。暗裏張秋生將三股神識緊緊地籠罩住這夥人,他不能讓這些人傷害這兒的老板和顧客,必須先發製人,誰敢亂動就從誰開始給他們以雷霆萬鈞迅雷不及掩耳之一擊。

  胖子艱難的爬起來,拍拍屁股與張秋生並排站一起。一時間胖子想起小時候帶著秋生一幫小屁孩打架的情景。那時他們小區的孩子打遍東門一帶無敵手。兒時的風光真讓人留戀啊。想到這兒,胖子豪情萬丈,能和秋生並肩再打一架死了也值。

  二比近四十的對峙,空氣似乎要凝固成冰,大戰在即,一觸即發。

  突然一個童稚聲音響起:“哥,胖哥,你們打架也不叫上我,哼!”話音未落,李秋同就從人群裏鑽出來,也與胖子一樣站到張秋生的另一側,一副要與兩個哥哥同生共死的堅定神態。

  張秋生悄悄地對秋同說:“秋同啊,你來的正好,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我們身後不躺著一大幫人嗎。中間有一個全身癢癢的家夥,是他們的頭。他胳膊也被我弄壞了,你過去想辦法把他弄的鬼哭狼嚎,擾亂他們軍心。他們軍心一亂,這一仗我們就算贏了。快去,隻能成功不能失敗。”要是直接叫秋同到後麵去,這小子肯定不聽。好在張秋生對付弟弟有的是辦法。

  哎,好勒!秋同高興的向後跑去。做這種不靠譜不著調叉丫棍打野鴨的事,秋同最是來勁也最拿手。何況這還是哥哥交給他的重要任務。

  秋同來到操守仁身邊,也不管操守仁張著驚恐的眼睛望著他,從褲襠裏掏出小雞雞對著操守仁鼻孔滋過去。

  操守仁見秋同的動作就知道這小子要幹什麼,連忙緊緊的閉嘴閉眼。可秋同滋的是鼻孔,操守仁嘴閉緊了不能呼吸,一不小心鼻子被嗆到幾滴,登時張嘴咳嗽喘氣,秋同的一泡童子尿直射入操守仁咽喉。操守仁情急拚命,提起一腳向秋同掃去。

  秋同好歹也練了幾個月武,哪能讓操守仁掃到?輕巧向旁邊一跳,讓過這一腳。可畢竟年紀小,練武時間短學藝不精,一沒留神踩到躺在旁邊胳膊被脫臼的人的關節,痛的這人一聲淒厲的慘叫:“啊————!媽吔————!”

  這一聲慘叫真的擾亂了對方軍心。操守仁大姐夫一聲大喊:“衝啊——!”就雙手握刀朝前衝來。但他前腳在衝,後腳還沒邁出突然就感覺像騰雲駕霧一樣飛起來,然後被重重地砸在地上,青龍偃月刀也不知丟到哪兒去了。直接大腿一痛,卻是胖子在上麵跺了一腳。

  操守仁二姐夫隨著他大姐夫也往前衝,恍惚間看見大姐夫飛了起來,不覺一楞。還沒回過神來,自己也騰雲駕霧飛起來。同樣被重重地砸在地上,同樣的丈八蛇矛也不知丟到什麼地方,同樣的大腿被胖子跺上了一腳,痛的滿地打滾。

  兩個以上的人群,在沒有統一號令的情況下行動不可能一致。張秋生打的就是這個不一致,否則等對方一窩蜂的湧上來就隻能是混戰一團。那樣後果就無法控製,可能會有無辜群眾受傷。

  操守仁姐夫帶來的這批人果然凶悍,見為首的兩個人已被張秋生製服,依然不知死活的往前衝。

  張秋生將如意神爪當流星錘,朝著最前麵舞著雌雄雙劍的小腿迎麵骨上重重一擊。然後如意神爪毫不停留飛舞一圈又擊中後麵一個,如此反複,頃刻間擊倒五六個人。大部隊遲疑了,凶悍的本性要他們繼續衝,但躺在地上的人抱著腿哀嚎聲又讓他們止步不前。

  如意神爪繼續飛舞,現在不止打小腳迎麵骨。一個端著方天畫戟的被擊中右下齶,慘叫一聲栽倒在地。一個手拿狼牙棒的見如意神爪向他頭部飛來,雙手握棒全神貫注準備抵擋。可如意神爪突然改變飛行路線向下直落,一下擊在他腳踝骨上。

  是的,小腿迎麵骨和踝骨都不是什麼要害部位,但最是怕痛,隻要被打中那是鑽心的痛。狼牙棒痛的站不住跌倒在地。

  操守仁的大部隊在損失四分之一時,大家發現誰站在前麵誰倒黴。有人就悄悄往後移。一個人往後縮,就會帶動其他人往後縮,什麼叫兵敗如山倒?這就是了。先是有個把人往後移,再就有兩個三個往後縮,然後大家都往後退了。最後就不是退,而是向後轉,拔腳就跑。

  想跑?沒那麼容易。張秋生專打腳後跟,打一個倒一個。被打倒的人大多數都在倒地時抱住前麵正跑的歡實的人腳,前麵的人也跟著跌倒。表麵看這是無心之失,我要跌倒了,為保身體平衡條件反射的抱住了你的腳。其實是孤老拚絕戶,我跑不了你也別走。

  人是七倒八歪躺滿一地,刀槍劍戟撒的到處都是。最後隻有十來個人成功大逃亡。

  外貿廣場上這時還熱鬧轟天,呼拉圈賣的相當火爆。高一一班的同學心裏那叫一個美,這都是錢啦,每賣出一隻就賺四元錢啦,能不叫人興奮嗎?

  又該林玲休息,她正一邊喝冰糖桂花紅豆湯,一邊與孫叔、俞安成還有幾個警察說笑,府右的幾個夥計來了。他們是來收桌子及碗筷的。

  幾個夥計就說,今天真是熱鬧。你們這邊熱鬧,我們那邊比你們這邊更熱鬧。那是一個全武行,刀槍劍戟齊上陣,比看電影還過癮。林玲忙問怎麼啦,夥計們如此這般這麼一說,其中當然少不了加油添醋。夥計們說,事情的起因就是給這兒的酒多了,壞了規矩。

  林玲畢竟是小女孩,聽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並且秋生還在那兒,也就放了心。她對張秋生是無原則的相信,有秋生在那兒天塌不下來。

  而孫叔與俞安成就不同了。孫叔是老江湖,事情沒徹底搞定絕不會放鬆警惕。俞安成是現役軍人,麒林軍區上校參謀長,他就更是從不相信敵人會自動放下武器。

  孫叔問夥計們,最後還是跑了十幾個人?夥計們點頭,秋生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將他們全抓住。

  俞安成問,那麼他們會不會重新再叫人來?

  夥計本來沒考慮這個問題,他們隻是打工的,考慮問題不會像孫叔、俞安成這樣全麵深入。但被這樣一問,不由深深點頭表示極有可能。因為一個人回去拿錢,結果叫來三四十人。現在十幾個人跑回去,會不會叫來更多的人還真難說。

  孫叔將孫不武、李滿屯叫來,交代了一番就要同俞安成一起去府右街。林玲當然也要跟去。警察留了兩個在這兒繼續維持秩序,其餘也一道去。

  俞則成是帶了一個排的人來的。不過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社會影響而放在附近,全體坐在軍車裏待命。這時也命令他們向府右街集結。

  府右街這邊,事情已經接近尾聲。而胖子得知操守仁要賠被砸店家三萬元錢,氣的哇呀呀怪叫如雷,大罵操守仁砸店都找不準門頭,最應當砸的是他胖子酒館。那樣他也能獲一萬元的賠償了。

  胖子拎著操守仁的耳朵,指著遠處一個酒館說,那兒就是我的店麵,以後要砸先砸我的,要不然老子跟你沒完。

  張秋生笑著對胖子說,你弄錯了,現在漲價了,他們要賠六萬了。如果他們再有人過來打架,那就要他們賠償十二萬。

  六萬?那如果砸的是老子的店的話,我就可以得兩萬元的賠償。那老子剩下的債就可以全部還完了。胖子很傷心,這混蛋砸個店都不利索,都認不準門頭。

  再次派出去拿錢的馬仔將六紮藍瑩瑩的百元大鈔,一家兩紮的賠給三家被砸的老板後。張秋生給操守仁們解穴的解穴,接骨的接骨,好一通忙活。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52 PM

第九十三章 緊急情況第二號

  麒林市市長方晉中正在看本市電視新聞。做為市長隻要有時間,本市新聞是一定要看的。這是一個新聞專題,一群中學生在廣場上玩呼拉圈。

  嚴格說呼拉圈算不上是什麼新聞,早幾年沿海大城市就已經在玩了。方晉中家也有一隻,是他老婆胡佳惠買的,說是人到中年身體開始發福,要注意減肥。

  麒林隻是內陸的三線城市,沒有什麼驚天動地吸引眼球的新聞。這樣,賣個呼拉圈也上電視。起碼推廣呼拉圈的這些女生的長相是能吸引眼球吸引觀眾的。

  方晉中突然坐直身體,盯著電視裏一個美的不像話的女生。精致的五官,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膚。淺淺的微笑,像是對著每一個人,又像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大方而又羞澀,熱情而又不失莊重。烏黑的頭發簡單的紮一馬尾,樸素的校服掩不住骨子裏透出的高貴。

  像,太像她了。不過,也不完全像。這女生還有點像姐姐方豔玲。這女生將她和方豔玲的優點全吸收了。還是不太像,不是長相不像。而是這女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氣質,是她和方豔玲所沒有的。

  這女生除了骨子裏透出的高貴,出自書香門第的儒雅外,還有飄逸出塵悲憫眾生氣質。這是一般人甚至一線明星也無法模仿的。

  電視鏡頭一轉,方晉中如遭雷擊。是她,真的是她,梁司琪!她還是那麼美,隻是沒有了過去的青澀,換成成熟的風韻。

  方晉中將頭插在雙膝間,拚命的撕扯自己的頭發。這是我的愛人,這是我的女兒!原本,原本,原本我可以很幸福。人生在世,有一個美麗賢慧的妻子,有一個漂亮聽話的女兒,其它的又夫複何求?

  胡佳惠發現丈夫情況不對,坐到丈夫身邊,聽見輕輕的啜泣聲。胡佳惠嚇的不輕,這是怎麼啦?剛才還好好的,是什麼刺激到方晉中,使他情緒失控?

  四十歲出頭,在九十年代初的官場還算年輕,尤其像方晉中這樣已幹到正廳級幹部。方晉中一向以冷靜、沉穩、果斷、幹練著稱,能讓他激動的事很少。而像現在這樣情緒失控,結婚十幾年來胡佳惠從沒見過。

  胡佳惠目前在省委機關工作,麒林市暫時沒有合適的位置安排這個副廳級。今天是抽空到麒林市看望老公,卻遇上這樣莫明其妙的事。

  遇上什麼事了,這點可以肯定。可是在家裏會遇上什麼事?能混上廳級的人,不管男女智力都不差。是麒林新聞觸動了他!胡佳惠很快的做出正確的判斷。

  看看電視,屏幕上歡樂祥和,一群青春活力光芒四射的女生在玩呼拉圈。這樣的新聞沒有任何的刺激性,不會讓方晉中失態痛哭。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什麼事會讓方晉中傷心?胡佳惠知道他與市委喬書記的矛盾很嚴重。兩人為了一些人事安排、城建規劃及經濟建設的方向曾在常委會上拍桌子砸板凳。但這隻會激發方晉中的鬥誌,不可能會讓他傷心。

  結合種種現象,胡佳惠還是認定是電視新聞刺激了方晉中。這樣喜慶的新聞,能刺激方晉中失態的隻能是屏幕裏出現的人物。胡仁惠心裏突然一動:“她在麒林?你剛才在電視裏看見了?”

  方晉中沒有回答,但停止了抽泣。胡佳惠明白了。

  準確的說,方晉中與胡佳惠是一對政治夫妻。兩人的結合沒有感情基礎,完全是為了雙方家庭的需要。但是兩人關係尚算融洽,從未紅過臉。胡佳惠因為不能生育而對方晉中心存愧疚。盡管是為政治需要走到一起,但畢竟是夫妻,生育後代是夫妻雙方共同的權利和義務。

  胡佳惠曾經也是插隊知青,這是她們那一代青年的共同命運。那時女人們最流行的口號是不愛紅裝愛武裝,到處都成立了鐵姑娘隊。胡佳惠也參加了她們公社的鐵姑娘隊。那時的胡佳惠是一個積極響應各種號召的姑娘。鐵姑娘,顧名思義就是比男人還鐵,比男人還強。

  有一天,胡佳惠與另外兩個鐵姑娘看見河裏漂浮著一段木料。這是公社的財產,絕不能讓它流走。三個鐵姑娘不顧此時正是三九隆冬,同時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裏,將這段木料打撈起來。

  這其實是一段爛木料,燒火都隻冒青煙沒火苗。不過公社還是表揚了鐵姑娘們為搶救集體財產而英勇無畏的獻身精神。三個鐵姑娘都因感染肺炎而住院。不同的是胡佳惠當時正遇大姨媽來訪,經過此事,大姨媽從此與她絕交。

  胡佳惠那時年輕不懂事,沒覺得這是多大問題。大姨媽絕交就絕交,這樣更方便幹革命工作。這樣才更像男人,才真的比男人更強。一段爛木頭葬送了她的生育能力,造成她終生的痛苦。後來胡佳惠的母親帶她看過許多名醫,大多是搖頭歎惜,事隔十多年醫治不及時,他們已無力回天。當然依照慣例,中藥還是給她開了一大堆。

  方晉中與胡佳惠相互開誠布公的說過自己的過去。方晉中的我們已經知道了。而胡佳惠也結過一次婚。胡佳惠的前夫是回鄉知青,他倆為了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結婚沒多久,她的前夫就去世了。正確的說,是犧牲了。

  胡佳惠前夫是大隊基幹民兵。那天他與另一個民兵一起發現一個形跡非常可疑之人。那人可疑之處倒不在外表,而在屁股後麵鼓囊囊的,像是手槍。

  兩個民兵緊隨其後,千萬不能讓攜槍的可疑之人漏網。基幹民兵都時時繃緊階級鬥爭這根弦。不幸的是,在盯梢過程中,胡佳惠前夫落下懸崖。說是懸崖有點誇張,其實也就四五米深的一個徒坡。當時公社給縣裏的報告上說是懸崖,我們也跟著說懸崖好了。

  胡佳惠前夫當時並沒有死,要是及時搶救肯定沒事。英勇的基幹民兵胡佳惠前夫對另一個民兵說,別管我,盯緊那個可疑之人,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敵特分子。

  另一個民兵緊盯那個可疑之人一直到公社,發現所謂的敵特嫌疑原來是新上任的區武裝部部長。再找人救胡佳惠前夫時,卻因內出血過多搶救無效而死亡。

  方晉中夫妻領養了一個女孩,是胡佳惠祖籍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孩子。這孩子也不知是基因原因,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總之不是讀書的料,學習成績是一塌糊塗。方晉中找了不知多少名師指點,毫無效果。夫妻倆發現就是找孔夫子來坐到女兒肚子裏也沒用後,也就放棄努力聽之任之了。

  這孩子你要說她笨吧,也不盡然。吃喝玩樂是樣樣都會,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玩要玩新奇的。方晉中看到女兒就頭痛。目前女兒隨她媽住在省城。

  胡佳惠知道了丈夫情緒失控的原因沒說什麼,默默地回到書房。因為她無話可說,她知道方晉中不會因此而背叛她。做出如此判斷的出發點是,她不知道丈夫哭泣的根本原因是發現了親生女兒。不管怎樣發現丈夫心裏有別的女人,做為妻子心裏都不好受。

  弟弟去警察局辦理出國護照,張秋然放學沒了專車可坐。高一一班最近特別忙碌,當然是為賣呼拉圈了,全班賺錢都賺發瘋了。張秋然不想找王長青們麻煩,決定自己走回家。

  張秋然一出校門就感覺到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張秋然現在感覺的敏銳程度,除了修行界的幾個元嬰期的老頭以外,還真難找出幾個能超出她的人。

  盯著她的目光不像色狼那樣惡心,也不像普通人欣賞美女,這些張秋然都已經習慣了。現在盯著她的目光也沒有惡意,而是帶著深深的關愛濃濃的親情,還有遲疑、熾熱、期待、忐忑等等複雜的情緒。

  張秋然“看”到注視她的是一個中年男人,這男人坐在汽車裏後排的領導座上。汽車裏還有一個司機,另一個秘書模樣的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人。張秋然沒興趣知道這男人是誰,為什麼要盯著自己,她現在隻想回家。

  情況有點不對,張秋然發覺那汽車跟著自己。看似悠閑,其實已經加快了腳步。但是再快能快過汽車嗎?光天化日也不能驚世駭俗的施展輕功,張秋然隻能看似不緊不慢的加快步伐。

  汽車裏麵,司機卻不由嘖嘖驚歎,這女孩長的美,走路姿式美,卻又能走的這麼快。

  女孩拐進一條小巷。司機立即一打方向盤跟進去。憑這車的車牌,麒林市沒什麼地方不能去。憑司機特種部隊的出身,沒什麼地方不敢去。身後領導的安全?是領導叫他跟進去的。

  女孩突然起跑,司機剛想加速跟上去,女孩一個旱地拔蔥,躍起有一百多公分高,然後揚起白嫩的小手搭上高高的牆頭,整個身子飄起來蕩過牆頭消失不見。

  車子裏的三個男人嘴都張得可以塞進一個拳頭。好半天司機回過神來,扭頭對後麵的男人說:“市長,這女孩會武功!絕頂輕功,傳說中的輕功!”司機有點語無倫次,他太激動了。今天終於見識了隻在影視裏才能見到的武功。

  方晉中也半天才回過神。自己的女兒,親生的女兒,竟然會這種神奇的輕功。太出乎意料了,令他喜出望外。女孩的大致資料已經搜集到。女孩叫張秋然,原市一中三好學生。除學習好外,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曾獲得各種才藝大賽的優秀成績,獎狀證書多不勝數。今年隨母親轉學到二十一中高三一班。

  母親梁司琪,特級教師,文學與哲學博士,省優秀班主任。今年從姚河市一中調到本市二十一中。

  家裏有爺爺奶奶、媽媽、兩個弟弟,一家人相親相愛,貧寒而幸福的生活著。搜集的資料有點落後,沒有提到他們家現在一點不貧寒甚至是相當富有。但這些對方晉中來說,已經足夠了,張秋然確鑿無疑是他的女兒。

  梁司琪沒有聽他的話將肚子裏的孩子打掉,更沒有抱著孩子來找他並以此要挾。梁司琪選擇了一條艱難困苦的道路,她是怎樣忍辱負重將孩子生下,又是背負怎樣的壓力將孩子養大?這些方晉中沒有去想,他也不敢去想。這些想法一旦露頭,他就趕緊將之掐滅。

  不管怎樣,我方晉中算是有後了,並且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孩子。這孩子已經長大,可能不會認我這親生父親。不過沒關係,時間長了相信她會認的,精誠所致金石為開嘛,何況是血緣關係?

  方晉中期待著女兒認祖歸宗的那一天。

  姚河市市長辦公室,李會元案頭的電話響了。這個電話隻有他的上級或平級或至親才知道,其他電話都是由秘書先接,秘書覺得這個電話必須市長親自接才會轉給他。

  電話裏響起了李會元的老戰友麒林軍區夏司令的笑聲:“緊急情報第二號,方晉中正積極向弟妹靠攏。再說一遍,麒林市市長方晉中正積極向弟妹靠攏。哈哈哈哈哈哈——,我真高興呀,真高興,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瑪的!狗日的方晉中,你趁人之危,太他媽的不是東西了。麒林市軍區的情報就不像方晉中的情報那樣粗疏了。上次給的情報就已經告訴李會元,方晉中就是梁司琪的前夫。現在方晉中密切接近梁司琪,是不是想破鏡重圓?

  按照道理可能性不大,畢竟方晉中有家室。可當事者迷啊,李會元越想越覺得方晉中是圖謀不軌。否則一個當市長的這麼不顧影響,頻頻接觸一個單身女子幹什麼?

  李會元一時衝動離了婚,沒多久就開始後悔。時間越長就越後悔,醬油都悔成了醋。加上整個李家都喜歡梁司琪,這個那個的打電話來都要將他埋怨一通。尤其是姐姐李燕鈴,往往是破口大罵:人家不告訴你她的往事,你說她瞞著你,告訴你了你又要離婚。這年頭像這樣賢惠溫柔的老婆上哪兒找去?梁司琪向你瞞了她的往事,你不也是向她瞞了往事嗎?沒有,你暗戀你們班的那個女生,當我不知道?

  李會元對這個老姐一點辦法沒有,加上確實後悔也隻有聽罵的份。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53 PM

第九十四章 醬油悔成醋

  李會元離婚的消息剛一傳出,立即就有女人**。像他這樣年富力強身居高位且家世顯赫的男人,正是很多女人的攻擊目標。一時間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中年熟婦妙齡少女,各種溫柔炮彈狂轟濫炸。更有一些覺得自己有資格與李會元說話的人,紛紛前來保媒拉纖。

  李會元並不是柳下惠,正值如狼似虎的年齡,要叫他做懷不亂那是強人所難。可是與每一個女人接觸後,李會元總感覺此女缺點什麼。狂放的沒有梁司琪穩重,羞澀的沒有梁司琪大方,清秀的沒有梁司琪端莊,溫柔的沒有梁司琪細心,皮膚白的沒有梁司琪細膩,大聲叫床的沒有梁司琪輕輕的呻吟讓人愛憐,逆來順受忍受狂暴蹂躪的沒有梁司琪熱情似火,處女沒有梁司琪的經驗,熟婦沒有梁司琪結婚十幾年還保持著新婚的嬌羞。

  總之,李會元自覺不自覺的拿別的女人與梁司琪比,越比越覺得梁司琪好。這比的還僅僅是床上的那點事,要論過日子他認為沒有人比梁司琪更好。家裏收拾的井井有條,更重要的是自從離婚他就沒吃過一頓可口舒心的飯菜。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啊,是多麼的美好。梁司琪知道他每天的行程,總是將合適的衣服放到他手邊。梁司琪認識他所有親近的朋友,如何接人待物完全不用他操心,對那些朋友的性格愛好梁司琪比他自己還清楚。

  最最最重要的是梁司琪淡泊名利,從不利用他的名義為自己或她家人謀利。就是她那個有點虛榮的母親,也從不謀實利。這讓李會元沒有後顧之憂。

  還有那個臭兒子。應當說李會元與兒子關係是非常好的,他倆既是父子又是朋友。他從未在兒子身上操過心,每天回家從不問兒子冷不冷熱不熱,也不問學習成績怎樣。李會元把念小學的兒子當大人,總是與他神聊胡侃或打打鬧鬧。梁司琪是教師,兒子的學習需要他操什麼心?他自己的冷暖還要梁司琪操心,兒子的冷暖他瞎摻和什麼?

  唉,多麼美好幸福的生活,是我自己斷送了。

  不行,得把梁司琪找回來。大不了打個矮樁,說幾句軟話。實在不行就抽自己幾個耳光。李會元了解梁司琪的脾性,功夫做到了肯定會回來。

  可這陣子不是太忙嗎?一直抽不出時間去麒林。怎麼就給方晉中鑽了空子呢?李會元咬牙切齒暗下決心,找個沒人的地方先將這家夥揍一頓。當然要找一個名頭,就叫回憶火紅年代尋找失去的童年自由搏擊友誼賽。

  李會元與方晉中很小就認識。李會元是部隊大院的孩子,方晉中是機關大院的孩子。按道理是井水不犯河水,兩人挨不著邊。可他倆是同校啊,隻是不在一個班。原本應當相安無事,大家各上各的學,各讀各的書,各人有各人的圈子,高幹子弟不是一個圈子的相互不太來往。

  兩人交惡是在特殊時期後期,那時學校停課。中學生們精力過剩,沒課上當然要找地方發泄。不知怎麼李會元的圈子與方晉中的圈子發生矛盾,相互經常打架。方晉中遠遠不是李會元的對手,被李會元狠狠揍過幾次。

  李會元準備將工作安排一下,在最短的時間內趕麒林去一趟。這方晉中從小就不是好人,梁司琪老實巴交的別再次中了這家夥的圈套。

  令李會元鬱悶無比的是,他剛放下電話沒多久,秘書就送來一份省委組織部的通知。要他去中央學校參加一期廳幹培訓班,為期兩個月,後天就要報到。

  李會元剛剛想抓緊安排好工作,坐晚上的火車去麒林,明天從麒林動身去京城也一樣。省委組織部的電話過來了,要他去報到前先來省城一趟,省委要找他談一次話。

  李會元隻能感歎,人在官場身不由已啊!

  就在李會元去中央黨校報到時,方晉中終於下定決心找梁司琪與秋然攤牌。方晉中很幸運,梁司琪與秋然很少一起在大街上走路,因為平時各有各的事,都很忙。

  張秋生這陣子忙著去蘇聯的事。而梁司琪忙著期中考試的準備工作。張秋然今天騎著媽媽的自行車去接秋同。接秋同是個技術活,必須提前在他班級門口等著他,還得在他出教室門時將他喊答應,否則眨個眼睛這小子就不知跑哪兒去了。梁司琪抽不出來空,就讓秋然趕緊去接。恰逢今天該秋同值日,所以張秋然在他學校等了一會。

  平時遇到梁司琪沒空,都是叫張秋生去接。秋同特別粘哥哥,張秋生隻要露個臉,過一會秋同就會主動向他靠攏。

  張秋然沒接小弟弟的經驗,人又靦腆沒有在秋同教室門口露臉,加上秋同雖然服姐姐卻並不粘她。等到張秋然發現秋同的同學陸陸續續走的差不多時,趕緊到他教室找,哪有秋同的人影?

  張秋然一著急,運足神識滿校園一通掃描,發現秋同正在廁所背後的空地上。與秋同在一起的還有十幾個人,明顯分成兩個陣營。看這架式是要打架,而且是打群架。

  張秋然推著自行車往廁所後麵趕,心裏卻不斷感歎,男生怎麼都喜歡打架呢?還有這秋同,打架就打架,你找好一點地方不行嗎?躲廁所後麵打架,萬一不小心掉糞坑裏,臭都把人臭死。

  秋同捊捊袖子正準備開打,扭頭看見姐姐來了。心裏想老姐也太厲害了吧?躲到這兒都能找到。嘴裏卻對對麵的人說:“我姐來了,不打了,過幾天再說。”秋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姐姐。至於為什麼怕,他也說不清楚,也許是受哥哥影響。因為哥哥怕姐姐,所以他也跟著怕。

  上次在府右街打架,事情已經完畢。操守仁的錢賠了,受傷的人張秋生也給恢複了。並且張秋生已經讓操守仁一夥走了。這時不知是誰在街口大喊:“八路來了,快跑!”

  操守仁一夥剎時作鳥獸散。張秋生也沒攔著,一來是他已經讓操守仁走了,二來他搞不清所謂“八路”到底指的是什麼。可能是指警察吧?打架鬥毆總不是好事。萬一警察來了,即使再麼有理,進局子被詢問做筆錄是免不了的,麻煩透頂。還不如就此散了,警察來了就一問三不知。

  結果所謂“八路”五花八門,有部隊、警察、孫叔,還有張秋然、林玲等一大幫人。當然都是自己人了。府右街的老板、顧客、圍觀群眾熱情迎接親人解放軍,場麵熱鬧非凡。張秋生卻悄悄溜走了。嗯,今天大展神威的如意神爪,是當著孫叔的麵搶來的,張秋生有點不好意思。

  最喜歡湊熱鬧的秋同也打算悄悄溜走。因為他看見姐姐也在趕來的人群裏。要是被姐姐發現,必定死路一條。參與打架就不說了,反正是哥哥派的任務,有哥哥頂著。哥哥雖然也怕姐姐,但哥哥皮厚沒關係。自己僅僅是偷偷跑出家門一條,就吃不了兜著走。

  張秋然現在是什麼修為?一個小屁孩想從她眼皮底下溜走?那簡直是笑話。輕輕的一聲斷喝:“秋同,站住!”這小子就真的動都不敢動一下。隻是心裏納悶:這兒這麼多人,我個頭這麼矮小,都能被姐姐發現,今後還有活路嗎?

  現在又被姐姐發現打架了,不管怎樣先表現個好態度,爭取從寬處理才是正經。秋同向對方說不打了,一點都沒有不打的意思。他純粹是說給姐姐聽的,意思是待會打起來,姐姐你別怪我,我是被迫還擊。

  秋同的話要想糊弄張秋生那是難上難,但糊弄張秋然是足足有餘。張秋然一本本分分的女孩,從未經曆社會上的歪門斜道,也不善於玩弄鬼花招。這方麵兩個弟弟可比她強多了。

  張秋然剛想拉秋同回家。對麵的小**說話了:“喲呵,李秋同,你是姐姐養的?這麼怕姐姐!”張秋然從未聽過這樣流氓話,大腦一時沒轉過彎。秋同卻如同憤怒的獵豹衝出去,一個頭錘擊中一個**的下巴,接著將書包掄起砸中另一個**腦袋左側太陽穴。

  秋同的攻擊迅速猛烈,完全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兩個被攻擊的**立即倒地不起。但對方明顯比秋同年齡大,大概是初中生模樣,最起碼也是六年級的學生。人數雖少,隻有五個人,但顯然是在社會上混過的。

  一個小**掄起鋼管對準秋同的腦袋砸下,如果擊中秋同必定要腦袋開花頭破血流。張秋然嚇壞了,不假思索的一抬右手,一個粘字訣丟過去。砸向秋同腦袋的鋼管莫明其妙的偏向一邊,砸到旁邊同夥的腳下,一塊石頭被砸的碎成幾大塊。

  也是張秋然宅心仁厚,她要是將粘字訣的目標指向那**自己的腦袋,頭破血流的就是**自己。一個小**失聲高叫:“九陰真經,不,九陰白骨爪。她會九陰白骨爪!”另一個小**思索著說:“這不是九陰白骨爪,是乾坤大挪移,張無忌的乾坤大挪移。”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54 PM

第九十五章 請叫我張秋然

  這些孩子都是武俠小說中毒太深。五個小**齊齊朝張秋然跪下:“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張秋然哭笑不得,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還女俠,還乾坤大挪移,移你個大頭鬼。秋同卻顧不得在同學們麵前得瑟,拉著張秋然說:“姐,這手功夫你可得教我。這功夫可比哥哥的那些散手漂亮多了。”

  張秋然虎著臉對秋同說:“姐會的東西多了,你怎麼好的不學學打架?這些功夫必須上了高中才能學,記住,必須是省重點高中。”

  “那二十一中算不算?”秋同幹任何事,從沒有不討價還價的。張秋然說:“如果到你考高中時,二十一被定為省重點,那當然算。”為防止弟弟狡辯,張秋然又說:“我可是市一中轉到二十一中,哥哥也是特殊情況進二十一中的。”

  秋同到嘴邊的話被堵死,隻得嘀咕著:“那我找哥哥學去,哥哥恐怕也會。”這手乾坤大挪移太牛叉了,無論如何得學到手。張秋然檢起書包,拍拍自行車後架叫秋同上車:“你不想想看,沒有我的同意,你哥他會教你這些高深的武功嗎?”這弟弟不將他製的啞口無言,是絕不會服軟,即使表麵服了也是口服心不服。

  由於有這麼一段插曲,張秋然帶著秋同回家就晚了。剛好在離小區不遠處遇上媽媽。而方晉中就在小區附近等著梁司琪。方晉中知道,要證明孩子的父親是誰,隻有母親才是唯一最權威的證人。

  梁司琪迎麵遇上方晉中,並且立即認出來。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這兒,這個時間遇上方晉中。梁司琪沒打算弄明白這個問題,一切都已經過去,再糾纏這些細枝末節毫無意義。

  梁司琪平靜的看著方晉中,沒有痛苦沒有悲傷也沒有回憶,她現在麵對的隻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方晉中有點畏縮,他害怕直視梁司琪的眼睛。那雙美麗而平淡的目光會刺進他內心最深處,那始終被小心翼翼遮掩著一處叫做良心的傷疤。

  張秋然“見過”這個人,此時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但她沒說話,靜靜的站在媽媽身邊。

  秋同察覺氣氛不對,立即像擇人而噬的小老虎站到媽媽和姐姐前麵,準備隨時撲向獵物。同時在暗暗評估雙方力量對比。

  梁司琪沉默了一會對張秋然說:“然兒,麵前的這個人在十七前離開了我,後來我就有了你。正是有了你,媽媽很滿足也很幸福。你長大了,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媽媽現在回家,媽媽不幹涉你,對你的任何決定媽媽都支持。”

  張秋然本來話就不多。有人曾經笑她,說她的話都讓兩個弟弟說去了。媽媽走之後,她還是靜靜的站那兒不動。按她的修為,如果情況允許,她可以保持這個姿式站三星期不動。

  方晉中受不了張秋然的這種平靜,這種平靜比任何吵鬧帶給他的壓力都要大。他要抵抗這種壓力,必須打破張秋然的平靜。

  方晉中鼓了鼓勇氣說:“秋然——”

  “對不起,先生。我姓張,請叫我張秋然。”語氣還是波瀾不驚的平靜,卻有不可抗拒力量。

  清脆悅耳的聲音卻像重錘擊在方晉中心口。是啊,她姓張,叫張秋然。她本來應當姓方的,叫方秋然。是我差點殺死了她,多好的女孩,卻因我的無情差點讓她死在媽媽的腹中。她有權恨我,她有理由恨我。

  可是這孩子恨我嗎?她麵對著我是那麼的平淡,平淡的像看著一顆樹,一根電線杆。我在她眼裏連陌生人都算不上,隻是匆匆而過眼角都無需掠一下的路人甲。麵對著給她造成巨大傷害的人連恨都不恨,這又是怎樣的一種恨?方晉中沒有往下想,他害怕往下想。

  方晉中嗒然若失走在已是萬家燈火的大街上。兩旁的各家各戶飄出飯菜的香味,或炒菜鏟與鍋子碰撞的聲音。隱約中傳來陣陣母親的呼喚,呼喚在外的孩子回家吃飯。

  方晉中從來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經過短暫的失神又清醒過來。將剛剛有點抬頭的悔恨、愧疚丟到腦後,忘了麵對張秋然時那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他回望著紡織係統東門小區,喃喃自語的說:秋然,你姓方,叫方秋然。我會讓你叫我爸爸,會讓你回家和我一起吃飯。

  二十一中文理沒分班,反正是差生混文憑的地方,沒必要分那麼細,再說師資力量也不夠。

  今天是期中考試的最後一堂。今年學校對這個期中考試非常重視。因為從今年開始學校有了希望,有希望就有幹勁。

  張秋生好容易捱到下課鈴響,匆匆交了卷就往林玲考試的教室跑。為防止作弊,本次考試各班級全部打亂,張秋生與林玲不在一個教室。考前校領導就親自到各班講話,反複強調不準提前交卷,題目做完了也要反複檢查。想著校長說這話時那種殷切的目光,張秋生不好意思提前交卷。最後這門課是史地,這種完全靠死記硬背課,張秋生二十分鍾就做完了。

  去蘇聯的一切手續都辦好了,就等著期中考試一結束就出發。同去的還有吳痕、孫不武、李滿屯、宋念仁。一共五個人,分別代表五聯公司的五大股東。吳痕因為年齡最大,被指派為臨時組長。

  林玲做事認真,是最後出教室的一批。張秋生等在教室門口,有那先出門的哥們見到他都問:“老張幹嘛呢?”“等林玲一道回家。”張秋生很坦然的回答。一點沒有要注意影響的覺悟。馬上就要出差了,也不知要多少天,得抓緊時間與林玲多待會。

  張秋生很鬱悶,真的很鬱悶。林玲堅持要與王長青等一道走,她說每天放學都是一道回家的。好吧,這個,無法辯駁,大家一道回家吧。這個不算太鬱悶的,非常鬱悶的是林玲又堅持不坐前大梁。她說平常坐前大梁是因為然然姐坐後麵,今天既然後麵空了她就要坐後麵了,否則別人會笑話她。

  說老實話,林玲還真沒跟張秋生約會過。盡管從小她就是張秋生的跟屁蟲,但那必須是張秋然在的時候。用林玲自己的話說她是跟然然姐玩,才不會跟秋生瞎鬧呢。林玲大方的每天坐在張秋生懷裏去上學,也是因為後座是然然姐坐的。

  林玲長大了,少女的羞澀讓她再也不敢當眾與張秋生過份的親熱,有正當理由除外。

  張秋生拗林玲不過,與小夥伴們一道嘻嘻哈哈回家。進入小區,有家歸家有廟歸廟,有雞罩歸雞罩。張秋生不回家,他跟著林玲走。

  一進林玲家門,張秋生就一把將她抱住。嚇了林玲一跳,他倆雖然親密,但從來沒有這樣過。不過被秋生抱著的感覺真舒服,好想讓他就這樣一直抱著自己。

  林玲的身子真軟和,還有微微的顫抖,還有抵著胸口的那兩團堅挺。張秋生低下頭,尋找林玲的嘴唇。林玲嚇的推開秋生那企圖作惡的大嘴巴:“別,別。”

  “為什麼?”

  “這可是我的初吻。”

  “可,你初抱都讓我抱了,還在乎初吻?”

  “誰讓你抱了?是你趁人不備強迫的好不好?”

  “好吧,是我趁你不備強迫的。我繼續趁你不備——”

  “不行,我媽說了,女孩子不能太隨便。”林玲真想讓秋生吻她,這應該很美妙。不然書裏那麼多女孩子都喜歡男孩吻她們呢?可是媽媽真的說了,女孩子不能太隨便。女孩子太隨便了,男孩子就不懂得珍惜。還有初吻是非常珍貴的,不能輕易給人,哪怕秋生也不行。

  可是,秋生會不珍惜我嗎?不會的,他永遠都會愛我。不管他在外麵多麼野,多麼禍害,愛我是不會變的。那麼,那麼,就讓他吻一下,一小下下?我,我可以嚐嚐,嚐嚐接吻的滋味?

  哎呀,羞死了。林玲,你怎麼這麼不要臉?抬起通紅的小臉,偷偷看看秋生是不是發現她剛才內心的秘密?

  秋生那討厭的大臉正等在那兒,林玲慌忙扭頭。這隻是潛意識的反應,其實林玲是想讓秋生吻她的。如果張秋生這時扳過林玲的小臉,就可以輕鬆的嚐到林玲小嘴的味道,這是他朝思暮想事。

  可是張秋生錯過大好機會了。林玲通紅的小臉明豔如花,一時讓張秋生看的呆了。加上他從來沒有強迫林玲的習慣,終至錯過大好良機。要不然林玲一直說秋生是傻瓜呢。林玲掙開秋生的懷抱:“我要做飯了,爸媽一會就要回來吃飯。”

  張秋生無可奈何的放開林玲:“我說你爸媽傻不傻啊?自己開著飯店,卻跑回家吃飯。吃完飯再往飯店趕,累不累啊?”

  林玲沒搭理秋生的廢話,趕緊準備做飯。林爸就是喜歡吃自家的飯,他說飯店的既不好吃又不養人。林玲家的飯店是請的廚師,不像其他人家都是自己兼職。這樣雖然增加了成本,但林爸覺得值,不能因為掙錢而搭上自己身體。林爸就佩服張秋生,整天優哉遊哉的,錢卻沒少賺。也難怪林爸從來都拿秋生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嗯,兩個孩子快快長大,快快結婚。張家二老百年之後,秋生肯定會到林家來過。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55 PM

第九十六章 爸爸的弟弟叫叔叔

  林玲在切菜,青椒牛肉絲,番茄雞蛋,得先切牛肉絲。張秋生在林玲身後抱著她,下巴架在林玲肩膀上看著她切菜。

  林玲一邊切菜一邊想,秋生怎麼變得這麼粘人呢?不過這樣也很好,隻希望今後他都這樣抱著我幹活,那就真好。“你在這兒吃飯嗎?”林玲問。“那當然。”張秋生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還得多做點,秋生的飯量林玲知道,一頭牛都能吃得下。

  張秋生環抱著林玲的後腰,少女的小腹上沒有一點贅肉,脖頸處散發著少女的體香,耳鬢的發絲輕拂著他的臉激起心中一陣陣的蕩漾。真想把手向上或向下移一下,可是張秋生沒那個膽。今天已經獲得了突破性的進展,萬一再被林玲取消可就得不償失。

  “秋生,去買瓶醬油,還有芡粉。”林玲就喜歡支配張秋生幹這個幹那個。“哦。”張秋生戀戀不舍的放開林玲,卻沒看到林玲在抿著嘴偷笑。

  在小店裏碰到秋同也在買醬油。

  “哥,我聽別人說,人家是童養媳,你是童養婿。”秋同一臉壞笑:“哥,你別生氣,我真是聽別人說的。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啪!”秋同話剛說完,頭上就挨了一爆栗。這小子一手拿醬油一手拿醋,沒空去揉被敲疼的腦袋。先跑開幾步,站在安全距離又說:“哥,別人還說你是吃家飯拉野屎。”

  張秋生跳腳:“是誰說的?你告訴我,我去撕爛他們嘴。”

  秋同跑到離自家單元門不遠的地方才大聲說:“許多人都這樣說,包括梁司琪和張秋然,有本事你去撕她倆的嘴。”小店老板與其他顧客都笑彎了腰,知道絕對是秋同這小子胡說,成心要氣秋生。

  沒過一會,林爸回家吃飯,路過小店買煙。老板和其他鄰居都笑著將秋生與秋同的話說給他聽,林爸林媽聽了也覺得好笑。林爸吸了一口煙說:“這秋同明天見了要打,他哥在我家幹活怎麼叫拉野屎?”

  小區的鄰居關係好,各家也沒什麼秘密。那個時代的人還沒有什麼隱私權概念。鄰居們知道秋同的毛病。這小子不服家裏醬油歸他包圓,成為他的專項任務。他也反抗過。但無論猜硬幣,抓鬮,還是剪刀石頭布,他都是輸。他懷疑哥哥作弊,隻是沒抓到哥哥把柄不好說出口。

  秋同見到哥哥為林玲家打醬油,不由小心眼發作。他要不狠狠的胡說幾句,真的難消心頭之恨。說過之後跑回家又後悔。他不是後悔自己的胡說,而是害怕哥哥的報複。打肯定不會打他,但哥哥的手段他知道的很清楚。別的不說,該教他的東西不教,他也沒哥哥辦法。即使教了,也難免偷工減料拖泥帶水。比如那個神奇的乾坤大挪移,如果磨得姐姐答應了,最後還得哥哥教。還有,一些好玩的地方哥哥不帶自己去,這個也拿哥哥沒辦法。

  古怪精靈的秋同一邊吃飯一邊琢磨怎樣將老哥的馬屁拍腫。三口兩口將飯吃完,秋同拿一個大碗將桌上的油燜大蝦倒進去,再拿一個大碗將他吃剩的咖喱牛肉也倒進去。然後說了聲:“我去林玲姐家,給哥哥送菜去。”

  一家人都很詫異秋同今天怎麼變的這麼好?難道是知道哥哥明天要出差舍不得?不過大家也沒管他,不管怎樣這總是好事。

  秋同將菜送到林玲家,對林爸林媽的誇獎他倒不怎麼放心上。而是腆著臉對張秋生說:“哥,你看我多講義氣。這世界上哪兒有我這樣的好弟弟,家裏的活都是我幹,有好吃的自己不吃就想著哥哥。”

  張秋生瞪著眼睛說:“怎麼叫家裏的活都是你幹?你不就打個醬油嗎?你搞搞清楚,那可都是你打賭輸了的,壓根都不是你主動去幹。”想要張秋生上小屁孩的套,很難。秋同說:“那有好吃的,我總想著你吧?”

  呃,一不小心還是上了小屁孩的套。要說你小子平時在家從來都是與我搶食吧,這桌上明明是他送來的大蝦和牛肉。要說這小子有好吃的都想著哥哥吧,那是天才知道。

  林玲見秋同送來大蝦,趕忙到廚房做調料。先切薑末,然後用開水衝出汁。再搗蒜泥,切蔥花。在陳醋裏倒入薑汁,再放入蒜泥、蔥花。

  將調好的醋放到大蝦旁,再在每人前麵放一個醋碟。正好聽見秋同在自吹自擂,林玲如何不知這小子的德性?拿筷子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吃飯!飯都堵不住嘴。”

  秋同知道寧願得罪哥哥,都不能得罪林玲姐。挨了一筷子立馬埋頭吃飯。剛才在家他根本沒吃飽,現在見林玲家有糖醋排骨,這是他最喜歡吃的。老實不客氣,吃的不亦樂乎。

  林爸一邊喝著府右陳釀,一邊與張秋生談著蘇聯問題。一再囑咐他到了蘇聯一定要注意安全,還有那兒天寒地凍的一定要注意保暖,別凍壞了身體。

  張秋生是老老實實的一一答應。他不喝酒隻吃飯。吃完了一碗,林玲給他到廚房去添飯。秋同突然若有所思的說:“林玲姐要是生了孩子——,應該叫我舅舅,還是大伯?”

  張秋生知道這小子又要冒壞水,不睬他。林爸也喜歡秋同,但不知道這小子的壞:“不叫舅舅,也不叫大佰。應當叫叔叔,爸爸的弟弟叫叔叔。”

  “那我叫這孩子外甥,還是侄子?”四年級的孩子對這些稱呼確實不大弄得清楚。

  “叫侄子,姐妹的孩子叫外甥,兄弟的孩子叫侄子。”林爸今天心情很好,耐心給秋同解釋。

  秋同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林玲姐要是生了孩子,這打醬油的任務就交給他了。殺雞焉用牛刀,有事侄子服其勞。”

  林玲剛好端著飯碗進來,聽到秋同的胡說八道,氣得大罵:“李秋同,你找死!”隨手將飯碗朝桌上一放,就要去衛生間拿拖把。

  秋同一溜煙的跑出門,臨走還不忘順兩塊排骨。

  好像從一年級開始家裏醬油就歸我打。好吧,那時在姚河,家裏就我一個小孩。可現在家裏這麼多人,起碼具備打醬油資格的還有一個哥哥,怎麼這打醬油的重擔還是落在我身上呢?

  秋同左想右想還是心有不甘,隻盼著家裏再出現一個小孩。我李秋同也不欺壓弟弟,隻是把打醬油的重擔交給他而已。不過還得練練打賭作弊的手法,老哥要是沒作弊我李秋同把頭擰下來當球踢。老哥手法太高明,怎麼都抓不著他把柄。還得繼續拍老哥的馬屁,要他把打賭作弊的手法也教了我。不說欺負家裏的小孩,騙騙同學總是很爽的。

  張秋生與吳痕等五人天不亮就乘車上省城,從那兒再乘飛機去哈爾濱,再轉車去蘇聯。這算是最快的速度,他們覺得沒必要為省幾個錢白白耽誤時間。可惜麒林沒機場,否則直接飛更快。

  張秋生一行走後,出了一件大事——操守仁攻打二十一中。為了不使故事節奏混亂,我們還是先說二十一中的事吧。張秋生們蘇聯行,我們過會再說。

  期中考試的試卷在老師們加班加點的批閱下很快就出來了。成績讓全校教職員工都大喜過望。

  高三一幾乎近三分之二過及格線,往年是有三分之一過及格線就了不起。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吳痕、張秋然等六位同學,除了語文、英語,其它幾乎門門滿分。張秋然甚至連英語也是滿分。

  照這樣下去,明年高考二十一中最起碼有六位同學過重點分數線。這已經超出校領導的預期了,校領導的預期是明年有零的突破就行,哪怕是二本三本。

  而那些過及格線的,其中有近一半成績都非常好,完全有更進一步的空間。這學期才過去一半,明年還有一學期。真讓人期待啊。

  這次期中考試,二十一中是參考市一中等重點中學的標準出題,能考出這樣的成績,能不讓校領導們大喜過望嗎?

  而高一一班就更不用說了。全班過及格線。除語文、英語外,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同學門門滿分。其他成績優秀的也很多。

  更讓校領導們高興的是,在高三一、高一一兩個班的帶動下,其他班級的成績也出現了明顯的進步。

  校領導的興奮就不說了。曹忠民、秦川六兄弟,麵對著自己的成績單竟然都流下了眼淚。這哥幾個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沒哪學期門門功課及格的。原來,隻要努力,我也行的。

  操守仁一直密切關注著二十一中。那天他被張秋生打的落花流水後,麒林道上的各路豪傑齊集。名義上是來慰問,實際上是來看笑話。都是道上混的,誰撅撅屁股,大夥都知道他要放什麼屁。

  如果操守仁是被條子關照了,那麼大夥來還確實有那麼點慰問的意思。他操守仁被一個小屁孩打成這樣,那就肯定是來看笑話。尤其是王紹洋來,就更是看笑話的了。當初王紹洋一夥見到張秋生就跑,很是被操守仁嘲笑的一段時間,現在是該被笑回來了。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58 PM

第九十七章 挑唆

  麵對大夥兒皮裏陽秋的慰問,操守仁惡狠狠的說此仇不報非君子,老子要不把張秋生這小子的老窩端了就不姓操。王紹洋接著操守仁的話頭說:“對對。操哥果然大智大勇。張秋生這小子的老窩是二十一中,府右街他隻有一間鋪麵,還是租給別人的。”

  操守仁用懷疑的眼光看著王紹洋。這家夥能在麒林道上混下去,不是有什麼勢力,而是這小子陰壞。與王紹洋打交道時時刻刻都要睜大眼睛:“二十一中不是你的地盤?你是什麼意思?”

  王紹洋坦然的望著操守仁:“沒什麼意思,就是沒安好心。”操守仁指著王紹洋的鼻子說:“沒安好心,你還敢對我說?”

  王紹洋吸一口煙,再徐徐吐出來:“我確實沒安好心,但對你卻未必不是好意。你不是要端張秋生老窩麼?一個小毛孩有什麼老窩?真要說老窩他有三個。一個是他家,那可是居民區。操哥你要敢衝,我王紹洋隻能表示佩服。”

  居民區沒哪個敢衝擊,除了想公開造反。哪怕港台電視劇裏虛構的情節,也沒哪個大佬派小弟去衝擊居民區。大規模的鬥毆,隻能是道上的黑吃黑搶地盤。警察可能是睜一眼閉一眼,反正都不是好東西,打死一個少一個。

  你要是大規模的攻打居民區普通群眾,這事恐怕都不歸警察管了。政府會派軍隊來鎮壓。軍隊可不像警察,那是真開槍。你要是敢負隅頑抗,機槍、火箭筒甚至裝甲車都能上。

  小規模的打架是可以的,但派十幾個小弟去能打得過張秋生嗎?

  王紹洋見操守仁不作聲,繼續說:“第二個是府右街,我剛才說了,那不是他老窩。操哥真要再去打一次,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附近的派出所,你平時也摸的很順溜,相信一時半會也沒什麼事。可是府右街現在已是麒林的一個品牌。操哥把他們打爛了,你認為市委市政府不找你麻煩?警察局可是歸市委市政府管的!你知道府右街安排了多少下崗職工?你知道府右街每月繳多少稅?增加了下崗職工,少了稅錢。市政府要不把你捏扁再揉碎,我王紹洋倒著在麒林市爬一圈。切!”

  也是啊。解決下崗職工就業是政府的一大難題。人家好不容易自謀職業了,這就是政府的一大政績。平時派幾個小弟去吃吃霸王餐,砸那麼一家兩家,再給附近派出所一點好處,那是沒事。

  可要是把府右街一鍋端了,這是給政府臉上抺黑,是把政府的稅錢往大河裏扔。這是活的不耐煩,找死。操守仁狠狠的吸了幾口煙,又長長的吐出來。王紹洋看著是在向他獻計獻策,實際上還是在嘲笑他。

  府右街是不能一鍋端的了,隔三岔五的派幾個小弟去搗搗亂,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形勢比人強啊,由不得操守仁生出這樣退縮的想法。

  可是,但是,可但是,小弟們還敢去府右街嗎?四五十人被一個小屁孩打的稀裏花拉,六萬塊大洋賠出去才拉倒。這種震憾不僅是皮肉上的,更多還是靈魂上。換句話說,操守仁的手下對張秋生有了心理障礙。

  瑪比的,這日子沒法過了。操守仁又狠狠地抽了口煙,問王紹洋:“那你怎麼就說二十一中是張秋生的老窩呢?”瑪比的,王紹洋說了兩個就不說了,留下二十一中讓操守仁開口問。老操恨的牙癢,心想等老子過了這一關再來慢慢收拾你。

  王紹洋扔掉煙屁股,又給在場的各位發了一圈香煙,再給自己點上。然後若有所思的問:“你知道衛軍、胡斌他們在二十一中見到張秋生為什麼掉頭就跑嗎?你知道張秋生背後的靠山是誰嗎?”

  呃,操守仁被這兩個問題噎住,老江湖在王紹洋這新花子麵前露怯了。不搞清人家背景就動手是江湖大忌,今天這麵子是丟到姥姥家去了。不過張秋生這小子莫不是真有什麼過硬的靠山?否則不會這麼囂張。自己打人家店他不認為是囂張,張秋生維護店不被砸反倒是囂張了。人的思維就是這樣,總覺得自己是對的,錯的都是別人。

  十幾根煙槍將操守仁家客廳熏得烏煙瘴氣,連山壁上供奉的關二爺像前的香火都已經看不清火頭。操守仁老婆進來,一邊捂著嘴咳嗽,一邊打開窗戶。再拿一個不鏽鋼的盆子,到衛生間裝了點水,端著盆子到這些麒林**大佬麵前,讓他們將手裏的香煙不管抽沒抽完都扔到盆子裏去。嘴裏還罵罵咧咧:“你們想死出去死,別帶累我們母子。就算該著要我陪你們熏死,我兒子也不能陪。我就沒見過像你們這樣抽煙的,你們這是拿香煙當柴燒。”

  操守仁不怕老婆,大家也就都不把她當回事。女人剛剛轉背,龍虎豹彪熊五兄弟中的豹子又給大家散煙。今天五兄弟中隻有老大穀雨龍和老三李奎發來了。五兄弟中隻有老大名字中帶龍,老五姓熊外,其他人跟這些動物沒什麼關係,隻不過他們各自取了個外號罷了。

  豹子一邊散煙一邊說:“老王你繼續說啊,張秋生的靠山是誰?”

  何健插話說:“王紹洋隻會告訴你妹,你回去問你妹就行,問你老婆也行。”何健說這話時的表情很賤。麒林市是全國出名的美女之鄉,麒林市的美女卻是出在西山。

  五兄弟都是西山人,當初他們到市裏來混時,何健就已經是麒林道上的大佬。何健曾經就調戲過豹子的妹妹,雙方惡戰過幾次,五兄弟才算在市裏站住腳。

  何健已漸漸洗白,現在是一個建築包工頭。但他們雙方是勢同水火,張家遇到薛家,見麵非掐不可。

  豹子真的如同一隻狂怒的豹子,聽了何健的話立即轉身向何健竄過來。身邊的幾個人立即將豹子抱住。他們之間的過節麒林道上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都認為錯在何健。何健仗著是市裏人,欺負從縣裏來的五兄弟。

  現在五兄弟也不是好惹的,與何健是勢均力敵,何健輕易也不敢招惹他們。五兄弟也組建了一個施工隊,這與何健的業務就有了衝突。尤其令何健氣忿的是,他的施工隊現在招不到西山的泥瓦匠。西山縣是一出美女,二出好泥瓦匠。以至麒林市有一個奇怪的現象,許多泥瓦匠的老婆都非常漂亮。

  五兄弟一是西山人,在市裏已經打出了天下。二是為人仗義,給的工資高又從不拖欠。三是他們自己就都是泥瓦匠出身。西山的泥瓦匠當然往五兄弟那兒跑了。

  何健就成心挑釁,要與五兄弟再幹一場。

  五兄弟老大慢悠悠站起來,對操守仁鞠了一個躬:“操哥,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操守仁剛想說一句沒關係,穀雨龍突然轉身一拳打在何健右腮幫上。何健被打得從椅子上滾落地下。穀雨龍跟上去再一腳踹到何健肚子上。

  也不管何健抱著肚子在地上翻滾,穀雨龍又對操守仁鞠一個躬:“真的對不起,過幾天擺酒給您賠罪!”穀雨龍拉著豹子走了。何健也捂著肚子走了,他一是要去醫院看傷,二是要招集人馬與五兄弟幹架。

  操守仁家的客廳重新恢複秩序,王紹洋才接著剛才的話頭說:“衛軍和胡斌他們見了張秋生就跑,也不完全是因為怕張秋生。而是他們發現孫家人與張秋生在一起。”

  孫家人?在場的有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王紹洋知道許多人沒聽說過孫家,他自己也是不多久前才聽牛長風說的。但為了顯得自己見多識廣,顯得自己老江湖的身份,他老神在在的說:“別跟我說你們不知道孫家。連孫家都不知道,還在道上混個屁呀?”

  眾人被王紹洋這話噎得透不過氣來,都不發一聲的聽他掰活:“孫家,那可是百年老字號。不對,不止百年,他們家在清朝,不,也許在明朝就自成門戶了。當年江湖道上誰人不知孫家啊?說句老實話,我也不知道孫家的水到底有多深。反正孫家是習練內家拳的,江湖道上爺字輩的才有資格與他家打交道。”

  王紹洋雲山霧罩的掰半天,眾人還是沒聽出個明堂,這所謂孫家到底是幹什麼的。眾人在心裏總結王紹洋的意思。大概是這個孫家很厲害很牛逼,輕易不要招惹。眾人還不能埋怨王紹洋扯淡,因為他自己也承認不知孫家水有多深。

  王紹洋繼續掰:“張秋生的靠山很可能就是孫家。這可不是我說的,而是牛長風牛哥說的。但是據我調查和分析,張秋生絕不是孫家的人。夏天時,張秋生在我們手上淘得過一個玉佩。這個玉佩明顯是孫家丟失的。張秋生將這玉佩賣了三萬多元錢。沒過十分鍾孫家人就找來了,又花五萬元買回去。”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7:59 PM

第九十八章 山雨欲來

  操守仁鄙視地說:“做古玩是個技術活,就憑你們那逼樣也想做古玩?”

  受到鄙視的王紹洋麵不改色心不跳:“是啊,本來我們就是小打小鬧,現在收手不幹了。這是我親身經曆,為此我還挨了孫家人的打。張秋生要是孫家的人,斷不會撿到自家的東西卻拿去賣錢。孫家人在得知張秋生的長相時,也沒露出過多的詫異,反而要鑫源古玩店的老板代他們謝謝張秋生。那天衛軍他們去二十一中打架,正是看見張秋生與尋找玉佩的人站在一起,才嚇的往回跑。”

  有關那塊玉佩的事,牛長風已經給王紹洋分析過。分析的準不準不說,反正牛長風認定張秋生是孫家的人。王紹洋純粹是要挑唆操守仁與張秋生再打一架,這才故意這樣說。王紹洋是糾集李衛軍等幾個直接就在麒林道開山立萬,不像一般人先從小混混做起然後才做老大,他是從一開始就是老大。

  不過王紹洋這種老大在操守仁眼裏也是與小混混一般無二。在混的過程中,王紹洋當然免不了要吃點虧。憑他睚眥必報,芝麻大的事都當仇恨記一生的性格,操守仁也是他必欲置於死地而後快的人。操守仁與張秋生,兩個人中誰死對王紹洋來說都是好事。最好是同歸於盡。

  一個肥頭胖腦的人問王紹洋:“玉佩是孫家人弄丟的,又是張秋生拿去賣錢,他們怎麼打你啊?”王紹洋沒好氣的衝這人嚷道:“老子們與張秋生犯衝,隻要與張秋生沾邊的事,老子們就倒黴。知道了嗎?豬頭!”

  豬頭不服氣地回他:“你自己挨了打,衝我發什麼火?有本事找張秋生打還回來啊!操,什麼德行!”王紹洋今天隻是一個人前來,但顯然他不怕這個豬頭,他站起來捊捊袖子:“老子打張秋生不過,打你卻足足有餘。老子就朝你撒火了,你說怎麼著吧!”

  操守仁連忙出來打圓場,這畢竟是在他家,打起來首先倒黴的就是他自己:“那個,我說紹洋。照你這麼說,尋找玉佩的孫家人也是中學生?”轉移話題是打圓場的最好手段,都是道上混的,思維都沒什麼邏輯性,話題非常容易轉移。這個不僅是混黑-道的,就是各個大單位開會也經常會議開到一半,發現討論的內容離這次會議的議題相差十萬八千裏。

  王紹洋見操守仁問他話,暫時放過豬頭說:“是啊,是一對兄妹。哥哥叫吳痕,妹妹叫吳煙。哥哥讀高三,妹妹讀高一。我估計他們不是孫家的直係,一來他們不姓孫,二來真要是直係會讀二十一中這麼個爛學校嗎?不過孫家還是有一個直係弟子在二十一中,叫孫不武。估計是看中妹妹吳煙漂亮,拚死賴活跟著來的。因為我的人發現這孫不武總是跟在吳煙屁股後麵。”

  雖然說吳氏兄妹不是孫家直係,操守仁也不敢輕舉妄動。在道上混關鍵不是你有多狠,而是會審時度勢。否則你有多少條命也不夠死的。

  有消息報告,張秋生天天往警察局跑,據說是在辦出國護照。還有消息,張秋生家開了一公司,專做服裝鞋子買賣,不是開一個門點賣服裝的那種,而是大進大出的搞批發。操,有錢人啊。

  又有消息傳來,張秋生已經出國,同去的共有五人,包括叫吳痕、孫不武的。靠,太好了。幾個厲害的全部離開,重要的是孫家人都離開了。也不全對,孫家還有一個女孩在。不過女孩子嘛,遇到打群架還不躲的遠遠的?即使她膽兒特別大,也不過是站在旁邊看看熱鬧吧?

  依王紹洋的心思是要操守仁與張秋生碰,雙方最好都死趐趐。可操守仁不是傻子。所謂孫家他還沒摸清底細。但張秋生他是明顯打不過,再加上一個孫家直係就更打不過。你王紹洋見了他們就跑路,攛掇我去送死?

  張秋生走了,姓孫的也走了。這很好。我這時去打張秋生的老窩,這樣勝算就很大,就此將麵子撈足。張秋生不在?是啊,真的很遺憾!否則,哼,老子要把這小子排骨給拆開!

  操守仁召集人馬,做攻打二十一中的準備工作。為防止張秋生秋後算賬,操守仁重金聘請了兩個拳師做保鏢。這兩個拳師都是練內家拳的,能單掌劈開五塊板磚。在江湖上也有點名氣,確確實實是某名師的傳人。

  今天大清早,最後的消息傳來,二十一中的校長和梁老師都到市裏開會。操守仁聽到這個消息,立即決定今天就攻打二十一中。校長倒無所謂,那個梁老師可是個能人。槍口頂著腦門都不眨眼,黑-道老大也要敬她幾分。現在天時、地利、人和全占,此時不打要等到何時?

  所謂的大清早,是對操守仁這類黑白顛倒的人來說的,其實此時已經上午九點多鍾。上午下了第一節課,梁司琪就被季長海拉去市裏開會。這是個關於全市聯考,以及中學生冬季運動會的事。

  二十一中往年對這樣的活動都是聽之任之漠不關心。今年不同了,今年有希望取得一定的成績,季長海竟然迫切的期待起來。但是希望在哪兒?希望就在高三一和高一一班,梁司琪任這兩個班的班主任,這個會當然要把她拉去一起開。

  操守仁的人馬都是烏合之眾,除了幾個骨幹是召之既來,其他人要想召集齊全,真的很難。操守仁急的直跳腳。這一戰如果成功了,就確立了他在麒林道上的龍頭地位。至於張秋生回來會怎麼報複,孫家人會不會為了吳痕和孫不武而出手,那是以後要考慮的問題了。

  有人勸操守仁別著急,張秋生等幾個是出國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梁司琪每天中午都要接兒子,即使不開會中午也不在學校。我們隻要在中午時光開打就行了。

  操守仁也沒別的辦法,隻好派人繼續一家家的催。那時的通訊太落後,不說手機沒問市連座機都沒普及。雖然已經有了大哥大,但那是大款級別的人才用得起。

  二十一中還是如往常一樣寧靜祥和。第四節課已經上到一半,除了高三一和高一一班,其他班上已經有同學偷跑出來吃午飯了。

  突然有學生慌慌張張的跑進高三一和高一一班。也不管正在講課的老師,大聲報告說麒林市的道上大哥今天要攻打二十一中。消息千真萬確,是以前的二十一中同學打電話給外麵飯店,他們正在飯店吃飯聽到的。

  高三一和高一一兩個班都接到同樣的報告。張秋然與吳煙、李秀英、林玲等四個女生立即成為全校同學的焦點。而張秋然是高三的,自然成了處理此次危機的領袖。

  又有同學來報,電話已經被切斷,打不出去也打不進來。大門外有混混,二十一中隻準進不準出。

  張秋然天生就是異常冷靜的女孩,她決定在最接近大門的初中部前小操場做決戰的戰場。因為孫家的人是最多,命令孫家同學為主力,由吳煙帶隊;李家由李秀英帶隊;紡織係統小區的由她自己帶隊。

  命令曹忠民帶領高一一班全體同學負責將初中同學疏散到後麵高中部,曹忠民還要帶領他的六兄弟待正式開打後負責將外麵的混混解決掉。其他同學以平時的小組為單位,組長為負責人,負責全校巡邏,防止有人趁機搗亂或搞破壞。

  另外派人告訴門房的大爺,將校門打開,請大爺趕緊躲起來,以免不必要的傷害。請各位老師退到辦公大樓,高三一班全體同學守衛辦公大樓,隻要有一個人在就絕不讓外麵流氓進大樓一步。

  最重要的是在小操場決戰的高一一班,絕不能讓一個流氓進入後麵高中部,以免初中同學受傷害。

  張秋然作完這些布置,就往體育器材室跑。吳煙知道張秋然是要找體育器材作武器,趕緊跟了過去,她也需要一件武器。吳煙平時雖然看著斯文,但習武修真之人骨子裏都流淌著好戰的血液。大戰在即大多數人都難免恐慌,她卻興奮異常。當然不止吳煙,高三一與高一一班許多人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李秀英與她的班底說了幾句話,轉身發現張秋然與吳煙都不見了。這兩個當然不會害怕打架而躲起來,那就肯定有什麼事去了。問了下別人,有人告訴她,看見張秋然與吳煙往體育室去了。

  李秀英立即知道張、吳兩位是去找武器了。體育定的裏的標槍啦,鐵餅啦等等都是打架的好武器。李秀英趕忙也往體育室跑。

  李秀英來到體育室,發現張秋然與吳煙並沒有拿標槍、鐵餅什麼的。她倆將一些跳繩接起來,一人大概接了十幾根,加起來大概有三十幾米長,尾部還當然的有一個手柄。李秀英覺得這真是好東西,可是跳繩已經沒有了,全部被張秋然倆人接了起來。

  李秀英可惜自己來晚了。但突然看見牆角有一盤粗繩,這是用來拔河用的,又粗又長大概也有三十來米。李秀英也不管這繩子粗笨了,拎起來就走。
作者: 乂MAN哥乂    時間: 2016-11-2 08:02 PM

第九十九章 第二次校園保衛戰

  其他同學也來到體育室,標槍、鐵餅、鉛球等等被搶走一空,李滿倉則拿了撐杆跳的那個長撐杆。全校的拖把都被集中起來,揀那杆子粗壯的將前麵墩布去掉就成了一根哨棒。

  操守仁盡管知道張秋生與幾大主力都出去了,但還是做出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的戰術。為了不引起警察的注意,他的人馬分成幾路乘幾輛大貨車,分次分批接近二十一中,然後聽親臨前線的大姐夫鄭孝友的命令,一起衝進去。

  上午十一點半時,鄭孝友見各路人馬已經到齊。一聲令下,三十多輛摩托開道,六部大貨車緊隨其後,呼嘯著衝進二十一中。

  二十一內樹木參天茂密,幾條小路上堆了障礙物,並且大樹上都綁了粗鐵絲攔住不讓摩托通過,隻有中間的大路敞開著。三十多輛摩托載著六十多人,人多膽氣大,也沒顧許多就往大路上衝,大貨車照樣緊隨其後。

  打頭的摩托剛剛衝出,眼見前麵是個操場時,一根長竹杆橫掃過來,正正打在摩托車手的前額上,摩托車登時翻倒。

  大戰就此拉開序幕。操守仁的人馬成群結隊從大貨車、摩托車上跳下來,二百五十多人呼嘯著、尖叫著衝向小操場。

  二十一中方麵總共才二十人不到,他們分成三個小隊,堅定得毫不畏懼地衝進十二倍於他們的對方陣營中。立即被操守仁的隊伍包圍分割,又或者說他們在切割著操的隊伍。孫家、李家子弟各自為戰;而林玲與陳健行、向梅與王長青、鄧二丫與衛樂順兩兩組成搭檔。

  說是小操場,其實隻是與大操場相比。二十一中地處城鄉結合部,占地麵積極大,小操場足夠幾百人捉對廝殺。二十一中的人被分割開來,像一葉葉大海中的孤舟,拚命與狂暴的風浪作戰。

  操守仁的人馬像暴烈的猛獸,像咆哮的洪水。衝擊著人數極少學生,仿佛要把他們抓住撕碎。可是這些學生極其頑強,極其英勇善戰。鄭孝友一次次的組織人手發起進攻,每次都以受傷慘重敗退下來。

  張秋然、吳煙、李秀英在戰鬥中熟悉著戰鬥,不斷調整作戰方式。吳煙不再照顧孫家子弟,而是密切注視著通往後麵高中部的道路,絕不能讓一個姓操的人馬溜過去傷害無辜同學。

  李秀英也不再管李家人,揮動著三十多米長粗繩,專朝操方人多的地方擊、掃、絞、纏,長繩如出海蛟龍,左衝右突上下翻飛,操的人馬挨著長繩無不皮開肉綻筋斷骨折。

  張秋然密切注視著林玲一幫人,不時提醒他們注意:“注意調整呼吸,就像平時練的一樣。注意步伐,步伐與呼吸保持一致。注意保持體力。健行注意林玲左邊,二丫保護樂順——”

  二丫揮舞拖把棍劈開一把正砸向衛樂順的鋼管,卻沒防著一把西瓜刀正向自己背後劈來。

  開戰以來自己一方傷了十幾二十,對方學生卻一個沒傷著,讓操方人馬大為鬱悶。操守仁的小姐夫藍四清親自上前,一刀劈向一個女孩。眼見即將得手,藍四清覺得終於由自己開創了零的突破,很是得意。卻不防手腕一緊,接著整個身子飛向天空,然後又被狠狠砸下來。登時被摔得頭破血流七暈八素,右胳膊脫臼。

  一個馬仔握著一根鋼管惡狠狠的掃向向梅的肩頭,張秋然如法炮製一抖跳繩,將這馬仔拎起來拋向天空,再砸下來。

  鄭孝友發現了問題。這三根繩子給他們造成的威脅太大,立即指揮人馬去攻擊舞繩之人。首先攻擊的倒不是張秋然,而是李秀英。

  李秀英的繩子又粗又長,威猛無儔殺傷力強大。四個馬仔分兩邊向李秀英包抄過來。這樣粗長的繩子及遠不及近,包抄過來近身搏鬥才是妙招。

  左邊的兩個剛剛接近李秀英,還沒來得及動手,張秋然揮動跳繩當頭劈倒一個,繩頭順勢一卷纏住另一個脖子,拎起來拋向天空再砸下來。

  右邊的兩個被吳煙如法炮製。鄭孝友又指揮人去對付張秋然,四個人還沒近到她身邊就被一根粗繩掃倒。

  三條長繩互為犄角,相互照應,讓鄭孝友無計可施。

  小操場上高中兩個班的英勇感動了二十一中全體師生。辦公大樓上有老師要下來給學生助威。被守住大樓的高三一班的同學阻止了,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衛老師們的安全。張秋然給他們的任務是死的,人在樓在!

  曹忠民帶領他的兄弟,滿校園搜索混跡於二十一中的操方人員。凡沒穿二十一中校服的一律抓住先打一頓再說,然後趕出校門,除非報出班級並有人證明。此時曹忠民們完全可以跑出校門去打電話。可是他們壓根就沒想到,其實想到了也不會去打。好鬥的本性使他們覺得打的越激烈越好,他們相信高一一班必勝。

  門房大爺老淚縱橫的看著小操場上激烈的打鬥。自從他幹上二十一中門衛以來,見過多少場群毆。但都是本校學生窩裏鬥,或吃裏爬外幫外麵流氓打本校同學。而這次不是,這次是孩子們保衛校園,保衛老師,保衛同學與社會上流氓的殊死打鬥。高一一班都是好孩子好同學,他們學習最好,最懂禮貌,最有規矩。

  大爺看了一會,回頭跌跌撞撞的跑出校門去打電話報警。孩子們雖然打的很有章法,連他這個老頭都能看出來。但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要是哪個同學有了什麼閃失,他的餘生將要在悔恨中度過。

  鄭孝友見局麵相持不下,命令一部分人去攻擊辦公大樓,一部分人繞到後麵攻擊高中部。他認為張秋然必定會分兩撥人去救援,這樣就會將三條長繩組成的鐵三角破壞掉。

  隨著操守仁大姐夫的命令剛落音,張秋然開始發布命令:“曹忠民!”

  張秋然的聲音並不大,但在打鬥激烈的小操場卻人人都能聽見,連遠在大門附近的曹忠民都能聽見。曹忠民聽見張秋然叫他隨即答道:“在!”

  張秋然說:“曹忠民帶著你的人,去辦公大樓後麵,防止有人企圖偷襲。籃球隊、足球隊、排球隊、田徑隊!守住高中部通道!高三一班原地嚴防死守!”

  進攻辦公大樓的是三十來名馬仔,剛剛來到大樓附近,還沒來得及分出幾人繞到後麵偷襲,就迎來一陣鉛球、鐵餅的襲擊。這些沉重的鉛球鐵餅挨著皮開,擦著頭破。密集的投擲物砸向密集的人群,命中率非常高。頃刻間有十來個馬仔頭破血流,其他馬仔不由自主停住腳步。高一一班同學同時一聲發喊:“衝啊——!”

  這一聲吶喊氣勢如虹,操守仁的馬仔不由心虛扭頭就想跑。剛好曹忠民帶著人衝了過來。他們早就憋足了勁,好不容易見機會來了如何不興奮?掄起大棒沒命的朝操方馬仔們身上招呼。這是場人數對等打鬥,操方除中了鉛球鐵餅的也隻剩二十來人。高一一班贏在士氣高漲精神飽滿。操方輸在心虛膽怯,還有前麵經過打鬥已精疲力竭。

  繞向後麵高中部的馬仔遭遇的是與奔襲辦公大樓一夥同樣的命運,全部遭毆後束手就擒。

  今天裁了,鄭孝友心頭冒出這個念頭。他沒想到二十一中還留有預備隊。分出去的人雖然不多,但他們的失敗卻極大的打擊了已方的士氣。

  鄭孝友稱手的青龍偃月刀被張秋生沒收了,現在隻有西瓜刀可用。他脫掉上衣,一手拎一把西瓜刀,大喊一聲向張秋然衝去。必須將二十一中的總指揮幹掉,否則今天他們將全軍覆沒。

  鄭孝友點出二十幾個馬仔,每人都拎著兩把西瓜刀護著他向張秋然方麵運動。

  這二十幾個人個個都是悍不畏死的凶徒,為操守仁“打天下”做出過血的貢獻。他們與大姐夫一樣赤裸著上身,拚死的護著大姐夫。他們不顧吳煙與李秀英的攻擊,被繩子抽中後背他們硬挺著,被繩子卷起拋向空中跌下來,隻要還能動,他們就爬起來繼續護著大姐夫向張秋然方向突擊。

  鄭孝友的這支隊伍運動的非常艱難,但極大的鼓舞了他們的士氣。暴徒們大聲吶喊著為自己打氣。同時拚命的纏住二十一中的學生,不讓他們增援張秋然或阻擋大姐夫們的運動。

  張秋然突然主動向大姐夫方向衝過去。必須打擊他們的士氣,滅了這支突擊隊是打擊他們士氣最有效的辦法。

  張秋然的繩鞭並沒有放棄保護林玲他們。她以一種連吳煙、李秀英都歎為觀止的奇異的步伐在惡鬥不休的人群中穿行。

  剛才高一一班同學迎擊暴徒時,一部分年輕教師趁機衝出辦公大樓。這是平時學生用來對付老師的辦法,今天被老師們用來對付學生。

  老師畢竟是老師,知道這時他們不能摻和進去,那樣隻會給學生們添麻煩。但是他們得做點什麼。他們的學生為保衛校園正在與暴徒們惡戰,老師不能袖手旁觀。老師們終於想起一個主意,他們去找來各個單位都常備的鑼鼓家什。這個國家有那麼十來年需要慶祝的事情特別多,這樣的鑼鼓家什一般單位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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